第十四章 天音魔相
小丐侠直着脖子,自吹自擂,结果,竟真的没人搭碴!
你道为何?因为我们这位小爷,大家早搞清底细了,俗语说:“前阵要看先行,热闹须瞧后头。”
老一辈的人,是“面条点灯‘饭’不着,而次一辈的人,又知道这小子一肚子‘消镪水’,摸不透存的什么鬼主意!”
柳青一看,竟没人招呼,更抓住了理,脑袋绕了个大圈,又说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既然我老人家威名远镇,那没别的,只好让我挑一挑了。”
说罢,母狗眼一翻,四下溜了起来。
小丐侠所以敢出场,当然仗着后援胜玉凤姑娘。
可是荒山医隐等,却暗地里捏着一把汗,这时柳青突的把手一指,说着:“就是你小子好啦!”
众人随手一看,却是蜈蚣岭的金山舵主。
事出意外,金山舵主反倒愣了起来,这当儿,柳青又说道:“小子!别装蒜,说的就是你,什么金山舵主啊!”
江湖之上,指名叫阵,可说是最使人难堪之事,金山舵主再有修养,再老奸巨滑,也是无法忍耐,何况又是小丐侠这种人物呢?
一声怒吼,金山舵主已站了起来,可是他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他想的好:只要到了场中,三招两式,把小子倒好,找回面子,马上就开溜,说实在的,他早巳看到胜玉凤姑娘怒目相视,心里正发毛呢!
那金山舵主在一声怒吼之后,早已飞身落入当场,随即“哗啦!”一声,由腰中取出虎尾三截棍,瞩目屏神,蓄势待发。
这时,小丐侠遥遥一指,说道:“好小子,我老人家愈想愈不对头,真凭我这字号,和你动手,未免有点划不来,没别的!叫个伙计,替爷们辛苦吧!”
说着,嘴巴一咧,噱尔一笑,一声大喝,又说道:“胜玉凤,还不出马,等待何时!”
语音甫落,一声龙吟凤哕,姑娘白练出鞘,立化一条寒烟,裹起万朵金霞,早已凌空飞落下去。
变起仓促,事感意外,金山舵主不由惊的个胆裂魂飞,而势逼眉际,欲退不能,也只有咬紧牙关,拼命一逞了。
玉凤姑娘所以要用此“调虎离山”之计,也是逼于无法,眼看仇人当前,可是既不能闯身而上,又无法强形索战,福至心灵,先严暗佑,乃采取了如此手段。
可是这一来,确逼起蜈蚣岭之怒火,尤其百脚真人诡异已极,本想藉此“蝙蝠岭”之会,得好收好,相机占些便宜,没料到惹火烧身,反倒吃亏的是自己,心中略一般念,立刻授意各堂主,群打群殴,以免变生不测!
而瘟神道人身为主持大会身份,今竟为小丐侠讽嘲漫骂,而又以“李代桃僵”,面子上早已挂不下来,也暗地里指示了应变之策!
这当儿,荒山医隐等,也暗自吃惊,因为他们知道,胜玉凤功高超化,敌人必难幸免,而变出偶然,恰好使敌人借口,万一对方不顾江湖过节,一拥而上,则已方已伤二子,所余之人,恐难应付敌人合力暴袭!
惟独小丐侠面有得色,嬉笑自如,这小子!天生的硬骨头花枪嘴,只知皮漏愈大愈好,他可没考虑到后果怎样,迩后如何!
尽管每人有每人的念头,可是场子内似已不让这些人多作考虑了。
玉凤姑娘挟着报父仇洗血恨之心理,一出手,还不是既狠又辣,只闻一声娇叱,剑气如虹,寒光四扬,已朝向对方,裹袭而至。
金山舵主虽然功力无法和姑娘比拟,但人在拼命之下,倒也不可轻估。
只听“哗啦!”震响,那条七尺多长之三截棍,掀起一片乌光,迎势反砸。
姑娘抽剑侧身,反腕递招,娇躯恰似旋风般,化开敌势,而剑锋已逼近敌人上膛。
金山舵主唰的抽棍后撤,一招“泰山压顶”,反欺对方上盘,姑娘引剑旁扬,硬把千钧压力,导引斜侧,跟着左掌推出,一股劲力,势若奔马,已逼近敌人的胸部,而此时,呼啸旋空竟有四条人影,飞驰而至。
姑娘一见,变在顷尔,哪还肯失掉,此千载之机,立即一声娇叱,剑势顿变,用越女剑法,连环三式绝招,攻了过去!此时,金山舵主抽胸倒吸,堪堪避开姑娘一丝掌风,而剑山光幕,又已从空罩下。
赶忙抽棍反曳,硬想以重武器磕飞对方兵刃,没料到姑娘这连环三式中,竟贯注了无比的“大般若禅功”。
说时迟,剑棍一接,龙吟暴震,棍落剑欺,红光崩觋,那金山舵主由头至裆,整个的劈了个两半。
几乎同时,钹光、钺影、剑风、鞭簇,也在这当口纷纷攻到!
要以此时情况论,真也惊矣哉!险也哉!
一分一毫之差,都有性命危险,一丝一发之隔,却是生命攸关。
而此时姑娘了却亲仇,身形因势倾出,劲力又发出过老,四种兵器,四位枭强,竟在这当口,暴然突袭,却是毒辣已极!
好姑娘!真也不愧雪山之徒,一代英雄,就势用势,娇躯倾扑,风钩轻点,力支脚尖,一个身形,几接于地,而右手曳回,剑光暴长。
就在这千钧一发当儿,避过来势,她反而倒扫敌人下盘,争取了主动!
这四人,当非易予,立时,进腾闪挪,避开一袭,又回环包围,攻了过来!
此时姑娘身形已稳住,才看清来者,乃蜈蚣岭之飞钹齐元、火眼狻猊仇霸、霹雷手蒯通,以及白骨玄阴教之散花仙子。
秀目一瞥,无名火起,一声娇叱,把越女剑法三六式,如狂飙卷浪般,波波攻来。
姑娘一出手,就是如此绝招,实在已知对方,联手而攻,诡谲变化,诚无法以测,何况其中飞钹齐元,又较过高低,其功力又是不可易予呢!
刹那之间,钹光钺影,金铁争鸣,数团寒光霞幕,掀起万点银芒,金蛇乱舞,金光四溅。
顷刻光景。
战场之中,已无法分出敌我,只有飒飒风暴,鞭声刃啸,所幻化而成之,绚丽奇幻,腾腾剑气!
十个回合……二十个回合!……
眨眼光景,双方已拚斗了五十几个照面,这时腾玉凤姑娘,似已有些气喘了。
要以姑娘功力说,对付两个,决可操胜算,而今四人齐攻,那就难子设想了。
这当儿,飞钹齐元,陡的抖手金霞,把飞钹旋起,两朵盘光,“嗡嗡!”遽下,而其他三人,更形如紧猛攻!
玉凤姑娘既要防暗器遽袭,又要挡敌人攻势,确使格拒迎退之间,发生困阻,只好,硬凭本身功力,贯注剑锋,舞起一团狂飙罡气,暂阻来势!
然而,这种功力消耗,如何能持久,顷刻败象已露,险象丛生。
这种情况,当然瞒不住看台两厢之人,此时丐侠柳不疑,急急说道:“姑娘危在旦夕,只有贸然一拼。”
说着,就要飞身抢救,荒山医隐喟然一叹拦住道:“形势已明,务望不要暴燥,老实说,你去应援,是敌人所求之事,何况,二子负伤,此处再生变化,又当如何自了。”
二老权衡轻重,只好忍心待变,而敌人,却在这当口,又飞落三人。
这三人,乃玄阴教三坛香主,各个持刃环戒,无疑的,是怕对方应援,也无疑的,是想把姑娘搁在这里!
这时,玉凤姑娘已是力不从心,方用剑点开齐元一只飞钹,而又一只从侧面横斫劈至!落井下石,那霹雷手蒯通,竟在姑娘勉力招架之时,三只“丧门钉”也从背后袭过来。
眼看姑娘就要在这钹光钉影中,危于间发,蓦地里一声掀天动地之长啸,摇曳而至!
说时迟,那啸音甫止,一条矫健人影,已抢身而入,两掌分飞,劲风如戟,飞钹、丧门钉,早已被击荡而开!
紧跟着收掌翻吐,一声暴喝,“昙花三现”,那条健影,裹起一团旋流,硬把敌人逼开数尺。
就在此间隙之刻,一式“雷石击火”中,一掌已扫中霹雷手蒯通!
一声惨吼,血光四溅,蒯通老儿,算是呜呼哀哉,得到果报!
这一个突然的变化,这一条电转星泻般的人影,你道是谁?
确是事出意外,本已当然是于天龙啊!
于天龙这一出现当场,群贼为其飘异身法,眩世奇功,震骇良久,而荒山医隐等,算是提胸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然而变中有变,怪里还怪,又是一连串长啸,数条人影,由对面山上飞驰台前!
这还用说吗,正是银髯叟,率同醉仙董一壶、俏哪吒刘振鹏,以及疯僧之徒杨兆熊!
先不管,侠义们相聚,一番悲喜交谈,也不管,白骨玄阴教,窃窃私语,商量应变,再看场中,又起了变化!
胜玉凤在危难之间,得到心上人适时应援,芳心大悦,精神倍增,那支白练剑,又像生龙活虎般,扑了上去。
而于天龙也不敢怠慢,两只铁掌分飞,脚踏“离”、“坎”以五行迷踪步身法,“须弥二式”掌法,并进协攻!
就在此时。
飞钹齐元、火眼狻猊仇霸,散花仙子萧媚娘,已在这仓促之变,惊魂甫定之际,又陷入危境!
要以现下于天龙功力谈,又是今非昔比了,自“天音洞”十日坐禅,学会祛魔心法之后,奇经百练,巡回周天,不知不觉,已是功力倍增!
这时,于天龙一声怒啸,连攻出三掌,掌风所到之处,闷声连响,那飞钹齐元,首当其冲,早已口溢鲜血,临风远扬,而火眼狻猊,一看情形,也就撤身后退,疾逝若风,可是那散花仙子,仍是秉着余勇,挥剑格拒!
天龙一声冷笑,哪里能允她如此猖獗,立时脚步互错,真如“幽灵魅影”。
瞬间。
飘风反欺敌人背后,猿臂轻伸,一声惊呼,散花仙子已是花容失色,被擒要穴。
玉凤姑娘,隐恨未息,一见敌人被擒拿,白练光寒,正要挥剑断首,以泄心忿!
蓦地里。
一声颤抖的急呼:“手下留情”,跟着一条人影,亦已扑至。
于天龙一望,豁然大悟,手儿一松,散花仙子略一迟愣,也就飞也似逃去!
战场上,杨兆熊两目噙泪,呐呐自语:“那……那是姐姐啊!”
腥风血浪般之战场,宁静了,窒息了,却换来一片淡淡的哀愁!
正是:“相逢不相识,空负一生思,仰天叩苍穹,哀哀待几时!”
且说:江河垂钓银髯叟,率同醉仙、于天龙、杨兆熊,以及自己儿子刘振鹏,于长沟峪趁舟而下,绕过金山,迂转北上。
一路推浆摧舟,疾若电掣,于午时光景,已到了白骨玄阴教设坛重地蝙蝠崖。
老少人等,舍舟登陆,援山登壑。
顷刻,众人已抵达峰巅,谁知略一察望,只见烟尘滚滚,金铁交鸣,在山崖下,却有许多人正围着一位姑娘厮杀。
于天龙瞩目一看,乃是意中人胜玉凤姑娘,于是稍作交代,亦已凌空而下。
等到进入当场,以飘异身法须弥神功,瞬息之间,解救了姑娘危局,并劈死霹雷手蒯通,擒拿住散花仙子萧媚娘。
孰料,变起仓促,杨兆熊扑身而至,却解救了已知未识胞姐。
这时,白骨玄阴教,以及蜈蚣、红衣二派,都为此瞬然遽变,吃惊匪浅。
而场子中,三坛香主,人面铜娃李坤、喷火兽赵子齐、太乙剑周天锡却眼看敌人闯入、解围、毙敌、释娇,竟无人敢拦阻,也无人敢应对。
这当儿,于天龙关心思师处情况,也不顾多子逗留,使个眼色,三人同时飞起!
于天龙等到达恩师处,又免不掉一番普谒寒喧,随侧身落座。
秀鸾姑娘喜出望外,早已小鸟依人般,偎身过来,喜孜孜,檀口轻吐,情话绵绵起来。
这时,银髯叟说道:“对方连着伤亡两人,决不肯善罢甘休,而今,我方虽较占优势,而敌人真正深具功力者,尚未出面,据我所知,那玄阴叟,所具修为,已夺造化,见好即收,实宜以进为退,早些脱离此是非之地为妙。”
碧云子也附合接道:“髯兄所见甚当,好在吾当赴约之事已了,如此全身而退,实为上策。”
荒山医隐微微颔首接道:“诸兄所论,与弟同感,何如由髯兄及天龙,挑选数人挡敌,余者由我同碧云子兄开路,沿正门闯出,再在北安子相聚。”
众人又商讨了一阵,乃决定:银髯叟、于天龙、胜玉凤、刘振鹏、杨兆熊等五人留后拒敌,其余诸人,由荒山医隐负责率同冲出。
这方是如此打算,而对方也产生了新的计划。
瘟神道人说道:“真没料到,这姓于的娃娃,竟具如此身手,何况,还有那位银髯叟在场,看来,决不能再轻视敌人,我们似应也有个通盘打算。”
散花仙子娇笑一声说道:“爹啊!人家如此强大,为什么还不回报一下帮主呢!再说,您也犯不着担此干系啊!”
“女儿”向着“爹”,真乃天经地义,实际上,散花仙子之言,又何尝不是其他香主们所欲说,而又不便说的话呢?
瘟神道人微微一怔,说道:“媚儿之言,非谓无理,可是也别把敌人估计过高,要知,帮主陪同通天大法师,正在榷商国家大事,若非万不得已时,最好还是不惊动为好。”
说着,眼珠一转,冷冷的又接道:“对付此等强敌,也用不着守什么江湖之道,我看以我等现有实力,略作分配,决可稳操胜算!”
百脚真人一阵干咳,应声说道:“这兄之论,真也独见卓见,我蜈蚣派现有人等,甘愿听从调遣!”
接着红衣教主赤缕仙子,也随声附和。
瘟神道人,欠身为礼,说道:“承蒙抬爱,只是过于有赞了。”
于是,也把对敌之策,如此这般,作了个决定。
双方,都很快的,有了打算。
这当儿,瘟神道人,一阵冷笑后,身形站起说道:“现下,已算交战数场,总算互有胜负,平分秋色,小道不才,愿与各位侠尊,亲讨教益,作为最后了断如何?”
荒山医隐,面含讥笑,冷冷说道:“堂主所有之命,一概遵从,既然已入宝山,就要拜见真佛,但请早些划出道来,早为结束!”
瘟神道人“咯,咯”干咳后,说道:“既然虹此,贫道也勿须客套,过于见外,我想,由本人暨百脚道兄,连同小女,摆一‘天罡梅花桩’,既可较技,又可藉以助兴,不知尊驾,果有此逸致否?”
先是一阵苍动长笑,银须叟,却接着说道:“‘天罡梅花桩’,以中央土位为一,外围三十五根削柱,暗合‘三十六天罡’生克之理,确是仰慕至极,小老儿斗胆,倒愿率同太子,以试此天罡玄机。”
一语甫罢,瘟神道人微感一怔,倏尔,面透杀机,冷冷一笑说道:“明知小小天罡阵法,不足有瞒法眼,但藉此讨教,总算别具巧妙,但不知,三阵连环,一次判果,而对方还待一人,不悉那位侠尊,恳子赐教?”
原来银须叟,所以藉着答话,把对方用途点明,确另含深意,老人家,深知在“梅花桩”上对招,不但轻功,武功,均须很深造诣,更应明白,个中进退生克之理,否而,一着失差,实难预料后果。
荒山医隐等,虽不能说是不懂,但谈到精深,却望尘莫及,何况与原计,欲退反前,前格后撤之策,又大形径庭,所以深感为难。
这时于天龙,一看眼前情况,陡的抱拳,说道:“小子不揣冒昧,蜻蜓撼石,愿陪一试。”
天龙语音一落,对方确感一怔,因为顾虑的是他,而果然是他!
可是,荒山医隐,诚所胃“知徒莫如师”,心理反而担起忧来。
这光景,瘟神道人,早巳吩咐,手下人等,在山坳平地处,布置停当,荒山医隐等,略一打量,却是暗暗拈摭起来。
只见,平场上,由三个圆形沙盘,相倚铺成,每盘大小,五丈左右,共置三十六根紫色削竹,高可七尺,每五只为一组,形若梅花状,而盘底,埋锋微露,寒光灼灼,端的惊人!
这时,瘟神道人说道:“‘天罡梅花桩’布置已妥,请贵方,派定护阵人员,俾作万一事件料理,还有,阵上所有削竹伏刀,都经奇毒喂掖,见血身亡,现已交待完毕,就请早些上阵!”
语音甫毕。
陡的身形拔起,“凌空蹑虚”“百步穿云”,竟像一只黑蝴蝶,飘落桩上。
紧接着,百脚真人、散花仙子,也各展轻功,跟身飞至,而蜈蚣派之四堂:飞钹齐元、火眼狻猊、飞天魔女柳依依,以暨补替佟庭远之新勾陈堂主金花圣母,同着,白骨玄阴教所余三坛香主:人面铜娃李坤、喷火兽赵子齐、大乙剑周天锡,也不前不后,落入“天罡梅花桩”场的地四周,严严戒备起来。
明眼人一看,已窥透个中,必有诡汁。
这时,银须叟说道:“医隐弟台,敌人群殴形势已露,吾等仍按原计而行,你等,可在战斗激烈,我牵制敌人,无法分身之时,由大门冲出,我将率同天龙等,仍由对山,攀援而过,经水路在北安子相聚。”
说罢又转对陈天龙道:“梅花桩较拔,切记占梅心、抢中宫、欺敌背、忌反向,十二字要诀,则以你功力,当可克服一切困难。”
于是——老二小,亦已飞纵而下,紧接着,胜玉凤、杨兆熊,也抢至外围,凝神观变。
这时,三个“天罡梅花桩”上,已经分别占好:第一对,银须叟敌瘟神道人,第二对,于天龙战百脚真,第三对,刘振鹏斗散花仙子萧媚娘!
说来话长,自瘟神道人叫阵,以暨银须叟安排,也仅是顷刻之间,而当双方,前后分落场中之际,看台上之两面,也作了,紧急准备。
荒山医隐的布置,由柳不疑、碧云子,居后掩杀,医隐本人,同醉仙董一壶,领先开道,其间,白云子、慧玄子,以暨李秀鸾姑娘,居中策应。
而白骨玄阴这方,却由红衣教主赤缕仙子,主持阻劫,除率同十二女弟子,以暨静修坛主、静庵司引、俏面阎罗崔鹏外,另配有,弓箭、飞标,和极为绝辣之阴毒暗器,五毒喷火筒等三队徒众。
此时情况,已形成了,二处打斗,两面布置,虽均极惊险绝伦,却事有前后,变有终始,现在,还是先由“天罡梅花桩”上,第一对,银须叟大战瘟神道人说起吧!
这当儿,双方都把兵刃亮出,银须叟用的,是一把吹发落叶之“冷艳锯”宝刀,瘟神道人,却用了一种,名叫“子午星锤”之外门兵器。
这种兵器,既可打近,又可打远,中间由风磨铜练相连,两头均系有径尺之八楞铁锤,而锤中,暗藏“瘟神毒散”,只要在抖动时,默透功力,则黄烟弥漫,遍及丈许,沾者窒息,防不胜防!
两人,互一问讯,各抢梅蕊(五竹中间者),也就厮杀起来。
银须叟,抱着速战速决打法,一上来,就把数十年,仗以成名之,六合刀法使出。
这种刀法,讲究的是:“眼与心合,心与气合,气与身合,身与手合,手与脚合,脚与胯合”,故有六合之称。
而老人家,也知道对方,绝非善于,所以一出手,就是:六六三十六式,六合刀法,迭次发出。
只见,人随刀走,脚抢中宫,身似飘絮,快若疾风,刹时,光闪河汉,势挟奔雷,一团金霞化雨,已朝敌人攻至。
瘟神道人,瞩目心惊,那还敢,丝毫怠慢,双锤一抖,化作两团乌云,前拒后挂,抽曳倒袭。
银须叟,抽势换足,“金鸡独立”,浮点所占梅蕊,“一鹤冲天”,身形暴长,“冷艳钜”划着啸音,反欺对方,右臂曲尺穴,而足尖,又已认定方寸,抢立中宫。
诸君!
在此“天罡梅花桩”上,对手过招,却与平地,完全不同,全身功力,既要发出而劲势拿蓄,又必须恰到好处,不及,故然无法腾手挪,太过,竹性极软,又无法撑持,稍一不慎,马步微错,中气不接,势必坠身,落于埋锋毒刃之上!
所以双方,尽管穿梭般,你格我拒,但是心神上,却是特别小心,宫位移换之准稳妥贴。
刹时。
两人刀来锤去,点封挂避,闪腾封扫,已是二十多照面过去,而另一梅桩上,却传来,于天龙之怒吼声!
天龙初试“天罡梅花桩”,心里却也胆怯,好在所习“五行迷踪步”却与之虽小异而大同,何况一身超人轻功乃增加了冒险相逞之决心。
可是身子甫落,他已感到想法,与作法,确实两样,尤其那竹尖上,软硬适度各异,很难把持住,纵驰之间的调息,所以一上来,就被对方凌厉掌风,逼的险象丛生。
然而,几经轮回,辗转试探后,已体出个中精奥,那梅蕊中竹,性子较硬,可以藉力发招,尤其中宫轴心,不但性度超过梅蕊,且具有些许弹力,由此联想到,银须叟所说:“占梅心、枪中宫”之意,不禁顿然豁通,精神大振!
跟着,一声长啸,于天龙反守为攻,把“须弥十二式”掌法,迭续发出。
虽然于天龙,已窥梅桩门径,但要较起,熟于此道之百脚真人,总还差之一筹,所以对方,也就占此优点,算是,勉强的应对起来!
回合愈多,时间愈长,而于天龙也愈是熟练,倏的“云龙三现”,身儿折转腾起,一招:“青龙献爪”,单臂猛伸,一股奇大潜力,击奔对方顶穴。
这时,百脚真人,恰好抢占中宫,一看来势,凌厉已极,扑掠而下,赶紧暗透真力,浮点削竹,身形傍倚,斜弹,纵出丈许,顺势回掌,也攻出一股奇腥劲力。
这当儿,于天龙已落身中宫,马步暗稳,丹田蓄力,陡的一声厉啸,身儿恰似“鹘落鹰扬”,又一招“流星赶月”,已随吼声攻至。
只见,掌似电转风移,势若梨花散雨,少说五丈之内,已为天龙“须弥神功”,笼罩于内。
别说是在这,梅花天罡竹阵之内,就是浩瀚平地上,恐亦难躲开,于天龙这一式,功力饱和之穷力一击!
然而,变起仓促,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那旁边株守之,蜈蚣岭“青龙堂”堂主齐元,突的飞钹曳起两道金光,遽袭而来。
而于天龙此时情况,既不能再行吐势,以伤百脚真人,又不能回力,以避齐元之暴袭,尤其马步之间,摇摇欲坠,那竹尖阵上,竟然踩折下垂,似已不堪支荷之力。
局势之演变,已到了,于天龙袭敌不成,反遭其果,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时之胜玉凤姑娘,也在此刻不容缓之际,发出两掌,一掌导引飞钹旁落,又一掌却扫斫飞钹齐元而至。
这当儿,于天龙幸脱一击之厄,而江河垂钓银须叟处,却产生了变化。
那瘟神道人,虽拼尽一身所为,无奈银须叟,这一把冷艳钜,真也前遮后挡,兔转鹰翻,金锋逼人,寒光裹吐,竟然迭次逢险,毫无虚隙。
此时。
银须叟,已夺得中宫,突然宝刃发光,声旋霞锐,以六合刀法之,“金风破雨”招式,幻作千层波涛,飒飒袭来。
瘟神道人,见势疾遽,猛的抽回,子午星锤,竟以“回盘绕打”、“狂飙吞月”手法,封住来势,也捣隙进击。
银须叟,“扶摇荷摆”,身形斜侧进射,刚想,以“六合”刀法之“夺命三式”,以谋胜算。
孰料,敌人竟在老人家后撤刹那,猛的功力内贯,八楞锤机关暴张,只闻“卡、嚓”,声响,五股黄烟,散作一团云幕,飕荡而至。
说时迟,一代耆宿,忽闻薰香一阵,眼光一乱,头眩脑涨,身子不由已,堪堪跌落而下。
恰于此时,也正是于天龙,闪过偷袭,身形侧飞之际,星目微睇,已看清银须叟中计,受危顷刻,赶忙凌空调元,双足互点,一式,“鹏翔三匝”,早已疾若鹰扬,伏冲抢救而下。
几于同时,俏哪吒刘振鹏,与散花仙子,格拒之间,忽闻异声传来,忙自封式睇睐,已看清老父银须叟,变起仓促,连忙攻出两招,突的身形倒转,也就飞身抢救而至。
原来,那俏哪吒刘振鹏,与散花仙子萧媚娘之争,在三十合左右,已操握了机先和优势的局面。
尽管散花仙子,一把“灵蛇剑”毫光四吐,剑气如虹,招式诡辣狠毒,但刘振鹏独有经传之,“八卦轮”,更是闪斫锁拿,极具莫测之飘异弄事。
何况,男人禀赋,总比女人占优,尤其“八卦轮”这种外门兵器,又具有锁拿封夺,对方锋刃之长,所以连战之余,敌人已是险象迭生,进退失据了。
然而。
老父危于间发,只好舍敌抢救,孰料,折身飞腾刹那,那散花仙子,竟在积愤之似,也以“登枝跃空”身法,剑飙人到。
说起来,似乎是几处头绪,可是,自胜玉凤挥掌发难,于天龙脱险应援,以暨俏哪吒折身救父,散花仙子背后突袭,在时间与空间上,确仅是弹指一瞬耳。
这当儿,于天龙一个伏袭折腾,恰如波浪摇滚,银河倒曳,早已把银须叟抢至怀中,而刘振鹏,一步来迟,又加过形关心老父安危,等到觉察,背后啸风响起,已是为时过晚,一声惨呼,胁股之处,亦已鲜血四溅,痛澈钻心,赶忙屏着真气,一个急跃,算是脱离了,“天罡梅花桩”之,伏地毒锋,可是人儿,也晕了过去。
此时转变,又形成了,极为错综之混战局面。
胜玉凤挡前,挥动那柄“白练剑”,一出手就是“越女剑法”连环三六式,招招飘雪,剑剑生寒。
杨兆熊挡后,把恩师疯僧所传,八八六十四招,“八极扇”法,闪遽挑点,剔拉封挂,舞动着一团狂飙,横冲直闯,恰如出出乳虎,盘空苍鹰。
而于天龙,左手挟持银须叟,右臂挥动“青钢剑”,锋贯须弥功,剑喷紫罡气,一时,凌空光华大增,瑞雪缤纷,彩霞频频。
这时,瘟神道人,早已指示各堂、坛,联手进攻,伺隙捣蛋,刹时,“子午星锤”,幽光四吐,“蜈蚣毒堂”腥风裹飓,剑光、钹影、娃风、钺锐,已把于天龙等团团围住。
这里闹的不可开交,而平台之上,也是弹雨硝烟,刀光剑影,厮杀的,难解难分。
荒山医隐等,自出下战端已起,随长啸一声,亦已发动攻势。
首先是,醉仙董一壶,张口酒箭,接着,荒山医隐,铁掌翻飞,领先朝着出山口,大门方向,边战边闯。
这光景,赤缕仙子早已把准备好的埋伏发动。
刹时,飞标箭雨,夹杂着,“五毒喷器”,所射出之奇腥小焰,结成了,一门五色云幕,猛向对方罩来,荒山医隐等,各以功力发出。
顷刻,劲飙结合,何一垛墙、飓壁,只闻:巨吼连天,暴震掀地,金蛇四窜,寒光乱舞。
几位风尘异人,联手夹攻,此应彼合,的确威势不小,眨眼之间,早已冲出了“比武厅”地带。
眼看大门在望,突然一阵梆子响,紧接着,由两旁山道上,疾若密雨般,飞标箭镞、火焰、流石,进射骤发。
由于,发射过近,所以劲力和密度,更显得急遽紧促。
荒山医隐等,逼于形势,只好先各自为战。
可是这一来,可惹了小丐侠柳青和姑娘李秀鸾了。
又是刻余光景,山道上,情势大变。
首先是秀鸾姑娘中箭倒地。
接着,小丐侠亦是跪地不起。
而赤缕仙子,竟在对方垂危惶乱之际,带着俏面阎罗,以暨静修、静庵、抢身而至。
说时迟,鸾姑娘已为俏面阎罗擒腾而去。
可是小丐侠,却临危不乱,来了个“懒驴打滚”,居然让他躲过了赤缕仙子之凌空一袭。
这当儿,荒山医隐等,弓箭略形间歇之际,又结合一处,几声长啸,一串暴响,算是逃出了敌人封锁之区,接着,轻烟数缕,绝尘而去。
这里战斗,暂告结束,而于天龙等之处,也到了分际之时。
又是二十多个照面,敌人少说也有三个人受伤倒地,可是人是愈杀愈多,攻势也愈来愈紧。
于天龙边战之余暗自叨念,倘如此下去,不战死,也要累死,赶忙剑起龙吟,连攻三招。
跟着一声长啸,剑化万朵银花,平直荡出。
敌人似已有惧于天龙之奇功绝学,为其暴然一击声势,突然侧撤,无形中,在旁斜方向,闪出一条人影,此乃千载难逢良机。
此千载难逢良机,于天龙哪允其稍纵即逝,连忙互打招呼,身形平地拔起。
接着姑娘胜玉凤,同着杨兆熊,也趁天龙开道,间隙之时,身裹剑气,寒风,闯了过去。
几个起落,总算避开了,敌人围袭之势。
可是:一波方过,一波又起。
正当天龙等,已逼临对山崖脚之时,频频梆子响,在崖面埋伏中,早已若排山倒海般,疾射出弹丸、飞石、走弓、箭弩!
姑娘胜玉凤,抡剑抢先,“白练”端起,立时结成一座光幕,护住檀郎左侧!
几等于同时,悬山埋伏甫起,而瘟神道人等之暗器,亦已袭到。
刹时,“五毒喷火器”紫焰径丈“流火金丸”往后穿梭,“钩火毒弹”震天巨响,“万朵金莲”黄光破锐,其他:竹叶镖、甩手箭、闷钉、神针……亦已纷至沓来。
顷刻光景,上空已织成一道绚丽彩网,而此彩网,却挟有腥风箭雨,火锐硝镪,已使于天龙等顿陷危境。
此时三人,己为对方夹隙相攻之奇毒,而又奇形之暗器,裹袭笼罩,再想前冲,已是势不可予。
尤其于天龙,既要顾已又要顾着,晕厥中之银须叟,更是危险时生。
好在敌人,也为此锋山箭雨,流火弥漫之声势,不敢冒然进袭。
不然!更是难以想象。
三人功力再强,也不能如此持续下去,而此时,胜玉凤姑娘,因过于维护情郎左侧,疏于本身防护,一声娇哼中,股臀之处,已中了喂毒袖箭一只。
一人受伤,感染两人,此时天龙、兆熊,所化扇风剑气,似已功力顿减,发生迟滞。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蓦地里娇呼片片,一条俊影,裹着幽香,那飞天魔女柳依依,竟冒着奇险闯了过来。
人未到,声已到:“龙弟弟,速擒我闯敌”。
这一个遽尔之突变,敌人惟恐伤及自己人,攻势顿减。
而天龙略微一怔之间,已把银须叟,交予杨兆熊,猿臂伸处,柳依依如燕归来,早已擒腾于手。
在此稍纵即逝之机会中,于天龙一声长啸,率同二人,登壑履岩,瞬间,冲至巅峰。
身形甫定,啸音又起,那柳依依,半倚怀中,秀目蕴泪,银牙暗咬,说道:“冤家!还不把我放开早些脱身,等待何时。”
一语获警,于天龙把柳依依轻置于地,这时才看清,伊人玉背,以为流火弹所袭,伤痕累累,血腥一片。
天龙泪眼模糊,半天里,由口中进出几个字:“姐姐,我将怎样报答你呢!”
然而,时不可予,两人只好,默默相视一番。
于天龙遂凄厉长啸一声,也奔驰而去了。
好容易到达山脚藏舟之处,姑娘胜玉凤,箭毒已发,隐忍之气顿卸,人儿也就昏了过去。
一路摧舟,也一路的诊断伤者,这光景,却亏了杨兆熊之大还丹了。
果然是千古奇峰,刹那光景,银须叟,已醒了过来,然触目心伤,老泪纵横!
这也难怪,老人家一世英名,功盖武林,却因一时大意,被肖小所趁,而自己这条命,却让后辈抢救,能毋感往惜吗?
何况,独子陷敌,姑娘负伤,这能说不是因己所误吗?
老人家感叹良久,却发现天龙,抱着玉凤姑娘呆凝起来,略一察看,才看清,胜玉凤伤在股臀之际,银须叟,久历江湖,当然推知,于天龙发怔之因,随乃另然一叹说道:“弟台!侠骨柔情,令人可感,玉凤姑娘伤势颇重,应早着手,我已真元调合,不致有耐,你可往后舱为姑娘疗治!”
于天龙唯唯应是,抱起姑娘,走进后舱,可是面孔仍是讪讪的,小鹿也是撞撞的!
那个年头,对男女之间界限,看的极为严重,试想,胜玉凤中箭之处,那将是一个如何隐秘所在啊!
女人秘处,有时胜过性命。
何况一位自视很高,身怀绝功之玉凤姑娘呢!
于天龙又迟呆了一阵,也就大着胆儿,用剑锋,挑开了姑娘的下衣,亵裤,只见玉润凝脂般的粉臀上,黑紫一片,那箭镞着伤处,兀自冒着奇腥渍血。
这光景,哪还顾得男女之嫌,天龙冒着肮脏之气,把淤挤净,然后用清水洗抹一阵,才把大还丹辗碎,敷于患处,随又撕掉一片长衫,轻轻的缠裹起来。
而此时,姑娘也就悠悠醒来,略一忖怔,已觉下身有变,秀目微睁,不禁娇颜喷火,羞愧无地,“哇!”的一声,伏首怀中,伤心欲碎的哭起来。
于天龙紧摇姑娘双肩,哀哀倾诉,连道:“姐姐,你?……你不会怪弟弟吧!”
胜玉凤螓首猛抬,秋波凝注,默默相视几许,忽的!搂住天龙,娇啼宛转的呐呐说道:“你……你叫我怎么办呢?”
船行拍拍,水流潺潺,大地愈显沉寂,一对欢喜冤家,却紧紧的,拥抱一起,是悲啊?还是乐呢?
正是:虽云情关甚破,仍是痴迷系人。
也就是顿饭光景,船儿已经靠在北安子码头,老少人等,拾级而上,到了街心,略一探问,也就找到了那客栈。
这时,荒山医隐等,早已迎接,到了屋中,于是互相探询,双方才清楚,这一场正邪之争,敌人固是伤之累累,而自己这方,却两人被陷,前后受伤者,也有四人之多,不禁都黯然起来。
尤其是于天龙,不但关心鸾妹妹安危,他还系念着,那舍身相救,受伤遍体的柳姐姐啊!
想到了她——柳依依,于天龙确是:心如刀割,思潮百伏,伤势是否有所变化?敌人是否疑心?……
这一连串的问题,却使之,陷入极沉痛的,迷离而又怅惘之憧憬中。
到底还是,荒山医隐,有胸襟,有担待,微微一叹后,说道:“现在我方,已陷敌二人,生死莫卜,看来,无法善其了,而今只有一途,略事整顿,再行冒险前往,以观究竟。”
银须叟接道:“医隐老弟,当前情势,却如君言,诚所谓:‘箭在弦上,非拉不可’,不过我们需要了解,当前环境:敌人不但肖小群聚,而且屏山弄险到处设伏,何况那阴毒诡辣,武功又莫测高深之玄阴叟,还未露面呢?”
一语甫毕。
柳不疑却接着道:“尽管敌人,声势如何强大,祛魔卫道,抢救两小,实不可缓,亦不能缓,我认为,明上既不能,不如暗取,也许冒险用奇,或能……”
小丐侠,脑袋一晃,截住话头,说道:“刚才天龙告诉我,杨兆熊小子,有一姐姐,却在蝙蝠岭,当起女大王,假使老人家们,能信得过我,要饭的,倒有个‘以毒攻毒’之连环妙计。”
杨兆熊小脸红红的,抢着接道:“我临下山时,恩师曾告诉我,姐姐却作了杀父仇人瘟神道人的女儿,可是,我仍不敢断定,她是否就……”
荒山医隐,似已明白了,个中因果也体会出,小丐侠用意何在,随接着话音,道:“杨小侠,不必过虑,那散花仙子,既然姓萧,而瘟神道人,又名萧天鸣,互一印证,当为令姐,决不有差。
唯今!如何使杨姑娘了解已往之事,既如何诱敌下手,确是当务之急。”
边说看了眼小丐侠,又接道:“柳青!你这个‘以毒攻毒’连环妙计,到底是如何呢?”
于是。
小丐侠摇起脑袋,口沫乱飞,随把那锦囊之策,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众人不禁,连连点头,暗暗称许,无疑是柳青之计,已为大家所采纳了。
接着。
荒山医隐等,又讨论了下细节问题,天已是:夕阳西坠,玉兔东升之时。
孰料,正当众人,闭室谋计当儿,院子里,却阴沉沉的,旋起一阵凄厉的长笑。
荒山医隐等,闻声一惊,旋即踱出房门,一见来人,却是蜈蚣岭之“金己坛”香主,人面铜娃李坤。
这当儿,李坤抢着说道:“在下奉本帮帮主之命,特转告各位,如果想使一男一女安然无恙,三日内,可把分水犀蛟元丹献上,言尽于此,请群自裁。”说罢,身形一抖,竟然飞跃而去。
敌人甫走,小丐侠却耸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的道:“没有因由,怎藉话头,小子这一来,正合山人妙也。”
荒山医隐等一听,再一回味小丐侠所献之策,不禁会心的微笑起来。
夜!又降临了。
老少侠义,连日奔波苦战,均已疲悉万分,又知敌人,三日之内,决不会有何动静,所以都归入卧室,分别休憩起来!
孰知,在大家好梦正温之际,那蝙蝠岭,白骨玄阴教,教主玄阴叟却召集徒众,以暨各派人等,正在开会,进行着一个更大阴谋呢?
一间大厅,外面尽挂着“气死风”灯,里面也是尽烛高烧,银灯暗挑,使里里外外,恰若白昼一般。
这时厅里,高高矮矮,尽是些三山五岳之人,那蜈蚣派百脚真人,以暨四堂堂主,红衣教赤缕仙子,以既静修、静庵等十二女弟子,玄阴教之一堂四坛全部人马,还有……那也勿须过于交待。
瘟神道人首先发言道:“各派宗主暨掌门,以暨各路英雄,本教请各位来此,并非完全对付荒山医隐等败类。
主要的,乃是顺天应人,策应新主之事,现承蒙长白山‘天池’庙主持,通天大法师,佛驾来此,我想迎‘满’颠‘明’契机,当不太远也。”
说着一顿,目光一扫,威棱四透,又接道:“一会儿,敝帮主陪同,通天法师佛驾降临时,请各位肃立恭迎,一示崇敬。”
顷刻光景,忽然金钟三响,暮鼓三通,由后厅中,传来阵阵的柔迷乐声,刹时,檀香缭绕,提炉前导,十二对道童,各捧仪器,走了出来。
众枭雄,屏神伫立凝目,只见最后,走出一僧一道,那僧人,八尺开外,头大如斗,两目开合如电,满脸赤经,一身赤色袈裟,真是仪表非凡,神态逼人。
那道人个子不高,身穿乌色八卦道服,手执云拂,满脸腊白之色,骄悍之气,却稀稀疏疏,留了一部山羊胡。
这还用说,一僧一道,正是“满”族所推奉之代表,通天大法师和白骨玄阴教教主玄阴叟了。
两人对众,打了个问讯,呼了声佛号,随大模大样,坐于早经陈列之太师交椅上。
宁静了片刻,玄阴叟首先把通天大法师,介绍一番,然后冷冷说道:“真没料到,以各派联合攻击之力,竟叫人家跑掉,而且还伤亡了不少朋友和徒众,真也令人愧煞!”
这话一说,无疑的是把各教派,以暨瘟神道人等,变相的骂了-顿,众人不由,把头都低了下去,玄阴叟突的“呵、呵”冷笑接道:“我因与通天法师密计大事,不克抽身,竟使彼仓,幸逃暂时,现已限期,索讨分水犀蛟元丹,一俟到手,便把这些自命侠义之流,个个斩绝,以免留下祸根,可是,在元丹未到手前,要多事忍耐,谈武不若用计,免得再生意外。”
说着,精光一吐,看了看瘟神道人。
瘟神道人,连忙卑躬施礼,口称:“遵法旨惟有一事,须要禀明帮主,对方一女听说乃系雪山神尼之徒,还有一年轻小伙子,名叫于天龙,其出于过招,竟似五十年前,业已失传之‘须弥掌法’。”
一语甫毕,亦阴叟面色突变,旋即“桀、桀”一笑,艾说道:“这些老怪物,早已物化,无须过虑,就是真的仍在世上,难道还怕他不成。”
忽然一串娇笑,赤缕仙子却接着道:“帮主!萧堂主所说各节,确是不假,尤其那于天龙,一身武功,怪异巳极,而且数日一变,每变必大进,所以,我也不能太大意。”
语音甫毕声若洪钟般,通天大法师接着话头说道:“赤缕仙子,真是妙人妙语,句句中肯,独具卓见。教主确也不可大意。”说着,向玄阴叟合十一礼。
玄阴叟,对这位法师爷,真也居礼甚恭,连忙身儿站起,口中唯唯可是心里面,却起了个疑问!为什么大法师对赤缕仙子,那样恭维呢?
他哪里料到,红衣教主勾结异族,也是走的通天法师之门径啊!何况,两人又有一段露水之缘呢?
这当儿,赤缕仙子,又檀口香吐,说道:“关于元丹之事,我倒认为轻而易举,只要……”
边说之间,神秘的一阵荡笑。
众人不禁群相以视,暗暗道怪,就是玄阴叟,也认为这种辣手问题,不是光凭武力所可解决者,不由得连连摧问道:“仙子所论,是否还有妙计在胸?要知,元丹关系‘风雷剑’出土之事,也与武林争霸,新主入关因果相应,请讲当面,大家也好有个掂量。”
赤缕仙子,微微颔首,美目则兮的一瞥,乃接道:“所擒之女,乃是荒山医隐掌珠,又系于天龙未婚妻子,而胜玉凤那妞儿,更和姓于的海誓山盟,互约嫁取,现下不论元丹存放何处,只要在李秀鸾身上动主意,还怕他们不乖乖的送来吗?”
一语甫毕,众枭强,竟哄堂的喝了声彩!
说实在的,赤缕仙子这个绝户计,确是既高且狠,而又毒辣。
玄阴叟“呵、呵”一笑,说道:“三日之内,敌人不能携宝应约,我将以‘灵台试法’要胁,逼使对方就范。”
“灵台试法”,听起来倒是意美辞鲜。
而实际却是当着人众,以邪法促之迷幻,自涤罗裳,献出渥丹,为老奸大补修为也。
接着群魔又商讨了番:“甘为异族之奴,不为大汉之民。”计划也就各自返回住所安息了。
第二天“龙虎刑堂”中,瘟神道人召集各坛香主,商讨应敌之策,最后交待“女儿”散花仙子,小心看守李秀鸾姑娘等之事,突然小子们跑来报告道:“荒山医隐派来两携带犀蛟元丹,前来商讨,交换人质之事。”
瘟神道人不禁狂喜,连忙问道:“来者系何等样子,是否已引来此地!”
小子们接道:“所来二人,年龄极轻,其中之一,自称大侠柳青,并声言最起码也要堂主迎接,才肯进来。”
瘟神道人听罢,确实冷了半截,他倒不是怕,对方武功超人,而是惧于小丐侠,那付花枪嘴和一肚子的怪主意,略微一掂摭,随招呼各坛香主道:“不管如何,我们先把他们接上来再说。”
于是,瘟神道人领先,率同各坛香主迎至大门总卡处,只见小丐侠柳青,带着个十六七岁后生,缓缓的走了上来。
未语牙先裂,出言零碎多,小丐侠双拳一抱说道:“小子们,俺老人家,既以中人自居,当以调解是非为上,没别的,现带有犀蛟元丹,想换取姓刘的娃娃,和姓李的妞儿,不知尊驾是否能担待得起。”
说着,由腰内挑出个鸡卵大小,红光暴射的球儿,摇了一摇,摆了一摆,然后又塞在原处。
这“犀蛟元丹”,只是耳闻,虽也没见过瘟神道人,一见对方,果然把宝物携来,心中确是窃喜,连忙单掌稽首,一笑说道:“贫道已获帮主之命,元丹交换人质之事,请放心好了,现在就烦尊驾,登山一谈如何?”
小丐侠点了点头,鼻子一哼,随手招呼了下杨兆熊,也就大啦啦的领先开路。
刹时光景,又到了那“蓬莱别院”,众人身形甫坐,小丐侠眼珠一转,却抢先说道:“光棍眼里不揉沙子,咱老人家是:不见兔子不放鹰,没得说,先得把被困两人,带来瞍瞍,然后再谈其他,”
说着,脑袋一晃,又接道:“小子们,可别鲁班爷门前,耍大斧,若是一动臊主意,可别怪老人家心黑手辣,先把那犀蛟元丹,毁了再说。”
瘟神道人自从一见面,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也只有忍耐着气,这一听小化子开门见山一套子鬼画符,不由得,也暗自佩服对方,板眼多,见识广,这么一来,早把存着硬抢硬夺的念头,消失净尽。
遂说道:“贵方二人,安然无恙,且请放心,如昱坚持先看人,待我禀明帮主,才好定夺。”
小丐侠哈哈一笑,作了个鬼脸,接道:“既然阁吓,顶不起风浪,那只好静以待命啦!可是别忘掉,待客迎宾之道,咱老人家,可受不得一点委曲。”
真是“哑子吃黄莲,心里有数”,瘟神道人,一代枭雄,竟让小叫化连嘲带讽,弄了个哭笑不得,但还要勉为其难的说道:“请多担待,小山虽不算富足,可是接待之物,倒也齐全,敬希稍待,停会再来讨教。”
柳青送走瘟神道人等,这才转对仍在愣神中的杨兆熊说道:“你小子,就是担不了气候,要知‘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父母血恨,固是不共戴天,可也不是瞪看两只乌鸡眼,所能解决的,若不亏了我这如花妙舌,乖乖,你那副狠辣辣样子,不被瘟神道人发觉,才是天晓得。”
杨兆熊叹了口气道:“青哥哥,你叫我怎么办,眼看仇人不能相报,目睹胞姊,又不能相忍,身为男子汉,岂不愧煞,羞煞。”
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小丐侠生就一副侠肝义胆,热肠脾气,虽然嘴巴比谁都硬,可是心里却比谁都热,也不禁喟然感叹的说道:“小子,也不要难过,按照计划行施,还愁你那宝贝姐姐见不到吗?”
两小谈谈说说,不觉已是午时光景,吃过了午饭,瘟神道人派了喽哕相请,说是“火寅堂”中相见,俾作交换人质安排。
柳青等随着来人,转过两个山坳,到了“火寅堂”,只见那堂颇也气派,四周壕沟径丈,垒石为屏,房子极为高大,雕梁画柱,真也美仑美奂。
这时,瘟神道人率同诸坛香主,早已迎了出来,刹那转,入客厅,献茶已毕,柳青不等对方发言,又抢着说道:“小子们,谅已取得玄阴叟同意,咱们还是老词,外甥打灯笼——照‘旧’,先看看人,再谈其他。”
瘟神道人冷冷接道:“见人可以,但话可先讲在头里,如果人也看了,再耍花招,我这蝙蝠岭可不是那样容易来去的。”
说罢用手一拂,早有人等,把李秀鸾,和刘振鹏拖了出来。
小丐侠略一打,已知二人被对方点了睡穴,但穿着打扮,面上气色,倒也不像受过折磨样儿,心里石头也就放了下来。
瘟神道人干咳一声说道:“人儿即可交与领取,那犀蛟元丹,就请拿出早作了断。”
小丐侠哈哈一笑接道:“人来丹去,天经地义,你小子可先别忙,临来之时,老人家还约了两个朋友,邀定明晚去山口接人,所以了断之事,还需要稍待一天。”
瘟神道人瞬刻之间颜色数变,权衡轻重,仍是忍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就请先回‘蓬莱别院’,最迟,明晚酉时以前,要得了断。”
小丐侠又抢着说道:“爷们!并非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万一离开火寅堂,小子们再对二人,作了手脚,岂不是挺好的买卖,又出了忿吗?所以咱两哥们,倒想住此委屈一夜。”
瘟神道人也不加思索,冷笑一声说道:“尊驾是贵客,有所请必有所应,那就由小女代为接待吧!”
岂道瘟神道人,就那样好讲话吗?孰不知,早已恨透了小丐侠,千般忍耐,万般委屈,他的打算只要元丹到手,不把柳青碎尸分骨那才怪呢?所以有求必应,又何尝不含些堵气成份呢?
瘟神道人交待一番,又把李秀鸾等,囚于密室,这才率同各香主,离开“火寅堂”。
有事即长,无事即短,弹指韶华,已是华灯初上光景。
小丐侠突对担任伺候的喽-说道:“小子们,可叫你们什么仙子香主来,就说元丹之事,另有奉商之处。”
喽-们互相推派一人,出了厅房,转入暗道而去,刹时光景,香风一阵,那散花仙子,已走了进来。
小丐侠心细眼尖,虽然惊鸿一现,已看清对方花容,隐含忧凄之色,不禁心中一动。
这时,散花仙子娇声说道:“元丹之事,有何见告,莫非中途变计,又想闹鬼不成?”
小丐侠微笑接道:“杨香主,中途倒未变计,确有个新的打算,商讨商讨。”
一语甫毕,散花仙子轻啐一口,娇嗔道:“人家姓萧,哪里姓杨,真是荒唐已极。”
小丐突然狂笑,冷冷接道:“姓萧也好,姓杨也好,无心之人,怎会注意这些,香主,如能摒退左右,荒唐之人,当有不荒唐之事奉告。”
散花仙子略一忖怔,随既斥退众人,正颜相向。
何以,散花仙子竟会如此任由小丐侠摆布呢?
要知,她幼年记忆虽失,而本性尚不迷,诚所谓:“出淤泥而不染,临声色而不惑。”要不然,怎能在此,凶险淫乱之地,洁身持守呢?
自从日前之战,要穴为于天龙所捺,而胜玉凤,剑逼颈下之时,此人——杨兆熊,竟冒险抢身呼救,一声:“她是姐姐”!言犹在耳,虽明知个中必有蹊跷,可是深夜辗转,百思不得一解。
而今,他又冒险前来,一对眸子,闪露着孺慕光辉,一张嫩脸,却挂着凄楚青情,这是为了我,可是我什么呢……
正因为如此,所以小丐侠之请,又何尝不是杨姑娘之所求呢!
这杨兆熊怎还能再忍得住,积年心酸,陡的抖翻,早已泗泪滂沱,抱着相识而又不能相认之姐姐,哭诉起来。
兆熊是呐呐的讲,姑娘是默默的听,可是讲了!听完!散花仙子,如何不信?又如何能信?
茫然了,懵然了,好半天,才喟然一叹说道:“事有巧合,也许令姊与我有甚相同之处,以致因讹成误,无论如何,总是一片善意,又加相护救命之恩,倘全因此事,甘冒奇险,我愿担当一切干系,放你等出囚。”
杨兆熊不胜唏嘘的接道:“姐姐!你是被仇人迷药所惑,不然小时之事,何以不能回忆?现恩师所赠‘大还丹’,请速吞下,也许能帮助灵明的恢复。”说着,由囊中取出两粒金色丸药,递了过去。
散花仙子略一踌躇,也就吞服口中,接着又说道:“丸丹已食,不知效果怎样,倘能恢复儿时记忆,亦算一大幸事,所云姊弟一节,父即仇人一事,请勿庸再提,免得伤了和气。”
说罢,轻盈一笑,又不忍的看了看又痴又呆的杨兆熊,又接道:“倘你等真的为元丹事而来,就请早些安憩,不然……”
一语未毕,忽感头旋目晕,身子有些异样,随匆急,作了结束道:“我们明天再见,如果有用我之处,到时自当帮忙。”
说着,俏影儿也就离开了这厅房。
刹那,负有接待之喽-们,又走了进来,两小子相视一望,也不便多谈什么,随双双就寝,安憩起来。
这里,两小寻梦,那里,散花仙子处,却被翻红浪,辗转不安起来。
你道为何?
姑娘五岁,目睹灭门惨变,虽年属稚龄,可也明白事件,正当觳觫啼泣之时,那瘟神道人,满手血腥,又闯了进来。
此时房舍,烈焰冲天,火光四溅,已随贼人灭门毁迹之愿,正拟格此女童,以为斩草除根之际,怎知?此杀人魔王,竟尔触动善念?
原来,瘟神道人一看小妞,眉目如画,确是美若玉女一般,反倒不忍下手,转念之间,激起一个念头:“此女全家巳亡,收留身旁,既可为女,亦可作妾,掩尽天下耳目,何虑人和?”
就这样,散花仙子才虎口余生,保住小命,嗣后,瘟神道人隐逐深山,避敌练功,也把姑娘用秘制“迷云散”,使之失去已往记忆。
后来姑娘长大,因本性善良,确对此贼,事若生父,百般体贴,千样孝谨,反使老贼欲夺贞操邪念打断。
嗣后,玄阴叟功成出山,恢复邪教,乃邀之面,随予以“龙虎刑堂”堂主之职,也令姑娘作起“火寅坛”香主了。
往事如烟,恰如一场春梦,而姑娘,早已为“大还丹”药力推动,恢复灵明。这不堪想象的一页,使姑娘几近疯狂,泪也枯了,声也暗了,不知经过几久,心神渐能把持,乃自言自语道:“兆熊弟弟,你那苹果似的脸儿,还和小时一样,你那一言一笑,也如儿时,抱你光景相同,可是?姐姐反把你当成路人!”
“爹娘啊!血海深仇,反把敌人若父,叫我怎生自了呢?我要亲手戮贼,以慰您等,在天之灵。”
“萧媚娘?不!杨……对!杨淑华,我怎能助纣为虐,竟狠的下心,把人家密置冰窟,还亲手伤了,那位俏哪吒刘振鹏呢?”
淑华姑娘断断续续,梦呓般的,感念至此,一个念间,突然旋起:“先把二人救出,再……”
念及于此,早已略事打算,就步入了地道。
循着地道走去,刹时光景,到了一个暗室,早有守卫人员迎来,姑娘怔了怔神,说道:“快把冰窟暗室两个敌人拖来,本香主,要趁夜审问。”
喽-们,哪敢怠慢,随即开开暗室,把人儿背了上来。
到了姑娘房中,把人等斥退,这才看清,两人仅是半天光景,已是面色惨白,不由得既憾且愧,自责道:“杨淑华啊!你的罪孽,真是倾海难填,为什么自作聪明,改人囚地,把人家放在这种毒辣所在呢?”
蹭蹬之间,杨淑华拍开了鸾姑娘睡穴,随手送到嘴里,两粒活筋舒血丹药,乃附耳轻轻说道:“千万不要出声,我是来救你们的,现在,小丐侠等,都在外面。”说完,走到刘振鹏身旁。
姑娘也是救人心切,加加自谴太甚,存着报德之念,所以也不考虑,就把刘振鹏抱在秀榻之上。
略一察看对方胁伤,血已凝固,赶忙用剑锋,挑开上衣,只见伤痕径尺,淤血已紫,腥臭难闻。
姑娘轻喟一叹,随即玉手轻挽,疗治起来。
好在,练武人家,有的是金创灵药,刻余光景,姑娘已把伤势料理停当,这才运掌,拍开睡穴。
谁知,刘振鹏一旦醒来,目睹仇人在面前,而上身半裸,倒卧香床,既疑且怒,一声怒叱,骂道:“胆大妖妇,竟敢顿起邪念,你家少爷,生死已置度诸外,何惧其他!”
杨淑华闻声色变,不禁暗愧,作事猛浪,本来嘛?自己闺门少女,竟把陌生男人,剥裸治疗,如何不使人家生疑?
念及于此,哀怨欲涕,忙忍下了眼泪,羞怯怯的道:“你不能出口伤人,我是特意救你们的!因为?”
话讲半截,李秀鸾已调元归一,功力恢复,走了过来,忙着接口道:“人家!确是搭救我们,听说柳青等也来啦。”
眼前事实对证,可以说一目了然,天下哪有带着个女人,会作淫事呢?
刘振鹏略一忖思,歉然的说道:“姑娘请恕小于莽撞,实在不明所以,又加……”
说着,竟掉下眼泪。
在屋里略一担搁,已是四鼓将尽之时,杨淑华不禁焦急道:“只顾救人,没虑及时间,也没念及后果,现下……”
李秀鸾抢着接道:“小丐侠等,现在哪里,只要有他,什么事都有办法,你知道么,他那刁钻古怪,鬼板眼有多少啊!”
“一语顿悟当局人”,杨淑华擦了下眼泪,接着说:“他们主尖外厅,请你俩仍旧装着闭了穴样儿,搭着我的手上,以避巡逻入耳目。”
说着,搀了二人,可是一接触到刘振鹏时,小手竟有点发抖,而且粉颊也红了起来!
三人边拖边走,到了那座大厅,先由淑华姑娘,叱退看守之人,这才和小丐侠们见面。
小丐侠对鸾姑娘们,个中情由一一介绍,众人都喜出望外,免不掉,恭喜一番,杨淑华乃说道:“小妹!生不逢辰,家门不幸,多蒙柳爷,冒险启顽,使姊弟团圆,真是恩同再造,现敌人环伺,不便行礼,一俟离开虎穴,再当叩恩人。”
小丐脑袋一晃接道:“都是自己人,何必过谦,惟今之计,当怎样脱离虎口才是……”
一语未毕,杨淑华截住道:“不妨由我,带至哨口处,再行前闯,当不会有何阻碍。”
小丐侠正在思索,杨兆熊急急的说道:“我们走了,姐姐你呢?”
淑华姑娘眼圈一红,无限感慨的说道:“我已下定决心,非手刃老贼不可,谅他!不会知道,个中变化,只有待机行事,迟早……”
语方及此,忽然窗外,一阵轻微震动,众人不禁,既惊且疑,而杨淑华,早在喝叱声中,窜了出去!
正是:只因厅中一席话,几致灵台满面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