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百里猎凶

  上一回说到翠翠如不收剑,这小叫化吴影儿就要哭了,她不由得着急起来:这小叫化的鬼哭神泣之功,翠翠是领教过的。他一哭,真叫人受不了。自己和豹儿可以一走了事,但商良、薛女侠和青青中毒未化解,浑身无力,能走吗?翠翠连连进招,急对豹儿说:“豹哥!你还站着干嘛?快合力擒了这臭叫化,点了他的哑穴,千万不能让他哭出来。”

  豹儿一听也是,便想出手。商良却叫起来:“小兄弟,你千万不能出手。翠丫头,你也快收剑,别逼着他哭。”

  “爹!那他不跑了吗?”

  “他不会跑的。”

  “他怎么不会跑?”

  “丫头,他要跑,早已跑了!”

  薛红梅也说:“丫头!他要跑,也就不回来了!”

  翠翠收了剑。吴影儿喘过一口气来,赞道:“姑娘真好剑法!”

  “你别赞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干嘛要捉弄我们呢?”

  “哎哎!我怎么捉弄你们了?是你们先捉弄我叫化的。”

  “你不跑来,我爹会捉弄你吗?”

  商良说:“叫化兄弟,捉弄的事别说了。我想问你,你是不是当年武林八仙隐侠诸葛子君的传人?”

  “我怎么是他老人家的传人了?”

  “叫化兄弟,你刚才的身法,步法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这跑买卖的小商人。我要是没看错,你的身法和步法,正是当年隐侠诸葛子君老前辈的逍遥步法和身法。”

  薛女侠、青青和翠翠一听,更是愕然惊讶。武林八仙之首的隐侠诸葛子君,不但早已成为古人,就是其他的七仙,也一个个成为古人,死去了有一百多年。武林八仙的绝世武功,除了天山怪侠的迎风柳步的漠北怪丐的武功,仍在武林出现外,其他的早已在江湖消失,就是有,也不多见。这个小叫化,从哪里学来的这一门绝技?当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小魔女的西门剑法,在五十招内,仍不能刺中隐侠诸葛子君。翠翠的无影剑法又怎能刺中这小叫化?商良没有说错,这小叫化真的要走,翠翠恐怕怎么也拦不了他。在五人之中,只有豹儿却不知道武林八仙,也就不知道隐侠诸葛子君了。方悟禅师在名门各派的武学之中,也没有提到什么逍遥玲珑步的。

  吴影儿也有些惊讶:“你看出了这是逍遥玲珑步法?”

  “叫化兄弟,你是不是隐侠前辈的传人?”

  吴影儿摇摇头:“我不是。”

  “那你怎会这一门绝技?”

  的确,隐侠诸葛子君不但死去多年,就是隐侠唯一的孙女儿诸葛莹莹,也仙游多年了。吴影儿现在只不过十多岁,又怎会是隐侠的传人?隐侠死时,吴影儿还不知在哪里哩!

  吴影儿说:“我是从一本书上学到的。”

  商良惊讶:“书?那一定是隐侠他老人家的武功秘芨了!叫化兄弟,我真羡慕你有此奇缘。”

  “大叔,先别说这事,我帮你化解这身上的毒吧!”

  商良又是惊讶:“叫化兄弟,这毒没有解药,你怎么能化解?”

  “不错?这毒是没有解药,但有一样东西可以化解。”

  “什么东西?”

  “酒!”

  “酒?”

  不单是商良,就是连薛女侠、青青、翠翠和豹儿,全都惊讶起来。翠翠问:“酒能化解吗?”

  “能!能!要不,我能化解我身上的毒吗?”

  翠翠又问:“你随身带了酒?”

  “没有呀!”

  “那你哪里来的酒?”

  吴影儿奇怪了:“你们刚才没喝酒?”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几时喝酒了?”

  “那,那,那你和这位兄弟怎么没中毒?”

  吴影儿不由得困惑地望着豹儿了。商良连忙咳了两声,向他眨眨眼睛:“叫化兄弟,你别再捉弄我们了。你带了酒,快拿出来给我们化解化解好了。”

  吴影儿看见商良这种神色,再看看薛女侠等人怀疑的目光,以及豹儿那种茫然、困惑的神态,虽然不明全意,也看出一些原因,不由得搔搔头笑道:“好!好!我去拿来给你们化解。”

  吴影儿闪身走去豹儿藏酒的地方,将一坛杜康名酒和两个青瓷大碗(这是豹儿在取酒时顺手取来的)拿了过来。商良高兴叫道:“叫化兄弟,你真是一个好兄弟,快斟碗酒给我化解、化解!”

  翠翠说:“爹!有了酒,他就是一个坏人也会变成好兄弟啦!”

  豹儿说:“翠翠,别乱说,这位大哥的确是位好人。”

  “你呀!还不是跟我爹一个样。有了酒,什么都忘了!”

  吴影儿倒了一碗酒给商良服下。这真是一物制一物,商良一碗酒到肚,暗暗运气,经脉全无阻滞,流通舒畅,一跃而起,功力全部恢复。翠翠惊讶:“这酒真的能解毒呀?”

  商良说:“能解!能解!要不,我能一跃而起吗?”

  薛女侠和青青见如此,也各自饮下了半碗牺。片刻,她们也各自化解了身上的毒,也一跃而起。薛女侠瞅着商良问:“钟离羽给你这种毒药,他没告诉你酒能化解么?”

  “没有呀!要不,我还不用酒早解了!”

  “钟离羽藏私?他是不知,还是有意不告诉你?”

  翠翠说:“好呀!我们救了他,他为什么这样坑害人?我以后找他算帐去。”

  豹儿说:“钟离大叔恐怕真的不知道酒能化解这种毒的。以钟离大叔的为人,他不会不告诉商大叔。”

  吴影儿说:“这事钟离羽恐怕也不知道。”

  商良问:“兄弟,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也是从一本书上知道的。”

  “是隐侠的武功秘芨?”

  “不是。”

  “哦!那又是一本什么书呢?”

  “太白药篇。”

  商良和薛女侠几乎同时一怔,惊讶问:“太白药篇?是太白山上人称狄药王的书?”

  “是。”

  豹儿好奇问商良:“大叔,狄药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商良说:“这是江湖上的—位异人。”

  翠翠问:“异人?怎么江湖上没听人说到他呢?”

  薛女侠说:“丫头,他虽然是一位异人,但不怎么出名,一生没出过太白山。江湖上知道他的人不多。”

  豹儿又问:“他怎么异法?”

  “豹兄弟,他一生一世,将毕生的精力都放在药物上。太白山上是盛产各种草药的名山,他几乎像传说中的神农氏一样,尝遍了太白山上的各种草药,特别对各种毒物甚有心得,能化解天下间各种各样的毒药,所以这一带的人都称他为药王。”

  翠翠问:“妈,那他与巫山怪医比怎样?”

  “巫山怪医是武林中人,他却不是。巫山怪医能医各种奇难怪症,他却不会行医,只能化解各种毒性。凡是中毒或给各种毒物咬伤的人,经他看过,往往一医就好。”

  “好,我们去拜访他吧,向他讨一些解毒之物,以后就不怕中毒了。”

  豹儿问:“他会给我们吗?”

  商良说:“给!只要能找到他,他一定会给。恐怕我们怎么也不可能找到他了!”

  “他很难找到么?”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翠翠问:“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丫头,一个死去的人,我们怎么找?除非你真的是个小观音?能起死回生,或者从阎王爷手中将他要回来。”

  “爹!那你怎么说易呢?”

  “他的坟墓,就在太白山上,那不容易找?”

  豹儿问:“大叔,他是怎么死的呢?”

  “小兄弟,一个人要活难,要死还不容易?他服下毒药,双脚一伸,不就死了!”

  翠翠叫起来:“爹!人家跟你说正经话,你怎么尽说笑?”

  豹儿问:“他不是能化解各种毒吗?也知道各种毒药的,解法,怎么服毒死了?”

  “小兄弟,有人逼他服下毒药,他能不死?”

  “谁逼他服下毒药?”

  “黑箭!”

  “黑箭?”豹儿、翠翠和青青一听便叫起来。

  “对!就是黑箭。初时,武林中人还以为是九幽老怪所为,后来才知道是黑箭所为。”

  青青问:“黑箭干嘛要逼他服毒呢?”

  “听人说,黑箭曾逼他为自己效力,叫他制出各种各样的毒药,他死也不答应。黑箭一怒之下,就逼他服下毒药。死后,还将他的尸体抛入火中烧毁。”

  翠翠和青青听了愤怒异常:“这个黑箭,再不将他除掉,恐怕还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惨死在他的手中。”

  豹儿却哑然不出声,他心里感到—阵难受,杀害这样一位难得的异人,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师父所为。怪不得师父在临死之前,叮嘱自己要多行善事,为他老人家赎罪。

  商良对吴影儿说:“老弟,看来你—身的宝贝真不少哩!还懂得化解毒药。”

  吴影儿咧着嘴笑:“大叔别说笑,我浑身是刀,可是没一把锋利,全是半桶水,有的连半桶水也不是,只懂得些皮毛。”

  “老弟,你是不是有意跟踪我们?”

  “不错?我是有意的。”

  翠翠扬了扬眉:“你跟踪我们干什么?”

  “我以为你们是伙杀手。”

  豹儿困惑:“我们怎么是杀手了?”

  “对不起,我误会你们了!”

  翠翠说:“你没有误会,我们的确是江湖上的杀手。”

  吴影儿睁大眼睛:“你们真的是杀手?”

  “你没听闻江湖上有两个小杀手么?”

  “两个小杀手?”

  “是呀!我们是杀手又怎样?”

  吴影儿笑起来:“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

  翠翠问:“我们是什么人?”

  “不错!你们的确是江湖上人称的小杀手,火烧黑峰寨,血战王通桥,大闹嘉定州,夜闯重庆堂。不过,你们这两个江湖小杀手,杀人是不要钱的,也不受人雇用,专干亏本的买卖。”

  “小叫化,你知道的事还不少哩!”

  “两位侠名远播,尤其是重庆一战,惊震江湖。我怎会不知道?”

  商良问:“我们这位豹兄弟,你听没听闻?”

  “我当然听闻!两位江湖小杀手之名,也因豹少侠而轰动武林。初时,武林中还以为豹少侠是点苍派的少掌门,后来才知道是同貌的人,因而更加在江湖上传遍了。”

  翠翠笑着说:“小叫化,你弄错人啦!”

  “我,我怎么弄错人了?”

  “他可是点苍派的少掌门哩!”

  “什么?他不是豹少侠?是少掌门?”

  “是呀!”

  吴影儿困惑:“真的?”

  “你不相信?”

  “点苍派少掌门有这么深厚的内力?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点苍派少掌门的内力没有这么深厚呢?”商良问。

  “我是听人说的。”

  “听谁?”

  “我师兄。”

  “令师兄是谁?”

  “莫长老。”

  这一下,不但是商良愕然了,连薛女侠、青青、翠翠和豹儿都愕然起来。商良进—步问:“哪一个莫长老?”

  吴影儿反问:“武林中还有了几个莫长老吗?”

  “是不是江湖上人称‘没影子’的莫长老前辈?”

  “对对!他叫没影子,我叫无影儿。不是师兄弟是什么?”

  吴影儿不这样说还好,一说,就使人生疑起来:名称相同,就是师兄弟吗?何况莫长老年近九十岁,是当今武林中有名的宿老,与他同—辈的人,都已先后逝世,长辞人间。他是当今武林仅存的硕果。这个小叫化今年只不过十七八岁,会是莫长老的师弟?做莫长老的徒弟还嫌小,做个徒孙还差不多。显然这个小叫化故意在打哈哈,大话连篇,耸人听闻。

  翠翠问:“你是老叫化的师弟?”

  “是呀!”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吗?”

  “哦!你们不相信?”

  “相信你的人,不是白痴,准是傻子!”

  吴影儿哭着说:“姑娘,你准备做白痴和傻子吧。”

  商良动疑问:“老弟,你真是那老叫化的师弟?”

  “你们要怎样才相信?”

  “老弟,你别跟我们闹着玩。”

  “我有什么好闹着玩的?做他的师弟很光彩吗?”

  翠翠说:“当然光彩啦!起码可以在江湖上招摇撞骗,骗得别人的尊敬。”

  “噢!我最怕别人尊敬了!别人一尊敬,我会比兔子还跑得快。”

  商良笑着说:“这一性格,有点和老叫化相似。老弟,那么说,你是漠北怪丐齐老前辈的弟子了?”

  “我是没影子的师弟,当然就是他老人家的弟子,这还用问吗?”

  “老弟的武功,也是他老人家亲自传授给你的吗?”

  “这个却没有。”

  “那么老弟拜过他为师?”

  “拜过呀,要不,我怎么称他老人家为师父?”

  商良笑起来:“老弟!江湖上人说我假话连篇,几乎没一句真话。看来你老弟比我更会说假话。”

  “我怎么说假话了?”

  “老弟,我问你,你今年多大?”

  “刚满十八。”

  “漠北怪丐齐老前辈仙逝有几十年,老弟如何拜他为师?”

  吴影儿一笑:“大叔,你没听说武林中有隔代弟子么?”

  “你是漠北怪丐的隔代弟子?”

  “不错!我得到了他老人家的武功秘芨,在他老人家遗体前叩头拜师呀,算不算他的弟子?”

  商良一时哑口无言。的确,武林中是有隔代弟子,但极为少见。半晌,问:“莫长老这老叫化知不知道?”

  “他不知道,会将你们的事告诉我吗?”

  “那么老弟的武功,由莫长老代传?”

  “他从旁指点了我一下,那也是最近两三年的事。不瞒你们说,这位师兄,我也是在三年前才知道的。”

  商良等人更是愕异。商良问:“那老弟的武功——”

  “我是根据师父留下的书自己练的呀!”

  商良等人又不由得诧异相视。一个人没有任何人指点,居然能自己从武学书本中练出这等上乘的武功绝学,那真是不可思议了!别的事可以假,但武功却假不了,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料到。要是说豹儿是当今武林中的一位奇人,那吴影儿,也不异是—位奇人。商良不方便再问下去了,再问,那不啻窥探别人的武功绝学了,这可是武林人士的大忌。

  吴影儿问:“你们还有什么话要问的?没有,我走啦!其实,莫长老是我的师兄,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但我绝不是什么招摇撞骗。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我再不在别人面前说莫长老是我的师兄了。”吴影儿说完,便启身欲走。

  商良叫住他问:“老弟,我还想问问,你刚才说,跟踪一伙杀手,是怎么刚事?”

  “我想向他们讨还一个公道。”

  “讨还公道!?他们得罪了你老弟?”

  “得罪我不算一回事,我叫化才不计较别人得不得罪我。”

  “那老弟要讨还什么公道?”

  “大叔,你知不知岷山七雄之事?”

  “岷山七雄?岷山七雄怎么了?来!老弟,我们坐下,饮酒,慢慢谈。”

  吴影儿—听说饮酒,不由打量那酒罐一眼,嘻嘻笑道:“有酒嘛,却也不错呀!”

  商良问:“你不会疑心我们会灌醉你吧?”

  “你们灌不醉我的。”

  “那么说,老弟的酒量比令师兄还好了?是不是?”

  吴影儿笑道:“别的我不敢说,讲到酒量,师兄他比不过我。”

  “老弟!那对劲了!我这位豹兄弟,一向也饮酒不醉。”

  “我曾听师兄说过,我这次来中原,也想找豹兄弟拼拼酒量。”

  “好!相请不如偶遇。今夜里,我们三人,就较下酒量,谁醉倒谁输。”

  青青说:“爹!你们这是谈话啦,还是拼酒呢?”

  翠翠说:“我看爹将小叫化留下来,就是存心想喝酒。”她转问薛女侠,“妈,我好不好将这罐酒摔碎?”

  商良吓了一跳:“哎哎!你别乱来!”

  薛女侠一笑,说:“丫头,算了!让他们喝去!我们转到一边睡,别理他们。”

  “妈,他们醉倒了怎么办?”

  “那你给我将他们—个个扔到山沟里喂野兽去!丫头,我们走!”

  翠翠说:“爹,你们听清楚啦!到时别怪我心狠手辣不讲情面啊。”翠翠跟着薛女侠、青青转到背面处相依而眠。

  吴影儿伸伸舌头:“大叔,令千金好厉害呀!她该不会真的将我们扔到山沟里去吧?”

  “老弟,你是不是怕饮醉了?”

  吴影儿笑了笑:“没有这回事。”

  “那你担心什么?”

  豹儿说:“大叔,我们还是别饮醉的好。”

  “豹兄弟,这罐酒看来不过十斤,我们每人才三斤多一点,能醉吗?”

  于是他们三人就在篝火旁饮起酒来,一边吃着烤肉。酒,在武林人士来说,是交结朋友的捷径,两碗酒下肚,就是陌生人也变成最好的朋友了。何况吴影儿还是老叫化的师弟。商良喝了两碗酒后,说:“老弟,你说,岷山七雄是怎么回事?”

  “大叔,他们在—夜之间,全死于非命。”

  商良一下停了喝酒,惊愕地问:“他们遭人暗算,全中毒而死?”

  “不!他们全死于重掌和利剑之下。全寨—百二十多口,没一个活着。”

  商良怔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岷江七雄,武功虽然达不到上乘,却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一向称雄于青海、甘肃、川北一带,素有侠义之名。七人联手,就是少林、武当的掌门人,也奈何不了他们,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一夜之间将他们杀害?

  豹儿也惊怔了!他却没想到武功不武功的,只感到凶手太过残忍和没人性,连杀一百多人。他问:“这是谁干的?哪伙杀手?”

  吴影儿说:“就是那伙杀手!一百二十多条人命,其中有的还是不成年的孩子,有的出世不到三个月,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豹儿怒得一掌击在身边的一块岩石上。这块巨大的岩石,在他一掌之下,顿时拍得粉碎,变成了数百块。他狠狠地说:“这简直不是人!吴大哥,这伙杀手是谁?我找他们去!”

  吴影儿摇摇头:“是谁?我也不知道。我经过那里时,远远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奔过去一看,满寨尸体狼藉,只有一个还有一口气。我急问他,这是谁干的?他说,是、是、是七个、个,个黑衣人,飞,飞……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商良问:“七个黑衣人?飞、飞什么?”

  “不知道啊!但我知道,这七个黑衣人,杀人之后,离去不久。我便一路上从岷山跟踪寻来。”

  “老弟,你没寻到他们?”

  “没寻到,却在栈道上碰上了你们。”

  “所以你老弟以为我们是那伙杀手了,—路跟踪而来?”

  吴影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以后你又怎么发觉我们不是的呢?”

  “从你们的行为、作风以及谈话,全然不像凶残没人性的杀手,我才知道我跟错了人,跑了一趟冤枉路。”

  “老弟,万一我们是那伙杀手,你打算怎样?”

  吴影儿笑着说:“我只好一笑了之。”

  “你怎么一笑了之呢?”

  “这不可能有万一的事。我不笑,叫我哭吗?”

  “老弟真是个有趣的人。”

  “我跟大叔一样。彼此!彼此!”

  商良和吴影儿都笑起来。商良感到吴影儿和自己气味更相投,说:“老弟!要是我们早几年相识该多好。”

  “现在我们相识也不晚。”

  “不错!不错!老弟,你打算继续去寻找那伙杀手?”

  “大叔!我本来打算去找我师父的,但碰上这件事,不了结,我怎么也睡不着。去寻找师父,只好放慢一步了。”

  “老弟,人海茫茫,你去哪里寻找那伙杀手?不如和我们一块去山西龙门走走,以后我和你一块去寻找那一伙杀手好不好?”

  豹儿也说:“对!吴大哥,和我们在一块吧!以后我也跟你一块上寻找那一伙没人性的杀手。”

  吴影儿想了一下:“好!我跟你们去!”

  商良和豹儿大喜,一齐举碗:“来!我们干一碗!”

  酒后,商良又问:“老弟,你在现场,有没有发觉那伙杀手留下的—丝线索?”“没有!”

  “这么说,这伙杀手是非常的老练了!居然没留下丝毫线索。老弟,那你怎么寻找?”

  “他们虽然没留下什么线索,但死者身上的剑伤,掌印却留了下来。”

  豹儿“哦”了一声,问:“他们是哪一门派的武功?”

  “剑法是—剑致命,眉心一点红。掌力极为阴狠,致命的也是一掌,命中要穴。”

  豹儿一怔:“眉心一点红?那不是以往雾中楼杀手的剑法吗?”因为豹儿的兄弟苞儿,学的就是这种剑法。心想:总不会是千幻剑他老人家重出江湖,再干杀手这—行吧?

  商良摇摇头:“不可能是雾中楼杀手们所干的,再说雾中楼早已在江湖除名,二十多年,也没见他们活动。”

  豹儿问:“不是他们是谁?”

  “是谁就难说了。但我敢肯定,不但不是雾中楼,也不是其他职业杀手集团所为。”

  吴影儿困惑:“不是杀手所为?”

  “老弟,豹兄弟!不是我倚老卖老,我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对职业杀手的行为颇为熟悉。他们的职业道德,是认钱不认人,为钱卖命。雇主请他们杀谁就杀谁,绝不多杀一人,也不愿滥杀无辜。—个职业杀手,绝不会连一家大小都杀,更不会连—个小孩也不放过。”

  豹儿问:“大叔,那是什么人杀害岷山七雄?”

  “恐怕是一个恐怖的集团所为。岷山七雄惨遭杀害,不外有这几种可能:—是岷山七雄得罪了他们;二是岷山七雄可能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三吗,是最坏的打算,岷山七雄原是这些人的同伙,参加了这个集团,后来不干,便遭到了这个秘密集团残酷的报复。三种情况看来,后面两种情况居多。单是得罪了他们,还不至于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豹儿问:“大叔,岷山七雄为人怎样?”

  “岷山七雄,也算是侠义道上的人,但真正为人怎样,我就不清楚。”

  “大叔和他们没有来往么?”

  “极少!他们为人颇为自大,似乎不喜欢我这个跑买卖的。我嘛,也不想去高攀他们。他们似乎和秦岭三杰……”商良说到这里,突然停口乖说。

  豹儿奇怪:“大叔,他们和秦岭三杰怎样?”

  商良突然站起来,说:“快!我们别饮酒了,赶去秦岭看看,我担心秦岭三杰,可能会遭到岷山七雄的命运。”

  豹儿和吴影儿同时—怔,问:“这伙杀手,会去杀害秦岭三杰?”

  “秦岭三杰和岷山七雄来往极为密切,岷山七雄所知道的事,他们没有不知道的。就算这伙杀手不去找秦岭三杰,我们也可以从秦岭三杰中打听一些有关岷山七雄的事,就不难发现这伙杀手是谁了!”

  吴影儿说:“那我先走—步,你们随后赶来好了!”

  “老弟,你知道秦岭三杰的所在地?”

  “知道,知道!他们就在乾州武功县的太白山中。”吴影儿说完,闪身一晃而逝。

  商良叹了声:“他真是一位古道热肠的人,有漠北怪丐一派的作风。豹兄弟,我们去叫醒大小三位观音,连夜赶去秦岭的太白山中。”

  翠翠在那边笑着说:“爹!不用叫啦!”

  薛女侠却早已飘来,嗔了商良一眼:“什么大小观音的,你跟我少胡说八道。”

  商良笑了笑:“我以为你们睡着了,听不到。”

  “我睡着了,你便可以胡说八道么?”

  “好好,我今后少说。”

  豹儿问翠翠、青青:“你们没睡?”

  “睡啦!”翠翠答道。

  “那你们怎知我们会去叫你们?”

  “那还不是你一掌拍碎了那一块岩石,将我们惊醒了。”

  青青笑着说:“是嘛!我还以为你们又交锋打起来哩!”

  豹儿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情不自禁,将你们惊醒了!”

  薛女侠说:“豹兄弟,这不能怪你。任何人听了这一件事都会愤怒。不管岷山七雄为人怎样,对那伙凶徒,这么残忍毫无人性,我们就不能放过。我们走,别让那小叫化将我们抛远了。”

  于是他们五人,各施展轻功,往秦岭太白山飞奔而去。

  秦岭,不单是陕西的一座名山,也是神州中原的一座有名的山岭。秦岭山上和山下南北,都留下了许许多多的名胜古迹和古城。如秦朝的咸阳,汉唐时代的名城长安,都在秦岭山下,关中平原上,关中平原,更是一片广阔的平原沃野,号称“八百里秦川”。

  八百里秦川,既是秦皇汉武唐宗成长的摇篮,也是他们横戈跃马,指点江山,成立帝业的地方,更是周文王开创八百年周朝天下的发祥之地;凤鸣岐山,姜太公在渭水直钩垂钓,都是在八百里秦川发生的故事。这里几乎是中国古代文物、古迹的荟萃之地。

  八百里秦川,四周—带,也是武林人士辈出的地方。武林中的九大名门正派,就有华山剑派、恒山剑派和崆峒派在其周围。此外如终南山剑派,秦岭三杰,山西龙门山薛家,莫不是武林中有名气的人物。可以说,这里是一个卧虎藏龙之地。

  太白山,又称“太—山”,是秦岭山脉的一处主峰,因山顶终年积雪常白,故称“太白山”。这里是华山、华中、青藏三个地区动、植物品种交汇过渡地带。品种极多,更盛产名贵的药材,因而出了—位异人——狄药王。可惜他惨死在黑箭的手下。除了药材,太白山还有大熊猫、金丝猴、扭角羚羊等稀有珍贵的动物。

  所谓秦岭三杰,就是李轼、李菲、李鹇三兄弟。他们都是崆峒派门下弟子、大哥李轼善使剑,二兄李菲长于用软鞭,老三李鹇却鞭剑俱全。正所谓人如其名,李氏三兄弟行侠仗义,好理闲事,招惹是非,黑道上的人物说他是理事、理非和理闲的三条大虫;侠义道上的人却称他们为秦岭三杰。在关中—带,颇得众望,与华山、恒山和龙门薛家都有来往,从而称雄秦岭。

  秦岭三杰的李家寨就坐落在太白山中石头河上游一处山坳中。全寨依山而建,背山面水,形势险要。

  翌日黄昏,残阳斜照,晚霞如血。太白山中,大小山径,已断行人。

  李家山寨门前,桥平水绿,柳枝轻拂,分外幽静。没人行过的小桥,蓦然出现了三个黑衣人,拖着长长的身影,缓缓朝寨门走来。三个黑衣人,两男一女,全部面无表情,一身剑气逼人。三人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女的面目姣美,但面寒如霜。两男—肥—瘦。瘦的瘦似一竿竹,肥的肥如一个馒头。

  李家寨守门两位武士见这三位黑衣人突然到来,似乎目中无人,直闯山门,愣了一愣,慌忙拦住问:“请问三位何处侠士?高姓大名?待小人好向我们三位寨主报告,前来迎接。”

  肥黑衣人倏然出掌,将一个武士拍飞,摔人桥下绿水中:“你不用去报告了,我们自会进去!”这名武士,摔入水中,一口鲜血如泉喷出,染红了绿水,已成了一具尸体。

  另一名武士见状不妙,急欲转身入寨。女的黑衣人娇叱一声:“你也别走啦!”话落剑出,好快好准的剑,剑尖只在武士眉心一点,武士只说了一句“你——”,便倒在地上。

  他们杀人当没事—样,继续缓缓步入山寨、山寨大堂石阶上有几名武士远远看见,全都怔住了。除了一个飞向内寨报告外,其他人一齐拔剑迎了上来,怒问:“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来李家寨随便杀人?不想活了?”

  三位黑衣人不屑一瞧,女的问:“两位兄长,你们看他们是什么人?”

  瘦的黑衣人冷冷地说:“死人!”

  “不错,他们的确是死人。”

  五个武士一听大怒,五把剑齐向他们三人身上招呼、瘦黑衣人身形一闪,抢入剑尖当中,左掌右剑,只出手三招,五位武士全部扑地而亡。三招就是三招,多一招也不用。

  秦岭三杰的大杰李轼小来了,一见这种情形,心头凛然,仍压下自己心头的怒火,沉下脸喝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三位黑衣人从头到脚打量了李轼一下,瘦黑衣人面无表情反问:“你就是号称秦岭三杰之一杰?”

  “在下正是李轼。”

  “好好,其他两杰怎么不出来?”

  “三位何处人士,尊姓大名?”

  “你是快死的人了,我们告诉你也无妨。我叫斐无命。”

  肥黑衣人说:“老子叫斐无魂。”

  女的娇声说:“我呀,叫斐无龄。”

  斐无命说:“好了!叫那两杰出来,一同受死。”

  李轼对这三个斐家之人,从来没有听说过,仍忍住气问:“我们李家与你们有仇?”

  “没仇。”

  “有怨?”

  “没怨。”

  “我们与你们没仇没怨,为何要我们死?”

  “因为你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在下听到了什么话?知道了什么事?”

  “你临死时,我们再告诉你!”

  李轼一剑亮出:“请出招!”李轼到底是名门正派人,出剑时先打招呼,并请来人先出剑。他哪里知道自己碰上了江湖上冷酷、残忍、无人性的一流杀手。

  斐无龄说:“这死人交给我,你们进去杀人好了!”她一说完,剑如流光,一剑直挑李轼的面门。剑法诡异,辛辣异常,一出剑就是杀招。

  李轼闪身避开,一剑挥出,寒光闪动,几乎是后发先至。这是崆峒派的流云追风剑法,以敏捷应变扬名武林,威镇西北。他说:“好心狠的一个女子!”

  在他们交锋时,无命、无魂已闪身入大堂。李轼跟前四名武士一齐以剑相向。这两个黑衣杀手旁若无人,简直当这四名武士不存在,身形一晃,已穿过他们的剑光之网,顺手“呼呼”两声拍出,一人两个,全将这四名武士拍飞横摔出大堂之外,瞧也不瞧一眼,转入大堂屏风,直闯内寨了!他们逢人就杀,不管是老头、老妇、丫头、小厮,血洒内寨。残阳如血,李家寨内,却是真正的人血,血比残阳更鲜红。

  这两个黑衣杀手步人内庭时,迎面与李菲、李鹇碰上,李菲“啪”的一声,长鞭如怒龙凌空扑来。斐无命想伸手去抓,李菲的长鞭灵活似蛇,及时收回,又“啪”的一声,直取另一边的斐无魂。

  斐无魂“咦”了一声,人虽肥胖,动作却十分灵活,身形拔地冲起,不但闪开了李菲突来的一鞭,更直取李菲。他快是快,但有一把剑比他更快。他再扑过来,双掌固然能拍中李菲,但这突然而来的剑,是可以将他开膛剖腹。

  这是李鹇的一把快剑。李鹇,在秦岭三杰中,武功最好,人也潇洒英俊,在江湖上,有“剑鞭粉面侠”之称。他这—剑突出,将斐无魂吓得凌空后跃开去。

  一个人能凌空扑来,居然又能凌空后跃,先不说这种应变的奇快,单是这—种身法,已是武林少有的一流高手了。李鹇不能不感到惊震,喝问:“你们是哪一道上的人,居然敢来李家寨撒野,胡乱杀人?”

  斐无魂站定对斐无命说:“四哥!看来秦岭三杰比岷山七雄还有两下。”

  斐无命不答,打量着李菲、李鹇,问:“你们两位,就是秦岭三杰中的二杰?”

  李鹇说:“我们正是。说!谁打发你们跑来我寨胡乱杀人的?”

  “我们本来只杀你们秦岭三杰,但你手下太不识趣,我们只好一并杀了!”

  李鹇—怔:“我大哥被你们杀了?”

  跟着一个少女声响起:“不错,我已杀了!现在轮到你们啦!”

  李菲、李鹇—看,是一个姣美的黑衣少女奔了进来,剑尖带着血迹。李菲大震:“你杀了我大哥?”

  “是呀!你不相信可以到前面看看。不过,你们没有机会去看了。你们一块到地府相见也是一样。”

  李菲、李鹏双目怒极欲裂。李鹇吼道:“我先杀了你这女魔,为孜大哥报仇!”李鹇—剑击出,如急电破云,直取斐无龄,但给瘦黑衣人斐无命接住,对无龄说:“七妹,这两个人交给你四哥、五哥好了!你快去里面杀人,一个也不留!”斐无命—边说,一边出招。在说话间,他已拆了李鹇忿怒的十二招流云追风剑法,同时也进了三招。

  斐无龄说:“那也好!你们快将他们两个打发掉,九妹他们在外面等着我们啦!”

  李鹇昕到这女魔要人内院杀人,便弃了斐无命,扑向她,吼道:“女魔!哪里走,还我大哥一条命来!”粉面侠愤怒至极,置自己生死于不顾,右鞭左剑齐出,鞭打斐无龄,剑挡斐无命?斐无龄闪过他的鞭,也怒道:“你这小子,找死还不容易?四哥,我们就合力先杀了这小子,再进去杀人也不迟。”

  斐无龄回剑正欲拼杀粉面侠时,蓦然从内院奔出一个小叫化来。这正是吴影儿。他故意慌慌张张撞在斐无龄的身上,自己撞倒了,也将斐无龄撞得踉踉跄跄往后连退几步,正好又落在粉面侠的鞭下。要不是她反应奇快,粉面侠这一鞭之劲,准在她身上留下—条血印。

  斐无龄定定神,见撞中自己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叫化,十分惊讶。作为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在正常的情况下,别说是无意撞来,就是有意偷袭也可以闪开,何况斐无龄是一位反应奇快的高手,本来不会给人撞中的,可是她偏偏给小叫化撞中了。

  斐无龄惊讶而带怒地问:“你是哪里跑来的小叫化?”

  吴影儿爬起来,惊恐地说:“我、我……不、不,我、我肚饿了,想偷些东西吃,你、你、你们别杀我。”说完,掉头便跑。不知是他太过害怕、慌张,还是粗心大意,又给脚下的一块小石头绊倒了,摔得四脚朝天,不但那块小石头踢飞,自己脚下的—只破鞋也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小石头击在斐无命握剑的手腕上,而那只烂臭鞋,“啪”的—声,拍在斐无魂的面门上。这样一来,不但解了李菲、李鹇两人之危,也几乎使斐无命、斐无魂伤在李菲、李鹇的剑下、鞭下。

  斐无命、斐无魂不由双双跃开,十分惊愕地望着小叫化。这小叫化踢出的小石块和飞出的臭烂鞋,是故意击出还是无意飞出的呢?要是有意的话,那么这小叫化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了!

  李菲、李鹇也一时惊讶地停了手,暗思:“这是从哪里跑来的小叫化?但不管怎样,李菲、李鹇还是从心里感激这个小叫化解了自己刚才之危。李菲,李鹇自认自己不是这三个黑衣人的对手,李鹇还可以支持下去,李菲却不行了。要不是这小叫化的烂鞋拍在斐无魂的面门上,他恐怕已丧在斐无魂的掌下了。

  吴影儿爬起来,故意惊恐地说:“你、你、你们别望着我,我、我、我不是有意的。”说完又想走。

  斐无龄娇叱一声:“你还想走吗?”

  “你,你不放过我?”

  “你既然闯进来,就别想出去了。”

  “小、小姐,我、我只是饿极了,只偷了一点点东西吃,可没犯死罪呀!”

  “你闯进来,就是犯了死罪。”

  “你、你、你这是什么王法呀?”

  “本姑娘的话,就是王法!”

  斐无龄说完,一剑奇诡刺出,吴影儿吓得抱头便跑。这—狼狈行动,又恰恰闪过了斐无龄这奇诡的一剑。斐无龄手腕一转,想再刺出第二剑,李鹇一边长鞭击出,将斐无龄逼退,一边说:“小兄弟,你快走!别留在这里了。”

  吴影儿说:“多谢少爷,你比小姐好心多了!肯放我走。”

  斐无龄冷笑一声对李鹇说:“你自己还保不了,还想救人?本姑娘要杀的人,没有哪—个能跑掉的。四哥,你和五哥去打发那两个死人,我来杀掉这臭小叫化。”

  蓦然间,从瓦面上暮色中飘落一个银铃似的悦耳少女声:“你杀得了这小叫化吗?要是你杀得了他,本姑娘预分给你一千两白银。”

  三个黑衣人一怔,往瓦面一看,只见一男一女,衣袂飘飘,立在暮色的晚风中。男的不过十六岁,女的就更小。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豹儿和翠翠。他们刚刚赶到了李家寨。

  吴影儿叫苦起来:“小姐,你这么说,我小叫化还有命吗?她就是不想杀我,看在这一千两的银子上,也要杀我了!”

  翠翠笑着:“小叫化,对不起。我杀不了你,只好请别人杀你啦!”

  斐无龄仰面问:“你们是什么人?”

  翠翠说:“我们呀,跟你们一样是江湖杀手。有人出两千两白银,要买下这小叫化的—条命。我杀不了他,只好转请你们,怎么样?干不干?”

  “这小叫化是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他自称是没影子莫长老的师弟,鬼才相信。”

  三个黑衣人一听是武林有名宿老没影子的师弟,全都吃惊了。显然,这小叫化并不是来偷什么东西吃,而是有意赶来,插手管这件事。他刚才莫测的行动,更是有意的了。就是李菲、李鹇,也惊愕不已。

  三个黑衣人互相望了一眼。斐无龄问:“四哥,我们怎样?”

  斐无命凶目一闪:“招呼九妹他们赶来,—块干掉这些人。”

  翠翠问:“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块干掉?你们不会连我们也干掉吧?”

  斐无龄说:“你们快走!”

  “这小叫化没死,我能走开吗?我那两千两银子不泡了汤?”

  “好!那你等着,我将这小叫化的头割下来给你。”

  “多谢啦!不过,你们只能杀这小叫化,可不能杀别的人,以免坏了我们杀手这一行的规矩。”

  斐无龄冷笑:“我们会听你的吗?”

  “我既然答应给你们一千两银子,我就是你们的雇主,你们不听我的话听谁的话?”

  “小妹子,我们要是杀了别人呢?”

  “对不起,—命还—命。”

  斐无命嘿嘿笑道:“看来,你们根本不是来杀这小叫化,而是来赶这—滩浑水的。”

  “瘦鬼,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那你们的尸体,也留在这里好了!”

  “原来你果然要将我们—块干掉。”

  斐无魂早巳发出了信号。山峰上有四条黑影急射而来,分立在围墙上。其中一个女子问:“四哥,还没有解决么?”

  “九妹,来了三个赶浑水的人。”

  “什么人?”

  “不清楚?其中一个说是莫老叫化的师弟,其他两个自称江湖杀手。”

  叫九妹的女子说:“莫老叫化哪来的师弟?你们别给他们吓倒了!”

  翠翠这时笑着说:“小叫化,人家不相信你啦!看来这块招牌不灵,吓不倒人。”

  吴影儿说:“这块招牌是你亮出去的,不关我小叫化的事,我没说。”

  翠翠又问:“小叫化,屠杀岷山七雄满门一百二十多口的七个黑衣人,会不会是这七位黑衣人?”

  吴影儿说:“恐怕就是他们了!要不,怎么这般巧,刚好是七个?”

  “我看也是。要不,干嘛连我也要一块打发掉?”

  李鹇心头大震:“他们杀了岷山七雄满门一百多口?”

  斐无命森森说:“不错!岷山七雄是我们干的,现在轮到你们。”

  “岷山七雄和我们跟各位有什么仇冤?”

  “因为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吴影儿问李菲、李鹇:“你们知道了他们的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以至他们要杀人灭口?”

  李家兄弟—时茫然,似回答也似自语:“我们知道他们的什么东西啦?”

  “嗨!你们不知道,那不冤枉?你们从来没见过这七个人?”

  李鹇说:“从没见过!”蓦然,他突然想起:“是了!岷山七雄曾告诉过我们有关黑箭之事,莫不是他们就是黑箭的人?”

  斐无命突然厉声喝道:“上!在这里的人,一个也不准活着出去!”

  翠翠在瓦面上叫道:“小叫化,这下我们给你害苦了!早知这样,我们就不贪图银两,追杀你到此地。”

  吴影儿嘻嘻笑道:“你现在可以走呀!”

  “我们能走吗?”

  两个黑衣人骤然来到翠翠和豹儿面前:“不错,你们是不能走了!”

  “是不是我们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你颇有自知之明。”

  翠翠对豹儿说:“看来,我这个江湖杀手只好做—次亏本的买卖了?豹哥!你下去相助那小叫化,这两个凶手的人头,我是要定的了!”

  豹儿担心翠翠一个人对付两个没人性的凶手,不知有没有危险。但看到下面三个黑衣人,联手战小叫化,其他两个,对付李氏兄弟,小叫化以不可思议的身法,在剑光掌影中东穿内插,并没有什么危险,但李氏兄弟,却不敌黑衣一人。尤其是李菲,更是险象环生,自己再不下去相助,李氏兄弟用不了多久,便会遭到杀害,便说:“好!那你小心了!”

  一个黑衣人拦住豹儿:“往哪里走?”

  豹儿人喝一声:“闪开!”以指代剑,倏若电闪,直指对手的膻中气,吓得他一个后跃,翻了出去。他感到豹儿这一指劲风,便足可以洞穿自己。

  豹儿将他逼开,便纵身跃下。另一黑衣人欲阻拦,却给翠翠—剑横来,说:“哎!你这颗人头我是要定的了,你别乱送给别人。”

  黑衣人见翠翠这一剑来得诡异,招式与自己所学的剑法相似,“咦”了—-声:“你是哪一派的弟子?”

  “追魂派!”黑衣人愕了愕:“武林中有这—门派吗?”

  “本来没有,现在有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上哪里学来我门派的武功?”这黑衣人—边进招一边问。

  给豹儿逼得后跃的黑衣人,又跃了过来,—边挥剑—边说:“十三弟,别跟她多说,赶快杀了她,去协助四哥他们。”

  他这—剑挥出,真是又快又狠。可是翠翠对他们的剑法套路了如指掌,只轻轻一剑斜斜刺出,就拆开了他那晃动如光网的招式,同时还封死了他下一步的变化,他不禁心头惊震:“你、你是我门派中的人,怎么来阻挡我们的行动?”

  翠翠—边进招—边说:“谁跟你们是一门派的人呀?”

  “那你怎么会学到我门派的剑法?”

  翠翠抖出的是无影剑法,无影剑法,原出黑箭一派,但运用不同,变化不依常规。于是无影剑法便成了黑箭一派剑法的克星,似乎招招式式,不是破解了黑衣人剑法的招式,便是封死了他们的套路,弄得他们往往出剑半途而废,转化其他的招式进攻。

  翠翠有意戏弄他们,说:“我正想问你们哩,你们从哪里偷学我的剑法?这—套剑法,是不是黑箭这老魔传授给你们的?”

  黑衣人说:“什么黑箭、白箭,老子没听说过。”

  “噢!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

  “我们是什么人?”

  “桐柏山飞鹰堡的十三鹰,我没说错吧?”

  “你怎么知道?”

  “这个,你们就别问了。”

  “看来,我们非杀了你不可!”

  “你们还是先换—下自己的脑袋,等—会它就会飞了出去,想摸也没有机会了。”

  两个黑衣人大怒:“小妞儿,老子们先叫你的脑袋搬家。”他们交叉似地一连刺出了十九剑,招招尽是杀招,刺中必死。

  翠翠以幻影之功,在他们的剑网中闪身跃出,便回手进招,也是招招都杀着,使得如行云流水,奇峰突起,变幻莫测。但是翠翠想杀他们,—时也不那么容易。平心静气来说,这十三鹰的武功,比在云南点苍山所碰到的那十三鹰高多了。飞鹰堡有大小十三鹰,显然这—伙人,是大十三鹰之鹰,剑术只在青年照衣剑子张剑之下,却在其他剑手之上;二来他们互相配合默契,反应奇快,有时反而将翠翠逼了回去。要是单打独斗,翠翠在几十招后,可以将他们杀掉。但以一敌两,就要以奇变、机智来应付他们,所以—时间也杀得难解难分。

  再说豹儿跃下来时,正碰上李菲一剑使出,却难以收回,空门大开,此时斐无魂—掌拍出,就要印在李菲的心胸上,惊得李菲面无人色,自问必死。在这电光火石之时,豹儿跃下,叫声:“李二寨主闪开!”以身相拦。“嘭”的一声,斐无魂极为阴柔的重掌,拍在豹儿的胸口上。斐无魂肥猪一样的身躯,突然横飞起来,摔在三丈开外的围墙上,余劲未衰,又是“轰”的一声,撞塌了围墙,摔出寨外。斐无魂真的成了一个无魂之人。他是七个黑衣人中第一个死去的人。他既没有黑箭那般深厚的内力,豹儿此时—身奇厚的真气,又非昔日可比,斐无魂哪有不死的道理?他临死时,还送给了豹儿自己的—股内力。

  斐无魂成真无魂,李菲之魂却从阎王爷面前拾了回来。他曾自问必死,想不到竟是—个陌生的青少年救了自己,以他的身躯接了这—掌。李菲—时惊愕得不能出声。豹儿问:“李二寨主,你没事吧?”

  “没,没事,在下没事,多谢少侠相救。”

  豹儿说:“别客气,二寨主请略休息,由我来对付这伙凶徒好了。”

  不但李菲惊愕,连斐无命等黑衣人也一时惊愕起来。他们自问武功一流,目空一切,只有他们杀人,没人能杀了他们。所以他们七人虽然同来,却只有三人入寨,其他四人留在寨外,以防李家寨的人逃跑,在江湖泄露出自己的面目。他们足未入寨前,早已有血洗李家寨,不留一个活口的打算。他们满以为有三个人,就可以将秦岭三杰赶尽杀绝,想不到闯来一个小叫化,跟着又出现了两个莫名其妙的江湖小杀手,才招呼其他四位赶入寨来?初时,他们不怎么瞧得起这两个江湖小杀手,将重点捕杀的对象放在小叫化的身上。一来这小叫化的奇怪武功匪夷所思;二来又听闻他是武林宿老莫长老的师弟,所以才以三个人联手围攻小叫化-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十多岁的小青年,竟然能以门己的身躯震飞了斐无魂。难道这个江湖小杀手练成了金刚不坏的身体?是少林寺的弟子?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但事实又叫他们不能不信。小杀手安然无事,还可从容说话,显然半点伤也没有。而自己的人却横飞出寨外。—个小叫化,已令人不安,再添上这个小杀手,恐怕今夜里难以血洗李家寨了。

  叫九妹的斐无蕊惊叫—声:“五哥!五哥!”人便飞了出去,去看斐无魂怎样了。斐无命不再追捕小叫化,将小叫化交给了十弟斐无门,自己提剑奔来,对豹儿说:“你受死吧!”话落剑出,再也不多说一句。

  看来斐无命是这七位黑衣人的带队人,武功大概也数他最好,才敢单独来战豹儿。斐无龄仍战李鹇,后来李菲也参加进去,双战这个女魔。因为斐无龄杀了他们的兄长李轼,李氏兄弟誓必杀了这个女魔才解恨。瓦面上的那两个黑衣人斐无路和斐无长,正与翠翠交锋激烈。

  豹儿见斐无命—剑来得分外凶恶、刁狠,直刺自己眉心,急忙闪开问:“慢点!千幻剑老前辈是你什么人?”

  豹儿见斐无命这—剑刺出的招式,似乎是千幻剑的招式。千幻剑老前辈不但曾医好自己的伤,也是自己兄弟万里苞的师父,不免有些留情,因而动问。

  “什么千幻剑万幻剑,老子要你死!”斐无命说出这一句话,已是刺出了十八招,招招凶狠无比,招招尽是对准了豹儿的要害处、这真正是杀手之剑。这十八剑,织成了一面全无破绽的剑网。斐无命已抖出他—生所学的绝技了。

  不知是豹儿一身真气激荡,还是身形闪得莫测。斐无命这凶狠的十八剑,招招刺空,招招震偏,连豹儿的衣服也没刺中,豹儿以指代剑,回手一招刺出,仿佛是一道强烈的光束,射进了如网似雾的剑影中。一下撕开了斐无命的剑网,使斐尤命如雾的剑光顿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因为豹儿这—指刺出,正击中了斐无命的剑身。这一指之劲,不但击断了斐无命的长剑,也震落了斐无命手中的剑柄,这更是匪夷所思的武功了。惊得斐无命呆若木鸡。他感到自己的武功与这小杀手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没法可比。豹儿这时要下手杀他,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想到这伙黑衣人可能与千幻剑有某些渊源,想问清楚,才没有出手。

  此时,—条黑影从寨外飞了进来,摔在斐无命和豹儿之间,豹儿一看,是刚刚奔出去的那位叫喊“五哥”的女黑衣人,也是所谓的九妹。斐尤命—看更怔住了,急问:“九妹,是谁伤了你?”

  斐无蕊嘴角流血,以手指着围墙上:“是、是……”

  墙头上,—阵清脆而带寒意的女声说:“是我!”

  这时,夜幕已垂,—弯新月,升在天边?斐无命在蒙蒙的月光下望去,只见一位中年美妇,晃如仙姬,衣带飘飘,立在墙头上。仙姬身旁,还有—位青衣少女。她们正是薛女侠和青青、能够重伤斐无蕊的人,必然是武林中的—流上乘高手,斐无命惊问:“你是谁?”

  “龙门薛红梅!”

  商良、薛女侠和青青,比豹儿和翠翠稍迟—步,进入李家寨。商良去照应翠翠,薛女侠和青青来照应豹儿和小叫化。她们所以不露面,一来想看看小叫化的怪异武功;二来防这几个黑衣人逃跑,以后再危害武林。当斐无蕊奔出寨外看望斐无魂时,斐无魂早巳断命,一只手臂骨断成几截。斐无蕊看得既惊又怒,想扑回找豹儿拼命,薛女侠和青青出现在她前后了。斐无蕊武功虽好,但薛女侠合青青之力,以幻影魔掌之功,杀她不用十招。薛女侠出手七招,一掌就击碎了她的左右肩骨,废全了她全部的武功,将她扔到斐无命的跟前。她就算不死,在武林来说,已算死了—样。

  与此同时,商良出现在瓦面上,笑嘻嘻的对交锋的翠翠说:“刁蛮小观音,要不要我出手?”

  翠翠说:“不用!爹!你下去相助你的好朋友秦岭三杰吧!”

  “他们有豹兄弟和小叫化,用不着我去。”

  “那爹就看着我杀他们好了!”

  “不错,不错!观音菩萨说你这小观音的武功比她还出神入化。是不是这样?我真要好好的看—下了!”

  与翠翠交锋的斐无路、斐无长见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中年人,还是这个江湖小杀手的爹,难免有听顾忌。他们联手战翠翠,不但杀不了翠翠,反而有时给翠翠弄得手忙脚乱。商良—出现,他们不由心头—怔。高手交锋,最怕分心和有所顾忌,而翠翠恼恨他们惨无人道,屠杀岷山七雄—百二十多口,连出世不久的婴孩也不放过,又见他们在这里滥杀无辜的丫环、小厮,便立誓必杀他们。

  斐无路、斐无门分心、顾忌,出剑就不那么顺意。翠翠却一心一意,将人间的正义凝聚在剑尖上,何况她的武功也在这两个黑衣人之上,所以她—招浮光掠影的幻影身法,奇快何止似流星?简直电光一闪而逝,再加上她一招无影剑法,一下就挑翻斐无路。这更是杀手之剑,—剑致命,用不着第二剑。

  斐无长一见斐无路翻倒在瓦面上,心头更是大乱,虚刺—剑,便想向寨外逃走,却给商良拦住:“哎哎!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向小观音交代?”

  斐无长凶狠—剑向商良挥出,他剑才挥出—半,背后已给翠翠一剑致命。所以当斐无蕊给薛女侠扔到斐无命跟前不久,翠翠也将斐无路、斐无长的尸首扔到了他身旁,说:“这两个却是我杀的!”

  跟着另一边的斐无龄一声惨叫,给李鹇一鞭击中,李菲的剑也同时穿过了她的心胸。李鹇、李菲趁斐无龄无心恋战时,扑杀了这个女魔,算是为自己兄长李轼报了仇。李鹇、李菲杀她也不容易,李菲身上受了两处剑伤,幸喜没伤要害,只是被剑锋划伤左手臂而已。

  斐无命到了这时,见自己带来的六位弟妹四死一废—被擒(斐无门早巳为小叫化所擒,封了穴位?僵立在愿墙下),只剩下自己—人,他周围站着的是豹儿、小叫化、薛女侠、青青以及李氏兄弟,莫不在虎视眈眈注视自己。想逃走吗?别说自己逃不走,恐怕自己跃上瓦面,就给瓦面上的翠翠、商良逼下来。他们能杀了斐无路和斐无长,同样也可以杀了自己。再斗下去,单是豹儿—人,自己就战不了!斐无命更不甘心自己就擒受辱,他狞笑一声:“你们大不了要我一条命。好!我将命交给你们!”

  薛女侠冷冷说:“你们杀了岷山七雄满门大小,还想活吗?”

  李鹇忿恨地说:“还有我兄长之命和二十多条人命,又怎么算?不杀你,天理难容。”

  斐无命扫了斐无门和地下的斐无蕊—眼:“记住,你们别坏了我门派的规矩!”说时,自己一掌击碎了自己的脑门,倒在斐无蕊身边。斐无蕊悲呼:“四哥!四哥!”她挣扎爬起来,绝望地说:“你们杀了我吧!你们杀了我吧!”

  商良、薛女侠和李氏兄弟,都是侠义上的人物,明知这伙无人性的凶残杀手,死不足惜,但见此情形,也不忍心杀害她了。何况她已全部被废了武功,不足为患、豹儿和青青更是宅心仁厚,不但没有杀害她的心,反而有些怜恤之情,更下不了手。小叫化是过去武林八仙漠北怪丐的隔代传人。漠北怪丐一向以武德称誉武林,从不杀人,还阻止别人杀人,哪怕是十恶不赦的元凶巨恶,也往往废了他们的武功而已。吴影儿不但武功继承了漠北怪丐,就是武德这一优良品质,也继代下来。吴影儿要是想杀人,早巳出手将斐无命等人杀了,所以他只封了斐无门的穴道,而没有杀害。

  只有翠翠的心肠较硬,不为斐无蕊的悲声所动,她冷冷地问:“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吗?说!谁打发你们出来杀人的?”

  斐尤蕊说:“你们别想问出我—句话来,要杀,快杀了我,我什么也不会回答。”

  “好!我就杀你。”翠翠跃了下来。豹儿慌忙说:“翠翠,别乱来,放她走好了!”

  “什么!?放她走?她的命就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岷山七雄满门一百二十多口怎么说?还有,李家寨的二十多口,又怎么说?你别好心得太过糊涂了!”

  豹儿—下出声不得。薛女侠说:“丫头!李氏兄弟是这儿主人,也是受害人,将她交给李氏兄弟处理好了!”

  李菲叹了一声:“杀害我兄长的人和李家二十多条人命的凶手不是她!凶手已死,她武功已废,放了她算了!”

  翠翠见受害人都这么说,自己没来由再做恶人,何况她也不一定非杀了斐无蕊不可,只不过想问清楚谁打发他们来杀人的,是不是桐柏山飞鹰堡的堡主?还是这七个人仅带着私人的仇恨前来杀人?

  这时小叫化—掌拍在僵立不能说话的斐无门一处要穴上,既拍开了他的六位,也废了他一身的武功,说:“好了!这也是—个废人了,我叫化将他交给你们啦!我走了。”

  商良慌忙拦住说:“哎!你不能走。”

  吴影儿问:“我怎么不能走?”

  “你老弟说跟我们到山西龙门一行,就这么走了,那说话算不算话呀?”

  “我答应跟你们,只不过要追踪这一伙凶手。现凶手追踪到了,我跟你们去龙门干嘛?”

  翠翠说:“你这小叫化这么匆匆忙忙要走,我有点怀疑你了!”

  “你怀疑我什么?”

  “我怀疑你这小叫化跟这七个凶手是一路上的人。”

  吴影儿顿时愕住:“喂喂!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我叫化怎么跟他们是—路上的人?”

  “既然不是,你干嘛匆忙要走呢?你是不是怕我们审问他们,问出你来?所以急着要离开?”

  吴影儿给翠翠弄得啼笑皆非,不由得望着商良:“喂!大叔,你这宝贝女儿实在不好说话,你别老在嘻嘻笑,帮我说几句话呀!”

  商良笑着说:“我怎么跟你说活?你这么匆匆忙忙要走,连我也生疑你是不是他们一路上的人,想—走了事。”

  “那,那我怎么办?”

  “留下来呀!等我女儿审问清楚了,证明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上的人,不就行了?”

  “那么说,我非得留下来不可?”

  “老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洗脱自己的干系。”

  “那这两个凶手胡乱咬我一口怎么办?”

  “老弟你放心,我可是江湖上的—个包青天,什么案子到了我手上,准会弄个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嗨!我叫化不是自找苦来受?”

  “没有办法,谁叫你在路上得罪了我的宝贝女儿。”

  “你们父女不是公报私仇吗?”

  豹儿说:“吴大哥,别见怪,他们只是和你开玩笑,别当真了!吴大哥,你就留下来跟我们—起吧。”

  李氏兄弟这时走过来一拜说:“吴少侠,刚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兄弟也请少侠留下来,以报答少侠的大恩。”

  “不,不!这样我叫化更不敢留了。”

  商良慌忙说:“李寨土,你们这样说,那不啻要将这小叫化赶跑。我劝你们别当这回事,准备些酒饭,招待我们—下,那比什么说话都强。”

  李氏兄弟连忙说:“是是!在下马上叫人准备酒菜,请各位侠土暂到客厅—坐。”

  翠翠说:“李寨主,这两个凶手,请你们暂时别放了他们,我有话要问他们。”

  “是!女侠这么吩咐,在下就先将他们关起来,问清楚后,再放他们走。”李菲叫家人将斐无蕊、斐无门带走,关在—间小房里。

  斐无门无言,斐无蕊却狠狠地说:“我看你们还是杀了我们的好!我们什么也不会说。”

  李家寨的人可不管他们,拉了他们就走。他们武功全失,形同废人,连挣扎的气力也没有,只能任由别人拉走。—流武林高手落得这样,那真是生不如死!这也是他们平日行凶作恶应有的报应。

  商良对李氏兄弟说:“二位寨主,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客气的话就不必多说。你们忙你们的,他们由我俩夫妇代为接待。你叫人将饭菜送来好了,不必在这里陪着我们。”

  李菲、李鹇想起自己大哥之死,不知家人打点得怎样。再说死了这么多人,也需要自己去处理,打点一切,李菲说:“商大叔既然这么说,在下兄弟就不客气了。麻烦商大叔、薛女侠代为招呼四位少侠,在下兄弟去处理一下就来。”

  薛女侠说:“行啦!你们去吧。”

  在喝酒吃饭中,翠翠对吴影儿说:“小叫化,你别跟我爹一杯杯的喝酒,小心喝醉了胡乱说话,那你就更脱不了干系啦!”

  “不错!不错!我叫化的确要饮两杯,不然头掉下来,还不知怎么掉下来的。”

  翠翠笑着说:“你知道就好啦!”

  吴影儿问:“你真的要审问那两个凶手?”

  “是呀!要不怎么弄清楚你呢?”

  “好!那去将他们提来,我叫化也想知道他们是哪—条道上的人。”

  “他们是什么人,我已经知道了!”

  “哦?他们是什么人?”

  “桐柏山飞鹰堡的大小十三鹰。”

  吴影儿有些诧异:“飞鹰堡的十三鹰?”

  “你不相信?”

  “姑娘,是不是飞鹰堡的人有什么地方跟你过不去呢?”

  “叫化,你以为我白口红舌,胡乱中伤飞鹰堡?”

  “姑娘!我在江湖上听人说,飞鹰堡杀了不少黑道上的人物。他们虽然和侠义人士没有什么来往,但也不会去冒犯侠义道上的人,除非是得罪了他们,才会派出十三鹰去讨回公道。他们怎会跑来这里胡乱杀人呢?”

  “他们为什么跑来这里杀人?那就要问问李寨主他们了!但我敢肯定,他们的确是飞鹰堡中的十三鹰。”

  胡乱杀人之事,到底是不是飞鹰堡中的十三鹰听干的,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