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江湖游侠
上一回说到陈少侠要请豹儿三位少侠前去相见,翠翠说:“这小哥太聪明了!看来,我们不去不行了!”
青青问:“那我们的衣服行李不去取了?”
袁捕头说:“三位放心!船上有我的人看守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敢动船上的任何一件东西。行李衣服,我叫人送来好了。”
青青说:“要不,你们先去拜访那陈少侠,我回船去取行李,随后再去。因为我怕捕头手下人弄不清,将船家的东西也搬来了。”
袁捕头说:“那也好。”他跟着回身扬手叫衙门一位差人过来,说:“你去叫马捕快来一下,带这位少侠去船上取衣服行李,随后再到陈少侠家中去。”
“是!”这差人转身向衙门跑去。很快,马捕快跑来了。袁捕头又吩咐他一两句,然后对豹儿、翠翠说:“现在我们去陈府,别叫陈少侠等急了。”
陈府大坐座落在城西的青衣水和大渡河的汇合处,依水势地形而建。大院内亭台楼阁处处,既有曲径通幽,更有水榭小亭,回廊拱桥,红墙绿瓦隐于花木之中。陈府,不愧是嘉定州的第一富豪人家。
是夜,陈少白盛情地接待豹儿、青青和翠翠,袁捕头作为陪客,举杯畅饮。豹儿的酒量,又一次的震惊了陈少白和袁捕头,他们想不到豹儿武功惊人,酒量也惊人。
在饮酒当中,自然而然的淡到了明日如何捉拿玉面夜叉之事。豹儿和青青不由得用目光望着翠翠,翠翠一笑说:“袁捕头,你放心好了!明日我包将玉面夜叉手到擒来。”
青青心想:你这丫头,玉面夜叉已死了,你当然手到擒来啦!豹儿却担心:玉面夜叉已死了!你怎么去擒来?到阎王殿中去捉她的魂魄吗?明天,你拿什么交给袁捕头?
陈少白说:“在下听说玉面夜叉武功不错,更有什么川中一剑等武林高手相助,号称岷江一霸。当然,以三位的身手,要战胜她也容易,要捉他们就恐怕不容易了。他们人多势众,见势不妙,便逃跑了。是不是明天多带些人手前去围捕?”
袁捕头跟着说:“对!明天,我多带一班人马前去,防备他们逃跑了!”
翠翠说:“哎!千万别多带什么人手前去。”
陈少白愕异:“哦!那为什么?”
“没什么!那样会打草惊蛇,说不定这城里有他们的线眼,人一多,他们就知道了。他们不就事先逃走了吗?我们还捉什么呀?”
袁捕头问:“小侠的意思——”
“今夜里,就由袁捕头和我们悄悄地坐船前去就行了。”
“今夜里?”
“若不方便,那明天一早动身也行。”
“不,不,小侠,我不是这个意思。要是今夜里行动,我好去召集一些人马来。”
“我不是说千万别多带人去吗?”“就单单我们四个人前去?”
“这已经足够了!”
“不担心他们跑掉?”
“放心!玉面夜叉跑不了!”翠翠又眨眨眼说,“袁捕头,你知道,我们江湖人办的事,不想太多的人知道,更不想让官府中的人知道。”
袁捕头感到困惑:去捉拿杀人劫船的凶犯,怕太多的人知道还说得过去,会走漏风声,而怕官府的人知道说得过去吗?陈少白说:“那我也去好了!”
翠翠心想:你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去干什么啊!但感到,要是不让陈少白去,似乎太看不起人了,而且陈少白还是峨嵋派的弟子,会影响峨嵋派与点苍派今后的关系,便说:“有陈少侠前去,那就太好了!”
青青说:“那我们今夜里去吧。”
突然间,豹儿嘘了一声,轻轻地说:“不好,上面有人。”
众人一听,不由得愕然,望望前后左右和梁上,哪里有什么人呀?就是客厅上的一些家人,陈少白也打发走开,不用他们伺候,以免影响了谈话。在这深夜里,有什么人来呀?豹儿用手指指上面轻说:“伏在瓦面上,偷听我们的谈话呀。”
陈少白大吃一惊,什么人竟敢在夜里闯进自己的大院,他不啻自找麻烦。翠翠却心头凛然,那么说,来人武功极为上乘,不但轻功俊,屏息的内劲也是一流,自己居然没半点发觉。要不是豹儿有过人的内力,就发觉不到了。来人不是玉面夜叉方面的人,就是锦衣卫的高手了。只有他们,才来夜探陈府大院,便轻问:“有多少人?”
“一个。”
翠翠扬扬秀眉:“我去会会他。”说完身形轻闪,人似灵燕,从客厅的后窗中跃了出去。豹儿担心她一个人有闪失,身便似轻烟流星,凌空而起,一个筋斗,竟然从窗口翻上了瓦面。
他们两人抖出了这份轻功,尤其是豹儿怪异的身法,不但令袁捕头感到惊愕,就是陈少白也暗暗惊讶,自愧不如。但他感到自己身为主人,客人都行动了,自己怎能不去?所以他也抖出了峨嵋派的轻功,跃上瓦面。他在星光下一看,瓦面上哪有什么人呀?翠翠和豹儿已不知去了哪里。蓦然,他听到身后一阵风起,连忙回身喝问:“谁?”
“陈少侠,是我。”
陈少白一看,是青青也跟上来了。青青问:“他们呢?去了哪里?”
陈少白摇摇头说:“我上来时,就不见他们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青青不出声,凝神倾听,四下打量。陈少白说:“我到外面看看。”
青青说:“陈少侠,我们最好别去,恐怕来人不止一个,我们全走了,府上不危险?”
陈少白一想也是,却说:“那他们不会有事吧?”
“我想他们不会有事的。陈少侠你最好先去看看贵眷、家人,看有什么事没有。这里四周由我看着好了。”
“那麻烦小侠了!”
“陈少侠别客气。”
陈少白的确也担心家人有事,便从瓦面跃到内院去了。
在几个人当中,只有袁捕头不会轻功,没法跃上瓦面在下面干着急。
不久,翠翠和豹儿如夜空中的两只疾燕,一齐回来了,青青迎上去问:“什么人?没追上?”
翠翠笑着说:“追上了!”
“什么人?”
“一个小偷,我们教训了他一顿,放他走啦!”
青青疑惑:一个小偷?一个小偷会有那么好的轻功?那就不是一般的小偷了!豹儿说:“翠翠,你别捉弄青青了。”他扭头对青青说,“青青,是商大叔。”
青青感到意外:“是他?”
翠翠笑着:“不是他是谁?”
原来是翠翠和豹儿一直追到郊外,才追上了那个伏在瓦面上偷听的人。翠翠首先喝道:“给我站住!”说时,一掌拍出。
那人一闪,叫道:“喂喂!你想要我的命吗?”
翠翠一听,怔住了!是行踪莫测的江湖游侠商良。豹儿惊讶地问:“商大叔,怎么是你?”
商良笑着说:“当然是我啦!”
翠翠扬扬眉问:“你干嘛鬼鬼祟祟地摸来了这里?”
“喂喂!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好不好!我几时鬼鬼祟祟的了?”
“不鬼鬼祟祟,干嘛伏在瓦面上偷听我们的谈话?干嘛一见我上来就溜掉了?”
豹儿却问:“大叔,你不是在五通桥吗?怎么也来了这里的?”
“还好说呢,听说你给官府的人当江洋大盗拉了去,我担心你受刑不过,供出我这跑小买卖的来,我不来打听一下怎行?”
翠翠笑着说:“对不起,我们受刑不过,真的供出你来了,而且你还是我们的头儿。官府命我们戴罪立功,前去捉拿你。好了!你现在自动送上门,请跟我们到官府去吧!”
“怪不得你们跟什么袁捕头、方捕头碰杯喝酒,原来将我卖了!这下,我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啦!”
“你呀!只有在黄河里越洗越脏。”
豹儿说:“大叔,你别听他胡说的。”
翠翠说:“你也太老实了!他精过鬼,会不知道吗?”她转问商良,“说!你跑来干什么?”
“劫狱呀!”
豹儿愕然:“结肉!?结什么肉?”
“喂!劫狱你也不知道啊?就是将你们从官府的牢狱中劫出来,省得你们变成了无头的冤魂。”
翠翠“啐”了他一口:“你才变成无头冤魂!说正经的,你来干什么?”
“好好,说正经就正经,我问你们,明天你们怎么将玉面夜叉交给袁捕头?”
豹儿正是为这事发愁,急问:“大叔,你看怎么办?”
翠翠说:“那还不易吗,明天将玉面夜叉的尸体挖出来交给他不就行了?”
商良说:“好呀!那你们洗干净屁股,准备坐监房吧。”
翠翠问:“我们怎么会坐监房的?”
“先不提你们擅自杀人之罪,要是官府追问,这具尸体是玉面夜叉吗?就算是,官府也可以反咬你们—口,你们本来与玉面夜叉同伙,现在是杀人灭口,想推掉自己的罪责。到时,看你们怎么说?”
翠翠这下才感到事情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了!豹儿却着急了:“官府的人,就那么不讲理吗?”
“俗话说,官字两个口,有他讲没你们讲的,就算嘉定州的那个什么刘大人讲理,但也要有凭有据才行。你以为交出一具尸体就行了吗?谁能证明她是杀人劫船的凶犯?”
“事主不能证明吗?”
“别说事主恐怕不认出玉面夜叉来,就算认出,也是一面之词,落不了案。因为没有玉面夜叉的口供,定不了罪。”
豹儿问:“大叔,那我们怎么办?”
翠翠咬着牙说:“要是这样,我就杀了那个什么刘大人呀。”
“好呀!这样,你们就真正成为劫货杀人的江洋大盗了!等官府出榜文通缉吧。同时,那个陈少侠也脱不了关系,就是点苍派也受到牵连。”
翠翠和豹儿全愕住了!事情竟是这么的复杂,怪不得武林中的人,极不愿与官府中的人打交道,不与他们来往了。简单的事情,—到了官府人的手中,就变成复杂了。
翠翠瞅着商良问:“大叔,你今夜来,就是告诉我们这件事?”
“是啊!就是跑来告诉你们这件事。”
“大叔!我知道你江湖经历丰富,为人机敏过人,心地又好,总不会……”
“哎哎!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只是个跑买卖的小本生意人。机敏,我怎么也机敏不过你,要不,我也会将一颗不关痛痒的药塞进了那位潘三爷的嘴巴里,说是毒药,吓得他不敢乱动。”
翠翠惊讶:“我们的一切,你都看在眼里了?”
“不,不,我是听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喂他的不是毒药?”
“你这个江湖小杀手,一把剑已经够了,何必要用毒药?那太麻烦了。”
翠翠笑着:“大叔,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叫我们摆脱这场官非,要不,你就不会从五通桥跑来这里的。”
“千万别给我又戴高帽,那会压得我抬不起头来,看不清前面的道路,不掉进江里,也会摔到悬岩下。”
“你古道热肠,怎能见死不救啊!”
“好好,我算怕了你!你怎么只想到将尸体交出去,不想到将活着的人交出去?”
“有活着的人吗?”
“有,有,我就捡了两个。”
翠翠惊喜:“跟随玉面夜叉劫船杀人的贼子没有全部死掉?”
“要是死掉了,我就不来啦!有那么巧,有两个从水中逃生上岸,又叫我抓到了。”
翠翠有点激动地说:“大叔,你太好了!”
“只要你以后别将我当成江湖骗子看,那就好了。”
翠翠嘻嘻咭咭地笑起来。随后他们又商量了一下细节,便分手告别。翠翠问:“你怎么不去见见那位陈少侠呀?”
“可是他身边有个袁捕头。我什么都不怕,就是怕见官府中的人。同时,我也劝你们,待这件事摆脱了后,千万别与官府中的人打交道了,以免卷进了无谓的麻烦中去。”
“我呀!以后才不与他们打交道哩!”
这样,翠翠和豹儿才转回陈府大院……
青青问:“他呢?没跟你们来?”
“青姐,这事以后我们再说,我们下去吧,别叫人家等着我们。”
她们一齐跃下瓦面。袁捕头迎上问:“什么人?抓着他没有?”
这时,陈少白也从内院走出来了,一见他们,急问:“是什么人?追着他没有?”
翠翠说:“是一位路过这里的武林高人,跟我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现在没事啦!”
陈少白松了一口气:“我以为是玉面夜叉派来的高手哩!那位武林高人是谁?”
“江湖游侠商良。”
陈少白惊喜:“是商大侠!”
翠翠点点头:“你也认识他?”
“在下只闻其名,无缘谋面。”陈少白神往而又失望地说,“小侠,你们怎么不请他来坐一会?”
“他呀!为人怪异,话没说上两句,说有急事走了。陈少侠,别担心,说不定你明天就可能见到他了。”
“真的?那太好了!”
翠翠问袁捕头:“是不是我们今夜就坐船去?趁热打铁,以免夜长梦多。”
“好!今夜里去。”
“袁捕头最好将事主也带去认人,就坐他的船走吧!”
“那我去将事主带来,你们在江边等我。”
“好!一言为定。”
寅时,一条船从江岸荡了开来,顺江而下。坐船的是豹儿、青青、翠翠、陈少白、袁捕头和他手下的一名捕快,还有事主,也是原来的船家。掌舵的鄱阳蛟王向湖和他的两位水手江波、江浪。
第二天上午辰时左右,船便到了豹儿他们与玉面夜叉交战的江边上。而江岸,也停泊了另外一条新船。袁捕头有些讶然:“我们在这里上岸?不去五通桥?”
翠翠眨眨眼说:“因为玉面夜叉就在这里。”
“哦?”袁捕头和那位捕快不由得朝江岸打量,除了那一条船外,江岸上却没人。陈少白也困惑:“玉面夜叉难道在那条船上?”心想:这不可能,玉面夜叉怎会在这江岸上等我们去捉拿的?”
翠翠说:“我们上岸就知道了。”
这时,那条船上走出了—个跑买卖的生意人。翠翠朝他问:“大叔!人带来了没有?”
商良笑嘻嘻地说:“带来了!在船舱。”
翠翠对袁捕头说:“杀人劫船的贼人就在那条船的船舱里,你们去捉呀!”
不但袁捕头,连陈少白听了也感到愕然:玉面夜叉真的在船舱里?在这里等人去捉?这真是天下间不可思议的怪事。袁捕头简直不敢相信,以玉面夜叉的武功,她能束手就擒?他问翠翠:“小侠,你不会在捉弄我们吧?”
翠翠见他几乎将眼球都快瞪出来了,忍住笑说:“我怎敢捉弄你袁捕头呀?他们就在那船舱里,去捉啊!”
袁捕头和捕快不由得习惯的取下了兵器。翠翠又说:“你们别动兵器,只上去捉人就行了,用不了交手。”
袁捕头又是愕异。既然这样,他便硬着头皮和捕快走上那条船去。一看,船舱里果然捆了两条凶恶的中年汉子。不过,他们这时已是垂头丧气的了!
翠翠、豹儿和陈少白也走上船来。袁捕头疑惑地问:“他们就是劫船杀人的凶犯?那玉面夜叉呢?”
翠翠的回答又出人意外:“他们是不是凶犯,我就不敢担保了。袁捕头,你最好叫事主来认。看是不是。”翠翠一指商良,“那他就是,你们将他捉去吧。”
商良一时怔住了,想不到翠翠会来这一下,跟着笑起来:“喂喂,小兄弟,你有没有搞错了!我这个辛辛苦苦捉贼的人,不但没功,反而变成贼了?”
翠翠笑着:“谁知道你捉的是不是玉面夜叉的人。”
“嗨!早知你这么难伺候,我就不走这一趟浑水了!”
“你呀,想不走也不行了!”
而这时,袁捕头早巳命身边捕快将事主带来。事主上船一见两个被捆绑了手脚的贼人,愤怒地指着脸上有一道刀伤疤痕的贼人说:“就是他,一上船就砍死了我的儿子,还将我儿子的尸体踢下江去。”
翠翠说:“船家,你看清楚,别又认错了人,那就不好办了。”
事主几乎哭喊起来:“我没有认错,他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他是杀死我儿子的凶手。”他又指着另一个贼人说:“是他,杀死了胡老爷的。”
胡老爷,也就是知府刘大人的大舅子。
商良好像放下一副重担似的,对翠翠说:“这一下,我没有捉错人了吧?”
“那多谢你啦!”翠翠又对袁捕头说:“杀人凶手,我交给你了!你带他们回衙门吧。”
“多谢小侠和这位义士相助。可是——”
“你是问玉面夜叉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在这里与她交手,将她杀了,尸首就埋在江岸的乱石沙滩上,你也可以将她的尸体带回去;要不,将她的头割下来带回去也行。”
袁捕头这才明白,为什么翠翠叫自己不用带人马前来,因为他早将玉面夜叉杀了,把她的手下也捉了,根本用不了交锋,自己只是前来带人回去就可以了。便说:“小侠,你怎么不早说啊!害得我担心他们跑掉了的。”
翠翠眨眨眼说:“早说了,就没有味道啦!现在不更好玩吗?”
袁捕头哑然失笑,心想:看来这位小侠,童心还没退,喜欢捉弄人,怪不得他将锦衣卫的潘三爷捉弄得啼笑皆非。今后对他,可千万别得罪。
翠翠又说:“袁捕头,你回去后怎样对你的刘大人说?”
“在下会如实报告大人。”
“这样不大好吧?你最好这样说,玉面夜叉拒捕反抗,你不得已而动手,合众人之力,又重伤了她,她重伤后不治而亡。”
陈少白在旁说:“袁捕头,这样说就最好了!玉面夜叉劫船杀人,就是带回去,也是一个死罪。”
袁捕头笑着说:“好!在下就这么说。”
“袁捕头,那么我们没事啦!可以分手了,愿我们后会有期。”
袁捕头有些愕然:“小侠们不回嘉定州了?”
“我们回去干嘛?再说,我们实在不愿去见你那糊涂的知府老爷。”
陈少白问:“三位小侠也不赏面,在敝府多住几日?”
翠翠眨眨眼说:“陈少侠,你不是想见见那个行踪莫测的江湖游侠么?要是想见,就跟着我们。”
陈少白欣喜地说:“好!我愿跟随三位。”
翠翠对袁捕头说:“袁捕头,你可以带凶犯过船了!至于我们原来的船家,也不陪你们回去了。”
袁捕头茫然:“那,那我们怎么将船撑回去?”
翠翠指指事主:“他不是船家吗?而且那条船也是他的,物归原主,理所应当。要是缺人手,这条船上有两位水手,可以帮助你们将船撑回去。”
这一切的细节,都是昨夜里翠翠、豹儿和商良商议好了的。所以游侠一早将船驶来这里等候。翠翠又扬手对青青喊道:“青哥,你可以带王大伯他们过船了。”
青青在那条船应了一声,便与王向湖他们收拾行李过船来。袁捕头见这样,只好拱手分别,将玉面夜叉的头割了下来,带了两名凶犯,驾船而去。临别之前,陈少白对袁捕头说:“拜托你向我家人说声,我过几天便回去,不用挂惦着我。”
“陈少侠放心,在下一定将话带到。”
众人目送袁捕头等人走后,翠翠对王向湖说:“大伯,你们上船看看,这条船已经是你的了。”
王向湖愕然:“是老汉的?”
“大伯,你为我们损失了—条船,还几乎惹上了一场官非,我们赔给你一条船不应该吗?要是你认为这条船不好,”翠翠又指指南良,“你找他是问,说不定他从中克扣了银两,买一条差的船给你。”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青青笑着说:“兄弟,你嘴巴积些德好不好?”
商良也笑着说:“我是个跑买卖的老实生意人,从不欺骗雇主银两,你这样说,有损我的声誉,我叫你赔偿名誉。”
翠翠笑着:“有人说,奸商,奸商,无奸不商。我怎么信得过你?王大伯,你还是上船到各处检查一下,看看安不安全,这可是人命关天,大意不得的。万一船行到半途渗水或断成两截,我可不愿意掉进江中去喂大鱼。”
王向湖哈哈大笑:“好!我老汉可不客气的先检查一下了。”
“大伯,你应该这样才对,这可是你日后的生计和饭碗,趁他现在没走,先检查清楚,不然,他来个货物出门概不退换,你就无法和他打官司了。”
众人又是大笑。王向湖带了江波、江浪,真的上船在各处仔细的检查一遍,眼里露出了满意的笑意。翠翠问:“大伯,怎样?船没有什么事吧?”
王向湖笑着说:“好,好,不但比老汉原来的船好,也比刚才那条船好!就是漂洋过海也行,经得起任何大风大浪。”
商良向翠翠问:“我没有克扣银两吧?”
翠翠笑着:“大叔,难为你啦!”
“现在货物过手,我可以走了。”
翠翠一手拉着他:“哎!你还不能走,得陪陪我们走一段水路,我多少还有点不放心。”
“你要我陪你们去哪里?”
“重庆。”
商良吓了一跳:“去重庆?那不是一段水路,而是几天的水路了!”
“是呀!一段水路可长可短,有几天,也有几个月或一年的。”
“喂喂,我这么陪你,不用跑买卖了?”
“你跟着我们,饿不了你。”
“不行,我一家大小谁来养活?”
“我不管。”
“喂喂,你讲不讲道理的?”
“我呀!跟别人讲理,跟你就不讲什么道理了!谁叫你一下赚去了我们那么多的银子。”
青青、豹儿和王向湖都知道商良的脾气,微笑不语,想看看翠翠怎么捉弄商良的。但陈少白就不相同了,心想:是不是这位商人和翠翠有什么过折,翠翠才这么不放过他。他忍不住问翠翠:“小侠,是不是他过去干了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他呀,对不住我的地方多了!”
“哦!他干了些什么?”
“他呀!在一个小镇里的客栈中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以后又在船上伙同一对人贩子欺骗我们,叫我们服什么迷魂酒,几乎将我们卖了。陈少伙,你要是不信,尽可以问问王大伯。”
王向湖笑着说:“不错,不错,正是这样,老汉可证明。”
商良叫起来:“老头儿!你怎么也昧着良心说话?”
“我老汉说的可是实情啊!”
陈少白从他们的笑意也看出了翠翠和这商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大概只不过惩罚一下他罢了,问:“小侠,你打算怎么惩罚他?”
“我想惩罚他跟随着我们一年半载。”
商良说:“我家中的黄脸婆娘不饿死了?”
陈少白感到这种惩罚,在武林中从来没有见过。对一个专门从事欺骗的商人来说,也最好不过了,但一想到这商人的妻子,又有些不忍,他到底是正派侠义中的人物,便说:“小侠,要是他没有大的罪恶,看在他买这条船的情分上,放了他好不好?”
翠翠笑问:“我真的放了他,你不后悔?”
陈少白愕然:“我后悔什么?”
“你不想见那江湖游侠吗?”
“想啊!商大侠跟他有关系么?”
“当然有啦,而且就落在他身上。”
“哦!他知道商大侠在什么地方?”
这时青青说:“兄弟,陈少侠是老实正派人,你别捉弄他了!”她对着陈少白,又指着商良问:“陈少侠,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陈少白茫然:“他是什么人?”
“他就是江湖游侠商良。”
陈少白不敢相信:“真的?”
一直不出声的豹儿说:“陈少侠,他真的是江湖游侠,我绝不会骗你。”
青青的话,陈少白不敢相信,但豹儿的话,他不能不信了,连忙拜见说:“在下陈少白拜见商大侠。”
商良慌忙回礼说:“陈少侠,你别弄错了,我不是什么商大侠。”
这一下,又弄得陈少白困窘起来,用眼睛望着豹儿。豹儿连忙说:“商大叔,陈少侠是一片诚心想拜见你,你不能这样。”
青青也跟着说:“商大叔,你这样做,未免太过娇情了!”
商良拍拍陈少白说:“陈少侠,你别介意,我是说,商大侠我不敢当,人家称我什么江湖游侠,我也是受之有愧。你要是不嫌弃我,以后就叫我商大叔或商良行了。其实,看我这副小商人面孔,像大侠吗?”
陈少白说:“商大叔隐没于市井之中,行侠义而不露相,不是大侠,也是一位武林奇人!晚辈慕名已久,今日能拜识尊颜,大慰平生所望。”
“陈老弟,你这么客气,反而弄得我浑身不自在。用一句文雅的话来说,如坐针毡。你最好像他们一样,随随便便,无拘无束,像老朋友一样,我就舒服了。”
翠翠说:“是呀!你最好能捉弄他一下,他就更舒服了!”
陈少白不禁笑起来。他感到能认识眼前这几位江湖怪人,实在是人生的趣事,不像见了一些名门正派的人那么拘束。
商良对他说:“陈老弟,我不是什么武林奇人。说到武林奇人,我们当中的的确确是有一位,你想不想认识?”
陈少白睁大双眼:“真的?商大叔,你不是捉弄我吧?”
“不,不,这可是一件严肃的事。我不像那位自称什么江湖小杀手的,专爱捉弄人的人。”陈少白又愕然了:“江湖小杀手?”
商良指指翠翠和青青:“就是他们两个,见人自称什么江湖小杀手。你看他们,像不像杀手?”
陈少白说:“大叔开玩笑了!他们怎会是江湖杀手呢?大叔,你所说的江湖奇人,就是他们?”
“不,不,是另一位。”
“谁?”
商良指指王向湖:“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王向湖慌忙说:“商大侠,你千万别拿老汉来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鄱阳蛟这一绰号不是开玩笑得来的吧?”
陈少白一怔:“鄱阳蛟?雄踞长江中下游白浪帮的仁厚长老王老前辈?”
“不是他又是谁?”
陈少白慌忙下跪行礼。众人都感到愕然,不知陈少白为什么行这样的大礼,就是连王向湖也一时怔住了:“陈少侠,你——”
“前辈是我—家的大恩人,我怎能不拜?”
“陈少侠,你一定是弄错了!我与陈少侠素不相识,就是进入四川,也从来没救过什么人,怎么是陈少侠—家的大恩人了呀?”
“前辈是不是白浪帮的长老王向湖大侠?”
“不错!老汉贱名正是向湖。”
“那晚辈绝没有弄错。前辈记不记得在江西九江的长江江面上,曾力战群寇,救了一位姓陈的老人,并且一直护送到重庆。”
“是有这么—回事,阁下莫非是——”
“那是晚辈的先父,他一直念念不忘前辈,临终时,留下遗言,一定要晚辈报答前辈之恩。可是晚辈艺成下山回家,前去鄱阳湖寻访前辈,前辈与小孤山巫徒一战之后,令小孤山从此在江湖上除名,而前辈也不知去向。晚辈走遍了长江中下游各个地方,遍寻不遇,只好惆怅而回,想不到恩人却隐居于岷江之上。”
众人一听,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商良说:“王老兄,小杀手说我娇情,我看你比我更娇情!你明知陈少侠一家在嘉定州,怎么不前去探望?见了陈少侠也装着不认识,太说不过去了!”
陈少白说:“商大叔,这怪不得王前辈。前辈的确从没见过我,而且先父生前—直在重庆,以后才迁来嘉定州居住,前辈当然不知道了。”
翠翠说:“那王大伯也该打屁股才是。”
豹儿说:“小翠,你怎么这般说王大伯的?”
“我说得不对吗?人家辛辛苦苦的寻找他,他却龟缩在岷江的小船上,不闻不问,不该打么?”
豹儿说:“王大伯怎知道陈少侠搬去嘉定州的?”
“有心寻找,只要去重庆一问,不就知道了?别说是嘉定州这么近,就算去天涯海角,也可以打听出来!”翠翠说完,又对陈少白说,“你不必报他的什么恩,不打他就算好了,大家扯平,没事!”
众人一听,又笑起来。青青笑骂道:“有你这般报恩的吗?”
其实大家都心里明白,以王向湖的为人,别说已退出武林,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就是仍在白浪帮,也不希望陈少白报什么恩,甚至避开,又怎会去重庆打听的?
陈少白也笑着说:“翠小侠说笑了!我怎敢这样?”他又对王向湖说,“恩人,今后就请在晚辈处住下来,别再过这水上生涯了。我会为恩人安排一处幽静的地方,伺候终身。”
翠翠说:“喂喂!陈少侠,你还讲不讲江湖义气呀?”
“我,我怎么不讲义气了?”
“有你这么讲义气的吗?我好心带你来见什么江湖游侠,你见了王大伯,就想将他带走,那我们怎么去重庆?你这不是过桥抽板吗?”
“小侠要去重庆,那很容易,在下会为小侠们找一个更好的船家。”
王向湖说:“陈少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要是这样,恐怕会促使我早日去见阎王。”
“恩人怎么这样说?”
“我是一条蛟,蛟要是离开了水,还能生存吗?那就不是一条蛟,而变成一条死蛇了。”商良说:“陈少侠,你也算是侠义中的人,要是武林中个个像你这样,恐怕真正的侠义人,今后就怕去救人了!”
王向湖说:“是啊!陈少侠,老汉也知道你是个仗义行侠的人,今后你救了人,那人也这么报答你,你心里舒不舒服?”
“这——”
王向湖又说:“你要是真的要报答我,最好让我自由自在,千万别将我的面目在江湖传扬出去,令我今后安安静静以度晚年,我就感激不尽了。”
“恩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那就好了!大家都进舱坐吧!”王向糊又问翠翠,“小兄弟,你真的要去重庆?不去成都了?”
“王大伯,你江湖经历丰富,你想一下,我们经过嘉定州,不会再招惹麻烦?”
王向湖想了一下说:“不错,暂时避开一下也好。”
陈少白说:“既然去重庆,在下陪大家去。重庆有白龙会的堂口。那里的堂主,与我是知心好友,各位去那里住宿就方便多了。”
青青和翠翠一听,蓦然想到白龙会可是四川的一个大帮派,虽然经过一次洗劫,为黑箭渗入,搞得一团糟,死伤了不少的精英,势力略为减弱,但清除黑箭的党羽之后,由莫洪任总堂主,胭脂虎霍四娘任副总堂主,也渐渐恢复了原有的势力(详情见拙作《神州传奇》),遍布各州府。通过白龙会来寻找失踪的少掌门,不更好么?丐帮虽然是中原第一大帮派,但在四川,怎么也不及白龙会。当下翠翠便说:“陈少侠能陪我们去拜会白龙会的重庆堂主,那太好了!我们在这里先多谢陈少侠!”
“小侠别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陈少侠,不瞒你说,我们这次去成都,除了拜访陶门外,更主要的是想拜访白龙会的副总堂主霍女侠,因为在嘉定州出了这件事,我们只好先去重庆拜访那里的堂主了。”
“你们要拜访霍女侠?”
“少侠也与霍女侠相识?”
陈少白说:“在下不大相识。小侠要拜访霍女侠,那太好了!在下知道她昨天已去了重庆,听说去处理一件事的,没有几天,是不会离开重庆。”
“真的?那真是太巧了!陈少侠,那我们请王大伯快开船去重庆。”
商良却说:“你们要去重庆,恕我不奉陪了。再会!”
翠翠叫住:“哎!你不能走。”
“我怎么不能走?”
“因为昨夜里,我得了一梦,梦见观音菩萨告诉我,说你离开了我们,会有危难。你不是很相信观音菩萨的么?”
“别胡说八道,我有什么危难呀?”商良笑起来。
“信不信由你,不过你得陪我们到重庆府走走。”
青青说:“大叔,人家陈少侠专程从嘉定州来拜访你,你怎能没谈上两句就走了?”
陈少白连忙说:“是啊!在下还想请大叔到敝舍住一段日子,聆听教诲。大叔可不能不给我—点面子啊!”
商良说:“陈老弟,你要是想学生意,我可以教你两手骗人财物的办法。其他嘛!我可是干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陈少白说:“大叔说笑了。”
商良朝翠翠、青青说:“碰上你们两个小杀手,我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们小心,若弄得我恼怒起来,我就揭了你们两个的底子。”
青青和翠翠不由得吓了一跳,难道他已识破了自己是女儿身?他们互视了一下,翠翠笑着问:“我们有什么底子呀?你别胡说八道,小心我们会用剑在你的身上再添上一条剑痕。”
豹儿担心事情弄僵了,连忙说:“大叔,我们的确想你跟我们在一块的。”
“好,好!有陈老弟,又有你这么一句,看来我不陪你们去,真的会碰上危难了!”
大家一听,都欢笑了。的确,这一条水路,在船上一坐就是几天几夜,有商良这么一个说话风趣、笑话连篇的人在,一路上就不愁沉闷了。船在鄱阳蛟的指挥;掌舵之下,起锚顺水而流。青青、翠翠、豹儿、陈少白和商良都在前舱席地坐下。商良苦着脸问青青、翠翠:“你们强行拉了我来,出何居心?但我事先说明,要是我黄脸婆在家里饿死了,你们得赔一个给我。”
豹儿问:“大叔,是真的吗?”
翠翠笑道:“鬼才相信你家中有什么黄脸婆的。”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耍赖,不赔还一个给我?”
“就算你真的有,我看你也不存好心。”
“我怎么不存好心了?”
“你是喜新厌旧,说不定你巴不得她早一点死掉,再找一个脸不黄好看的。”
商良吓了一跳,紧张地四处望望,煞有介事地低声说:“小兄弟,你别说大声了,小心她听到,那我这双耳朵就别想留下了。”
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翠翠笑着说:“看来你真的居心不良哩!”
陈少白比豹儿还老实,问:“大叔,大婶现在在哪里,要不要回去看看?”
商良慌忙摇手说:“别看别看,我一回去看,准有几年出不了门。这一次我好容易骗了她才出门来,要不是说去乐山大佛面前还神许愿,她还不放我出来。”
“那你怎么不去乐山大佛许愿呀?”
“你现在不是拖我去重庆吗?我还去什么乐山?不过,重庆府有座缙云山,那里寺庙很多,菩萨也多,我来个见寺就拜,恐怕比乐山大佛更灵。”
青青笑着说:“大叔,我们谈正经事好不好?”
“我这事不更正经吗?”
“大叔,我们这次拉了你来,想请你帮忙我们办一件事。”
商良慌忙作揖:“多谢!多谢!你们另请高明。你们的事,我办不了,也办不好。”
翠翠说:“哎!我们还没说,你怎知办不了和办不好呀?”
“不用问,准没有好事。我辛辛苦苦给你们弄了这条船来,还说我克扣银两,我还敢办吗?那不更找麻烦?”
青青说:“大叔,我们说真的,你别尽打哈哈。你不愿意,我们也不敢强求你办。”
“唔!这还差不多。你说说,是什么事要我办的?”
“我们想请你帮忙我们寻找一个人。”
“寻找一个人?是仇人还是亲人?要是仇人,千万别来找我,我可怕见刀见枪的。”
“是亲人。”
“亲人?什么人的亲人?是姨妈姑爹,还是父母儿子?”
翠翠“噗嗤”笑起来:“去你的!我们有儿子吗?”
“那就是未婚夫了!”
翠翠顿时忘情地叫起来:“你找死了!”同时面孔也飞红起来。
青青的面孔也跟她差不多,心里卟卟地跳:莫非他看出我们来了,才这么风言风语?
商良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说滑了嘴,总不会是你们不见了未婚妻吧?”
“妻你的头!”
“那就是父母、兄弟、姐妹?”
青青说:“大叔,我们是找一个特别的人。”
“特别的人?这可新鲜。”
青青指指豹儿:“我们是找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一模一样?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全部相同?”
“是呀!”
“行动、说话的声音也一样?”
“是这样。”
“连你们也分辨不出来?”
“的确分辨不出。”
商良眨眨眼,笑了笑:“那不用去找。”
“哦?怎么不用去找?”
“是呀!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还找什么?”
青青、翠翠和豹儿一齐惊喜地问:“找到了?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商良一指豹儿:“这不是吗?”
青青、翠翠和豹儿给商良捉弄得啼笑皆非。商良还挪揄地说:“你们看,我找得多快!”
翠翠恼怒了:“你这是找吗?”
“怎么不是找?我用眼睛找啊!”商良笑着说,“你们想捉弄我,想叫我去找一个这世上根本不存在的人,我会这么容易上当?”
“不存在的人?”
“世上有这样一个人吗?面貌相似还说得过去,连行为、说话的声音也一模一样?说这样话的人是白痴,相信这话的人更是个白痴。小兄弟们!我可不想做白痴。”
他们三个又怔住了。初时,翠翠、青青以为商良故意戏弄自己,现在一听,才知道商良根本不相信有这么一个人。的确,这事要不是亲眼看见,说出来淮也不相信。这怎能去怪商良的?
豹儿说:“大叔,我们说的是真的,绝不是捉弄你。”
“哦?你见过这个人了?”
“我——”
“你没见过吧?”
豹儿老实承认地点点头:“大叔,我是没有见过,但她们见过了。”
商良说:“少掌门,对你,我是相信;对他们两个,尤其是姓白的,我就不相信了!我看,他们是在故意捉弄你。”
“大叔,他们不会捉弄我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捉弄你了?”
“大叔,就算她们捉弄我,我父母总不会捉弄我吧?”
“你是说,令尊令堂也见过这个人了?”
“是!不但是他们,就是点苍派所有的人都见过了!”
“少掌门,你不会骗我吧?”
“大叔,我骗你干什么?我这次出来,就是想找到他的。”
“慢着,我还有点不明白,当时你不在点苍山?”
翠翠说:“他当然不在点苍山啦!要不,点苍派的人还不将他捉了起来?”
“奇怪,点苍派掌门和白衣仙子也一点分辨不出来?”
“分辨出来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这个一模一样的人跑去点苍山干什么?”
青青一时真不知怎么回答。翠翠却说:“他骗取了盘龙十八剑秘芨。”
“他骗到手了?”
“不骗到,他会离开吗?不过点苍派不愿将这事在江湖上张扬开来,只能在暗中查访,所以我们也希望大叔和陈少侠也别张扬出去,帮助我们在暗中查访。”
商良说:“江湖上的怪事我见得多了!却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件怪事,连亲生的父母也认不出自己的儿子来。好!这件事我答应了。”
翠翠、青青和豹儿大喜:“我们在这里先多谢大叔了!”
豹儿又说:“大叔,你要是以后碰上了他,千万可别伤害了他。最好将他送回点苍山或者交给我们。”
“好!不过你们先别多谢我,我只是好奇而已,看看他是不是跟你一模一样,并不是要帮助你们。”
“大叔,只要你找到他,我就感激不尽了。”
青青怕冷落了陈少白,也对陈少白说:“少侠,我们更希望你和你那白龙会的朋友说一声,请白龙会的人也来帮助我们。”
陈少白说:“三位小侠放心,在下一定尽力相助。”
随后,他们又谈到一些江湖中的奇人异士和武林中各个门派的一些事情。豹儿在几天的水路上,从各人的谈话中,不但增长了知识见闻。也了解到各门派的一些人物,懂得了不少武林中的规矩,加上他这一段的经历,促使他成长了,再也不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深山少年了。
一日,船来到了泸州。本来船一直放行重庆,沿途不泊岸,以免招惹生事,可是商良突然叫起来:“王老兄,请靠岸,我要上岸了。”
翠翠扬扬眉:“你要上岸?不去重庆了?”
“哎!谁说我不去重庆了?”
“那你要上岸干嘛?”
“你们没感到老是坐在棺材似的船舱里不闷吗?”
豹儿问:“大叔,要上岸玩吗?”
“对,对,你们看,这么一个大州城,城里一定很热闹,我们不进城走走多可惜。”
翠翠说:“我才不相信你进城是为了玩的,准有别的事情。”
“我有什么别的事了?”
“你有什么事我不知道,我却知道泸州的大曲酒是出了名的,看来你一定是肚子里的酒虫在作怪了!才急着要上岸。”
青青也笑道:“怪不得大叔今早起来,无精打采的,原来是昨夜将船上的酒都喝光了,没有酒喝。”
商良苦笑着:“看来,我什么也瞒不过你们两人,我上岸买几坛酒回来总可以吧?”
豹儿说:“大叔,我也同你去。”
陈少白说:“我看,我们大家都进城玩吧!的确,坐了三天的船,上去散散心也好。”
翠翠说:“好呀!我们大家都去。王大伯,你去不去?”
王向湖笑着说:“你们去吧,我看守船,同时也想看看船身有什么要修理的,不奉陪了。再说,作为一个船家,跟你们在一起,也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豹儿说:“那怕什么的?王大伯,你和我们一起去玩吧。”
“小兄弟,请原谅,我老汉的确不想惹人注意。”
商良说:“小兄弟,他不去算了!别勉为其难。我们去。”
这样,他们一行五人,便上岸进城。
泸州,是沱江和长江的汇合处,江岸船桅如林,江面船只如梭,又是川、滇、黔三地驿道的枢纽,水陆交通都非常的方便,因而市面繁华,商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街道上行人几乎摩肩接踵;房屋楼宇更是鳞次栉比,酒楼饭店,赌场戏院,应有尽有。就是云南的大理,也没有这么热闹繁荣。豹儿第一次见到这么一个繁华大市镇,来往行人这么的多,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神州之大,人口之众,这是他这个深山中长大的孩子怎么也想象不到的,这就更增加了他的忧虑。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单是泸州一地,就不易寻访了。
豹儿不禁问:“大叔,我们到哪里玩?”
商良说:“我看,我们先找—处酒楼,祭祭肚里的酒神,然后才在这城里走一圈。”
陈少白说:“找酒楼,在下听说泸州有一处名楼,名为‘醉倒楼’,那里的酒色最为浓香,我们不如到那里去喝两杯!”
商良说:“不错,不错!我们到‘醉倒楼’去,不醉无归!”
陈少白是这一带人,不用问人,转过了一条街,“醉倒楼”的黑底金字招牌,特别醒目地挂在街道旁,抬头可见。
“醉倒楼”是泸州的第一间名楼,摆设极为富丽。桌椅等几乎是一色的酸枝大理石,不是富豪人家和大商巨贾,也不敢踏进“醉倒楼”。
他们一进“醉倒楼”,抬头一看,楼下的所有桌面都已坐满了人。一个店小二,眼光尖利,一见他们走进店来,除了商良衣服一般外,陈少白、豹儿和青青、翠翠的穿着,都是上好质料的衣裤,尤其是陈少白,更是—派富家公子的风度,连忙迎上来,堆着笑脸间:“几位大爷、公子,饮酒请进!”陈少白打量了一下问:“有好的座位吗?”
店小二连忙说:“有,有,小店楼上有临窗的雅座厢房,清凉干爽,可眺望名山大江的景色。”
“那带我们上去。”
“是,是!五位大爷、公子,请随小人来。”
店小二知道来了大顾主,便带他们登上二楼。楼上比楼下装饰得更为华丽,墙上还有名人的字画,栏杆上摆设着各种盆景,楼板铺着地毡,顾客比楼下少。他们的上来,引起了楼上一些顾客的注目,尤其是翠翠、青青这样美秀的少年,令一些人瞪大了眼睛在观望、打量,不知他们是哪来的富家公子。其中一些陪饮的少女,一双双秀目,更是在翠翠、青青面上、身上打转。
店小二带他们走进一间临窗的厢房,厢房布设清雅大方,异常光亮。大理石桌面的酸枝八仙桌、靠背镶石的雕花酸枝椅和茶几,擦得一尘不染,令人一见便有舒适的美感。窗是一个月亮圆形大窗。倚窗而看,近可看街市游人,远可眺忠山、长江。豹儿几疑这不是酒楼,而是富贵人家会客的雅厅。
店小二先给大家泡了一盅铁观音茶,然后问:“各位大爷、公子,要点些什么菜?”
陈少白成了当然的主人,说:“你先来四干果、四鲜果和八样小吃的,然后再办一席上好的酒菜来。”
“是,是,请问公子,要饮什么酒?”
商良说:“我们当然要饮泸州大曲了!”
“大爷,我店的大曲有三种,一种……”
陈少白挥手打断说:“你先将三百年前的老窖大曲端两坛来!”
店小二几乎睁大了眼睛:“两大坛?”
“怎么,没有么?”
“不不,小人是说,这种名贵大曲,每坛要三十多两银子。而且……”
商良吓了一大跳:“三十多两?这么贵?饮了会成仙吗?”
店小二说:“大爷,三百年前的老窖大曲,极为难得,我店也存货不多,所以特别名贵,饮了虽不能成仙,但也会飘飘欲仙。”
陈少白说:“你端来就是了,我们一文钱也不会少了你的。”
“公子,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
“小人是说,这种酒浓香而烈,一般人饮一杯就会醉,就是酒量好的客人,饮上三杯,便大醉如泥,要人抬着回去,公子,小人先端一壶上来好不好?”
豹儿问:“这酒真的这么厉害?”
“小人不敢说谎。”
陈少白挥手说:“你端两坛来好了!我们吃不了,可以带走。”
“是是!小人就去准备。”
店小二一时摸不清这几个是什么人,虽然不是一掷千金,但也是一掷百金。单是两坛酒,已是七十多两白花花的银子,等于几户中等人家一年的粮了,所以他仍迟疑而不离去。陈少白已知其意,便从怀里掏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递给店小二说:“你看,这银票够不够?”
店小二一看,竟是一张大江南北各地有名的“恒宝”银号的银票,面值三百两,各地银铺都可以兑换成银子,惊讶异常,连忙说:“有多有多,小人马上叫人先端干鲜果和八样下酒的小食来。大爷、公子们,要不要叫几位漂亮的姑娘来陪酒?”
翠翠说:“好呀!”
商良慌忙摇手说:“别预我,你们要,我可不要。”
豹儿说:“我们喝酒,干嘛要人家陪的?”
青青说:“小翠,你疯了吗?”
陈少白对店小二说:“我们喝酒,不想有人打扰,不要叫她们来。”
店小二应了一声,便走了。不久,便有人端来干鲜果和下酒的小食,卤牛腱、酥炸鱼等。同时也捧来了两坛三百年的老窖大曲,拍开封泥,启开坛盖,顿时酒香满楼,令人垂涎。
店小二小心翼翼装满了一壶,给他们各人斟了一杯酒。商良首先忍不住一口而干,连呼好酒。豹儿也端起酒杯呷了一口,也赞道:“这酒好香好浓!”也忍不住将一杯酒喝干了。
青青和翠翠好奇的呷了一点,翠翠便叫起来:“这酒怎么这般辣喉的,喝到肚里像火烧一般,我才不喝。”
商良慌了:“哎哎,你们不喝,别糟踏了!全都给我。”他真的将青青、翠翠的酒端了过来,全都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菜还没吃上—口,便喝了三杯酒,对惊愕的店小二问:“你说饮了三杯酒,便烂醉如泥,我怎么没醉倒呀?”
店小二惊愕得不知怎么说,半晌才说:“大爷,你真是海量!小人第一次见到像大爷这么海量的人。”
商良一笑:“这三杯酒算什么!”他又对豹儿说,“小兄弟,用酒杯喝酒太不痛快了,我们用碗来喝怎样?”
“大叔!我陪你。”
青青说:“你们也真是,正式的菜还没有端上来,你们就忙着喝酒了,等菜全上来喝不好吗?空肚子喝酒,挺易醉的。”
陈少白催店小二:“你快去端菜来。”
“是!公子。”
第一道菜端上来了,是八式的拼盘,更是下酒的好菜。商良和豹儿都换上了大碗,两人又是三碗酒先后倒下肚,看得店小二眼睛都快凸了出来。要是说商良的酒量惊人,豹儿才是个少年,三碗百年的老酒倒下肚,居然不见半点醉意,店小二简直不敢想象。
的确,以豹儿刚随段丽丽下山之时,这三大碗老窖大曲,会将他醉倒。可是从那时到现在,他经受了多人的拳击掌拍,凭空添了深厚的内力,尤其是黑箭之一澹台武的那忿怒的几掌,打通了他的玄关,更是内力大增,一身真气激荡,从而也使得他酒量大添了!要比酒量,恐怕商良比不过他。
商良却调侃店小二:“喂!你看,我们饮三大碗也不见醉,是不是你店的百年陈酒是冒牌货?将一般的大曲当作百年陈酒来欺骗我们,骗取我们的银两?”
店小二大为恐慌,连忙说:“大爷,小人绝不敢欺骗大爷,这的确是埋在地窖中的百年陈酒。”
陈少白酒量不高,却善于品酒,在旁说:“商大哥,醉倒楼一向信誉极好,小弟品出了这的确是百年陈酒,没有欺骗我们。”
商良说:“那我怎么不醉倒啊!”
“商大哥的酒量实在令人惊倒。”
商良正想再说,蓦然望见上来了一位中年妇人,顿时面色大变,连忙轻说:“不好!要是有人问我,你们说从没看见我这么一个人,千万千万,别说出我来!”
众人愕然,翠翠笑问:“谁来找你了?”
翠翠话没说完,商良早巳从窗口闪身而去。与此同时,众人也感到眼前一花,一团绿色幻影掠过,留下一阵香气。众人惊愕不已,不知商良为什么突然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惊愕未了,又见一个人影从窗口摔了进来,“砰”的一声之后,又是“哎哟”一声:“痛!痛死我了!”
众人定神一看,给摔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游侠商良,众人更是惊愕骇然,以商良的轻功,除了豹儿,恐怕没有人能追得上。至于商良的武功,恐怕当今武林中,上乘一流高手的名单中;也是榜上有名,而这个人在转眼之间,不但追上了商良,还制服了商良,并将商良似败草般从窗口摔了进来,其武功可想而知。
豹儿慌忙扶起他来,问:“大叔,这是怎么一回事?”
豹儿话刚落,一团绿影在窗前一闪,众人一望,一位绿衣中年娇美的妇人,不知几时已立在桌子旁了。她叱喝着豹儿:“老娘摔倒的人,你敢去扶起来,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跟老娘闪到一边去!”
豹儿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摔我大叔呀?”
娇美妇人奇异地打量一下豹儿:“你叫他为大叔!?他几时跑来了你这么一个侄儿的?我为什么摔他?我不扭下他的脑袋已算好的了!”
“不行!你不能扭下他的脑袋的。”
“啧啧!你真是狗捉老鼠多管闲事。听到没有,老娘叫你闪到一边去!”
“我,我不准你欺负我大叔的!”
“小家伙,你是不是要老娘将你扔到大街上去?”
“你敢?”
商良慌忙说:“小兄弟,我求求你,少说两句——不好,快闪开!”
豹儿不知怎样,感到一阵风起,正想闪开,可是自己一下给娇美妇人提了起来,跟着给扔出窗口去了!而豹儿身在半空中,自己的本能一下抖展出来,身似灵豹,半空中一翻身,轻灵平稳地落在对面一间房屋的瓦面上。这是中原武林任何门派所没有的轻功,不但商良、陈少白看得大为惊奇,连娇美妇人也觉愕异。“咦”了一声说:“这小家伙是什么武功呀?”
翠翠大怒:“你敢将我豹哥摔了出去?”寒光一闪,宝剑出鞘。这是川中一剑的青虹剑,锋利异常,可断金削玉。她倏地一剑刺出。
商良大惊:“小兄弟,你别胡来!”
娇美妇人身如魔影闪开,回身一招伸手来抓翠翠。翠翠又是一招奇快的剑法横劈。娇美妇人的身形手法简直不可思议,快得没法叫人看得清楚。一转眼,翠翠的宝剑不但给她夺了去,人也给摔出雅厢了!直向楼上另一张桌面飞去。
商良—见不妙,身如流光射出。翠翠人未落下,便给飞来的商良接住了,轻轻放下来。陈少白和青青看得大惊。翠翠不到三招,人给摔飞,一时呆住了。这时,豹儿已从对面瓦面跃回,人到剑出,剑招不奇,但剑风却是异常的凌厉,剑势逼人。
娇美妇人又是惊讶,身形一闪,快如电光火石,竟从豹儿身后将豹儿揪了起来,出手一连点了他几处穴位,摔在地上,再也不能动了。以豹儿的内力和剑法,并不输于妇人。一来豹儿临敌经验不丰富;二来这妇人的身法手法太快太奇也太怪,令人来不及闪开和反击。
突然之间,又一奇怪现象发生了。娇美妇人夺了剑,摔了人,自己反而哭起来:“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你叫这么多的人来欺负我!我死给你看!”
商良连忙奔过来:“你别死,你别死,都是我不好!灌了几碗黄汤灌得糊涂了,你狠狠打我几下出出气吧!”
“不!我在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丑,我—定要死给你看。”
“不不!你千万别死!你不打我,我自己打自己好了!”说完,真的左右开弓,一连左右刮了自己的几下耳光。啪啪几声,可打得不轻哩!
娇养妇人突然出手抓住了商良的手腕,带哭声说:“你这样打不痛吗?”
“不痛!不痛!我还可以再打!”
“你不痛,我心痛!”
“是是,我怎么这么糊涂,忘记你心痛了!那我打自己的胸口好了。”
“不准打了!”
“那,那你不会寻死吧?”
陈少白,青青和翠翠都看得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娇美妇人突然而来,摔了人,她不欺负别人已算好了,反而说别人欺负了她,还哭喊起来要寻死,这点是匪夷所思的怪事,莫非这妇人是个疯妇人,才有这不可理喻的怪现象?商良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呀?
豹儿一身真气盈体,被封的几处穴位,早已运气冲开,也爬起来愕然的望着他们。
娇美妇人本想说:我不会再寻死了。可是一见豹儿已站了起来,立刻改口说:“不行!你还在欺负我!我要死给你看。”
商良困惑地问:“我几时还欺负你了呢”
美妇人一指豹儿:“你不欺负我,为什么偷偷的拍开了他的穴位?”
“我,我没有啊!”
“没有!他会站起来?”
豹儿说:“你不能怪大叔,是我自己运气冲开的。”
“鬼才相信,一定是这负心人暗暗解开了你的穴位。”
“不!是我自己冲开的。”
“真的?我不相信。”
“你要怎么才相信?”
“除非你再让我点你几个穴位,我在一旁守着,不准我那负心人靠近你,你真的能冲开了,我才相信。”
商良向豹儿作揖说:“小兄弟,你可怜可怜我,让她再封你几处穴位吧!不然,她又要寻死了,我又得再次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豹儿说:“好!你快来点吧。”
世上有商良、美妇人这么一对怪人,也有豹儿这么一个好心的浑小子,要是别人,才不会自动让人家来封自己的穴位。
美妇人真的骤然出手,一连又点了豹儿的几处穴位,而且都是人身上的要穴。没有多久,豹儿又一一运气冲开了,恢复了活动。
美妇人这才相信了,惊讶地问:“你会移经转穴的武功?”
豹儿摇摇头:“我,我不会啊!什么叫移经转穴呀?”
“你只是运气冲开?”
“是!”
“你只不过十多岁,哪来的这一身奇厚的真气?吃了灵草异果?”
“没有啊!”
美妇人瞧得困惑不解了,又问:“你是哪一门派的弟子?”
商良在旁说:“小兄弟是点苍派的少掌门。”
“胡说!点苍派哪来的这么怪异的武功?”
翠翠说:“你不准他有奇缘,碰上了世外高人,传授他武功么?”
美妇一听,语塞了。奇缘,这在武林中不是不可能的。青青问:“请问夫人是谁?”
美妇一指商良:“我是谁,你问他去。”
翠翠笑问商良:“会不会是你的黄脸婆吧?”
商良吓得急打眼色,暗暗摇手。美妇却一下睁起了一双凤目,盯着商良:“他说什么?”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翠翠有意捉弄商良了:“他呀,说你是他的黄脸婆娘。”
这一下,暴风雨又来了。美妇一伸手,奇快的揪住了商良的耳朵:“你这负心人,敢在别人面前这样说我,我的脸黄吗?”
商良急叫道:“夫人,你轻些,我的耳朵快要被扭下来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我?”
“不,不,他听错了!我说,说,说你是我的观音菩萨,我是黄脸汉子。”
“唔!这还差不多。”美妇似乎满意了,松了手,问,“我没有揪痛你吧?”
“不痛!不痛!只是差不多快掉下来。”
众人一听,都忍俊不禁。青青说:“大婶,你请坐。”
美妇又埋怨商良了:“你看,人家都关心我,请我坐,你关心过我吗?”
商良说:“是是!我的观音菩萨,请坐!请上坐!”
美妇白了他一眼:“马后炮!”也就坐下来,看了看夺过来的剑,“咦”了一声,“这可是川中一剑手中的青虹剑啊!”又盯着翠翠,“你怎么得来的?”
翠翠说:“我杀了他,不就得到了?”
“大闹五通桥,火烧马家院,是你们干的?”
“商大叔也有份。”
美妇将宝剑交回给翠翠,对商良喝道:“好呀!你宁愿和他们干掉马家院,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眼睛里还有我没有?”
商良说:“不不,你误会了,是他们先去干了,我只去看看热闹。我想去告诉你,也没时间了。”
“以后也没有时间么?”
“以后,以后马家院也烧了,人也死了。我想,你来也没用啦!”
青青说:“大婶,你别怪大叔,的确是我们干的,大叔以后才来,也幸好大叔赶来,才救了我们。”
“哼!他的话我半句,也不信。你们别叫他骗了!他顶会骗人的。”
青青说:“大婶,他先前的确是骗了我们,但他赶来救我们,却是实实在在,我们很感激大叔。”
美妇说:“这我不管!总之,他今后就别想离开我了。”她又喝着商良,“跟我回家去!”
商良似乎为难地说:“这,这……”
“这什么?”
“夫人,我还得找一个人。”
“找人?找什么人?总不会又是观音菩萨托梦叫你找人吧?”
翠翠忍不住“噗嗤”一笑:“大婶子说对了!正是观音菩萨托梦叫他找一个人。”
美妇问:“你信他胡说八道?”
“大婶子,这一次是真的啦!”
“好呀!”美妇问商良,“找一个什么人呀?”
商良指指豹儿:“找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
“去哪里找?”
“这,我就不知道了!”
“观音菩萨既然托梦给你,她没告诉你去什么地方找?”
“她老人家忘记了!”
“你别跟我装神弄鬼,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走!跟我回去!”美妇不管三七二十一,拖了商良便走。
豹儿等人愕然相视,一时不知怎么办,只好看着商良给美妇拖下楼去了。半晌,豹儿说:“这个妇人怎么这样的凶恶?”
翠翠说:“也只有她,才能制得服商大叔,不然,谁也制服不了他。”
青青说:“看来,他们一对,比无量山的肥瘦双侠还怪。”
商良一走,大家喝酒吃菜也缺乏味道了。尤其是豹儿,少了一个喝酒的对手。他们吃过饭后也不想去其他地方玩了,带了两坛酒直回船上。王向湖见他们回来,却不见商良回来,问:“商老弟呢?他不回船?”
翠翠说:“王大伯,他骗观音菩萨骗得多了,给观音菩萨收了去。大伯,开船吧,不用等他了。”
王向湖以为翠翠是在说笑,故意捉弄人,便一笑说:“我们真的开船,商老弟不着急?我们还是等等他的好。”
“大伯,我说的是真的啦!他给一位妇人捉了去,回不来啦!”
“真的?以商老弟的武功,谁能活捉了他?”
“那妇人的身手快得简直不可思议。我才出剑两招,便给她将剑夺了去,人也扔了出来。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怪异的身法手法。”
王向湖想了一下,微微一笑:“这么说,我知道妇人是谁了!”
“是谁?”
“山西龙门薛家的大小姐,江湖上人称魔影薛红梅。”
陈少白问:“她是哪一门派的人?在江湖上可不见名传啊!”
王向湖说:“她不属于任何门派,祖传的武功,极少在江湖上露面,更不与武林各大门派来往,所以知道龙门薛家的人极少。”
青青问:“大伯,她练的什么武功?”
“幻影魔掌神功!身如幻影飘忽,掌如鬼魅一般奇出,这门神功,要从小练起才好。”
翠翠问:“大伯,你怎么知道呀?”
王向湖一笑:“那是在二十多年前,我一次偶然路过山西龙门山的薛家庄,碰上吕梁五虎侵犯薛家庄,见薛庄主带着他的十多岁大女儿,以不可思议的身法手法,转瞬之间,便将吕梁五虎拍飞的拍飞,击死的击死,无一生还,才有幸见识了这一种独特的武功。”
翠翠又问:“你怎知我们见到的那位妇人是薛家庄的大小姐呀?”
“江湖游侠是薛家庄入赘的女婿。薛庄主只有一位女儿,不是她又是谁?其实,商老弟的武功也是他夫人传授给他的,能活捉到商良老弟的人,只有他夫人才行。其他人恐怕轻易不能活捉了他。”
翠翠笑道:“怪不得商大叔那么害怕他的夫人了。”
王向湖说:“既然是魔影薛女侠带走了商老弟,我们不必等他了,开船吧!”
豹儿问:“大伯,魔影薛女侠将商大叔带回去,不会为难商大叔吧?”
翠翠说:“你也真是,什么不但心的,却担心他来!”
“小翠,我感到商大叔为人很好啊!”
王向湖说:“少掌门,你放心!薛女侠虽然为人喜怒无常,商老弟是她的男人,怎么也不会为难商老弟的。”王向湖说完,便命江波起锚,荡离江岸,扬帆而去。
谁知豹儿、青青、翠翠和陈少白第二天—早起来时,蓦然看见商良也从房间里开门出来了。众人大为惊愕。豹儿惊喜地问:“大叔,你几时又回来了!”
商良眨眨眼,轻轻地说:“昨夜里。”
昨夜里他是怎样上船呢?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