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镖车脱险

林成方道:“咱们拉下这趟镖的代价是五百两银子,由开封保人到徐州,如是朋友什么急用,咱们愿全数奉上。”

居中人双目中神芒一闪,道:“你敢戏弄与我。”

林成方道:“在下说得很起初但如阁下不具听,在下就……”

居中人接道:“银子事小,贵局如是需要,咱们奉送一千两,留下你们的镖。”

雪谷三怪,一向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立刻出手。

大概是,他们也听到了宝镖局连闯数关的事,所以,三个人言语间,还算客气。

林成方冷笑一声,道:“三位,都是成名江湖的豪雄人物,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咱们宝通镖局,不是大镖局,但可也不能坏了镖行的规矩。”

左首反穿皮袍的人,冷笑一声道:“老大,不用和他们多费口舌了。”

林成方淡淡一笑,道:“咱们吃镖行饭的人,别的没有,就是不怕死,如是三位一定要动手,在下奉陪就是。”

左首皮袍人,怒声道:“放肆。”

左手一场,一道寒芒,疾射而出,直击前胸。

林成方拔剑一挥,快如闪电一般,当的一声,封开了寒芒。

那是一根软索亮银枪,被林成方一剑直封开去。

居中人道:“贵局能连闯数道埋伏,果然是有几下子。”

双手齐扬,两道寒芒,分由两个袖管中射了出来。

林成方早已戒备,长剑左荡,右封,当当两声,将两道寒芒封开。

那是两把带有软索短剑。

林成言轻轻咳了一声,道:“三位,难道一定要打吗?”

居中人道:“没有法子,阁下不肯留人,咱们只有领教了。”

林成方吁一口气,道:“三位,相打无好手,一定要打,只怕是难免会有伤亡。”

居中人道:“看来,林镖头,似乎很有把握对付咱们了。”

林成方道:“三位皮袍上毛里藏针,恐怕世上最毒的暗器之一,在下不得不先设法保我之命。”

左道人冷笑一声,道:“老大,我先出手,教训这小子一顿。”

一提气,身子陡然间,向前冲了过来。

他来势很快,疾如跄风。

人到眼前,兵刃也到了手里,双手向前一送,两道寒芒,刺向前胸。

林成方长剑如电划过身前。

剑上力道奇强,铮、锵两声,硬把刺向前胸的两把月牙月,分挡开去。

这两柄月牙刀,长不过一尺二寸,但除了两个可以手握的刀柄之外,全是刀身。

后面也带着软索。

雪谷三怪,都亮了兵刃,一个是软索亮银枪,一个是软索短剑,一个是软索月牙刀。

林成方封开了两刀之后,冷冷说道:“三位,都已和林某人过了招,但不知是否还要再打下去。”

居中人冷笑一声,道:“不错俺们三兄弟,各攻一招都被阁下封开去,宝通镖局的镖师,的确高明,但俺们三兄弟的真正拿手绝招,还没有开始施用。”

林成方道:“彼此交手一抬,俺们心中都该有数了,如是一定要火拼下去,对双方都无好处,再说,林某人听到的消息是精锐集中于最后一关,准备在那里和俺们决一死战。”

居中人道:“不错,所以,俺们拦截贵局的布置,有了很大的调整。”

林成方道:“区区和三位,各过一招,兄弟相信,咱们彼此的心中都有了一个感受,那就是三位想在短短的搏杀中,胜过兄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居中人道:“是!”

林成方道:“所以,咱们打下去,可能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如是伤了敝局中人,那还好,如是伤了你们贵兄弟,对三位而言,那就有些划不着了。”

雪谷三怪互相望了一眼,突然转身而去。

郭相快步行了上来,道:“林镖头,这作法,有些不对。”

林成方道:“郭兄指教了。”

郭相道:“雪谷三怪,武功不弱,如是我们能把他们残灭于此,那岂不是减弱了一些阻力,如是要他们加入了最后一道拦截的决战,那岂不是增强了咱们敌对的实力。”

林成方笑一笑,道:“郭兄说的是,不过,兄弟的想法,有些不同?”

郭相道:“请教?”

林成方道:“袍中藏针,防不胜防,除非一动上手,就全力以赴,全力求胜,使他们还未放毒时,一举取了他们的性命,那必将是一场很冷酷的杀戮,前车可鉴,必将会激起他们后一道的拼命之心。”

郭相道:“林镖头的意思是想把他们安排在最后决战吗?”

林成方道:“不错,这对他们有利,但对我们也有利,他们集中了不少的人手,但我们也保留了很多没有用出来的武功。”

郭相道:“啊!原来如此。”

林成方笑一笑道:“郭兄,如若他们有七八个人,合攻咱们一两个人,雪谷三怪那羊毛针,就无法施展。”

郭相点点头,道:“这倒有理。”

谈话之间,又到了一道关口前面。

这一道关口,是两个中年妇人,各执长剑一把,穿的竟是长罗裙。

落地的裙边,掩去了双足。

这一下林成方愣住了,一皱眉头,道:“郭兄,他们穿的怎么是裙子?”

郭相道:“林镖头不认识这两个人吗?”

林成方道:“不认识。”

郭想道:“这是江湖上有名的裙里脚?”

林成方道:“裙里脚,那是什么武功?”

郭相道:“她们最可怕的,不是手中的长剑,而是那长裙中隐藏的一对莲足。”

林成方道:“哦!”

郭相道:“听说,她们踢出之足,快如闪电,而且,还能踢出暗器。”

林成方道:“这倒是前所未闻的事了。”

郭相道:“在下也未见识过,这一阵让给我们了。”

林成方道:“好!那么两位多多小心了。”

这两个妇人,都有三十七八的年纪,偏偏一个穿着一身绿,一个穿着一身红。

那穿红衣的冷笑一声,道:“阴阳双剑,你还知道姑奶奶的什么事,一股脑儿都告诉他们吧。”

郭相笑道:“你们两姐妹,俺们两兄弟,二对二,才打得过瘾,你郭大爷是……”

红衣妇人冷冷接道:“郭相,你如再敢出言轻薄我们姐妹,当心你的狗命。”

郭相笑一笑道:“我说大姑娘,你说这话,难道还能威胁到人吗?咱们出手过招,本来就是拼命的事。”

红衣妇人道:“彼此过招,争的是胜负,不一定非要拼命不可,但你如出言伤了我们,我们就是场生死之搏。”

郭相脸色一整,道:“姑娘,不用客气,阴阳双剑一联手,一向全力施为,两位姑娘有什么看家的本领,尽管请施展出来。”

这时,那绿衣妇人,突然开了口,道:“你们阴阳双剑本来是主人请的助拳人,要你们对付宝通镖局和斩情女,想不到,如今你们竟然反口相噬,对付邀请人。”

郭相笑一笑道:“二姑娘,在下虽然被邀而来,却不知邀我们的主人是谁,这个二姑娘是否知道?”

绿衣女子怔了一怔,道:“这个,我倒没有留心,但无论如何,你们不能反过来,对付邀请人,心中不满,何不就此离去。”

郭相道:“老实说,咱们兄弟,也不希望和贵姐妹动手,能肯善罢,那是最好不过,如是两位姑娘,也不知道邀请助拳的是何放人物,那就似乎是用不着替别人卖命。”

绿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我们姐妹虽然妇道人家,可也不是随便听人摆布的人,我们要对付斩情女,就算未曾受邀而来,我们听到这消息,也会赶来参与这件事。”

郭相道:“听口气,你们对那斩情女,似乎是怀恨极深。”

绿衣女子道:“不错,我们对他怀恨极深。”

郭相道:“为什么?能不能告诉咱们。”

绿衣女子道:“告诉你也不要紧,咱们姐妹有一位兄弟,被斩情女所害,我们作姐妹的,该不该为他报仇?”

林成方听得心中一动,暗道:“看来,这斩情女,果然是结仇不少。”

郭相点点头,道:“应该,不过……”

红衣妇人接道:“话已经说明白了,如果两位不愿卷入这场是非之中,现在退走,还来得及。”

郭相道:“只怕是来不及了。”

红衣妇人:“为什么?”

郭相道:“咱们兄弟,很喜欢银子,斩情女答应我们,保她平安闯过拦截……”

绿衣女子接道:“贵兄弟的性命,用钱就可以买到吗?”

郭相哈哈一笑道:“二姑娘,俗语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买人命。”

绿衣女子道:“既然两位是卖的,咱们也想问问价钱。”

郭相道:“相当的高,只怕两位姑娘出不起。”

绿衣女子道:“漫天讨价,就地还钱,咱们姐妹,也薄有积蓄,说不定价码高过斩情女。”

郭相道:“二姑娘一定要问,兄弟就开个价了。”

绿衣女子道:“小妹洗耳恭听。”

郭相道:“俺们兄弟两个人,大约每人一个数。”

绿衣女子道:“一个数是好多?”

郭相道:“一万两……”

绿衣女子道:“一万两银子,不算太贵。”

郭相笑一笑道:“二姑娘,斩情女很有钱,放眼当今江湖,比她钱多的人,还不太多。”

绿衣女子道:“俺们姐妹,正正经经的作人,当然比不过斩情女的钱多。”

郭相道:“姑娘,阴阳双剑两条命,只各卖一万两银子,是不是少了一些。”

绿衣女子道:“不会是一万两黄金吧?”

郭相道:“只怕是不幸被你言中了。”

绿衣女子道:“一万两黄金,我不信斩情女会有那样多的钱。”

郭相道:“信不信是姑娘的事了,但俺阴阳双剑,收不到这个价钱,不会卖了自己。”

绿衣女子道:“太贵啦,咱们姐妹出不起。”

红衣妇人道:“妹妹,你听他说些什么?出手吧!”

绿衣女子应一声,忽然一剑,刺了过去。

这一剑,凶厉无匹,幻起了两朵银花,点向了郭相的前胸。

郭相人向旁侧一避,右手剑已出鞘,人退剑出,当的一声,封开了绿衣女子手中的剑势。

他心中早已知道,他这一剑下去之后立刻会有一脚踢出。

郭相防患未然,对那裙中突出之足,心中有些畏忌,所以,他虽明明能封开这一剑,也不肯冒险,闪身避开她莲足能及之处。

林成方看得很用心,倒希望她能踢出一足,看看这“裙里脚”,如何一个快法,能够名动江湖。

但郭相对“裙里足”似是有着极大的戒备,一直小心应敌。

手中长剑,竟然当作大砍刀施用,大开大阖,身体一直和那绿衣妇子,保持了相当的距离。

两人缠头十余招,都无法施用真正的绝学。

郭相以守为主,那绿女子一连攻了十余招后,突然收住了手道:“姓郭的,俺们这样打下去,哪一天,才能分出胜败呢?”

收剑退了两步,郭相笑一笑,道:“在下一来,就不想和姑娘在此地分出胜败。”

绿衣女子道:“不在此地分出胜败,那是什么意思?”

郭相道:“主持人,把他自认为的可用之材,全部调集到最后一关,准备在那里和俺们一决生死,如若两位姑娘,在此地全力施为,不论胜败,对两似乎是都没有什么好处。”

绿衣女子道:“为什么,俺们姐妹如能杀了你们阴阳双剑,一样可以大出风头。”

郭相道:“红姐绿妹的裙里脚,在江湖上已经是很有名了,用不着惜我们阴阳双剑出名,再说,姑娘至少应该看清楚一件事。”

绿衣女子道:“什么事?”

郭相道:“诸位本来是以多为胜,但目下在场之人,却是我们强过贵姐妹。”

那穿红色长裙的姐姐,似是已经想通了个中的道理,嗯了一声,道:“对!妹妹,咱们总不能傻得先在此地和阴阳双剑拼个死活出来。”

绿衣女子道:“大姐,他们要保护斩情女,不肯让步,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红衣妇人道:“就算咱们要和阴阳双剑见个高下出来,也不是在此时此地,咱们走吧!”

转身当先而去。

绿衣女子望了郭相一眼,道:“你不错,三言两语,就把我姐姐说服了。”

郭相道:“令姐姐相当的聪明,在下点就透了。”

绿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姐姐是一个很不好说话的人,你竟然能轻轻易易他说服了她,实在高明。”

郭相道:“二姑娘,你最好再转告令姐一句话。”

绿衣女子道:“什么话?”

郭相道:“我们是被陷重围的人,难免会全力以赴之搏,最好不要先挡锐锋。”

绿衣女子道:“我明白了。”

转身一跃,急奔而去。

林成方笑道:“好,攻心为上,这两姐妹似是已被郭兄说服了。”

郭相道:“好说,好说,在下不过是跟林兄学步罢了。”

望着二女远去的背影林成方微微一笑,道:“这两位姑娘一撤走,局势已经摆明了?”

郭相道:“摆明了什么?”

林成方道:“她们似是已经放弃了十道拦截咱们的计划,要在最后一道中,跟咱们见个胜负。”

两人边谈边行,又到了一处埋伏的所在。

这一次,没有多费口舌,敌人就撤了下去。

林成方轻轻吁一口气道:“郭兄,那最后一道埋伏,在什么地方?”

郭相道:“不太远,前面就是了。”

林成方抬头看去,只见前辈一道起伏的土岭,两侧生着矮林、杂覃。

但宽阔的大道之旁,却开了两处兼营酒饭的茶棚,而且生意相当的好,经常有过往打尖休息的行产。

轻轻呼一口气,林成方缓缓说道,“他们准备在土岭之上呢!还是土岭前面。”

郭相道:“好像是上岭之上,这些人,大都是受邀而来的高手,要他们藏在道旁的草丛林中,只怕他们大半都不会同意。”

万寿山接了口,道:“这么说来,他们是准备坐在茶棚中等咱们了。”

郭相道:“好像是如此吧!”

万寿山道:“那也好,这等正大的拦劫,比他们隐在暗处的手段,要光明多了。”

郭相道:“总镖头,他们撤了后面数道关卡,把所有的人都集中于此,那土岭上,有一片很大的草地,对他们而言,似乎是利多害少。”

万寿山沉吟了一阵,道:“如若他们单打独斗,一个一个的来,咱们可以应付,只怕他们一扔而上,那时,咱们就算可以迎敌,只怕很分身保护斩情女的安危。”

郭相道:“在下亦是这样顾虑。”

林成方回顾了赶车的田昆一眼,道:“那位赶车的田兄,郭兄认识吗?”

郭相道:“林镖头,还不知他是何许人物?”

林成方道:“斩情女一直没有说得很清楚,在下倒也不便多问,不过,看他身手,不是个简单人物。”

郭相道:“林兄听说过铃镖这个人吗?”

林成方道:“在下走镖的时间不多,对很多江湖高人,都未听闻过。”

郭相道:“他就是铃镖田昆。”

林成方道:“铃镖,那是说他会打一种暗器,叫作铃镖。”

郭相道:“一种带有铃响的飞镖。”

万寿山道:“飞镖上带有铃声,那岂不是失去暗器的作用了。”

郭相笑道:“铃镖是江湖上有名的暗器之一,但它的威力如何,我也没看见过。不过,等一会,强敌众多,他非要施展出手不可了。”

林成方低声道:“斩情女武功如何消失的?”

郭相道:“就在下听到的传说,她武功,并未失去,只是身受重伤未愈,不能妄提真气,只要伤势养好,武功立刻可恢复。”

林成方道:“郭兄,敌已知彼,才能战无不胜,如今对方的虚实,咱们全无所知,这知彼的工夫,是显然的不够了,所以,只有在知己方面,多下些功夫了,在下如若是问错了什么,郭兄担待。”

郭相急道:“不敢,林镖头有什么事,但请吩咐。”

林成方道道:“斩情女有些什么武功?”

郭相道:“你是说,斩情女最厉害的武功?”

林成方道:“对!包括她的暗器手法。”

郭相道:“她会用一种很厉害的暗器,叫作子午追魂钉。”

林成方道:“淬毒暗器。”

郭相道:“就在下所知,可分两种,一种淬毒!一种没有!”

林成方点点头,道:“一个人用暗器,能用无毒和有毒的两种,那就证明了这个人,还存有一点良知……”

语声一顿接道:“郭兄,咱们就事论事,谈谈斩情女在江湖上的作为如何?”

郭相道:“她不是好人,至少,不是端庄正派的女人,不过她也不是江湖上传说的那么坏!”

林成方道:“郭兄,人人找她报仇,说她害了很多的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郭相笑一笑,道:“林镖头,酒醉人,但酒何辜,色迷人,错不在色,如是人人都能参透禅理,四大皆空,斩情女又能害到何人?”

谈话之间,人己到了土岗前。

万寿山打量那土岗形势一眼,招来了韩二低言数语。

林成方却对田昆一挥手,道:“田兄深藏不露,兄弟本不敢劳动田兄,但此刻情况不同,咱们的人手太少,保护斩情女的事,还要田兄费心了。”

田昆道:“兄弟尽力而为。”

林成方笑一笑,道:“情况如有需要,还望田兄能施展绝技。”

田昆道:“兄弟绝不藏私。”

篷车中转出来斩情女的媚笑之声,道:“林镖头,小妹也会稍尽心力,田昆特别多造了百格言铃镖,届时,自会施展。”

田昆微微一笑,未再多言。

郭相回头望了马候一眼,道:“兄弟,走!咱们先上。”

马候应了一声,快步追上郭相,直登岗上。

林成方紧追在二人身后。

万寿山却和镖车同行,和三人保持了十余丈的距离。

一直登上土岗,竟未遇拦劫之人。

这一条土岗不算高,但上面的地方却很大,两侧的茶棚中,已坐了不少的人。

就算是完全未走过江湖的人,也能一眼瞧出来情形不对。

那土岗中坐的人,大都是疾服戏装带着兵刃的大汉。

郭相放缓了脚步,道:“林兄,几个主要的人物,大概都躲在茶棚后面咱们咱们是留下吃杯水呢,还是一直过去。”

林成方道:“能过去,咱们最好是过去,只不知他们肯不肯放手?”

郭相道:“咱们三个人,大概他们是不会拦阻,只有静观其变了。”

三四个人没有行过土岗,也没有进入茶棚,站在大道中间。

坐在两侧茶棚中的人,大都把眼光投注三个人的身上。

他们早已经有了很充分的准备,所以,对两侧茶棚中注目的强敌,也未放在心中。

林成方已然打量过四周,就在大道中低声和郭相谈了起来,道:“他们人多势众,咱们最好是能到那后面宽阔的草地上,放手一搏,”

郭相道:“林兄,准备如何对敌?”

林成方道:“就在这官道上和他们动手,两侧茶棚,限制了他们的进攻人数,只有造成了混战的局面,就算他们安排好了埋伏,也就无法施展了。”

郭相道:“对!咱们就这样办,他们应该先拦咱们的,想不到他们故未大方,让咱们站了一个很有利的形势。”

林成方低声说出了自己预想对敌之法。

话还没有说完,轮声辘辘,篷车已登上了土岗。

这时,两面茶棚中,也同时有人行了出来。

郭相和马候,也很快移动身躯,向一侧跨去,和林成方相隔丈许距离。

但对方是早有了安排。

左面茶棚中,行出了雪谷三怪,身后跟着十余个佩带兵刃的大汉,行向阴阳双剑。

右面茶棚中,行出了一红、一绿“裙里脚”两姐妹。

也带了十几个佩带兵刃的大汉,围向了林成方。

一看来势,林成方已知有一位高明人,在暗中调动。

那人也可能就是暗中发出请帖,邀人聚会的人。

一个身着黄色袈裟的和尚,也由茶棚中转了出来,迎向万寿山保护的篷车。

和尚身兵,紧随着两个五旬左右的青衣老者,然后,二十余个佩带着兵刃的大汉。

郭相苦笑一下,道:“镖头,看来,人家也早有准备了。”

林成方道:“两位请专心拒敌,不可稍分心神。”

一面手握剑柄,呛的一声,长剑出鞘。

这时,“裙里脚”两姐妹,己然逼近了林成方的身侧。

登上土岗的篷车,也停了下来,两辆篷车,围聚于一处。

韩二和一个趟子手,立时伸手,各牵一马环。

田昆伸手由车中取出了一个链子,放在身侧。

万寿山却赤着双手,挡在篷车的前面。

黄衣僧人行近篷车一丈外,停了下来,单掌立胸,道,“阿弥陀佛,贫僧大化主教施主大名上姓。”

万寿山心中一动,忖道:“大化之名,似是在哪里听过,倒要小心一些才是。”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在下姓万,宝通镖的总总镖头。”

大化大师道:“万施主的大名是……”

万寿山道:“红尘俗人,名不见经传,说了大师也不认识。”

大化大师冷冷说道:“施主太过谦虚。,不过,宝通镖局,虽不算什么有名的镖局,保一个斩情女,和中原道上数位朋友结仇,对贵局而言,实在是得不偿失。”

万寿山道:“大师说的是,如是敝局早知道斩情女,结下了如此多的仇恨,绝不会接下这趟镖,只可惜,我们已经接下来了这趟镖,又是回头镖,顺风顺水,由开封到徐州只不过收了五百两银子。”

大化大师道:“这趟镖的代价相当的低,但贵局却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万寿山道:“得不偿失,但镖行的规矩,我们既然接下了镖,那就只有捏着鼻子,硬吞下去。”

大化大师道:“这么说来,贵局是已经决定硬撑下去了。”

万寿山道:“没有法子,所以,希望大师留一条路给我们走,好在,敝局保这趟镖,只到徐州,只要一进城门,我们就撒手不管了。”

这时,大化大师身后缓步行出了一个灰布长衫的老者,五十以上的年纪,中等身材,留着花白胡子,虽然穿着灰布长衫,但却洗得很干净,袖管卷起,露出了雪白衬里,腰中横束了一条黑色的带子,三指宽,半寸厚,一看即知不是一般丝布所作,不知是何物制成。

这老者一双手特别细白,而且十指特长,神色倒是很和气。

只见他持髯一笑,道:“万总镖头,咱们不但佩服贵局的胆气,也很佩服贵局镖师的武功,不过,就看老朽所知,接下了镖,可以退保,却是万总镖头愿意退保,贵局的损失,衲们原作补偿。”

万寿山道:“主意很好,只是,这件事不合俺们保镖行的规矩,阁下既然愿意放一个交情给敝局,为什么不等敝局到了徐州……”

灰衣老者冷笑一声,接道:“万总镖头,你不觉得,这话有些过份吗?”

万寿山哦了一声道:“这一点,万某倒未觉得。”

灰衣老者道:“哼!看来,贵局是有意和咱们为难了。”

万寿山道:“好说,好说,拦截的是诸位,敝局已经再三的请托诸位,让我们一知路走。”

灰衣老者回顾了大化大师一眼,道:“大师,看来是非要动武不行了。”

大化大师道:‘印自们已经尽了心意,劝不醒梦中之人,那也是没有法子了。”

万寿山心中实在不愿和少林的僧侣们结怨,但也没有别的法子,不能功亏一篑,只好皱皱眉,道:“朋友,你怎么称呼?”

灰衣老道:“开碑手项方。”

万寿山心中一动,忖道:“原来他就是开碑手。”

他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他听周铁笔说过这个人。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久仰,久仰,原来阁下是项大侠,在下慕名久矣,今日有幸一见。”

项方冷笑一声,道:“万总镖头过去在那一地方走动?”

万寿山道:“在下么,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在下却听过项兄的大名。”

项方一皱眉头道:“阁下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怎会跑到徐州作起镖头来?”

万寿山心中暗道:看来,这小子准备盘我的底子了。

笑一笑,道:“兄弟被朋友拖了下水,没有法子,只好在江湖上混了。”

项方道:“万总镖头,这话就说得不够意思了,你既不愿意说出姓名来历,在下倒也不便勉强了……”

声音突然转得十分严厉,接道:“事情已经很明显,咱们已经决心留下斩情女,替江湖除一害,如若万总镖头,愿意卖项某和大化大师一个交情,退保了这一趟镖,彼此可以不伤和气,日后,贵镖局有什么事?大家都好商量,如是贵局不肯给我们这个面子,那就只有一途可循了。”

万寿山道:“项兄指教。”项方道:“闯过去,凭仗贵局的武功,闯过咱们的拦截。”

万寿山道:“项兄,在下不希望动手搏杀。”

项方轻轻吁一口气,道:“那很容易,只要留下斩情女,那就没有贵局的事了。”

万寿山道:“行有行规,有背行规的事,丰下不能答允。”

项方冷冷说道:“总镖头,你请出手吧!”

万寿山点点头,道:“项朋友,一定要打吗?”

项方道:“不错,阁下已别无选择。”

万寿山回头望了韩二一眼,只见两辆篷车,已然圈在一处。

更佳的准备是两辆篷车上的马匹都已经松了套索,一旦受惊狂奔,也不致拖动篷车。

韩二和一个趟子手,已经下了篷车,守在篷车旁侧。

田昆仍然高坐在车前,左手执着长鞭,右手握着四个铃镖。

车帘低垂,看不到篷车中的斩情女,和三尽金童有些什么准备。

项方突然爷天大笑道:“好啊,诸位早已经有了准备。”

万寿山眼看已成了非动手不可的局面,也不再忍受,冷冷说道:“项方,这都是你逼的,咱们不能不动手了。”

项方:“一个小小镖局的总镖头,竟然敢对我如此无礼。”

万寿山笑一笑,道:“宝通镖局虽然很小,但还没有把你项方放在眼中。”

项方怒道:“好狂妄的口气。”

万寿山道:“是否狂妄,阁下请一试便知。”

项方身子一侧,道:“好!老夫先来领教。”

呼的一掌,拍了过来。

他号称“开碑手”,这一掌力道之强,带起了一股啸风之声。

万寿山冷哼一声,不退不避,右手一抬,竟然硬向项方的掌上迎去。

项方心中暗道:“我在掌力之上,下了四十年苦功,掌力开碑、碎石,你这老小子硬接我的掌力,那是自我苦吃了。”

心念转动之间,双掌已然接实。

只听蓬然一声,如击败革。

项方掌指如铁,坚硬无比,这一掌落下有如铁锤下击。

但万寿山的掌力,却绵柔异常,右掌微微一收,用卸字诀,竟把一掌力逾干斤的力道,给化解开去。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项方这一掌很凶厉,但也打得他心头一颤。

拍出的掌势,就没有再收回来。

这时,如若万寿山要趁势反击,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扣住他的脉门。

但万寿山没有伸手。

大化大师口喧了一声佛号,道:“好俊的内家绵掌。”

万寿山道:“见笑”

大化大师一挥手,道:“项兄请退后。”

项方很知机,也很感激万寿山手下留情,一抱拳,道:“总镖头深藏不露,项某人承教不浅,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他依言退了下去,但却退得很远,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万寿山道道:“好说,好说,在下保镖为业,行规束人,实在没有法子,大师如是肯高抬贵手,万某人自会领情。”

大化大师道:“阿弥陀佛,老袖苦口婆心,是无法劝动施主了。”

万寿山道:“区区也好话说尽,大师竟不肯慈悲。”

大化大师道:“老衲为武林除害,心比明月,万施主请出手吧!”

万寿山淡淡一笑道:“在下只是一个镖师,我要尽到我的责任,保护我承保人头镖不受伤害。”

说至此处,已成了僵局,大化大师合掌说道:“看来,咱们之间,很难有和解之望了。”

万寿山道:“至少,敝局占了一个理字,所以,走遍天下,咱们也是无愧于心。”

大化大师道:“斩情女恶迹昭彰,双手血腥,但你万总镖头却抱怩于行规,硬要把一个积恶如山的人,保过关去,让她再行肆虐,继续为非作歹,这就是你占的理字吗?”

万寿山淡淡一笑,道:“大师之言,也算有理,不过,万某人觉得心中有些不解之处,请教大师。”

大化大师道:“老衲幼受我佛慈悲,得入三宝门中,自信是个讲理的人,只要万施主,不以词锋夺理取胜,老衲洗耳恭听。”

万寿山道:“大师,可是主持此事的首脑人物。”

大化大师道:“老衲只能算是其中之一。”

万寿山道:“那很好,大师既是主事之一,在下就要请教。你们拦截斩情女,设下十道埋伏,为什么讲理的人,安排在最后,前面儿道,既不讲理,也不示警,出手就要杀人,如是敝局中人,不幸死于前面的几道拦截之人,大师又和何人讲理呢。”

大化大师呆了一呆,道:“此番截杀斩情女,包括了中原黑自两道,也许有一些急躁之人,未把事情说清楚,就出了手,这一点,老衲十分抱歉。”

万寿山道:“大师,你这一句抱歉,就能使我们几次身历生死之事,一笔勾销了吗?”

大化大师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施主未受伤害,似乎是不用再追究了。”

万寿山道:“大师是来自少林寺的高僧,如此轻言,实叫万某难言。”

大化大似是自知理屈,合掌说道:“万施主,斩情女仇家大多,少林俗家门人,也有伤折于她手中的,老衲可以向万施主再致歉意,但却不能放斩情女。”

万寿山道:“大师,我们已闯数关,幸而未死,这最后一关,自也不愿甘心认输。”

大化大师道,“万施主,何不放眼看看,中原黑,白两道中的精英,大部集中于此。”

万寿山笑道:“其中有不少,已是我们会过之人。”

大化大师道:“施主如此坚持,即是存心和贫僧一战。”

万寿山道:“大师坚不放行,万某只好硬闯了。”

这时,林成方和阴阳双剑,都已被围了起来,但双方却似是都在等待什么?

没有人出手。

原来,开碑手项方,与万寿山硬拼一掌,转身退走,大大出了场中人的意料之外,一时间,都不敢轻易出手。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来,这一掌硬拼,项方吃了大亏,表面上,虽然没有看出什么,但项方不发第二招,就认输而去,也说明这一掌,使他吃亏不小。

大化大师亲自出马,场中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他们都明白,都在凝神倾听大化大和万寿山的谈话。

林成方横剑戒备,围在四周的敌人没有出手,他也未动,他明白,如若万寿山能在三五招内,胜了大化大师,自己就可以免去一场激烈的搏杀。

阴阳双剑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对面的强敌,大半都是相识之人,彼此,都有着一些了解,一旦动上手,心中实在没有胜敌的把握。

这就使郭相、马候不敢轻易出手。

但雪谷三怪,也知道阴阳双剑不易对付,如是大化大师收拾不了万寿山,自尺这一场搏斗,胜则无味,败则更是划不来。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把算盘,所以,尽管双方剑拔弩张,事实上,都在意存观望。

这时,万寿山已缓缓举步向大化大师行去。

大化大师背上,背着两面铜钹,但却没有摘下来。

双掌合十当胸,微笑闭目而立。

万寿山也未亮出身上兵刃,一步步的行近了大师。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在场之人,都是武学行家,心知这两人一出手,就可能是内家掌力的硬拼。

大部分的目光,都投注在两个人的身上。

万寿山行近了大化大师身前三步,停了下来,道:“大师,万某人斗胆冒犯了。”

大化大师道:“老衲候教。”

万寿山右掌缓缓抬起缓缓推出。

他出手很慢,也不见凌厉的掌风。

但在场高手,却看得出,那一掌推出的半屈五指,正笼罩了大化大师前胸五大要穴。

缓缓往前推动的掌势,随时可以变成迅如电光石火的一击。

而且,暗藏着无数变化,随时可以移转攻敌的部位。

大化大师沉着无比,直待那掌势将要近前胸时,才出双掌,交转于前胸之上。

就是那么一转间,大化大师的胸前,似乎突然间长出了七八只手来,把所有暴露在万寿山掌下的大穴,全部封住。

万寿山一挫腕,收回了即将和大化大师接实的掌势。

大化大师道:“施主好掌法,好深厚的内力。”

万寿山道:“大师夸奖……”

语声一顿,接道:“适才,在下看到大师的掌法,奇幻无伦,和少林武功的路子,大不相同,敢问大师那是什么掌法?”

大化大师道:“少林寺有七十二种绝技,各具变化,岂是局外人所能知晓。”

低宣了一声佛号,接道:“万施主,适才老袖与施主对了一掌,已觉出施主的武功造诣、内力,都非凡响,和老衲这一场搏杀,只怕要打出一个凶险绝伦的局面,不论施主伤了老衲,或是老衲伤了施主,都是惨局,所以,老衲还想奉劝施主一句如是能够罢手,最好还是罢手算了。”

万寿山道:“大师盛情,区区是感激不尽,大师及勘透名利的人,区区却是在江湖上生根立足,大师何不放松一步,使敝局能在江湖上安身立命,追斩情女的事,又何苦急在一时呢?”

大化大师苦笑下,道:“这真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老衲和中原武林同道,已然化费了半年时光,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除灭斩情女的机会,如若了贵的局的声誉,轻轻放过,老衲纵有放手之心,又如何向武林同道交代呢?”

万寿山道:“这么说来,策划对付斩情女的事,出自大师之手了。”

大化大师道:“这一个,老衲不敢掠美,另有高人策划。”

万寿山道:“大师能否告诉在下,哪一位是策划此事的人?”

大化大师道:“这一个嘛,老衲不便奉告,不过,那人也在此地。”

这时,车篷起动,斩情女缓缓行了出来。

全场中人,十之八九,对那斩情女恨如刺骨,便一见到斩情女之面,却把所有的目光,都投注了过去。

她确是一个很美的女人,秀丽的轮廓,端正的鼻子,弯月眉儿,樱桃口,细细柳腰,纤纤手,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但更动人是那股全身散发出的媚劲儿,和那股说不出的甜味道。

她像一声糖,甜得叫人流口水,恨不得一嘴吞下去。

这样一个美人儿,那就是她娄脸儿有些苍白,少了那一种桃花颜色。

但这像染恙初愈的人,少了三分艳丽,但却增了三分楚楚可怜的动人情态。

只见她轻摆柳腰儿,缓移莲步,自然的摇胸、摆臀。

也许是她的名气太大,所以,场中人都看得很仔细。

这就发觉了一件事,发觉斩情女走路似是和别人不同,摇臀摆胸,走的是全身喷火。

万寿山皱皱眉头,想说话,却欲言又止。

斩情女行至万寿山的身侧,才停下脚步,对着大化大师深深一福,缓缓说道:“斩情女,给大师见礼。”

大化大师合掌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名不虚传。”

斩情女秋波盈盈,扫掠了一下四周的人群,笑道:“斩情女请教大师一件事。”

大化大师道:“女施主请说!”

斩情女道:“佛在何处?水流何方?”

大化大师道,“水向低处流,佛在自心头。”

斩情女道:“佛曰无我,心丰何处?大师为我一介女流妄动无名之火,岂不是着了相吗?”

大化大师怔了一怔,道:“佛法无边,慈悲普渡,魔化三千,终坠轮回,女施主如能放下屠刀,老衲原化善缘,使女施主渡过此劫。”

斩情女道:“大师,我非屠刀,大师和中原武林同道,广结善援,设伏截杀,刀剑林寒,存心何在?”

大化大师道:“女施主色相诱人,为害武林,不少人,死于非命,岂不是一大罪恶,老衲行仁,驱魔卫道,正是人佛慈悲之处。”

斩情女道:“色即是空,相由何处,如非心生绮念,我斩情女以色身引诱,又何能使他们自效飞蛾投火。”

大化大师道:“想不到女施主还通佛理,只可惜,曲解经意,以偏覆全,以邪逐正,老袖为女施主可惜。”

斩情女淡淡一笑道:“舍身喂虎,割肉伺鹰,佛门大道,舍己救人,老禅师自承佛门高僧,却是说来说去要杀我。”

大化大师道:“佛门慈悲,不渡无缘人,女施主不用再逞口舌之利了。”

斩情女笑一笑,道:“听大师口气,是非要我斩情女血流五步,埋骨此地了。”

大化大师道:“阿弥陀佛,兰因絮果,已至尽境,女话语亮剑吧。”

斩情女突然闭上双目,道:“大师,你们这些人中,只有你这一双手干净一些,我要一掌震断心脉,死得清白,你出手吧。”

这一下,不但出了大化大师的意料之外,连万寿山也有些索然不解。

斩情女不似装作,脸上的神色很平静,确有一副慷慨赴死的精神。

大化大师扬起了右掌。

他究竟是有道高僧,眼看着一个人全无反抗之意,有些下不了手。

万寿山双目光神光炯炯,盯注在大化大师的眼神上。

一个人泛起杀机时,马上表露出来的,不是他杀人的手和刀,而是眼神中泛起的杀机。

大化大师也明白,自己真要一掌劈下,别说斩情女身受内伤,就算没有受伤,也无法避开自己闪电一击。

但万寿山能接下这一掌。

他凝聚功力,全神戒备,也到了蓄势待发之境。

想不到,保镖的行业中,竟有这一流的人物。

大化大师缓缓把目光转注到万寿山的身上,道:“万施主,你怎么说?”

万寿山道:“斩情女可以杀,但不是现在。”

大化大师道:“万施主,你可知道什么叫助纣为虐?”

万寿山道:“至少,万某人没有见到斩情女的恶行。”

大化大师道:“也许斩情女明知有你万施主从旁相护,所以,她才敢闭目等死。”

斩情女神情庄严,一语不发。

一阵清风吹来,飘起了她的衣袂。

万寿山轻轻吁一口气,道:“眼下情势很明显,我们的人数虽少,但却人个都会全力以赴,这该是一场很惨厉的杀戮,大师如是能胜,也是一场惨胜!”

大化大师道:“施主之意呢?”

万寿山道:“大师划出道子来,咱们比试几招……”

大化大师道:“哦……如是老衲胜了你?”

万寿山道:“万某人撤退镖局人物,绝名江湖,宝通镖局也从此歇业,但如是万某人胜了你?”

大化大量觉吟了一阵,道:“老衲立刻回嵩山少林寺,面壁三年。”

万寿山道:“一言为定,大师请划出道子吧!”

大化大师道:“我看这题目,还是由施主决定的好!”

万寿山道:“大师不用推辞,万某敬候法示”

大化大师道:“这办法虽非上策,但眼下确也只有如此了,你接老衲三掌。”

万寿山点点头,道:“好,大师请出手。”

大化大师道:“施主小心了。”

呼的劈出一掌。

这一掌,暗蕴大力金刚掌劲道凌厉惊人。

老和尚心存仁念,希望万寿山能发觉自己的强猛掌力,中途改变心意,闪身避开,自甘认输,退出这场争执。

但他错做了万寿山。

万寿山没有退避,也未取巧,硬碰硬地接下了一掌。

双方掌势一触即分,都静站原地未动。

大化大师道:“好,再接老衲一掌。”

第二掌,一挥手折出。

万寿山果然又硬了一掌。

大化大师感觉到万寿山掌劲雄浑,竟然和自己秋色平分。

一皱眉头,第三掌全力劈出。

万寿山果然又硬接下了一掌。

大化大师呆住了,望着万寿山冷肃的神色,道:“万施主,功力深厚,老衲佩服。”

万寿山缓缓说道:“大师认为是在下输了,还是大师输了?”

大化大师道:“老衲输了。”

万寿山道:“好,大师和在下的约走,算是不算?”

大化大师道:“佛门弟子,不打证语,老衲这就回少林寺去。”

说走就走,转身快步而去。

但见他僧袍飘风,片刻问,走得不见踪影。

大化大师和开碑手,是这一道拦截的主力,这两人已走,余下的人,全部悄然散去。

中原武林中黑、白两道大联手,十道截杀斩情女,就这样瓦解冰消。

万寿山负手而立,神情间一片庄肃。

眼看群豪散尽,才缓缓转过身子向篷车行去。

但他只行了两步,却突然一跤向地上栽去。

斩情女距离最近,一伸手抓住了万寿山。

林成方疾如飘风,一跃而至,道:“总镖头。”

万寿山张嘴吐出了两口淤血道:“好厉害的大和尚,好雄浑的掌力。”

韩二快步而至,接着斩情女扶住了万寿山。

就这一阵工夫,万寿山整个脸色变得黄中透青,整个人倚靠在韩二的身上,双目神光消退,一副疲弱不堪的神情。

林成方低声道:“总镖头,伤得很重吗?”

万寿山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斩情女伸手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盒,打开盒盖,道:“林兄,能信过小妹吗?”

林成方望了那玉盒一眼,只见盒中,放着一粒黑色的药丸。

那药丸有鸽蛋一般大小。

林成方命韩二抱起万寿山行入篷车,一面说道:“那是什么?”

斩情女道:“狗肉郎中的保心护命丹,听说是用何鹊配千年人参制成,轻易不肯送人,小妹卖了他两颗,我已服用了一颗,才保住几伤没有恶化。”

林成方道:“这等名贵药物,俺们只怕买不起。”

斩情女笑道:“林兄,如肯信任小妹,就让万总镖头服下去,狗肉郎中的保心护命丹,不肯轻易给人,千两黄金他也未必肯卖,但小妹只化五十个铜板,买了他两粒丹丸。”

林成方取过丹丸,闻了一闻,道:“多谢姑娘,咱们可以动身了。”

斩情女道:“车行颠簸,服下药后,不宜立刻行动,如若万总镖头参运气调息,那就坐息一会,等药力行开再走路。”

林成方道:“多谢指教。”

他神情冷淡,对斩情女,似是一直没有什么好感。

斩情女却是神态自若,似是还未觉得。林成方和韩二行人了镖局的篷车,放下了车帘。

阴阳双剑两兄弟,一直站在两丈外一株大树下,不时低声交谈,也不知在商量什么?

斩情女也回到自己的篷车中,一直盾着阴阳双剑。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林成方才满脸汗水的行出了篷车。

斩情女也下了车,缓步行了过来道:“总镖头的伤……”

林成方冷漠他说道:“一是他功力深厚,二是姑娘的神丹奇效,已经不碍事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姑娘……”

斩情女道:“林兄请说。”

林成方道:“你说不过大化大师,却甘愿闭目受死,不知求死之心,是真是假?”

斩情女道:“林兄的看法呢?”

林成方道:“在下觉得大过冒险,万一大化大师真的出了手,姑娘岂不是白白地送了一条命。”

斩情女轻轻吁一口气,道:“那不是装作。”

林成方道:“这么说来,姑娘是真的求死了?”

斩情女道:“我不想死,但我衡量过情势之后,觉得非死不可了,既然死定了,为什么不死得大方一些?”林成方道:“哦!”

斩情女道:“看样子,林兄是还不太相信。”

林成方道:“至少,姑娘心中明白,站在咫尺旁侧的万总镖头,不会坐视不救。”

斩情女道:“我知道他会出手,但我想不到他真的能救了我。”

林成方道:“为什么?”

斩情女道:“因为,我低做了万总镖头,大化大师是少林寺中四大长老之一,三十年前,已名动江湖,已然息隐甚久,未再出现,想不到竟然也参与了截杀我的行列,老实说,我一番口舌未能说明他之后己觉出生死茫茫,所以准备就死。”

林成方道:“但你还是好好的活着。”

斩情女道:“那是因万总镖头的武功在太高,大化大师掌力雄浑,很少有人能接他一掌,但万总镖头却和他硬对三掌。”

林成方道:“但他受不轻的内伤。”

斩情女道:“大化大师也不会好多少,我看他离去,步覆淳动,所以,他走得很快,武林中很这等拼法,每人修习不同,各有所长,但万总镖头却舍长取短,和以大力金刚掌成名的大化大师,硬拚掌力。”

林成方道:“姑娘,看来,你对江湖中事,知晓很多。”

斩情女道:“我十儿岁,在江湖上打滚,见识自然很多。”

林成方望望仍站在数丈外大树下的阴阳双剑,低声道:“姑娘,你看他们两个人一直站在大树下,为了什么?”

斩情女道:“他们有些自惭形秽”想不到贵镖局中的总镖头,竟然有着如此高深的功力。”

林成方道:“他们会不会就此离去?”

斩情女道:“不会,如若他们要走,早就离开了,但他们没有走。”

林成方道:“会不会因此心生忌恨,……”

斩情女接道:“这一个,他们不敢,他们不怕万总镖头但他们怕大化大师,他们已经证明了一件事,大化大师和万镖头,是同一级的顶尖高手。”

林成方道:“姑娘,阴阳双剑对你会很真诚吗?”

斩情女笑一笑,道:“他们和林兄,不是同一型的人,不能肝胆论交,但目前,他还不致于叛离我。”

林成方道:“为什么?”

斩情女道:“他们有目的,也有一个痴想,这就是维系他们不叛离我的原因。”

林成方道:“姑娘以权术谋人,有如玩火,这些年来,你都是用这些方法生存在江湖之上吗?”

斩情女苦笑一下,道:“没有法子,我是这样的人,我是在江湖上打滚的人,我像一个饵,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吃我,所以,我一定要自己想法子保护自己。”

林成方道:“姑娘的保护,是不是很成功?”

斩情女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很大的失败。”

林成方道:“这句话令人费解。”

斩情女嫣然一笑,道:“我见过的事情很多,也听到过很粗俗的话,你对我想说什么?不必顾虑,尽管出口就是。”

林成方叹口气,道:“不说算了,反正,我们只是把姑娘保到徐州,到了徐州之后,我们彼此之间,就再无牵扯了。”

斩情女道:“目下这一段时间,可能是我斩情女进入了江湖之后,最暗淡的日子子,他们随时可以杀了我,也随时可以污辱我,我不能妄用真力,连拼命的机会也没有,老实说,我没有信心能够躲过这一次危恶的命运,想不到遇上贵镖局……”

林成方接道:“所以,姑娘把敝局也拖下了水。”

斩情女道:“你们在开封府受了官府的气,但我绝没有想到你们竟然有这等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所以,我心中好奇怪。”

林成方接道:“好奇怪,你奇怪什么?”

斩情女道:“江湖上不少镖局,也有几个通行全国南北的大镖局,但绝没有贵局这样出色的镖师。”

林成方道:“姑娘太夸奖了。”

斩情女道:“所以,我觉得自己的运气太好,看样子,我至少还可以活上二十年。”

林成方道:“唉,姑娘果不是个简单的人,咱们本来不是保镖的,所以,虽然有一身不太差的武功,但却没有名气。”

斩情女道:“林兄是……”

林成方接道:“在下,虽出身武林一脉,但家父母,都是隐居的高人,传规戒,不许偷窃财物,不许在街头卖艺。不幸的是一把火烧光了我万贯家产。不瞒你姑娘说,在下幼小就饭来张口,钱来伸手,没有谋生之能,那把火烧去了我的财富,也烧去了我的生机,所以,在下就只好投身镖局之中,保镖求生了。”

斩情女道:“就这样的简单吗?”

林成方道:“怎么?姑娘不相信?”

斩情女道:“相信不相信,无关紧要,小妹只是想主教一件眼下重要的事。”

林成方道:“好!你请说吧。”

斩情女道:“你们此番回到徐州之后,是否还准备把镖局开下去?”

林成方道:“吃了这一行饭,只怕是很难改行了。”

斩情女道:“那是说到徐州之后,贵局还是照常开业,仍然接镖了?”

林成方道:“镖局不关门,咱们只好接生意。”

斩情女道:“像小妹这样客户,贵局不知道是否还敢接下?”

林成方道:“姑娘用不着激将,接保与否,在下根本作不了主。”

斩情女道:“那要何人才能作主?”

林成方道:“总镖头。”

斩情女道:“好吧!小妹和万总镖头谈谈。”

林成方道:“此行徐州,还有数日行程,姑娘最好先别去打扰他,等他伤势好了之后,姑娘再和他谈。”

斩情女道:“林兄,撇开总镖头不谈,你觉得小妹如何?”

林成方略一沉吟,道:“姑娘指哪一方面而言?”

斩情女笑道:“很多方面,包括了小妹的为人行事。”

林成方道:“姑娘是咱们的顾客,为人如何,林某人不便评说。”

斩情女道:“林兄,虽然你在江湖上走动的时间不多,但为人却是老诚持重得很。”

转身行人篷车。

轮声辘辘,篷车颖向前行去。

阴阳双剑一直未再行近篷车,但也并未逃走,只是远远地走在前面,至少保持有十丈以上的距离,有时间,甚至奔行到两三里外。

就算是住店、扣”尖,两个人也不和林成方、斩情女等住在一处。

两人似是有意地要躲避林成方、斩情女。

这一路,出奇的平安。

十道拦截,难奏功效,中原道上人,大概已不敢妄动截杀之念了。

这日中午时分,进了徐州。

镖车直奔回宝通镖局。

斩情女自和林成方谈过一次之后,”就未再离过篷车,三尺金童楔成和铃镖田昆,坐着镖车,也一直跟到了宝通镖局。

篷车进了大门,斩情女才启帘下车,笑一笑道:“万总镖头。”

万寿山道:“姑娘,咱们已经进了徐州,敝局和姑娘之间的约定,也已终止了……”

斩情女道:“我知道,所以,我想和总镖头商量一下。”

万寿山道:“商量什么?”

斩情女道:“我的伤势。还未全好,所以,想在此地住几天。”

万寿山怔了一怔道:“你要住那里?”

斩情女道:“徐州城,可住的地方很多,但以贵镖局最好。”

万寿山道:“不行,镖局中没有内眷,无法接待姑娘。”

斩情女道:“这一路行来,也没有女眷照顾我,我还不是很好吗?”

林成方接了口道:“姑娘,你这趟人头镖,几乎把咱们镖局的招牌给砸了,咱们不能再接你的生意了。”

斩情女道:“这么说来,贵局是一定不肯接保了?”

林成方道:“咱们无能为力,只好割爱了。”

斩情女道:“杀人杀死,救人救活,难道贵局就不再管我了?”

林成方笑一笑,道:“姑娘,咱们说好的,进了徐州就和咱们无关,姑娘如是一定要人保护,何不到几家大镖局去看看,就在下所知,四海镖局,可能会接这笑生意。”

斩情女摇摇头,道:“除了贵局之外,没有人敢接下保护我斩情女的人头镖。”

林成方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若是姑娘肯化银子,我相信,有人会卖命。”

斩情女道:“总是是,他们虽肯卖命,但对我却未必有益,因为,他们保护不了我,反而会替我结上了更多的仇家。”

林成方淡淡一笑道:“姑娘,敝局总镖头内伤未愈,在下也已到了心继力疲的境界,我们需要的是一阵休息,我们已经没有余力再应付任何变化了。”

斩情女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打扰了,告辞了。”

林成方笑一笑道:“姑娘好走!”

马未下套,篷车转头,斩情女又离开了宝通镖局。

阴阳双剑一起等候在镖局外面,田昆仍坐在车辕上面赶车,三尺金童丁盛,从篷车中没有下车。

篷车驰出镖局,阴阳双剑迎了上来,道:“姑娘,你们被人家撵出来了?”

辆里面传出了妖笑之声,道:“郭相,马候,我如住入了宝通镖局,两位岂不是成了无主的野鬼。”

郭相道:“咱们答应下来的事,总归要有始有终,咱们就是要走,也会先和你姑娘打个招呼,你答应了,咱们才能离开。”

斩情女道:“现在,咱们是患难与共了,我斩情女至少还要五大的时间,才能够恢复体能,所以,这五天时间之内,我把这条命,交给你们四个人。”

郭相道:“姑娘,咱们找一个大客栈住下来,我们尽力保护你就是。”

一直很少开口的田昆,突然开了口,接道:“兄弟的看法,和两位稍有不同。”

郭相道:“田兄有何高见?”

田昆道:“到咱们出手时,应该是下下之策,所以,咱们能不出手,就不用出手,只有五日时间,稍作安排一下,就可以渡过去了。”

郭相道:“这话说得也是,但宝通镖局不肯再保咱们,咱们应该如何?”

田昆道:“到四海镖局去投保。”

郭相道:“四海镖局是当今四大镖局之一,实力很强大,不过,他们总局在金陵,徐州分局几个镖师,大约不会强过咱们几个人。”

田昆道:“我知道,所以,咱们不异化一笑银子要他们由镖局中,调几个高手过来。”

郭相道:“总不能再投人头镖吧!”

田昆道:“不能重施故技,这一次,咱们要保一批很值钱的珠宝……”

郭相道:“珠宝,咱们总得有一批珠宝才成,何况,投保一批珠宝,和保护姑娘这个人,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要保住那一批珠宝不遗失,就可以交代了。”

田昆道:“所以,这就要咱们设计一下了,斩情女改姓车,可以变成公子,屈两位的加,也要更改一下容貌。”

郭相道:“咱们是什么身分?”

田昆道:“两位嘛?只好暂时先任车夫了。”

郭相道:“咱们接了你田兄差事,你田兄又算什么身分呢?”

田昆道:“兄弟嘛,升上作为车公子的常随,三尽童子作小豪门大公子,亲送一大批名贵珠宝北上,到徐州不幸染上小恙,要在这里住五天,为了人宝安全,所以,在四海镖局投保五日限期。”

郭相道:“这倒也是道理。”

经过了一番改扮易容,转奔向徐州四海镖局。

四海镖局是天下四大镖局之一,分号遍布十余处,徐州也有一座分号。

田昆这个人,在江湖上虽有名气,但却很少人认识他。

他既擅长易容术,又口齿伶俐,以车公子常随身份,直趋镖局。

他衣着光鲜,气派十号,再加上口气很大,这就使帐房先生作不了主,带他进入内厅,见到了四海镖局徐州分局的主持。

徐州的四海镖局,虽然不是总号,但气派仍是相当的大,而且,生意好,车如流水马如云。

田昆见到徐州的局主,霹雳刀王荣。

王荣四十上下的年纪,身材适中,留着黑髯,看上去很文气,得霹雳的称呼,想是刀法凌厉之故。

盛名不易,像四海镖局这样的大镖局,能为一方避主,也不是一般人物。

田昆打量王荣,王荣也在打量田昆。

王荣先开口,请客人座,道:“听到禀报,贵管家想和敝局谈一宗生意。”

田昆道:“不错俺们公子带一批贵重珠宝北上,不幸在徐州染恙,大夫说,不宜再车行劳累,必须在徐州将养几日。”

王荣笑一笑道:“管家可愿告北上何处吗?”

田昆道:“事属机密,不便奉告……”

王荣接道:“如是不便奉告,管家的上敝局的用意为何?”

田昆道:“这一路上行经之地,敝东主人都有了安排,但却未料到,小主人会在徐州染恙,所以……”

王荣接道:“在下明白了,贵管家是要敝局保护那批珠宝在徐州小息的安全。”

田昆道:“局主明鉴,不过,除了那批珠宝之外,还有小主人的安全。”

王荣哈哈一笑,道:“朋友,咱们保镖,不医病,贵主人如是病情转坏,咱们可是无法保他安全。”

田昆道:“这个,自然不致劳动贵局,要保的珠宝不遭抢劫,小主人不受外来伤害。”

王荣沉吟了一阵,道:“管家,这半月来中原武林,黑、白两道联手,截杀斩情女,余波荡漾,虽然是不太安全,不过徐州是大地方,驻有重兵,贵东主只要不离徐州城,人、宝都可无恙,再说敝局是大字号,这等小买卖,也不想接手,贵管家如若没有别的事,可以请便了。”

田昆道:“局主对买卖大小的看法,不知是如何一个衡量?”

王荣道:“在商言商,咱们自然是以银子作准。”

田昆道:“这就好谈了,敝东主就是聚集的银子大多,化费不了,只求小东主和珠宝安全,化费银子,在所不计。”

王荣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贵管家是存心照顾敝局这趟生意了。”

田昆道:“话也不是这么说,贵名望大,实力强,请得贵局保护,小主人可以安心养病了。”

王荣道:“管家准备怎么一个算法呢?”

田昆道:“论日计酬,咱们在徐州停的时间,少则五日,多则七天,价钱由贵局开,银钱先付,一次交清。”

王荣点点头,道:“好吧!这趟坐地镖,敝局接下了。”

田昆接道:“在下还有一请求。”

王荣道:“管家请说。”

田昆道:“我们需要贵局中第一流的镖师保护,如是局主自己觉人手不足,那就请由总局调一些高手过来。”

王荣道:“事情有这样严重吗?”

田昆道:“在下总觉得这两天,有人暗中追踪,只不过,那人很高明,咱们一直没有发觉他的身分。”

王荣笑一笑,道:“管家如是开的条件大多,只怕价钱很难谈妥。”

田昆道:“这个你放心,银子多少,咱们如数照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