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胖儿一听说要散夥,那还得了!连珠跑似的说道:「那个孙子王八蛋不赌,小飘,你,这就不对了,怎麽不想想看?不赌我们来干吗?打狼啊……」
铁蛋比谁都急,也比谁都爽气,把身上的银票,银子,小元宝,制钱儿一脑儿全掏出来,排在炕席上,财大气儿粗的说道:「来啊!谁怕谁呀!」
大家把赌本都掏出来摆在自己面前,小胖儿拿了一张银票和几个制钱儿,扔给了陆小飘,陆小飘望著小胖儿不解的说道:「干吗?」
小胖儿挺了挺胸脯儿,朗声说道:「赌奸赌滑不赌赖,上次输脱了底,欠你的还你,今儿个初九,外加十天的利息,咱们可都清楚了。」
陆小飘本来不想收,可是见小胖儿唾沫横飞,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而且边说边把那一双小眼睛儿猛向红娃儿险上瞟,生怕扫了他的兴,误会自己看不起他,只好把银票和制钱儿一起收下,笑著说道:「哈哈哈,上次输脱了底,今儿个当心输脱了裤子『光屁股难看』。」
小胖儿颇为自信的道:「你放心,我小胖儿今儿个是有备而来,脱裤子的恐怕是你陆小飘,输归输,你凭良心讲,我小胖儿的赌技如何?」
陆小飘一想,每次都赢人家钱,说几句好听的让人家高兴高兴也是应该的,一念至此,忙将大拇指一竖,一本正经的说道:「凭良心说,赌技小胖儿是一流的,就是小草驴儿和铁蛋儿,也称得上是赌国高手,咱五个人当中,只有我和红娃儿最菜……」这小子真是哄死人不偿命,不但把小胖儿捧得忘了他祖宗八代贵姓,顺带著还拍了小草驴儿和铁蛋儿一记又响又脆的马屁。
果然——
小胖儿被他这一捧,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下巴也差点儿给笑掉下来,点头哈腰的说道:「过奖,过奖……哈哈哈……」
小草驴儿和铁蛋儿也被他拍的眉飞色舞,裂著嘴在那儿傻笑,连连说道:「哪里,哪里……是小飘兄捧我们哥俩……」
陆小飘虽然说红娃儿菜,可是她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得尽朵花儿似的,那是因为陆小飘.把她和自己摆在一起相提并论。
因此,她心里感觉到甜甜的,通体舒畅,深情的瞥了他一眼,笑著说道:「小飘认得对,咱们五个人当中,只有『我和他』最菜,你们都是高手……」
嘿嘿!这小丫头片子特别强调「我和他」三个字儿,有一套!
陆小飘的确有过人之长,简简单单几句话,不卑不亢,轻描淡写,竟能使这几个出身各具,性格不同,男女有别的人,各有所得,皆大欢喜,实在不是容易事儿,何况他本身也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就在他们自我陶醉,得意忘形的当头,就听陆小飘笑著说道:「诸位跌然赌技高明,可是你们别忘了,我的运气很好,财神爷一直特别照顾我。」
小胖儿哈哈道:「俗话说,自古南风常向北,北风也有转南时,哈哈哈,小飘,今儿个你是输定了。」
小草驴儿接著说道:「小飘,今儿个不但要让你脱了底,而且要让你脱裤子,你等著瞧!」
铁蛋儿一拍陆小飘房胯儿,朗声笑道:「小飘,你别怕,我铁蛋支持了,脱底有可能,但决不会让你原形单露,当众脱裤子!」
陆小飘放声大笑,双手一缩,故作苦笑状,瞟了他们一眼,缓缓说道:「如果老天爷一定要让我脱裤子,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闲话少说,咱们还是手下见真章的好!」陆小飘把话说完,伸手从被子下面拿出个大磁碗来。
小胖儿一见,连连摇头说道:「小飘,你可别生气,今天我们都带来了,不用你的骰子,也不用你的大磁碗。」
陆小飘淡淡一笑,没作任何表示。
这时——
铁蛋儿已从怀里掏出个青花大磁碗,白细发光,看样子挺名贵的。他小心的把它放在大夥儿围坐的正当中,拍了拍手,衡著陆小飘挤眼儿做了一个鬼脸儿。
蓦地——
「叮铃铃」一阵脆响。小胖儿已把手里的三颗骰子,振腕掷进大碗里。
片刻,骰子停了下来。
一个四点儿,一个五点儿,一个六点儿,四五六,好大的点子,如果做庄,准定统吃了。
红娃儿看得心里直发毛,轻轻瞥了陆小飘一眼,又不悦的瞪了小胖儿一眼,双眉一竖,凶巴巴的说道:「不要脸!拉不出屎来填茅房,怎麽?你们怀疑小飘的骰子大碗有鬼?说他要老千是吧?」
陆小飘轻轻在红娃儿腰眼上捏了一下儿,若无其事的淡淡一笑,接著说道:「这样也好,免得大夥儿疑神疑鬼,输了还埋怨!」
小胖儿这下可急了,脸红脖子粗的说道:「红娃儿!你可不能血口喷人,谁要是怀疑小飘要老千,谁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我只是想……只是想……他那些骰子被小飘养坏了,听他的不听我的……」小胖儿把话一顿,指著大碗里的骰子,理直气壮的接著说道:「你看,这骰子就听我的不听他的……」
这胖小子真会瞎掰,骰子是死的,又不是猫儿,狗儿,鸟儿的还会校养家听话?陆小飘直想笑,懒得跟他罗嗦,单刀直入的说道:「好!既然这骰子听你的不听我的,咱们就用它来赌行吧?你说,怎麽个赌法儿?」
小胖儿,欢蛋儿,小草驴儿,一听陆小飘同意用他们的骰子赌,差点儿没把下巴结笑歪。
小胖儿略一思忖,接著说道:「第一,今儿个我们五个人轮流做庄,第二,只用三颗骰子,第三,庄家只要掷出六点儿,或是四五六,豹子,庄家统吃,旁家不能再赶,第四,庄家如果扔出么二三,就要统赔。相反的,如果旁家乡出么二三,庄家当然立刻就吃,第五,平点儿算和,怎麽样?大家有什麽意见没有?」
小草驴儿和铁蛋儿是小胖儿一夥的,当然不会有什麽意见,红娃儿见陆小飘没表示名见反对,她也就默认了。
小胖儿见大夥儿都复表示意见,迫不及待的接著说道:「谁先做庄?」
陆小飘笑著说道:「就由我先做庄好了,小胖儿,骰子跟婉都是你们带来的,我想先挪两把,试试手行吗?」
小草驴儿没等小胖儿说话,就抢著说道:「行,你请,别说是两把,十把二十把也都行!」
陆小飘淡淡一笑,伸手从大碗里抓起三颗骰子,在掌心儿掂了掂份量,眼珠子一转,抖手向大碗里擞去。
就听——
一阵脆响。
但见——
骰子疾旋猛转。
小胖儿,小草驴儿,铁蛋儿,红娃儿,紧张的盯著翻滚旋转的骰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连大气儿都没人敢出。
鸦雀无声。
除了清脆的骰子滚动声,再也没有别的声言。
陆小飘好整以昵的望著窗外,自从骰子离手之後,他连看都没再看宅一眼,只是凝神侧耳,仔细的在听那骰子转动的声音。
片刻——
骰子转动的声言渐渐缓慢微弱下来,终於完全消失。
「哈哈哈!么二三,哈哈哈……」小胖儿,小草驴儿,铁蛋儿欣喜若狂,又喊又叫,又吼又笑又闹的啾著陆小飘,接著说道:「你看!!么二三!哈哈哈……」
红娃儿不安的瞥了陆小飘一眼,嘴角儿掀动了一下儿,想说什麽,但又没说出口。陆小飘淡淡一笑,一声不响的又把骰子抓起毫不考虑的信手再度掷出。
脆响连连,旋转翻滚,骰子终於停止不动!
还是一样——么二三。
一连三次,都是么二三。小胖儿,小眸驴儿,铁蛋儿笑了。
他们都认为陆小飘今儿个是摸了姑子×,倒了八辈子霉,翘定了!
他们已胜券在握,不但可以捞本儿,还可以倒赢他几个儿,你说——他们怎麽能不又笑又闹呢?
陆小飘也笑了,笑得很开心,也笑得很邪门儿,怪事儿八一连扔出三次么二三,亏他还必还能笑得出来。
红娃儿先是双眉紧缩,咬著嘴唇在那儿发闷,突然眼珠子一转,既惊且悟的也跟著笑了。她在想,陆小飘既然能控制三颗骰子,连续掷出三次么二三,一定也有能力控制三颗骰子,扔出四五六,或是豹子来。
她相信这是陆小飘的功力和技巧,绝对不是要老千,更不是巧合,也没有丝毫运气成份。这小丫头片子真是聪明绝顶,什麽事儿也别想瞒得了她。
红娃儿和陆小飘相互凝视,心灵越来越近,终於会心的笑起来。
「下下下,像下雨一样的下啊!多下多赔,不下不赔,算你倒楣!快下……快下………」小胖儿两手一边儿使劲儿搓著骰子,一边儿裂著嗓子太喊大叫的催大夥儿下注。小草驴儿想先试试手气,没敢多下,只下了十五个制钱儿。
铁蛋儿是财大气儿粗,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出手就下了三两银子。
陆小飘膘了红娃儿一眼,红娃儿立刻了解他,伸手拿了二十个制钱也下注。陆小飘一直注意著每个人下在的数目,见大夥儿都已下注完毕,随手拿了五两银子排在炕席上。
小胖儿见大夥儿都下注完毕,把手一抬,低头猛在骰子上吹了刀气儿,大声喊道:「离手!统杀……」右腕一扬。
脆响立起。
但见——
三颗骰子就尽走马灯似的,滴溜溜的碗底不停旋转翻积起来。
「六!一丫.四五穴……」
「么!么!么二三……」
「豹子!豹子!停……」
小胖儿,少草驴儿,铁蛋儿,眼珠子一瞬不解的盯著三颢转动不停的骰子,大成大叫,彼起此落。
陆小飘面带微笑,既没看碗里转动的骰子,也没吭一声儿,状似悠闲,好像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红娃儿似乎很欣赏陆小飘这种安详,平静,若无其事的样子,合情默默的啾著他,心里激起一阵涟漪。
蓦地——
人声静止。
骰子也跟著停住。
一个五,两个么,五点儿,点子不算小。
小胖儿虽然在笑,但似乎有著一些遗憾,他恨那颗骰子为什麽不是个六点儿,如果是个六点儿,不就可以统吃了嘛!
得陇望蜀,人的欲望永远无法满足。
就听——
一声脆响。
小草驴儿已将骰子掷出,骰子由快而慢,终於停止不动,两个六,一个四,四点儿,十五个制钱儿泡汤了。
铁蛋儿是心比天高,命如纸薄,卯足了劲儿用力一掷。
骰子停了,两银子也飞了!
么二三,他简直是倒楣到家了。
轮到陆小飘了,只见他右手疾伸,三颗骰子已入掌中,振腕一抖,五指一张,三颗骰子已顺著碗边儿,陆续滑落碗中。
一阵旋转,一阵脆响。
片刻——
先滑落婉中的那两颗骰子,已经停了下来,一个是么,一个是二,而那一颗仍在旋转的骰子,已经可以明显的看出是个三点儿。
小草驴儿和铁蛋儿幸灾祸的大吼大叫的喊道:「么二三!哈哈哈,么二三……」小胖儿更是欣喜若狂,瞪著陆小飘哈哈大笑道:「小飘,你是轮定了……」
红娃儿一声不响,嘟著小嘴儿在那儿乾著急。
陆小飘始终面带微笑,似乎根本没把输赢放在心上。
突然——
响起一阵惊呼。
接著重归寂静。
就见——
那颗仍在旋转的骰子,突然停了下来,不错,是个三点儿,可是就在刚停下来的刹那之间,撞击触碰到先前停下来的那两颗骰子。
那两颗骰子经它撞击触碰,跟著一翻一滚,么变成了三,二变成了六,二个三,一个六——六点儿!嘿嘿!陆小飘赢了。
一阵沉寂。
红娃儿笑了,笑得像个开花儿馒头。
小草驴儿和铁蛋儿面面相对,默然无语。
红娃儿笑了,小胖儿可要哭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又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小胖儿一声长叹,良久,始哭出呜啦的说道:「唉!倒楣,本来是个么二三,让它这一撞,反而变成了个六点,撞!撞!撞!当心撞你娘的一头疙瘩!」
陆小飘淡淡一笑,缓缓说道:「输赢有命,富贵在天,小胖儿,凡事儿别高兴得太早;我说过,我的运气很好,财神一直特别照顾我!」
小胖儿憋了一肚子气儿,一边儿赔陆小飘银子,一边儿瞪著红娃儿,气呼呼的喝道:「该你了!快,他奶奶的,吃三家——还不够赔他一家的,倒楣!」
红娃儿一听,不禁眉毛一竖,双目圆睁,狠狠瞪了小胖儿一眼,怒声叱道:「呸!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我还没掷——你怎麽知道要吃我啊?莫名其妙……」一物降一物,小胖儿一缩脖儿,可没敢吭声儿。
真让小胖儿给说著了,红娃儿掷了个两点,二十个制钱儿被小胖儿吃走了。红娃儿越想越气,不停的骂道:「扫把星!臭嘴……」
该小草驴儿做庄了,这小子运气不错,虽然他只扔了个三点儿,却吃了铁蛋儿,小胖儿,红娃儿三家,跟陆小飘平点儿,和了。
其实——
是陆小飘手下留情,他知道小草驴儿常开穷,不忍心痛宰他罢了,当然——小草驴儿是不会知道。
铁蛋儿可真是摸了姑×了!本来应该是个六点儿,可以统吃,大概是太紧张,袄袖碰了一下儿碗边儿,六点儿飞了,变成了个两点儿,赔三家,只吃了红娃儿这个小丫头片子一家儿。
该陆小飘做庄,小胖儿和铁蛋儿轮了,当然想捞本儿,所以猛下注,小草骊儿赢了,辕了也不会心痛,除了本儿,他全把它下上去了。
红娃儿虽然已经输了四两多银子,但因为陆小飘做庄,所以她只下了十个制钱意思意思,陆小飘见大夥儿下好注,轻轻一笑,接著说道:「离手!」
话声甫落。
就听——
「叮铃钤」一阵脆响。
但见——
三颗骰子已快如闪电落入大碗之内。
小胖儿,少草驴儿,铁蛋儿,心在狂跳,眼珠子瞪得老大,一瞬不瞬的盯看碗里的三颗骰子,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儿。这三颗骰子劲力十足,在大碗内一阵疾旋猛转,连翻带滚,久久不停。
小胖儿,小草驴儿,铁蛋儿,三个人的心,就像十五个吊桶似的,七上八下,狂跳个不停。因为他们三个人注下得很大,红娃儿不禁也跟著替心上人耽心起来。
片刻——
陆小飘轻轻瞥了小胖儿,小草驴儿,铁蛋儿一眼,好整似瑕的喝道:「六!六!六!停!」嘿!碗里的三颗骰子可真听话,随声而停。
「啊!」
「哇!」
「妈呀!」
突然响起一阵惊呼,彼起此落,良久始停。
只见——
大婉里的三颗骰子,整整齐齐排成一个「品」字形,三个六点儿——祖宗豹子。
小胖儿,小草驴儿,铁蛋儿,红娃儿,眼睛直不楞瞪的盯著那三个骰子,就似泥塑木离的一样,一动不动,猛在那儿发征。
片刻——
大夥儿始回过神来,齐声惊叫道:「祖宗豹子!这——这怎麽可能……」
陆小飘淡淡一笑,接著说道:「哈!有财神照顾,不可能——也会变成了可能!」
接著——
该红娃儿做庄,小胖儿下了五两,小草驴儿下了二两,铁蛋儿下了六两,他们输给了陆小飘,却都想在这小丫头片子身上捞回。
最後下注的是陆小飘,这小子手面可真大,一下就是二十两,好像存心要红娃儿好看,反正是他赢来的,不下白不下!
这下儿红娃儿可傻眼了,因为她身上没带那麽多钱,万一钻个么二三通赔的话,马上就会难看。
红娃儿傲骨天生,凡事好强,性子又烈,蕞话当然说不出口,骰子捏在手理半天,就没敢掷出去。红娃儿越想越怕,小胖儿,小草驴儿,铁蛋儿他们下大注儿,出她的洋相,她没话说,最不该的是陆小飘,也跟在人家屁股後边儿瞎起哄,让她下不了台。
难道他不明白我对他的一片情意?还是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红娃儿这个人?红娃儿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真恨不得大哭一场,可是她那高傲好强的性子,又不容许她这麽做。
红娃儿正在为难之际,小草驴儿那个坏小子,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心事,邪里邪气的笑.著说道:「红娃儿!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赌,输了没关系,有俺替你兜著,没钱还债就给我小草驴儿做童养媳妇儿……」
红娃儿这下可真翻脸了,泼口大骂道:「放你娘的七十二个连环屁!王八羔子,你也不撤泡尿照照!你她娘的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尽鬼,呸!就凭你这个丑相儿,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红娃儿把心一横,寒著脸喊道:「离手!」
骰子随著红娃儿的嘘声,清脆的落入碗中。
一阵沉寂。
四周空气就像突然凝结了似的。
令人有著窒息的感觉,透不过气儿来。
片刻——
骰子在大婉内停了下来。
红娃儿的心也差一点儿随著骰子停止,她的脸色苍白,神情木然,身子也在微微的颤抖著。
两个六,一个二,两点儿,输定了!小胖儿娃的是四五六,小草驴儿乡的是三点儿,铁蛋儿掷的四点儿,点子都比红娃儿大,三家都赢她。
红娃儿的心在往下沉,她已经绝望了。
现在——
只剩下陆小飘还没掷,红娃儿已经不存任何希望,她怔怔望著窗外,只是在想,如何来收拾眼前的残局。
陆小飘手里的骰子,快速的落入大碗里,红娃儿的心也随著那清脆的声吾在不停抖动著。
屋子里就尽死一样的沉寂。
除了那清脆的骰子滚动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刹那——
那清脆的声言消失了,大碗里的三颗骰子也跟著平平稳稳的停在碗底。
「咦?」
「这?」
「怪!」
一阵低低轻呼过後,又重归寂静。
小胖儿,小草驴儿,铁蛋儿,三个人张口结舌,眼睛瞪得老大,看看大碗里的骰子,再看看陆小飘的人。
他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红娃儿终於忍耐不住,低头定时一看,一声惊呼,目射奇光,脸上肌肉兴奋得一阵抽畜,喜极而泣的低呼道:「么二三,这可能么?这——」
红娃儿泪水涟涟,激动的拾起头来,缓缓向陆小飘望去……
只见——
陆小飘的脸上,仍浮现著他那独特,迷人,债有的微笑,正深情的默默望著她轻轻把二十两银子推到红娃儿面前,笑著说道:「红娃儿,你赢了,杀大的,赔小的,还有剩,祝你好运!」
红娃儿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神采,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陆小飘为什麽要下二十两银子了,她突然感觉到眼前这个小男生,不但智慧如海,机警过人,而且体贴入微,俊逸多情,善解人意,常常不落痕迹的及时去帮助别人。
他虽然并不漂亮,可是却英气逼人,精灵古怪,是让女人著迷动心的那种男人。就在这一瞬间,红娃儿感觉到自己心里,被陆小飘的影子填得满满的,好尽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
赌一直在进行著。
一方面是陆小飘宅心仁厚,不愿赶尽杀绝,再者,陆小飘拿他们当靶予,把从知机子手著的赌经上的绝技,反覆仔细的演练,所以小胖儿,小草驴儿,铁蛋儿三个傻小子,才没输脱底。
从开始到现在,他就没有杀过红娃儿一把,而红娃儿却又在转手之间,或多或少的输一点儿给小胖儿,小草驴儿,铁蛋儿他们,就这样保持了有限度的均势,才不至於引起那三个傻蛋的疑心。
倦乌投林。
日渐黄昏。
小胖儿,水草驴儿,铁蛋儿,已经赌的差不多了。
同时,肚子也在唱空城计,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不等陆小飘做庄,就齐声说道:「小飘,时间不早了,肚子饿的直冒酸水儿,咱们改天再赌好吧?」
陆小飘轻一点头,笑著说道:「行,兄弟随时奉陪。」
小胖儿眼珠子一转,接著说道:「小飘,你——你会不会打麻将?」
陆小飘毫不考虑的说道:「只要是赌,我都会。」
小草驴儿抢著说道:「整天掷骰子,没劲儿,小飘,咱们打麻将你说怎麽样?」
陆小飘点头笑道:「好!咱们就打麻将。」
口口口口口口
张垣成为商业重地的主要因素。
虽然张垣地处边远,但因系商族唐集之所,所以十分段富。
因此——
张垣城内的客栈,酒楼,妓馆,赌坊特别多,有些人就将赌局设在客栈和妓馆之内。当地的一些富商互买,多半在一流客栈,妓馆之内,包有长期房间,做为招待和他生意,上有往来的外地宾客之用。或做为和亲朋友饮酒作乐,聚赌场所。
现在——
陆小飘已是身怀绝世赌技的顶尖儿高手,因为技痒难耐,渐渐在妓馆赌坊走动起来,虽然逢赌必赢,可是他的赌技,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怠。
因为——
陆小飘下注并不太大,而且他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羸了,别人也只不过哈哈一笑,不是认他运气见好,就是认财神爷特别照顾他。
陆小飘硕感失望,日子一久,也就兴续索然。
一日午後。
小胖儿,小草驴儿,铁蛋儿来找他打麻将。
因为打麻将要四个人才能玩儿八所以陆小飘在这一方面,一直没有充份时间和对手让他练习。现在突然来了三个牌搭子,不但可以让他当靶子练习,而且还有白花花的银子送给他用,真是天掉馅饼狗造化。
虽然现在的陆小飘,和小胖儿,小草驴儿,铁蛋儿这几块废料对路,已经感到乏味儿,但由於这些因素,以及他们之间的友谊,陆小飘还是高高兴与的坐上了牌桌。
打风,搬庄,刚一出张子,陆小飘就发现他们三人在搞鬼,手法很笨,而且也极为恶劣,他们彼此之间在做暗号叫牌,一下子摸鼻子,一下儿指眼睛,一下儿抓耳朵,稍有经验的人,马上就可以看出他们玩的花样。
陆小飘又好气又好笑,不动声色,装作不仅,暗中决定,先给这几个小子来个下马威。把「飞象过河」,「仙人摘豆」,「伦里换柱」,「八仙过海」,「被里乾坤」等赌绝上的绝艺,全部施展出来。
就见——
陆小飘一下儿天和,一下儿地和,不是清一色,就是双龙抱柱,要麽就是三大元和四喜风。
小胖儿,小草驴儿,铁蛋儿被陆小飘弄得七荤八素,慌了手脚,心里一急,把事先商量好的暗号儿,也忘了个乾净。如果他们真的把暗号全部忘了,倒也好,坏就坏在他们把暗号儿给弄错了,以至笑话百出,出尽洋相。
小胖儿好不容易做成了一副清一色双龙抱住,而且听了牌,和边三条。
刚巧陆小飘不要条子,因为他是筒子清一色,外带一条龙,独听边三筒。转了一圈儿,轮到小胖儿摸牌,摸进来的是张开牌,见二的白扳,但是他并未把它立刻打出去,顺手在桌上敲了一下儿。
这是暗示小草驴儿和铁蛋儿他已经听牌了,接著左手抓了抓耳朵,表示他听的是那一门牌。然後再把那张见二的白扳挥在右首第三张牌的地方,告诉他们这就是他所需要的张子。说来话长,其实这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儿。
小胖儿效完暗号儿叫完牌,轻轻瞥了小草驴儿和铁蛋儿一眼,见他两人业已领会,这才将手上的见二白板打出去,同时说道:「白扳!」
正坐在铁蛋儿下家的小草驴儿,是四暗嵌对对和,单吊二万,伸手摸了张绝张儿白板,他考虑都没考虑,就把一暗嵌三筒给拆下去了,大声喊道:「三筒!」
「碰!」
陆小飘哈哈大笑,把牌往外一倒,接著说道:「清一色,平和,一条龙,一般高,独听将,满了,哈哈哈……」陆小飘真是走了狗屎运,如果小草驴儿不拆一暗嵌三筒下去,他要和牌,除非是三十儿晚上出月亮。
小草驴儿的脸都绿了,先是一怔,接著一拍桌子,「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指著小胖儿鼻子破口大骂道:「你妈那个×!你!!你不是要三筒吗?」
小胖儿火更大,双目尽赤,浑身颤抖,一跳八丈高,大吼大叫的说道:「王八羔子,你简直是个猪,我要什麽筒子?老子要的是条子!」好戏终於开锣了,陆小飘忍不住趴在牌桌「咕咕咕」的笑个不停。
小草驴儿比他嗓门儿更大,裂著大嘴叫道:「要条子?你没发烧吧!要条子你要干吗要——抓耳朵啊!」小胖儿反问他道:「要条子不抓耳朵——那你说该抓那儿?」
小革驴儿指著眼睛说道:「眼睛!」
小胖儿差点儿没被他气晕过去,跳著脚儿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问你——万子摸那儿?」
小草炉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嘴巴!」
少胖儿可真急了,瞪著一直没吭声的铁蛋儿说道:「铁蛋儿!你说——咱们来以前是怎麽的定好的?」
铁蛋儿抓耳搔腮,思忖良久,结结巴巴的说道:「本……本来……我还记得……,让陆小飘一天和……,心里一急……什麽都忘了。」
陆小飘把面前堆得高高的筹码往堂子里一推,站起来打圆场道:「你们说,咱们是不是好弟兄?」
小胖儿和小草驴儿低著头,羞红了脸,没敢看他,难为情的说道:「我——我们当然是好兄弟。」
陆小飘淡淡一笑,接著说道:「咱们既然是好兄弟,谁轮谁赢都没关系,那边有什麽好吵的呢?再说,你们做暗号叫牌,也只不过是一时好玩儿,难道还真想把我给嬴死啊?如果你们存心想讹我,就不会当著我的面儿互揭疮疤,把内幕给抖了开对不对?事情到这儿,就算过去了,谁也不许再提,话也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吵,犯不上为了屁大点小车,伤了兄弟间的和气,我请客,走!咱们喝酒喂脑袋去!」
小胖儿,小草驴儿,铁蛋儿又惭愧,又感动的望著陆小飘,不敢相信的说道:「小飘,你——你真的不怪我们?」
陆小飘爽朗的笑道:「废话!如果我怪你们,早就翻脸了。」
陆小飘边说边进去换了件衣服,接著说道:「张垣是你们的一亩三分地儿,有什麽好吃的?想吃什麽?你们带路,我可是出面根儿吹火,一窍不通!」
铁蛋儿一指小胖儿,对陆小飘说道:「要讲吃,问小牌免准没错儿,你看他那一身贼肉,就知道他好吃到什么程度了。」
小胖儿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得意的笑著说道:「能吃就是福,这有什么不好?小飘,这下儿你可算是找对人了,走!咱们去知味村吃血肠儿白肉,糟溜鱼片儿,明炉烤鸭,爆双脆,对了,铁蛋儿,你去把红娃儿叫出来,咱们一块儿乐和乐和。」
口口口口口口
这张垣街上,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熙照攘攘,十分热闹。
此时——
已是掌灯时分。
正当饭口,知味村饭庄子里已是熙熙攘攘,座无虚席,使陆小飘感到奇怪的是邻街那几副座头上,尽是一些操著各地方言的外乡人。
这些人不但个个精神饱满,而且大多身损兵刃,两眼焖个有神,太阳穴高高隆起,内行人一瞥即知,这些人俱为刀口舔血的江湖武林中人物。
陆小飘只轻轻一瞥,已看出这些人不但会武,而且还是内外兼修,武功已臻登举造极,炉火纯青的武林一流高手。
这些人究竟是什麽来头?来张垣做什麽?其目的又何在?
思忖良久。
陆小飘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也就懒得再费神去猜测,抱著人不欺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小爷也不是省油儿的灯。
嘿!小胖儿在张垣这亩三分地儿上,还真算得上是号人物。
他们刚一进门儿,知味村的掌柜的,跑堂儿的,立刻笑脸儿迎了过来,又点头,又哈腰儿的将这几个小子让到一间极为宽敞精致的雅座儿理。
陆小飘可真是乡下人进城,头一次开洋荤,只见跑堂的进进出出,片刻,茶水,瓜子,糖果,已摆满了一大桌子。
接著——
跑堂儿的哈著腰儿,站在小胖儿右後方,陪著笑脸儿说道:「少爷,今儿个您想吃点儿什麽?」
小胖儿可真神气,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一动没动,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儿,轻轻一搭陆小飘,慢条斯理儿的说道:「这位陆公子不但是我好友也是今儿个的主客……」
跑堂儿的一边儿打躬,一边儿恭声说道:「陆公子好,谢谢您大驾光临……」
陆小飘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忙将屁股一拾,正要趣分还礼,就觉得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儿,已紧紧按在他的大腿根儿上。陆小飘微微一怔,轻轻瞥了坐在他下首的红娃儿一眼,立刻反应过来,向跑堂儿的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自自然然,潇潇酒酒,丝毫不落痕迹。红娃儿合情脉脉的望著陆小飘笑了笑,似是在赞美他处理得很好。
就听小胖儿继续对跑堂的说道:「菜不必点了,你去灶儿上跟柳师传说一声儿,据他拿手的菜,给我们配几样儿就行了。」
跑堂儿的连连称是,刚走到门口儿,小胖儿又把他叫住,吩附他道:「先来两斤上好的莲花白,有什麽现成儿的下酒菜,尽管拿上来。」
陆小飘轻轻在红娃儿耳边说道:「想不到小胖儿还真有一套!」
红娃儿小嘴儿一撇,不屑的低声说道:「他有屁的一套,措!那是因为他有个好老子!」
陆小飘微徽一怔,轻轻说道:「他有个好老子?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红娃儿接著低声说道:「他老子开钱庄,是张垣首富,全国都有分号,你说——谁能不买他这个宝贝儿子的帐?……」
陆小飘这才恍然大悟,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这话刚巧被小胖儿听到,笑著问陆小飘道:「难怪是吗?」
「难怪你像猪!」
红娃儿瞪著小胖儿,娇媚的一笑,继续说道:「少吃点儿!否则啊——你会走不动路……」
酒菜来了。
陆小飘见红娃儿把话说得太重,生怕小胖儿受不了翻脸,忙打哈哈儿说道:「嗯!好香噢,来——喝酒喝酒……」
小胖儿瞪著盘子里的薰鸡,已经忘了生气,筷子一伸,又快又准,挟了块鸡腿就往嘴里塞,他一边儿大嚼一边儿说道:「来,快吃!俗话说,宁让疮流脓,不让嘴受穷!走不动路有什麽关系,我可以爬,胖成球儿更好,我可以滚啊……」
蓦地——
一团黑影。
快拟闪电。
漫天花两般的直向小胖儿劈头盖脸酒了过去。
就听——
「啪啪」一阵轻响。
接看——
就响起了红娃儿娇笑声,夹杂著小胖儿咒骂声。
陆小飘,小草驴儿,铁蛋也跟著轰的一声,大笑起来。
原来红娃儿正吃得津津有味儿,突然被小胖儿那句「胖成球儿更好,我可以滚啊!」一句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倒不要紧,嘴里的薰鸡连肉带骨头可都喷出来了,把小胖儿一下子给弄了个满脸花!
铁蛋儿幸灾乐祸的说道:「小胖儿,这叫活该,连鸡肉都堵不住你那乌鸦嘴!……」小胖儿一边儿擦脸,一边儿狠狠白了红娃儿一眼,气呼呼的说道:「你……」
红娃儿比他更凶,眉毛一竖,两眼一瞪,大声说道:「我怎麽样?都是你害的,猪八戒!」小胖儿一缩脖子,没敢再吭声儿,筷子一伸,又挟了一块薰鸡,狠狠咬了一口把一肚子闷气,好像都出这块薰鸡上。
酒过三巡。
菜过五味。
小胖儿突然眼珠子一转,紧张兮兮的看了看外面,接著把声音压低,对陆小飘说道:「小飘,我知道你的赌技十分高明,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赌技究竟高明到什麽到什麽程度?」
陆小飘淡淡一笑,缓缓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小胖儿略一思忖,接著说道:「你敢不敢下场子去赌?我是说你有没有把握?……」
陆小飘以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儿,原来是在问他敢不敢下场子去赌,有没有把握,其实他已经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就是因为感觉乏味儿,所以才不想再去,陆小飘淡淡一笑摇了播头,缓缓说道:「下场子赌?没劲儿!」
小胖儿咬著个唇就不撤嘴,紧紧追问他道:「我不管你有没劲儿!我只问你有没有把握?」
陆小飘仰首乾了杯中酒,没再理他。
小胖儿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既然你没把握,那——就算了!」小胖儿这句话,激起了陆小飘的争胜之心,双眉一轩激动的说道:「谁说我没把握!」
小胖儿脸上疑云一片,一瞬不瞬的瞪著他,良久,始认真的说道:「真的有把握?」
陆小飘把脸一沉,不悦的说道:「小胖儿,你说——我陆小飘什麽时候骗过你?」
小胖儿脸上闪过一抹异彩,继续说道:「好!我再问你,你的皮够不够厚?」
陆小飘被他弄得啼笑皆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红娃儿娇滴滴的接著说道:「你才皮厚,厚得连炮弹都打不透!」
小胖儿急得脸通红,打躬作揖求红娃儿道:「小站奶奶!求你别打岔好不好?小飘,既是认——你怕不怕挨揍?」
陆小飘以掌击案,冷冷说道:「哼!普天之下,大概还没有人敢揍我,就算有人想揍我——他们也揍不了我!」
就听——
「砰」的一声互响,格面碗盍差点儿都给掀了。
小胖儿也学陆小飘,以掌击案,大声说道:「好!小飘,你既然赌有把握,又不怕挨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赌,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叫他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陆小飘啾著小胖儿,不停的打量著他,良久,始淡淡笑道:「小胖儿,你说的究竟是个什麽样的地方?」
小胖儿接著说道:「西城的『如意赌坊』。」
陆小飘轻轻噢了一声,颇为失望的说道:「原来——只不过是个赌坊……」陆小飘的眼睛在小胖儿脸上转了一下儿,接著说道:「小胖儿,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在『如意赌坊』吃了亏?要我替你找回来……」
小胖儿并不否认,点愿说道:「不错!我在『如意赌坊』吃过亏,被抱抬脚儿的狠揍了一顿,你看,我这颗门牙就是让他们打掉的……」
小草驴儿和铁蛋儿大吃一惊,极为意外的说道:「什麽?他们居然敢打你小胖儿?红娃儿也眼珠子瞪得老大,脸上疑云一片,不敢相信的说道:「他们难道是吃了狼心豹胆?不想在张垣混了……」
小胖儿轻轻一叹,缓缓说道:「你们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别说是我小胖儿这瑰料,就是张垣官府也没人敢动『如意赌坊』的一很汗毛儿,所以我吃了亏一直不敢声张,这就是我找陆小飘的最大原因……」
陆小飘傲骨天生,绝不退缩伯事儿,现在是越听越有兴趣。
他不相信一个普通赌坊会有这麽大的势力,不解的问小胖儿道:「小胖儿,这「如意赌坊」东家,究竟是个什麽样的人物?难道他三头六臂不成?……」
小胖儿摇了持头,轻轻说道:「关於这一点儿,别说是我小胖儿不清楚,恐怕全张垣的人也不知道『如意赌坊』的东家是谁?……」
陆小飘啾著他说道:「我简直被你弄糊涂了!那你怎麽知道?……」
小胖儿紧张的向门外瞄了一眼,接著低声说道:「你们知道,全国各省,跟我们家的生意上有来往的,不在少数儿。每逢有人来张垣,我爹总是私底下关照他们——到『如意赌坊』去赌可以,但千万别闹事儿……
有一次,从开封来了一个客人,此人武功十分了得,赌技也属一流,茶余酒後,他表示想去『如意赌坊』去试试手气。我爹了解他的意思,再三告试他道:『去玩玩儿未尝不可,但千万别闹事儿,武的——咱们不是人家的对手,文的——咱们赌不过人家。』那个客人淡淡一笑,没有吭声儿。
我爹知道他心里颇不服气,特别又提醒他道:『别不服气,你应该还记得,几年前武汉赌王妙手神通金元中,就是在『如意赌坊』疫羽而归之後,才一病不起,撤手西归的!』不久。
这个客人就告辞离去。当晚。就传出他在『如意赌坊』被揍了的消息,是我爹赶去的快,才保住了他一条小命儿!以後再也没有来过张垣。」
陆小飘沉思良久,突然目射奇光,暗暗说道:「难道这『如意赌坊』和『赌赌赌——武林顶尖儿是常五』,『赖赖赖——江湖第一是何败』这两风尘异人有所关连?」陆小飘越想越有道理,脸上跟浮现起一抹极为奇特的笑容。
一阵沉寂。
红娃儿见他怔怔出神,久久不语,拿胳臂肘儿轻轻碰了碰他,关心的低低说道:「小飘,你在想什麽?
陆小飘听到红娃儿叫他,这才回过神来,深情的瞥了她一眼,笑看对小胖儿说道:「小胖儿,照你这麽认,『如意赌坊』早就该关门儿大吉!」
小胖儿连连摇头说道:「哼,那才不,『如意赌坊』日进斗金,生意可兴隆著呢!……」
陆小飘眼睛一瞪,不解的说道:「咦!你把『如意赌坊』认得这麽可怕,那谁敢去啊?」
小胖儿脸上一红,终於说了老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