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难孤雏 异乡受凌
“月落乌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姑苏”,自古均为吴国所属,至隋代始称“苏州”亦名“姑苏”。
“苏州”位于水乡泽国之地,全城便建于密集河道之上,城内港道纵横,拱桥处处不下四百余座,其中最有名的乃是横跨“据台湖”及运河(通济渠)之上的“宝带桥”。
“宝带桥”南岸,有数条交叉纵横的大街,查报茶肆鳞格而立,青楼大院重是集歌响彻不绝于耳,达官贵人万金商贾川流不息,轩车骏马往来不断,真乃显现繁华兴盛的富足景象,决非中原城邑的战乱之象。
而桥北之地则是行人稀少百商稀落的寻常住家,绝多住户皆过桥为贩,或是身为店伙、苦力,也有部分摆舟为生,十之八九皆依靠劳力为生。
“他妈的,你这小化子又来了?快滚!”
一声怒斥声突然打破了冷清街道的宁静,又听另有一人也不悦的说道:“唉!小化子,你们还是过桥乞讨吧!任那一家的残肴剩饭也都比我们丰盛之餐好上不少,再说我们这些苦哈哈那有剩余之粮可施舍于你们?”
接而又听一童子之声响起,并央求道:“两位大爷,并非小子不知好歹而是小子心知诸位大爷、大娘所施舍的残饭较之桥南那些丰盛残肴更为贴心美味,因此誓不过桥。”
“你……他妈的,你这小化子骨气还真硬哪?哼!这年头骨气值钱个铜板?要不是…唉!算了!算了!我灶上还有半锅粥你俩拿去填肚子吧!”
另一人此时也叹声说道:“小伙子,看你不过七、八岁却挺傲气的,也罢、我那儿也没余饭可给你,这有三个铜钱你收着吧!”
“谢谢两位大爷!谢谢两位大爷!”
小童谢声观,又听另有一个怯怯的女童声也连连称谢不止。
从窄巷中步出了手捧破碗的一男一女两名小童,看年纪男童也不过七、八岁,而女童瘦弱的身躯看来只有五、六岁左右,如此年幼便已沦为乞。他家人大人见之可会黯然?
夜色渐深。冷清萧瑟的街道中偶或有些夜归人急步而过,肩挑小贩也劳累一日的赶返家中休歇,续待次日的到临。
城西“闾门”外一条小河上,有名的的拱形“枫桥”上正有两个瘦小人影缓缓而行,被深秋的寒意侵冻得萎缩颤抖举步艰难。
“小凤!你……冷吗?我们还是回小店去吧?”
“小麒哥!你不是说不想回去吗?咱们到现在才乞讨不到十个铜板,回去后……”
“哈!没关系,都给他们,反正我们留着也没用不是吗?”
“可是…不够也!到时他们又要……又要打你,小麒哥,我们……"
“小凤你放心,我身子硬朗得很,再说我也习惯了,就算他们多打几下我也不在乎。”
“小麒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忍受他们的,我……
我们离开“苏州”好了。”
“嗨!不行!还没找到你爹娘怎么可以离开?昨天听小东说最近又有一批难民涌进苏州了,因此再找段时日再说吧!”
再也无话声响起,只有寒风轻啸枝叶沙响之声。
“邓慰山”山脚的一片树中,一座香火断绝瘠瓦颓败过半的山神小庙内,十余名老少乞丐正围坐在一堆火势炽旺的柴火周围取暖驱寒。
此时正有五个年约三旬出头的壮丐正—一索取众丐乞得之铜钱、碎银,以及较好的残肴。
众丐已习以为常的交付十个铜板,以及部分菜肴,直到那小女丐惊颤的交出七个铜板后,为首壮丐似有不悦之色,但怒视之下只是轻哼一声便行至小男丐身前。
那小男丐似是早已有备的仰首说道:“我没有!”
“什么了你再说一次?”
“我连一个铜板都没有,那有十文钱交出?”
那壮丐闻有gde火高涨的骂道:“小贱种,老子早就料到又是你私藏不交团费,哼!你找死呀?”
小丐闻言也愤恨的叫道:“你们每天不外出乞讨,只搜刮我们乞得的银钱,说得好听是保护我们,其实整个城中化子不下一两千人,也从没听他们欺负过谁?何须你们保护我们?”,
小男丐此言出,使得其他老少乞丐心有同感且神色浮显于面的望向那五名恶丐,似想听他们如何解说?
那为首恶丐闻言后霎时火冒三丈的一把抓住小乞丐,神色凶狠的怒声叱道:“小杂种。你不想活了?哼!要不是我五人占住此地使你们这风挡雨的容身之地,并且也和其他丐头们有了协定互不相犯,否则还有你们容身之处哇?”
另一名恶丐此时也凶恶的怒喝道:“头儿你和他解释什么?好好教训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蛮横不服?”
“对!头儿你别管了,这小贼种交给我们教训他。”
恶丐头子闻言后立时冷笑一声说道:“哼!哼!那就交给你们了。”
四名恶丐闻言顿时有一人伸手抓住小男丐衣领往庙门外拉扯,并且毫不顾虑他是七八岁的小童,立时拳打脚踢的狠狠打了小童一顿。
小男丐似是习以为常,在身遭殴打之时竟吭也不吭一声,只是满目怨恨之色的盯望那名殴打他的恶丐。
那名恶丐凶狠的殴打小男丐时,被他不吭一声且面含仇恨之色的盯望时,不免心中惊异的手下略缓,但仍然色厉内在的喝叱叫道:“哼!小贼种,你就在庙外冻一夜的好好想想,以后若再不驯服听命,小心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小男丐闻言后毫不畏惧的的盯望恶丐恨声说道:“哼!
除非你们打死我,否则我永不会听命你们。”
那恶丐闻言一怔,接而怒火再涌的怒声斥喝道:“小贼种,还嘴硬的讨打呀?干脆你就别回来了。”
小男丐闻言后,伸手抹去嘴角血迹,一双大眼满布怨恨之色的大叫道:“走就走我就是在别处遭人打死也绝不会再回来看你们这些恶人的脸色。”
“他妈的,你这小王八羔子真要讨打?老子非好好修理你不可。”
小男丐眼见那恶丐又急步行至,顿时撒腿奔开,并回首怒声骂道:“你们这些恶人如此欺凌同是沦落异乡的苦难人,将来一定会遭天打雷霹的。”
恶丐闻言疾奔追逐小男丐,但是小男丐在漆黑的夜里急奔钻入树林内,顿使恶丐无能在黝黑的树林内追抓小男丐,只是站在林外破口大骂。
在此同时,庙内的群丐中,一个身材瘦小的身影已趁众人不注意时,避开群丐的目光偷偷的由庙后奔人树林内,并惶急的低声呼唤着:“麒哥哥……麒哥哥……”
呼唤许久毫无一丝回音,顿使小女丐彷徨焦急得声含咬咽,在林内到处乱窜呼喊。
“咦?…小凤…··小凤我在这儿,小凤你怎么跑出来了?难道他们…··”
小女丐小凤闻言霎时喜出望外,欣喜的扑搂小男丐且双目含泪的笑道:“哦!小麒哥我没事,我是……我刚在庙里听你说再也不回来了,所以我……就焦急的找你一起走。
“啊?你想和我一起走?可是··我自身都难保又如何照顾你?”
小凤闻言立时惊急的说道:“可以,可以,我以前和爹娘失散,半年多来不都是你照顾我的吗?咱们半年多走过了多少村镇城邑,你一直保护我陪我寻找爹娘,因此我相信你以后你也能保护我。”
小麒闻言却另有说词的说道:“小凤,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这“苏州城”繁华安定并无散兵流寇为害,而且……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同伴相互照顾,总比我一个人照顾你好多了,也不用和我四处流浪了是吗?”
“不要,我不要,他们哪有你好?我只喜欢跟你在一起,他们再多也没有你一个人好。”
“这…··呵是……”
小以原本尚想拒绝劝阻,然而眼望小凤双目含泪,满面哀伤乞求的神色。再也难开口拒绝,因此只好叹声点头的说道:“唉!好吧!可是你以后不准后悔?”
瘦弱女孩小凤闻言心知小麒哥已答应了,顿时破啼为笑的抓住小以哥手臂摇晃笑道:“不会,不会,我跟你一辈子也绝不会后悔,不然老天爷会……咦?小麒哥你怎么了?”
“唉哟……哦……没……没什么……”
“唉呀?小麒哥你流血了?泣!泣!他们好坏唷!竟把你打成这样!痛不痛?我帮你揉揉。”
“没……没关系,一点也不痛,我以后如果……哼!我以后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程瑞麒不是没出息的人,小凤咱们走吧!”
“小麒哥,天色这么黝黑又没有灯火,咱们要到那里去?”
“小凤你放心,前些日子我在树林内捡柴火时,曾在前面的山坡草丛中发现一个小山洞,里面虽不大但足可避风,如再引个火便可驱寒了。”
两个瘦弱的小孩子手牵手的摸黑往前行,不多时已穿出树林,在暗淡的月光中依稀可见四周景象。
在冷冽的秋风中,两人浑身哆嗦的急往前行,待转过一个小山丘后,小男孩程瑞麒已高兴的朝小凤笑道:“小凤你看,前面那草丛后便是小山洞了,咱们先拾些枯草柴火,待会便可在洞内引火驱寒了。”
两人捡拾了许多枯草枯枝行至一处足有一人多高的蔓草堆后,略一拨动便看见一个小山洞。
“小凤你看,这里多隐密?既不潮又没有蛇虫是个好地方吧?”
“嗯!那快进去吧!我好冷哦!”
在洞内引火点燃枯草枯枝后,一堆熊熊火焰立时驱走了萧瑟的寒意,再以枯草铺成柔软卧处,两小便紧紧相依靠着休歇。
“小凤,待明早我们就往南行,听说南面有个繁华州城叫……好像是……喔!对了,是“杭州”,我们就到那儿去,再也不要在这里和那些恶人碰面你说好吗?”
“嗯!好!小麒哥我都听你的,只要你不抛弃我就行了。”
困倦之意逐渐涌上两小眼皮,于是相依互搂的逐渐进入梦乡,待两人饱睡两醒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嗯……呵……呵……好舒服喔!小麒哥,小麒哥你也醒啦?我告诉你唷,昨晚我作了个梦,我和你……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住在一个好大好大的漂亮房子里哟!吃的穿的都是…·都是有钱人的东西也!”
“真的呀?哈哈哈!小凤,我们以后行乞时若是省吃俭用的存下一些钱……嗯!说不定真可存出许多钱,然后就可买间大房子让你住。”
“真的?哇!好好也!”
俩人心神仿佛见到了相像中的家景,面含响往的怔思无语,虚幻出两人居于华堂食用美肴身穿丝锦华衣的模样。
“哈噜噜……咕噜,…,”
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咯乍响,这才惊醒了两人的虚幻美景,相视一笑的起身行出洞外。
在城中,两人乞食果腹,只因年幼瘦小甚易博得同情,因此一个多时辰已乞得十余铜板及剩饭果腹。
倏然两人被人从背后抓住衣领,且听身后之人喝骂道:
“小贼种可让我逮着了。”
两小回头惊望,发觉身后之人竟是破庙中五名恶丐之一,顿时吓得手脚发软的面色苍白。
尚幸程瑞麒眼见大街上小贩、苦力及行人众多,顿时惊急的大叫道:“救命呀……救命呀……恶丐欺负人啦……”
大街上经此尖叫声顿时引至数十人围观,并有人大喝叫道:“吠!那个化子,你怎可欺负这两个小化子?”
“喂!喂!你这臭化子放手,莫要欺负小孩子。”
程瑞麒眼见路人围至,于是又再叫道;“诸位大爷,我们两人容易乞得一些铜板,他就要威吓取走,而且要打我们,诸位大爷救救我们吧!”
围观人群闻言霎时斥声连连,并有人怒声喊打,立时使得那名三旬恶丐心惊胆颤得不敢引起众怒,忙松手放开两小神色惶恐的急忙审人小巷内奔逃离去。
而两小庆幸恶丐已逃,立时拜谢众人解围,而且心知此城已无法续留,否则迟早有一天会被恶丐抓去痛殴。甚或小命丧失,那可非弱小的两人所能抗拒的。
于是两小毫不眷恋的急忙朝城市急行,不多时已出南门往南方的“杭州”而去。
沿着官道中的大小村镇乞食果腹,如有多余之粮便收妥备食,待上不着村下不着镇之时例可用以充饥,或者寻找山野蔬果,或者以身上粗制的弹弓打鸟、兔烤食。
有时在乡间村镇乞讨时尚会有地痞流氓及恶童的欺凌,且时时遭村童群起追逐欺侮,而程瑞麒常因保护小凤而遭人打得鼻清脸肿甚而血流满面。
程瑞麒屡屡受伤,但依然忍痛的保护小凤,而使小凤那柔弱的心灵充满了信赖、顺从以及爱慕,无时不刻的柔顺照顾心目中的巨人。
有次在一小村中程瑞麒被数名村童追打而坠入水渠中险遭没顶,尚幸小凤的悲泣尖叫声引来了秋收的庄稼汉,才救出昏迷的程瑞麒而捡回一命。
两人就是在如此情况下艰辛的往南前行,毫无退缩返转“苏州”之意。
一日,在一乡间小村口,两人又手牵手的飞奔出村,身后尚有些村童嘻笑呐喊追逐。
鼻息粗喘汗水淋漓的奔了半里之遥,两人才放缓脚步的跌坐道旁一株树下休歇。
程瑞麒望着汗水泪水混流的小凤安慰说道。“小凤,你有没有被打到那里?痛不痛?”
小凤闻言双目泪水滴流不止的垂首摇头,哽咽的泣声说道:“我不痛,小麒哥你痛不痛?刚才他们四个人打你一个,你有没有伤到那儿?”
程瑞麒闻言后忍着浑身痛依然强笑道:“喀!他们算什么?我们浪迹各大城镇半年多将近一年,遇到了多少的恶人?不是也都平安的渡过了吗?一些顽童又算得什么?世上恶人比比皆是,弱肉强食更是处处可见,要是我以后有办法··我一定会好好教训那些欺负弱小的恶人。”
“嗯!我也一样,我以后……我以后有钱一定会帮助穷人不理那些坏人。”
休歇一会后续往前行,时至黄昏之时竟走至一片重重山峦的山道中。
“嘿!小凤,我们快赶路看看前面能否遇到村镇或在人家,否则今夜又要夜宿荒林了。”
然而两人急赶数里,直待夜色已暗山路难见之时,才停足引火为光,在一条小山溪上流的山谷中寻到一个人多高的土洞,观清并无虫兽之迹也无腥臭之味,两人才放心的进入洞内,并拾取一些枯枝升起营火御寒,啃食黑硬的干馍饮用溪水充果腹。
倏然只听小凤一声惊呼,并睁国注视洞内深处的颤声说道:‘啊?……小……小麒哥……你……你看里面…有……有…什么东西?”
程瑞麒突被小凤的惊呼声吓了一跳,立时随声内望那黝黑深处,但久望下并未见有何异样,于是对小凤笑道:
嗨!没什么呀?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哦!刚才好像有个东西亮了一下,但又没有了…不知里面有什么东西?”
“喔…我们刚才入洞后也没进去查探,嗯!反正我们也没事,不如进去探好了。”
“什……什么?要进去……小麒哥……那里面会不会…有危险?”
眼见小凤心怯畏惧的样子,顿时捉狭的笑道:“嘻!你怕什么?里面……哇!有鬼呀…··、”
“啊…”
霎时只见小凤惊骇得一声尖叫,急扑入程瑞麒怀中,掩身埋首的不敢张目,柔弱的身躯尚轻颤不止。
直待他开怀的嗤笑声后,小凤心疑之中才恍然大悟的知道受骗,于是嘟嘴娇嗔道:“讨厌啦!小麒哥最坏了,都要吓死人家…”
小儿女的天真、撒娇、宣言,若是在双亲之前显露,那必定会使双亲开怀欢笑,然而…·
唉!这两个与双亲失散的幼雏,何时才能寻到亲人?
何时才能承欢亲膝前?这只有凭老夭爷的怜悯了。
商人从火堆中各执一支粗长枯枝火把,小心翼翼的往土洞深处行去,只见蛛网密布的洞内并无出奇之处,行约十支左右便已到达底端。
“咦?小凤你看,这里面怎会有块石碑?”
“小……小麒哥,我好怕哟!我们……我们别看了,还是到洞口去好吗?”
“嗤!你怕什么嘛?”
‘可是我…”
“好啦!你等我一下,这里面竟会有石碑实在奇怪,而且……小凤你看,两边竟是岩壁,而地面上竟是平整的石板呢!”
“哦……是也!真奇怪?怎么在这土洞中会有这些东西?咦、…··小麒哥你在做什么?”
正蹲身清理石碑上尘土的程瑞麒漫不经心的回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石碑上刻些什么字?嘿!尘土还真厚,看来少说也数十年没人清理……咦……这是什么……还会动也…”
倏然土洞内微微震动,而一阵轰声仿佛从地底响起,而土洞震抖渐骤……
“啊…小……小麒哥……”
“别伯,小凤你别怕,我在这……”
两人正惊骇得相拥时,地面抖动更骤的已使土洞逐渐崩塌土石,立使洞道中的陷埋不少。
“快……·。··快跑出去……”
两人慌急的往外急奔,但尚未奔出五丈已见前方塌陷甚烈,已将并不宽敞的洞道掩陷近半,而洞顶土石尚不停的崩塌下落,令两人无法再往外奔逃。
土石愈崩愈快,瞬间已将前方洞道堵死难行,而两人头项也开始不停的塌落。
“小凤快退回去……”
“泣……泣……后面没有路呀?”
程瑞麒心中也知身后无路要吃亏,但站立此处恐将遭土石掩,因此已无暇多言,立时拉扯小凤往洞底奔去。
此时洞中骤震已止,但土石依然崩塌,两人全身沙土滚滚的奔至洞底时,却从小风遗落的火把光线中望见那片石碑竟然已上掀的露出一个半人高一人宽的黝黑洞穴。
回首望见土石崩陷不止,即将把整个洞道陷满再无容身之地,因此毫不思索的立时拉着小凤在黝黑洞穴钻入,且顺手急抓一支未熄的火把为照明之用。
洞穴内竟然是个足可立身并有斜伸而下的梯阶,回首望向洞外,只见上石愈崩愈快,不多时连洞穴前也已填满,而上掀的石碑也被崩落土石压得逐渐下坠而合拢,再也无一丝缝隙。
“泣……泣……小麒哥……我们出不去了怎么办?”
“小凤你别哭,有我在你怕什么?你不是说跟我在一起什么都不怕吗?”
小凤闻言立时止住泣声,仰首望见比自己大不到两岁的小麒哥脸上显现出无惧的神色,不由心中涌起一股崇拜的依赖心的说道:“嗯!我不怕,小麒哥,就是跟你死在一起我都不怕了。”
“嗤!小凤你别怕,你看这里是石阶及平整的通道,可见是有人筑出的通路,说不定有路通到外面,所以你别急,我们顺价往内去找看吧!”
梯道是只容一人独行的宽度,因此程瑞麒一手执火把一手牵着小凤往下行,约莫二十余级已到达底端,只见前方已宽大得有如一条巷道,足供三人并行的方形石通道,两侧壁间尚可见到腐蚀的灯座。
手牵手小心翼翼的往前行,约莫二十余丈左右,顿见一扇锈斑斑的高大铁门挡道。
“啊?是一扇门也!”
两人惊讶的摸着铁门,并用力推动但却纹风不动。
“碰…··。碰,…··碰……”
“喂!里面有人吗?……”
程瑞麒猛力的捶打铁门并且高声呼唤,顿使巨声在通道内回响,但久久却无一丝回音。
“小麒哥你看墙上……”
“什么?……咦?手印……”
程瑞麒跟随小凤手指之处望去,只见右侧石壁上有一个凹陷的大人手印,心奇的行至石壁前细望,接而伸出右手往手印中印去。
“咦?…·好像会动呢!”
只觉内里似可用力推动,于是好奇的用力往内推动,霎时掌形石块已缓缓内陷,并听石壁内有一些吱吱响声,好像有物滑动之声,倏而又听那扇巨铁门也轰然乍响。
“吱……吱…轰……轰……轰隆隆……”
一阵磨擦的尖锐吱响以及轰然之声,顿见那扇铁门开始震抖,在一些铁屑尘土霉抖坠落中已缓缓的往内滑开,并见一片淡淡的亮光随着铁门张开而射入通道中。
“哇…··有亮光……啊?…里面好大也……”
只见大开的铁门内竟然是个又高又宽长的巨大广场,顶高约二十余丈,两侧宽约三十余丈,两侧。
各有八根在岩壁上雕出的巨石柱,每根石柱皆高长至顶,而柱上不但雕有盘龙之形,且在每条盘龙龙口之前皆有一座生满铜绿的铜架,照亮大广场的淡白光线便是从钢架顶端的一颗圆珠上散射出的。
两人又惊又奇的缓缓进入广场中,只见正对面另有高阔的巨门以及数支巨柱,不知是什么所在?”
“嗨!小凤你看,两旁石柱上面…的东西是什么?怎会有光发出?”
“我也不知道也……”
“嗯…·、·这样吧!看来也没多高,你就骑在我肩上到石柱那亮珠子之前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小麒哥我不敢也!”
“怕什么?有我在。”
“这……好嘛!那你要小心喔?”
瘦弱的小凤跨骑在程瑞以双肩,两人合力的倚柱上爬,欲攀至龙口的那粒圆珠之处。
“差……差一点,小麒哥还差一些才摸得到。”
程瑞麒吃力的顶着小凤,闻言后立时叫道:“那你……
你快扶着石柱站……站在我肩上……”
果然小凤依言后已可摸到那亮珠了。
“哇!小麒哥,是一粒大白珠子呢!又大又漂亮……
哇!把珠子上的灰尘拭净后更亮了呢!”
“那……那你看能……能不能拿下来?我……我快顶不住了···”
“好!嗨!啊…··小心……小心……啊……”
“噗通…·”
“唉哟!好痛……”
在小凤的惊叫声中,两人已同时摔倒跌地。
“小凤,小凤你不要紧吧?”
“嗯……好痛喀!咯咯……小麒哥你看这珠子2”
“哇……好亮也……这珠子……天哪!这好像是……
是夜明珠呢!”
“真的?真是夜明珠呀?那我们不是发财了?那边还有也!我们再去拔吧!”
“喔……不行!这里可是有主之地,咱们不能再乱动了。”
“啊?那……那这一粒……”
望着神色惶恐四处张望的小凤,程瑞麒沉思一会后缓缓说道:
‘不过看这里面尘土虽不多,但好像许久没人整理过说不定已没人住了,我们的火炬已熄,不如先留下这夜明珠,万一到了黑暗之处便可用来照明,如果……如果遇见此地主人后,我们再把夜明珠还给他就是了。”
两人商议之后这才放心的细望广场四周,却见刚才通过的那扇铁门已不知何时紧闭了。
广场两侧并无异处,于是两人便行往前方的巨门处,只见广场底端有九级石阶,石阶之上是两片合掩的高大铜门,但并未紧掩尚留有容一人挤身而入的缝隙。
铜门两侧是雕有盘龙的粗石柱,而壁上则雕有许多日、月、星、山水、灵岩、扇、鱼、仙、编幅、鹿、松柏、灵芝、龟、鹤、竹、狮、麒麟、凤等等祥瑞图刻,代表光明普照、永生、善裕仙福禄、睦友、长生不老、辟邪祥瑞等等。
在铜门之上有一幅石匾,刻有四个看不懂的古字,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啊?小麒哥……里面有……有人也……”
“什么?在那里?”
望着小风朝铜门内探首张望后,却心慌的惊叫出声躲在程瑞麒身后,不知是见到了什么骇人之事?”
程瑞麒见状忙挤身入门,只见铜门内里左右各有两名雄壮威武,身穿铠甲手执戈朝长枪的军将,仔细一看竟是四尊铜制假人。
程瑞麒顿时松了口气的牵着小凤进入门内,只见四具假人站立四根石柱之间似在把门,再内里则一间大石室,正前方十余丈处是九级石阶,阶上平台有一张宽大铜椅,椅后是一面巨大的五爪巨龙抢珠雕画,而在两侧的四根粗巨石柱后方又各有六扇门户不知内里是何景象?
“咦?这尊铜人怎会不一样?”
程瑞麒眼见四尊铜人左侧靠门的一尊,手中所执大前似微微斜出,并不像其它三尊挺直,因此心奇的轻抚细望,才发觉肘节之处与其它三尊不同,并非一体成形的尚可伸缩。
好奇的推拉钢人小臂,倏听铜门在乍响的已缓缓闭合,而此时铜人手臂已然平伸,长就也横在巨门之前。
“哈!原来这铜人手臂可控制钢门的开合呢!”
“小麒哥,门关起来了我们怎么出去嘛?”
“嗤!小凤你看提?”
程瑞麒立时双手扳着长戟上推,顿见铜人手臂逐见上抬弯曲,而铜门也再次轰然大响,两扇厚重的铜门已逐渐大开,待铜人所执长戟已挺直得与其它三尊一模一样,两扇铜门也大开的贴于两侧门壁。
“咯……咯……咯……真好玩,小麒哥,这铜人的手竟可轻易的开合这厚重的铜门真有意思。”
两人在大石室内仔细查望,只见两侧的十二扇门内皆是有石桌椅石橱柜的小石室,但不知做何用途?
“小麒哥,这间大石室中尚有那么多小石室,但却空无一人,而且没有别的通路可行,看来是个久无人居的地方,那我们·,…·我们岂不是要困死之地了?”
程瑞麒眼见小凤双目含泪的似欲哭泣,因此忙搂着她安慰说道:
“小凤别怕,这间大殿大广场工程浩大建造费时,但却无一些日用之物,建此大殿之人怎可能弃之不用的任凭空置?因此必然尚有蹊跷之处、我们再仔细找找吧?”
两人此时已是又渴又饿。但皆不敢开口说出,深怕引起对方的饥渴之意,因此俱都默不吭声的四处寻找出路,可是寻找多时告不见有任何一丝缝隙可查。
程瑞麒疲累之下心知两人恐将困毙此地,但却不敢开口说出,而小风似也有此同感,因此面显悲凄之色的怯怯说道:“小麒哥…我··我们…·泣·泣·。…泣……”
“哦!小凤乘,别哭!别哭!”
程瑞麒此时只能强笑的接着小凤安慰她。并抚搂她行至那张大铜椅上双双坐下休歇。
在饥渴疲累中两人依偎的逐渐恍惚欲睡,突然小凤只觉身侧的扶手下方似有个圆突之物会动,因而不自觉的滚动推按,倏然只觉铜椅微震,接而疾速下落。
“啊?……怎么回事?”
“小麒哥……’”
两人惊呼尖叫声中尚不及反应。顿觉座下铜椅迅疾下沉的竟然落至一间小石室中。
“怎会这样?这是那里?……”
“我……小麒哥,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好像在扶手下摸到一粒圆珠子然后……不这样了。”
“喔?在那里?··、…”
“你看,就是这一粒……喔!是扶手龙头口内的含珠。”
两人眼见铜椅连同一块五尺左右的方形石板一同沉落小石室内,顶上此时则另有一片石板封住了顶端孔洞。
两人再推按扶手龙头内的龙珠却不见铜椅上升,因此步下椅座观望石室,未几,突见铜椅自动的缓缓上升,而一极粗钢柱正顶着那张石板及铜椅不停的升至顶端才止,在刚才停放石板铜椅之处则有一个形似小圆凳之物。
程瑞映任望之下心思疾转,立时行至石凳处尝试踏踩,果然只见那根钢柱竟又缓缓下落,待停有片刻才又自动的再次缓缓上升。待连试数次后皆相同,因此欣喜笑道:“哈!
小凤你看,我聪明吧?一下子就猜到这里的机关了。”
小风闻言顿时咯咯笑道:“是!小麒哥好聪明哦!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
“啊?对了!我只猜想这铜椅的机关,却忘了查看这间石室玄奥,小凤,这里面一定还有奇怪的地方,否则不会有机关进入这隐密石室,我们快找找看。”
两人在椅后的石壁间果然发现了一扇轻易可推开的石板旋门,显现出一条宽长的通道。
通道内顶端每隔丈余便嵌有一粒明珠为光,行约不到十丈倏然眼前开朗,竟然进人一个又高又闹的大山腹中。
“啊?……这……这……小……小麒哥,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我……我也不知道,这里也是个大山腹,可是怎会有这么多树··哇!好香呀!都是果树呢!”
“嗯!我闻到香味了,我好饿,我要吃果子。”
此时两人已被充斥的果香勾引得饥肠轭轭,再也忍不住的急奔向前方那片大果林前,毫无顾虑也不挑选的连连摘采十余果子狼吞虎咽,待饥渴之意全消才摸着肚子相视欢笑的环望处身所在。
又欣喜又惊异的在林绿及林内四处查看,只见山腹足有百余文宽阔,树林内竟然有三道小渠将果林分隔成四区,每区皆有高矮不等的数种果树百余株,而环绕果林内的三道水渠在林外汇聚,流人一面壁脚的洞穴内不知流向何方?
顺着涓涓细流的水渠往前查看一竟见到另一方的山壁间有一片渗泉顺壁垂流,在石壁下方聚成一池清水,然后溢出池面顺着水渠流往果树林。
缓和的渗泉顺而流怪不得听不到些许水声,除非眼见怎会知道这如同水帘的渗泉如此幽美?
“哇……好棒啊!好清澈的甘泉呢!小麒哥,你要不要净身?”
望着欣喜的小凤奔至池畔掬水洗面,程瑞麒却无兴致的沉思不止,思付着顶层的广场、大殿,再细思铜椅沉落处,已然恍然知晓此处必然处于大殿后方,当初建此秘殿之人必是利用山腹中原之大洞穴修建而成,已可想像当初工程之艰矩浩大了。
“小麒哥……小麒哥你快来呀!……你快来看……这里面还有好漂亮的地方也!”
沉思中的程瑞麒突被小凤的尖叫惊醒,也不知她发生了何事?立时心急的适声急奔,刚穿出果林道见眼前的高耸岩壁间,竟然有一个两丈高矮的圆洞门,而小风正站立洞门前往内张望。
只见圆洞门仙里竟又是一个小山腹,约莫十余丈高,但两侧宽阔得不知有多宽?而眼前三丈外乃是一泓水池,池水清澈却散发出一股寒意,正对国洞门乃是一道拱桥跨池而过,池中尚有高低不平的假山,在假山上则长满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矮树、兰草、灵芝,有些树、草之间尚有许多沁香之味飘溢的果子实令人馋涎欲滴,而假山四周的深池内也长出许多与假山上相同的树、草,大概是果熟落池再生的,另外池中尚有许多莲花占据大半池面。
两人有如身临虚幻梦境中目瞪口呆的缓步上桥,刚踱至桥顶高处,顿见假山之后竟然是在一片石壁雕有檐、墙、窗、门的石雕墙面,一望便知是间石屋。
屋墙下方三尺之墙上雕有许多龙凤龟鹤、麒麟、鹿、蝎、松柏竹等等的石刻,真有如富宅大院一般。
两人手牵手,又喜又奇的缓缓行至石层门前内望,委时令两人愣立当场。
内里竟然五光十色的彩红闪烁,恍如仙境宫闭般的华丽无比,俱是雕金砌玉的家具,悬挂各处的水晶宫灯内皆以大如鸡卵的亮丽明珠为光,两人初入广场所摘下的夜明珠与之相比不过半大而已。
在各桌、几上装饰的瓶花、盆栽皆是以五颜六色的宝石、翠玉、玛璃、琉璃镶成,可说是榜样皆价值连城。
一间书房内除了几、榻之外一列高宽的橱柜内有百余片以金玉制成的版书,可惜上面刻的皆是稀奇古老令人看不懂的字体,不过有些尚刻有人体及图画,但不知所措何意?
书房右侧约莫五尺之地并无家具摆设的空地,在石壁上有一幅男女雕画端坐在两张龙凤椅上,男的头戴一顶皇冠,方脸无须,满面威严,而女的则是头戴后冠面部丰润和蔼可亲面含微笑。
“啊?小风你看,这两位雕画大概是此隐密到殿的主人罗?”
“哦……嗯!大概便是了。”
穿过客堂及书房便进人一扇珠玉垂帘的门内,只见内里有三间正列两则各一间的五间大石室,每间皆有石床、桌椅以及各种应有家具,每间室内也都有金、玉饰品,可见连此巨殿宅院之人必是富可敌国。
两人惊异的观罢各处,小凤不由惊喜的笑道:“小波哥,我们莫非进入天宫玉阕了?否则世上怎会有如此华丽的宅院?”
程瑞凤此时似有所悟的怔怔摇头说道:
“不然,依我看此地一定是那个古朝皇室所建,虽不知为何耗费短金建此浩大山腹宫殿?但看来好似从未曾有人居住呢!如今虽尚未见有什么出路,但庭院中有那么多果树,也有果子可食用因此不愁饥渴,我们便可宽心的慢慢寻找出路了。”
“哼!我才不急呢!此地景色如此美丽,房室内又那么华丽,而且也没有人会欺负我们,也不怕流匪贼寇的刀剑危险,而且……而且只有我们两人在此,如果要在此渡过一生我也满足了,出不出去又有什么关系?”
童言童语虽不曾涉及男女之情,但由小凤的话中巳可知道她对程瑞麒的依赖及信服其已深深的印在心灵内。
然而程瑞麒闻言后却低声问道:“小凤,那你……你不想脱困出去寻找你爹娘啦?’”
小凤闻言立时垂首默然,半晌才幽幽说道:
“小麒哥,半年多前我和爹娘、姐姐离家逃难,尔后被人潮挤散,如今苍茫茫人世我要到何处寻找爹娘姐姐?而且我也不知家乡在何处?以后要往那儿去?泣!……泣—…·小麒哥,因此我也不在乎能否离此,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无所谓了。”
程瑞麒闻言似也无话可说,因此默然无语的搂着她,久久才说道:“小凤你放心,我一定永远陪伴你,不管以后是否能离开此地我都不会变的。”
两人相拥低语中,似乎被困倦之意侵袭得逐渐语音含糊,不到片刻已双双倚卧在一间石室内的石床上。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光,直待醒来时已是精神焕发,于是好笑的手牵手行至庭院假山之前,仔细的观望那些各种颜色、大小不同的晶莹果子,也不知是否可食?
两人身陷地底山腹可说是生命失去了一半,不知何时便将遇险,因此程瑞麒自言自语的笑道:“如今尚有何惧?
难道还怕误食毒果吗?”
缓缓伸手从一株两尺多高的矮树上摘了两粒似枣似李的鲜红晶莹小果,只觉清香扑鼻令人馋涎欲滴,并不像是有毒的果子,于是毫不心畏的放入口内尝食。
“啊……好好吃也!又香又甘甜,小凤你也吃吃看,比外面那些果子好吃多了哩!”
两人尝出滋味后立时各摘了数种熟透了的小果子吃食,奇怪的是两人各吃不到五粒时便觉腹中似乎有股涨气令两人觉得饱涨,因此便无意再采食了。
并肩行至洞门外的大山腹果林处,欲仔细探旦有无出路时,两人似觉腹内有股热烘烘的气团充涨,且不停的扩散至体内各处。
“唉哟……好痛……小……小麒哥……我……我肚子好痛!好像……”
“小凤你……你别慌,我也是……也是好痛哦……莫非我们刚才吃的果子有毒?……”
然而两人惊慌失色时,却又觉得那股热烘烘的气团在全身各处流窜,所过之处似乎暖洋洋的极为舒适。
不多时只听两人先后的放了几个臭气熏人的响屁,在羞笑中却又发觉全身活力充沛得精神奕奕,还以为是因饱食眠足之故,这才放心的相视一笑开始探寻有无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