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杀死魔头 携女归隐
真巧,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影,恰好从黑暗的走道悄然掠向楼门,以防狭路相逢,劈面碰上了。
双方都来不及闪避,也来不及拔兵刀,变生仓促,全凭本能出手自保,用上了仓年间所能用上的真力进攻。
“卟啪!”各接一掌也各族了一掌,罡风貌发;力道山涌。
“哎……”鬼影厉叫,飞撞而退。
“砰……”荀文祥也暴退,撞上了楼门,脚下受力太重,楼板断折,他稳不住身形脚下陷入也跌倒。
他反应超人,在身形随楼板下陷的刹那间,双手一张,搭住了左右未断的楼板,硬将下沉的身躯架住。
再双手一挥,拔起身形背贴楼板滑出,滑下梯口,骨碌碌向下滚落,在整座楼梯崩塌的大震中,他跌在梯口下灰头土脸狼狈万分。
烟雾徐消,钟朗在火堆上加了几块木板,所有的人也先后回到火堆旁,这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受到袭击,连钟朗也在烟雾中被人踢了一脚,相当沉重。
大腹贸脸色泛青,说是从东厅飘出的一团黑雾扑到,左颊挨了一击,脸上浮肿,大牙断了三颗。
赖老乞的右小腿,裂了一条血缝,说是大头完突然从他身侧掠过,他感到小腿痛,大头鬼使不见了。
灵狐扎菲发会已被打断,头发一团糟,是怎么被击中的,烟雾中她根本就不知道掠过身侧的一团绿光是什么。
墨娘子的右腰,被利器割裂了一条三寸长王分深的创口,总算不严重。
唯一幸运的人是白山黑煞,这家伙仍昏迷不醒。鬼啸声此起彼落,愈来愈是凄厉。
荀文祥在耳轮上救上药,沉下脸说。“诸位,再不交出飞马,下一次攻势恐怕更强烈,将有人会送命了。”
“荀兄!”钟朗忧虑地问:“依你估计,飞马可能在谁手中?”
“不知道;在下并不曾勘察过现场,也没有工夫进一步追查线索。”荀文祥坦率地说:
“钟巡检,你要听老实话吗?”
“荀兄清说!”
“今晚在场的人,恐怕活命的机会不多,即使交出飞马,对方也不会留活口的。如果换了我,我也不会把飞马交出让对方如意;对方逼得太紧了,凶兆已现,看不出活路,反正是死,没有交出的必要。
所以,你我得靠自己了,我要仔细想想自全之道。”荀文祥说话的声音很大,用意是让扮鬼怪的人听清楚:“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相信只要冷静下来,我们会度过这个难关大劫。”
他往壁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墨娘子在他身侧坐上,他傍着他周壁歇息,突然转脸问他低声说:“荀……荀兄,你也是公门中人吗?”
“不是。”他闭着眼睛说:“我只是个无聊的江湖浪人,不甘下田赶牛耕种,趁年轻在外闯荡见识天下众生。”
“哦?何时打算收心?”
“不一定。姑娘,你呢?贵姓呀?”
“我……我姓白,爱穿黑。浪迎江湖八春,从没人知道我姓什么。”
“你墨娘子的艳名,可是天下闻名。”
“我也是人。”墨娘子居然红潮上颊:“你知道我这种女人,除非嫁一个地痞流氓,良家子弟谁敢要我?我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我有权获取自己的快乐。荀兄,如果你我联手,就可能平安脱身,你有什么条件?”
“你能付出什么?飞马吗?”
“如果我有,我会给你,连人都给你。”
“呵呵!你脸红了吗?”
他轻笑,并未张目。
“我这种女人是不会脸红的,敢爱敢很;即使是你我两人在一张床上,我也不会矫揉作态的。
天下间男男女女千千万万,男女间的事平常得很,有什么好脸红的?不要岔开话题,说说你的意见好不好?”
“什么意见就是假的,保住老命才是第一要务。
有了飞马,再谈其他的事犹未为晚。”
“你还是死抓住飞马的话题不放?”
“性品交关的事能放吗?”
“你说过,即使交出飞马,仍是死路一条。”
“不然,我可以利用飞马,与份鬼怪的人好好结算。飞马在你手上?”
“三分本能,三分情测,加上四分推理。”
赖老乞和灵狐已悄悄离开了火堆,猫似的到了厅门两侧,两人一打手势,突以奇快的身法章入黑暗风雨中,一闪不见。
“祝福你们!”大腹贾前南地说。
“他们的确是需要祝福的。”钟朗摇摇头苦笑:“可惜他们的去向是鬼门关,而不是上南天门。”
荀文祥一蹦而起,顿足说:“这两个家伙不知死活!”
他大踏步走向厅门,钟朗关切地说:“商兄,犯不着!”
他一笑道:“如果飞马在他们身上,我能不跟去吗?”
鬼啸声益厉,风雨声更急。
赖老乞一马当先,在风雨中狂奔。
“不可走园门!”后面的灵狐说。
花径已经了无痕迹,两人仅凭行走的方向踏草丛而进,刚向右一折,掠过一座半塌的凉亭旁,风雨呼啸,雨水打在脸上双目难睁。
刺老乞前面不足一丈,突然升起一个黑影,侧方的一株小树,也突然倾折。
赖老乞早有戒念,可是仓促间无法应付突变,大喝一声,伸臂架住了倒来的小树,飞跃而起,想从黑影上空飞过。
一声鬼啸,黑影一张一合,突然贴地逸定,一闪不见。
“哎……”赖老乞厉叫,双腿骨折,跃起的身躯无法控制,飞出两丈外砰然摔倒,翻倒在草丛中拼命。
后面的灵狐孔菲,火速收势止步,双脚在草上滑行,直沿到赖老乞倒地处,方稳下身形来。
前面,升起一个绿光闪烁,高不过三尺的巨头。
“咻……”大头鬼啸叫声刺耳,令人毛发谏然。
“铮!”灵狐总算还没得住气,拔剑出鞘。
眼前一花,怪头一闪而没。
身后,传来荀文祥的话声说:“回去吧!闯不出去的,咱们一举一动,皆在他们监视之下,他们随时可以给咱们致命一击。”
她神色一懈,颤抖着向荀文样身边靠。
荀文祥右手持剑,一步步往前走,拾起赖老乞的包裹挂上肩,说:“你死不了的,在下带你走。”
他将赖老乞驮在左肩上,左手抱住了赖老乞的腿弯,右手仗剑护身,喝声中,脚下一紧,回到大厅,三人成了落汤鸡,赖老乞双腿俱毁,不住呻吟。
灵狐吓破了明,在火推旁暖身子,浑身不住颤抖,也许是湿透了感到寒冷,那喷火的玲珑曲线,怎不动人!
荀文祥不客气地打开了赖老乞的包裹检查,搜出了三件属于陈家的珍玩。
“我要搜你的身。”荀文祥向痛得发昏的赖老乞说:“飞马高仅八寸,径不足两寸,在怀里并不碍事,我要搜。”
“你搜吧……”赖老乞痛苦的呻吟着说:“是我削断了铁算盘的大油,但我入楼时已有人抢了先。
我看到有尸体在地上,老二陈也说我拿走了飞马还回来要什么?所以我知道我去晚了一步。”
“原来是你这个混帐东四!”大腹贾咒骂:“难怪你不敢造出窗外与我在死面上拼命,委不了三把两式,我就可以看出你的身份了。”
“现在,似乎只有两个人涉嫌藏有飞马了!”苟文祥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两个女人的身上。
“你呢!”灵狐指着他问。
“我说过,事发时我在硖石镇……”
“谁相信?”
“我荀文样不在乎你信不信。”
大腹贾吃了一惊,戒备地远退五六步,说:“你……你就是那……在江湖上专与黑道朋友作对的……荀文祥?”
“如假包换,八方风雨是在下的朋友,你明白了吗?”
灵狐孔菲大概也听过他的名号,惊得直退。
“外面有鬼怪在等你,孔姑娘,你走好了!”他冷冷地说。
墨娘子原来站在他身左,重施突袭一仗追魂的故技,猛地一肘撞向他的左助,劲道出奇地凶猛。
荀文样早已暗中留了心,一把扣住了她撞来的手肘,身形急转,右手已如闪电地扣住了她的咽喉,向上直顶。
“你为何要计算我?”他沉声问。
“我……我我……”
“说!”
“你是八方风雨的朋友,势将要一要将我们交给他……早晚要死,宁可干干脆脆,不上法场以免伤害世道人心。”墨娘子语音模糊的说。
“你倒还有点良心和英雄气概。”荀文祥放了她:“我答应八方风雨追回飞马,不负责缉凶,我不会捉你去归案,飞马呢?”
“我确实也是去晚了一步……”
“你说谎,你用飞镖,这是我在门外找到的,你用来射伤鬼怪。”他掏出一枚钢镖抛给墨娘子。
“这……确是我的。”
“最先入楼镖杀一位护院,另一镖落空,第三镖射伤老二陈手腕的人,就是劫走飞马的凶手。”
“我是从楼下侵入的,我的弓鞋上不了大雨下的瓦面。”墨娘子急急分辨:“我发誓,我没上楼,在楼下就被缠住了,不信你搜!”
她真大胆,解开了包裹,解开了腰巾,拉开了衣襟露出亵衣,饱满的胸膛不可能再藏一只飞马。
“没有要你脱衣。”荀文祥替她拉上了衣襟,冷冷地说:“不害羞……你真是一个……
一个……”
“一个不道学的女人。”墨娘子替他接腔:“你不敢骂出口,是吗?”说着,她居然睑红了。
荀文祥不理她,目光落在灵狐身上。
灵狐软弱地倚在门旁,丢下背上包装。
“你杀了我,我也拿不出飞马来。”灵狐哭丧着脸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但我必须说。
当我进入锦云阁,已经是满楼血腥,大部分侵的人已经撤走,整个陈家乱得像被捣毁的蚁窝,还轮不到我去检飞马。你搜吧,我……”
“荀兄,知道自己必死的人,不一定甘心将飞马招出来。”钟朗愁眉深糊地说:“会不会是死了的人,宁死不招呢?当然,他们的话不一定可靠一”
“鬼见愁:你不要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好不好?”墨娘子不悦地大叫:“正如荀文祥所说,日下已是生死关头,他已经答应追赃而不缉的,还有人不知好歹把飞马交出救命吗?你说我们的话不可靠是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荀文祥不耐地摇头:“恐怕在场的人中,谁也没说几句真话,既然你们都没得手,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劫飞马的人已从另一条路走了,不过,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小。
八方风雨名列天下名招,他封锁的行动快速而极有效率,民壮的运用十分成功,劫走飞马的人应该知道利害,大河蚌这条唯一的生路,这是说,你们之中,一定有飞马得主在内,既然没有人肯合作,在下不管你们的事了。
让那些扭鬼怪的人来对付你们,他们决不会像在下一样慈悲的。在上不是执法人,不会用刑逼供。”
说完,他重新坐回原处假寐。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作声不得。
钟朗从怀中掏出一颗丹丸,塞人昏迷不醒的白山黑煞口中,捏牙关,丹丸入腹,然后在苟文样身旁落座。
好半晌,钟朗忧心仲忡的说:“看来,扮鬼怪的人志在飞马,却又不知究竟在何人手中,你我恐怕也将遭了池鱼之映。
荀兄,我看还是把这几个人组织起来,大家联手对付鬼怪,或者可以安度难关。当然,在下愿尽全力听候驱策。”
“我懒得过问了!”荀文样不胜烦恼地挥挥手:”让扮鬼怪的人去追出来。你是陈州的名捕,鬼怪不会对你怎样,你又何必耽心。
哦!如果明天能够脱险,你到陕州投文时,请别忘了向八方风雨知会一声,告诉他我有了消息,再回去见他。”
“恐怕我不会到陕州投文了,脱险后立即东下。”
“咦!你不到陕州投文!”
“是呀!这会耽误时间,早走早好。”
荀文样默然,闭上了眼睛,但他的胸前出现不平常的起伏状态。
“荀兄,你认为咱们可以脱险吗?”
大腹贾脸色苍白,一蹦而起火速拔剑。
钟朗抢出,挡在昏迷的白山黑煞面前。
荀文祥张开双目,泰然自若不言不动。
“不交出飞马,你们都得死!”语音发自西厢里口,不知何时那儿出现一个发长及腰下,前面散掩着脸孔的黑袍人,也握着长剑。
“你说我们都得死?”钟朗问。
“你,我允许你活,你是公务在身,身不由己。”黑袍人说:“但你必须为今夜的事守秘,不然,哼!”
“在下深感盛情。今晚的事,在下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什么!”钟朗胆怯的说。
“呵叮!我呢?”荀文祥指着自己鼻尖说。
“你不例外,因为你的话和身份都靠不住。”黑袍人冷冷地说:“你是最机警、最大胆也最骄傲的一个。”
“好说好说。”他懒洋洋地挺身站起:“现在已届三更将尽,你们的鬼怪伎俩,在下已经大致摸清,在下料定你们该现身了。果然不错。”
“你并未将飞马骗出来,所以咱们亲身索取,你没有任何希望。”
“不管是我骗你们出来也好,还是你们等不及出来也罢,总之,是生死关交的时候了。”他向牛头鬼走去,“我知道你是为首的人,现在,是你们退走呢?抑或是与在下作一了断?”
牛头鬼一声不吭,一声剑鸣,长剑出鞘,剑发隐隐龙吟,徐徐拉汗马步,徐徐引剑。那无形的阴森杀气,如恕诗般向他扑去。
平时他很少拔剑,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知道今晚碰到了劲敌。
“铮!”他拔剑出鞘。
双剑遥指,两人不再说话,开始徐徐移位制造进手好机会,一举一动,皆稳重沉着,赫然名家气度。
双方的眼神,先作心意神的缠斗,看谁能有用气势将对方压住,也争取几微的空隙抢制雷霆的一击。
双方有剑在手,事实上很难露出空隙让对方长驱直入,所以须移位制造出招的机会。
剑是短兵刃,防守比进攻要容易些,尤其是功力相当的对手,贸然攻击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的弱点。
移位三匝,气氛益紧,杀气更浓,除了风雨声,没有任何声息发出,所有的人,皆屏息以待,心已提至口腔。
这一战关系双方的生死,有关的人心中紧张在所难免。
牛头鬼眼神一动,刻上剑气突然发出丝丝异响。
一声冷叱,苟文祥终于出招了,他发觉无法在移位中制造好机会,只好退而求其次,从进攻中制造好机会,论制先机不失为最佳手段。“卫星逐月”,进手招中颇为大胆的狠招。
牛头鬼沉着地运封封架,锌一声双剑接触,火星直冒,两人的身形同向左移,谁也未能取得空隙。
进攻,再进攻!
荀文祥第一剑第三剑连续进攻,冲刺速度之疾,有如电光石火,吞吐间但见淡淡的虹影闪烁,看不清剑身,辛辣已极,霸道已极。牛头鬼也展开了绝学,在对方的快攻中挥洒自如,不时还以颜色,攻出三五把神来之剑,以阻止对方可怕的锐利攻势。
起初,很少有兵刃的撞击接触声传出,双方皆以剑抵刻,各攻空隙快速追攻,谁也不让谁。
不久,兵刃无法避免接触了,双方皆摸清了对方的概略剑路,被迫采用以利胜的招术,硬逼对方暴露空门。
五十招,六十招……始终是荀文祥加紧压迫,占了六成攻势,似乎他具有之不竭的无穷精力,剑力劲道始终保持同样的强劲,速度也没有减弱现象。
八十招,牛头鬼的劲道有显著的减弱。
荀文祥锐势依旧,气势始终保持不坠,互相消长之下,他的攻势已增至七成了。
“是的,就是他。”灵狐孔菲抬着昏迷不醒的白山黑煞说。
“你认识鬼见愁钟巡检吗?”
“不认识,是他自己说的。”灵狐不假思索地说。
“哦!钟巡检。”荀文样向鬼见愁钟朗笑笑:“怪事,大康龙冈范家,是有一个范场主范家谋,但他不会武功,也不叫天南一剑,河南与天南不是相去太远了吗?”
“你说什么?”钟朗讶然间。
“还有,你是天下名捕之一,是个起码官,比八方风雨的身份地位都要高一级,你人地生疏,熟知公门常规。
既然你曾经在陕州逗留,你没有任何理由不先至州衙投文请求协助,不然你根本无权在本州逮捕人犯……”
鬼见愁右手如刀,猛插向荀文祥心坎要害。左手同时摔出。
剑虹一闪,荀文祥已斜掠丈外了的左手抓住一支钢镖。
“哎……”鬼见愁狂叫,你乘危给他吃了一颗丹九,是怕他醒来不小心会露出马脚,我还以为你用丹九保住他的元气呢!”
“哼……”
荀文样收剑笑说:“我猜你一定是绝户剑客王山重。你先有意在灵狐面前透露你冒充鬼见愁的身份,再故意与一杖追魂交手露两手改变了绝户的剑法,让知道该种划法的孤独散人看出破绽,让灵狐及时说出你的身份。
本来我对你毫不怀疑的,你不押解人犯至陕州投文,我便开始对的身份怀疑了。你如果真是鬼见愁,逮捕人犯后,你敢不到州衙投文?
任何一座村庄的里正;也会向你索取州衙所发的押解公文,外县的巡检谁会认识?随随便便就可以绑着人犯上路吗?别唬人了,阁下。还是把胭脂飞马乖乖交出来,免得大家麻烦好不好?”
“你休想,你毁了我的手,你……”绝户剑客厉叫。
“你如果不交出来,而让我搜出来,你就得上法场。”
“诺大一座废楼,你去搜好了。”
“你以为我搜不到?”
“哼!在下决不让你如愿。”
“好,你已经宣告你自已死刑了。”
荀文祥说着,大踏步走向昏迷不醒的白山黑煞,俯身在他裤裆里一阵乱捣,掏出一个青布吊囊。
绝户剑客狂吼一声,伸左手飞朴而上,五指如钩,要拼命了。
“卟卟卟卟……”荀文祥将布囊飞快地纳入怀中,崩开来爪,重重地给了对方五六拳,把他击昏在地。
雨停了,夜风萧萧。
看天色,天更已尽,还可以陆一觉。
近午时分,荀文祥在八方风雨的家中,与一位奉命陪他聊天的巡捕,天南地北地聊得正起劲。
脚步声传自门外,八方风雨大踏步人厅,含笑招呼:“荀兄,公务繁忙,未能尽地生之谊,恕罪怒罪!”
荀文祥拉开另一张座椅,笑笑说:“办妥了?”
“不惜。
“是否有意外的消息?”
“怪事,你这个鬼灵精,怎么真的料事如神?”
“经验网!周兄,什么意外的消息?说说看!”
“兄弟陪同州判大人,将赃物送回陈家,陈二老爷财大势大,不得不破例去送。”八方风雨坐下说:“怪的是老二陈那狗东西收了二十余件珍玩,在收方正上画了押,最后却睑色苍白流着冷汗,把胭脂飞马退回,说这是不详之物他不要了,转请知州大人送给翟大爷,你说奇怪不奇怪?”
“一定还有更奇怪的事情。”荀文祥谈谈的一笑说:“那位石如珠姑娘,一定也找到了。”
“咦!你怎么知道?”
“猜想而已。周兄,劳驾把我的路引改一改,改回开封。”
“你不往西走了?”
“不走了,我不放心许州鸿泰钱的事,我得证实断魂鞭将赔偿的银子送到才能安心,做事不能有头无尾。”
“应该。兄弟,我今天替你办,咱们小聚三五天“你别替我打算,我这浪人不拘小节,说走就走无牵无挂,真正的朋友,不该是在喝酒吃肉的俗人。”
第三天一早,一辆骤车驰上东行的大官道,车座除了车把式之外,另一个是要死不活的老苍头。
十里亭落在身后了。骡车开始加快。
不久,上溪村在望,路旁的歇脚亭内,一个大汉正坐在栏上吹萧,身侧搁了一只大背囊。
他是荀文祥,早些天在这座村子里吓走了幽冥使者,救了八方风雨周巡捕。
骡车驰到,他停止了吹奏,信步出事;老远便叫:“嗨!歇会儿喝口水,前途州里没有村店,错过了有人会后悔的。”
老苍头一怔,示意车把式停车……
四头健骤止蹄,车恰好停在凉亭外。
“老乡,你好像有事?”老苍头问。
“你真聪明。”他含笑走近车门:“石姑娘,要不要出来谈谈?我知道你很开心,得到了胭脂飞马,不会是急急赶回去救你老爹吧?”
车窗的帘子一锨,清秀慧黠的如珠姑娘探出头来。
她先是卟嗤一笑,才说:“你已经无奈我何了,是吗?我可是合情合理合法得来的,你不会卑劣得下手抢吧?”
“不会,我荀文样赚的可是清清白白的钱,穷死了也不会去做强盗。但我有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
“你知道禹州夹龙山下,张八河旁的五槐庄徐家吗?”
“我该知道吗?”姑娘问,不笑了。
“该不该无关宏旨。”
“你”
“五槐庄主徐若愚,那老家伙有个欺世的绰号叫什么飞云神龙。他有三子两女,么女叫徐佩。
那坏丫头也有个骗人唬人的绰号,好位叫……叫什么你知道吗?”他流里流飞地邪笑:
“女飞卫没错吧?”
“你”
“那坏丫头出道两年,到处惹组生非,谁让她看不顺眼,保证会有横祸飞灾,凭她小小年纪,人情世故所知有限,竟然用拳头刀剑管闲事,怎么不天下大乱?”
“她惹了你啦?”姑娘没好气地问。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我曾经在信阳州,亲自目击她当街折辱豫南第一条好汉大力神飞,那次仅因为大力神飞的马车,阻挡了她的乌。”
所以,我看不顺眼,连带也瞧不起她老爹飞云神龙,因为那老家伙没将女儿教好,龙生龙凤生风,老鼠……”
“你给我住嘴!”姑娘大发娇嗔。
“我不明白的是,徐家是武林世家,声誉甚隆,家财万贯,田地大得张眼望不见尽头,为何竟然起意谋夺人家的胭脂飞马?这算什么?”
“你……”
“那天晚上在废园子里,我没有想到会是你,你的剑术的确令我吃惊,事后,我才清出可能是你。
不错,你虽然用骗术,但总算是合法把飞马弄到手,我无可奈何你,因为我是个讲理的人。但从现在起,你得小心了!”
“我小心什么?”
“哼!”
“你倒是说呀?”
“我要用合法的手段;把你的胭脂飞马给夺过来。好了,话已经说完,你可以走了,后会有期。”
“你这个人以往我不认识你,但现在总算认识了。你聪明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和我一样任性。”姑娘笑着说。
“我任性?”荀文祥一怔。
“难道不是吗?”
“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石姑姐深闺弱质,她能千里迢迢抛头露面到陕州向翟大爷求救吗?只怕走不了十里百里,不遭意外也会累死,我能不帮她见死不救吗?”
“这……石姑娘真有其人?”荀文祥迟疑地问。
“你敢和我跑一趟归德府吗?”姑娘凤目一险。
“这”
“把你的臭包囊提上来。姑娘推开车门,贝齿咬着下唇气呼呼的神气,但灵秀的风目却有笑意。
“干什么?”
“上来呀!我不怕你,你任性我也任性,了不起我们再拉拼个百十招。那天晚上你打断了我的牛角,那是因为下雨我脚下太滑,你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喂……你到底是上来不上来?”
荀文祥反而股红了,小小的车厢,一男一女挤在里面,像话吗?”
“我不怕你。”荀文祥摇摇头苦笑:“碰上你这种一这种精灵古怪的小姑娘,真令人头大。”
“你不去也不成,上车啦!”
“什么?”
“石姑娘一家老小还在大牢里,我一个人孤掌难鸣,有你这熟悉官样文章,武艺惊世骇俗,而且诡计多端的老狐狸在,石姑娘一家定可起死回生。上车啦!你要我求你吗?”姑娘得意地说。
“好吧!我去!”他无可奈何地说,入亭提包囊。
突然,几条快速的人影,往东疾飞而去,从那份轻功身法的速度来看,都是武林健者,当世一流高手。
荀文祥觉得这些黑影的身形,其中之一,是他熟悉的,于是,来不及向姑娘打招呼,展开身形,追了上去。
约行数里,这些夜行人到了一处密林,几人在林内各使眼力,往四周略略打量,便各自坐在草丛间盘膝休息。
荀文祥被他们搅得莫名其妙,难道这些人行色匆匆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坐在这儿运功调息么?”
他敢肯定的说:“不是。”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也是为了胭脂飞马?
他微感好奇地向前逼近,现在他看清楚了这些人的面目,不由心中一震,其中白凤赫然在内,还有鬼手琵琶和万里鹏。
他正准备上前与白凤见面,倏地从林内走来八个小童,各持八角灯笼,背后俱斜插一柄宝剑。
一律白色缎饱披身,腰上结着红绸英雄带,步展整齐,排成两队,疾驰而来。
那八个童子到了这些高手面前之后,队形一分,两旁立好,由一个眉清目秀的童子上前答话道:“哪位是太极门传人?”
那些江湖高手当中,站起一位清瘦老者,抱拳笑说:“在下就是太极门传人毛鹏。外号太极秀士。”
那个重于眼珠略转,回头对另七个重干道:“快通报师父,说太极秀士已到!”
六个童子齐应一声,齐俯身抬起一块石头,由第一个开始,往前面不远的一株大树上掷去。
只听到“咚!咚!咚……”连着七声大响,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大,震得四周树木沙沙作响,声传数里。
荀文祥看得大吃一惊,这童子最多不过十三。
四岁,每人都有这么大的内力,可见其师父的功力更惊人。
一会儿,从一条小径上出现了一行人。
前面四个重于持灯引路,后面则四个黄子抬着一张软床,上面坐着一男一女,谈笑自如,毫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荀文样打量着软床上那一对男女,只见那个女的年约三十多岁,虽轻抹淡妆,亦掩不住动人的经色。
当他目光触及那男的时,不由一惊,正是在松林庄逃脱的幽冥使者老凶魔澹台克刚,这时的装束还算称心。
幽冥使者看见这些江湖高手后,冷哼一声,对那女的咧嘴笑道:“娘子,这些东西你准备怎么处置呀?”
女的格格笑道:“统统不留活口。”
白凤首先忍耐不住,闻言大怒,娇叱道:“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功力,就敢自空四海,姑奶奶还未把你看在眼里。”
女的见白凤面色微变后,便立即英华内敛,提功运气,虽未达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地步,但也能百脉皆畅,气纳丹田,神归紫府,不由暗暗点头,觉得此女颇不易与,比太极秀士不知要高出多少。
那女的双目冷光怒射,闪烁着慑人的光芒,对白风怒喝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是想我死?”
白凤性情本就高傲,那会容忍得住,立即面罩寒霜,煞气陡增,不再答后,双拿一提,脚下却如行云流水般,飘然向那女的击出。
此女乃当代红粉魔头碧露仙娘,岂会把她这点功夫看在眼里。
只见碧露仙娘突地把身子射向半空,施出一招“落叶归根”,双掌化为漫天掌影,疾苦流失,向白凤当下罩下。
白鼠也极为识货,知她这招含有奇诡莫测的变化,她不敢硬接,身形疾职,退出掌影一立以外。
碧露仙娘心中做惊,似未料到这个年轻轻的女娃儿,身手党如此了得,冷关一声,身子在空中一转,又向白风扑到。
白凤见她盛气凌人,心中暗怒,提聚神功,想一拼死战。
碧露仙姐见状,心头暗喜。
“你是找死!”
掌法骤变,施出绝招“寒阴掌”,带起一阵寒飓,向白凤疾推而至。
白凤陡感阴气罩面,便知这种草力特别霸道,连忙提聚真气,猛推而出。
双方都是含怒出手,掌势何等猛烈,若是双方接实,白凤虽有神功护体,也难免不被寒阴掌力震断心脉,而碧露仙娘功力虽厚,也将震得重伤。
正在这时,忽闻一人大喝道:“凤妹,快退!”
随声从空中困落一人,人未至,掌已发,一股玄天罡气,和碧露仙娘的掌力击在一起。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碧露仙娘似受重伤,神色一变,被震退了七八步方始稳住脚步,而后来之人,只是身形一晃。
白凤闻那声“凤妹”后,神色已是一愣,这种亲热的称呼,已许久未闻了,她几疑身在梦中。
半晌,她才神智清醒,举目一瞧,眼前不是自己梦寐难忘的祥哥哥吗?
她心情激动,意念尚未回转,入已被荀文祥搂了个正着,她不知是羞是喜,止不住泪珠儿簌簌直落。
荀文祥见了,讶声问:“凤妹,你怎么啦?”
“我……我是太高兴了……样哥……想不到还能见到你……”
“傻丫头,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怎么说这种话……”苟文祥为她抹去颊上的泪珠,温柔地说。
二人皆忘了身在何处,也不管周围众人的眼光。
白凤抬头望着他,娇羞地说:“祥哥哥,我不要让你走了,就算你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跟着你,好吗?”
苟文祥点点头,满脸柔情的轻声说:“好,我们回到玲珑山,不再过问江湖的事。”
亭子边停着的马车并没有离去。
“白凤姐姐,要不要上车呀?”车上的小姑娘尖声叫。
这使荀文祥听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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