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木媻异动

肌体淡黄发亮,似肉而非肉,更像是一种胶状物质粘结而成。

青芽一见,失声叫道:“果然是肉灵芝!不是蛰木人尸!青辰!你拿肉灵芝来斗蛊,实属作弊!”

青辰高声答道:“姐姐,你赢不了就是赢不了!你见过会走动的肉灵芝吗?这就是蛰木人尸,我能将它与肉灵芝炼化在一起,是我黒枝的本事!不要以为只有青枝会草木蛊动之术!黒枝也有黒枝的法门!怎样!比你的藤象如何!”

青芽被挤兑的无言以对,愤愤然叫道:“青辰,算你狠!我倒想看看,你这个肉灵芝做成的蛰木人尸,除了不怕打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青辰、青芽口中所说的肉灵芝是为何物?说出此物的官名,大多数人应该知晓,肉灵芝,即是“太岁”!又称为“视肉”、“聚肉”、“肉芝”、“土肉”等等!

太岁,在古时一是指天上的木星之神,乃是个凶神,在民间,俗语中就有“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犯太岁”等说法。二是说太岁乃一种离奇的生物,而这种生物,古时更将其做为长生不老的仙药使用,比如秦始皇曾认定“太岁”为长生不老的灵药,命令徐福率部下千方百计找寻。

太岁,在民间被发现的极少,而且至少一大半是以讹传讹的假货。就算如此,凡是被暂时认定为太岁之物,均是引得好事者蜂拥而至,争相目睹!据《山海经》记载,“肉灵芝”最早是作为古代帝王生前喜欢食用的物品出现在古帝陵前的。具有“食之尽,寻复更生如故”,“食一片复一片” 的特点,也就是说吃一片,它自己可以再次生长。晋代著名学者郭璞在注释《山海经》时,对“肉灵芝”做的解释是:“聚肉形,如牛肝,有两目。食之无尽,寻复更生如故。”唐代著名学者虞世南的《北堂书抄》中也有一条关于“土肉”的记载,“土肉,正黑,大如小儿,臂长五寸,中有腹,无口目,有三十足,大如钗股,浚克食。”

至民国,西方生物科学东进,亦无法对太岁这种不合常理的东西做出归类,既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像是菌类,却无法说通,最后只好将其定义为第四种生物形式,乃是自然界一个不解之谜!

要论世界上谁拥有的太岁最多,便是木家!

可木家这等精通药理物性的大行家,对太岁如何妙用,也并无太好的办法。只知道太岁百毒不侵,甚至毒药也是食物,分而又长,聚亦融合,可吸纳任何一种形式的能量,除非用烈火灼烤成灰烬,几乎是不死之物。青芽说青辰用肉灵芝斗蛊,是作弊,便是这个原因。

可太岁虽是活物,但生长缓慢,不能活动,怎么到了青辰手中,与蛰木人尸炼化在一起,竟能走动、出声、速长、分和!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青辰娇笑道:“如果只是肉灵芝,你赢不了它,它也赢不了你,这有什么意思?姐姐,它仍然是蛰木人尸啊!”

青辰话音刚落,只听蛰木人尸啊啊闷叫了几声,似乎抬起头来,向千鸟仙主看去,随即步子一转,竟舍了青芽,向着千鸟仙主缓缓走来。

千鸟仙主大惊失色,叫道:“柿子先找软的捏吗?”

蛰木人尸似乎听见了千鸟的声音,啊啊闷叫,前行速度骤然加快了几分。

千鸟大叫道:“青芽仙主!我若是输了,对你不利!你快来助我!”

青芽笑道:“千鸟,刚才我约你联手,你不是要自保吗?你还是先自保吧!刚好让我想想对策。”

千鸟低骂一声,后退了几步,全身羽毛嗦嗦作响,根根直立,千鸟伸手一直蛰木人尸,叫道:“看我定住你!去!”

数十根白色羽毛顿时从千鸟身上飞出,向着蛰木人尸电射而去,一根不落的全部扎在蛰木人尸身上。蛰木人尸闷叫一声,竟停止了动作。

千鸟一见,心头一喜,咯咯尖笑道:“到底是个没有脑子的东西!”

话刚说完,却见蛰木人尸抖了两抖,竟又缓缓的移动起来,而扎在它身上的羽毛,已是逐渐发黑,失去了生气。

千鸟赶忙掩住口鼻,骂道:“尸毒!”

青辰在木台上拍手大笑:“千鸟姐姐,你老糊涂了吗?我刚才说了,他依旧是蛰木人尸啊!你不会以为它没有毒吧?”

千鸟脸上涨的通红,叫道:“我也不是木头桩子,等它来找我的!”说完身子一弯,居然绕着圈奔跑起来,别看千鸟是个老妇,跑起来虎虎生风,劲头十足,活像一只参加赛跑比赛的母鸡!

蛰木人尸已经行动无恙,可它再快,也无法追上千鸟,啊啊两声,站住不动。

千鸟边跑边笑道:“我看你能奈我何!去找大象玩去吧!”

蛰木人尸却又起了变化,只见它晃了一晃,一条胳膊啪的一声脱落在地,这胳膊在地上颤了两颤,滴溜溜缩成一个圆球,居然滚动起来,连蹦带跳的向千鸟追去,速度丝毫不亚于千鸟。

千鸟本还得意,见蛰木人尸分出一物,向自己追来,心头巨震,暗骂了声糟糕,腿上发力,跑的更快。

那圆球便也滚动的更快,如影随行着千鸟,半分不落。一人一球,眨眼间便绕着场地跑了一圈,圆球每每要追上,都被千鸟发力逃开。可千鸟已经奔跑到了极速,圆球却仍有余力,这样僵持下去,千鸟只有等着被追上的后果。

千鸟大呼道:“青芽,你不能光看着!”

青芽叫道:“你难道叫我和你一起跑步吗?你干脆认输算了!”

千鸟骂道:“绝不!”反手一挥,身上又是一把黑白相间的羽毛,向圆球射去。

圆球被扎了个满堂彩,却没有减速,反而滚的更快,腾的一下从地下弹起,冲着千鸟便撞了过去!

千鸟狼狈一避,总算避开,而圆球在地上一砸,再又蹦的老高,继续撞来。

千鸟大叫一声,身上密密麻麻,眼色各异的羽毛半数射出,激的圆球一歪,又未砸中!

千鸟此时已明白,她是遇见克星了,能避过两下,第三下必然是躲不过了。千鸟黯然想道:“罢了罢了!如果废掉我这件羽衣,还是没半点用,我就认输!”既有此想,千鸟竭力狂奔,一边跑,身上的羽毛一边脱落,凡是羽毛落下之处,却见着有一层油光发亮的绒毛再度长出,直立起来,细如钢刺。

那蛰木人尸胳膊变成的圆球,也追赶而来,向着千鸟的背部砸去,只有咫尺之遥!眼看着就要砸中!

可就在刹那之间,忽然噗的一声响,逍遥枝抬上来的大缸内,跳出一条灰影,无人能看清这是个什么东西,灰影便向千鸟仙主侧面追来,速度比圆球更快了几分。

千鸟哪里反应的过来,一把便被此灰影拽开一边,身子被拉扯的一转,身上穿着的那件羽毛披风便被除去!自然圆球去势难改,又未能砸中千鸟!

千鸟恍如被雷劈中,目瞪口呆,傻站原地,她身上的羽毛披风,从她当了花枝总仙主后,连睡觉、洗浴都不离身,今日居然被“偷”了去!就算她有三生三世的智力,也绝对没有想过此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痒啊!痒啊!痒死我了!”

就见千鸟身上的那件羽毛披风,被那道灰影裹在身上,奔出老远方才站住。那灰影满身涂着青色药膏,粘满了各色药草,但确确实实是一个男人!

此人把羽毛披风刺啦一下,撕成两段,在身上狠狠擦拭,一边叫道:“痒死了!痒死了!管不管用!管不管用!”

偌大的场地上,又是一片沉默。

从蛰木人尸身上分出的圆球,在地上滚了两滚,竟不再追袭任何人,滴溜溜滚回到蛰木人尸身边,再度融为一体。

那人把羽毛披风揉了个稀烂,丢在地上,两脚踹开,大骂道:“不顶用!还是不顶用!”

千鸟再也控制不住,惊叫道:“我的羽衣!!!你!!!还我羽衣!!!”说着竟不顾生死的向此人冲了过去。

啪的一道藤鞭,挥在千鸟身前,击的地面一声脆响,阻住了千鸟。

青芽叫道:“千鸟!你已经输了!别管你的羽衣了,你快退下,这个木王病人,你惹不起!”

木王病人一脸是药膏,只看到一对鬼气森森的眼睛,也不知他是何表情,冷冷的骂道:“快点快点!拿出你的手段来!痒死我了!”说着,竟然身子一退,唰的一下跑回到大缸处,一头钻了进去,又无声息。

千鸟仙主恨恨不已的看了几眼大缸,心头泄气,头一低,说道:“输了……是输了……”说着默默向一旁退去,回到木台之上,心如死灰,闷声就坐。

林婉十分歉意的向千鸟看来,千鸟无精打采,视若无见,林婉也只好作罢。

青辰不再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斜着眼瞟向林婉,心里骂道:“林婉,还小瞧了你和你爹,学会借用外力了!”青辰低哼一声,转头与坐在她身后的卓旺怒江大喇嘛耳语,神情略显焦虑。

一旁金潘低声对水华子问道:“这符合规矩吗?”

水华子原本一直目不转睛看着木王病人的一举一动,直到他重新回到大缸内,表情才松弛了一些,听金潘问他,又是微微一笑,说道:“木家斗药,比的是药力蛊术,所有外物,只要做为药力依托承载之用,所以,呵呵,也是说的过去的。”

金潘笑道:“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水华子轻声道:“虽说有点丢脸!呵呵!真是难为了林木森,让他想出这样的法子,还没法说他什么。”

金潘笑道:“那是。”

木王病人一出现,就使出手段,把羽衣撕毁,造成千鸟认输,技惊四座,最关键的“技”字,并不是木王病人将羽衣夺走,而是他能够用羽衣擦拭身体还浑然无事,在木家人眼里,千鸟输在此事,而并且羽衣被夺。要知道千鸟的羽衣,刚刚已达到最为“毒辣”的境地,连青芽、青辰这些木家高人,都不敢用手去碰,更别说在赤裸的身上擦拭了。

木王病人回到大缸内再度隐藏,木家四枝弟子,便再也按捺不住,议论纷纷!都觉得逍遥枝还有此等手段,不能轻视!逍遥枝弟子内部不知情者,当然也是又惊又喜!

林不笑赞道:“逍遥枝万岁!”

李自有也喜道:“撕毁千鸟的羽衣,赢的漂亮!”

林不笑转头低骂:“小畜生,你高兴什么!关你什么事!”

李自有笑容一收,也低骂道:“老王八,是你失算了吧!喊万岁也洗不掉你身上的叛逆之味!”

“小畜生!我是为了保住逍遥枝!你才是叛徒!”

“老王八!逍遥枝总仙主轮不到你!”

“你等着瞧吧!”

“你也等着瞧吧!”

药王爷见败下千鸟仙主,场地上青芽、蛰木人尸、木王病人僵持不动,不禁喊道:“花枝已败!青、黒、逍遥三枝,请速战速决!不要延误!”

青芽利用这会时间,已经打定了主意,听药王爷一喊,心头喝道:“好!”

只见藤象长鼻一挥,啪的一下将木王病人的大缸卷住,唰的一拉,引的大缸离地旋转起来。

青芽喝道:“去!”竭力操纵藤象,藤象挥长鼻向大缸连连抽击,竟让大缸凭空向蛰木人尸砸来。

蛰木人尸避也不避,生生让大缸砸了个正着,也不知蛰木人尸是否有粘性,居然抱着大缸在地上咕噜噜连滚几圈,方才停下。

青芽叫道:“正和我意!”

藤象长鼻一伸,呼啦啦便将蛰木人尸和大缸紧紧缠住,而且越缠越多!藤象好似一个线团一样,不断的从身体上抽出藤蔓,身形虽不见小,却也越来越薄,而缠着蛰木人尸和大缸的藤蔓,则很快堆积起来,汇成一个大藤团,看着密不透风,泼水难入,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足有七成的藤蔓,均用来裹住蛰木人尸和大缸,藤象身上的藤蔓稀薄,青芽站在藤象“腹中”,已经可以直接从外面看到。

藤团缠的无比紧密,还在不住的收紧,吱呀吱呀的扭曲收紧之声,清晰可辩!

青芽看着蛰木人尸和大缸被困住,没有挣脱出来的迹象,不禁大声叫道:“老药头,按照斗药规矩,我若能困住他们半个时辰,算不算我赢!”

药王爷忙道:“若能困住半个时辰,当然算赢!木家斗药,以药力囚困胜出,乃是一等一的胜局!”

青芽叫道:“好!请焚香计时!”

青芽此时心里打着算盘:“想将蛰木人尸完全打散,必然不能,何况还有一个木王病人!我用毒用药赢不了,但我青枝的藤象囚困之术,木家无人能及!我将这两个鬼东西困在一起,先由着它们乱斗,一举两得,妙哉快哉!青芽,你真是太聪明了!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可能真如青芽所想,焚香点上,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藤团内毫无动静。

药王爷逐渐心焦,高声问青辰和林婉道:“是否已有胜负了?两位要等半个时辰?木媻异动,这个,不好耽搁……”

青辰骂道:“药老头,少废话!青芽的箩筐能闷死蛰木人尸吗?简直笑话!”

林婉虽面上隐含忧虑,却也答道:“还是再等等。”

青芽心想:“没有反应?难道蛰木人尸和木王病人一起完蛋了?我再收紧点试试!”

青芽心随意动,沉喝一声,沙沙作响,藤团再度收紧,只听到咔咔几下碎裂之声,听起来像是藤团内的大缸,已被巨大的缠绕之力拧裂!

就听藤团内有人大笑道:“哈哈!舒服!谢了谢了!”

青芽心头一紧,冷汗直冒,念了声不好,再度催力,藤团更是紧缠。

而此次却不同以外,只听到藤团内嗷嗷嗷怪叫连连,一阵剧烈的摇晃,整个藤团居然原地跳将起来,不住滚动。啪啪啪断裂之声传来,藤团上的藤蔓似被割断!

水华子在木台上看着,轻轻一笑,说道:“等的就是大缸开裂那一刻。”

金潘会意,低声道:“妙用大缸开裂啊,天然利器!好心思!”

这两人低声评价之时,藤团果然起了变化,一块瓷片尖角从藤团里冒出,藤蔓缠的太紧,被瓷片边缘一切,纷纷断开。这一断如同水银泄地,一发而不可收拾,顿时豁了一角,没能等藤蔓再度缠上,几团黑影已从藤团里挤出,飞跳至一边,刚一稳住,便齐刷刷的向青芽的藤象袭来。

藤团还在发力,收势不停,噗啦啦几声,干瘪下去。

青芽大叫一声不好,哪里来得及收回藤蔓护身,只好发力叫道:“青藤障!”

沙沙沙,就见藤象单薄的身上,暴长出一层青芽,其实并不是长出,而是藤蔓上本就有一些细小的茎叶,随着青芽一喝,便齐齐张开,如同瞬间长出了东西!

这层青芽一长出,绿气也隐隐透出,片刻之内,便把藤象内部充满,再看不到里面的人物!

从藤团中脱身而出的几团黑影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直扑而来,根本不惧绿气,从藤象身上的空隙处直钻进入。

只听到青芽在藤象内惊叫道:“不要过来!”便没有了声音。

那只身形巨大的藤象,也不受控制,扭曲着身子,开始横冲直撞,眼看着向场地中央的那口枯井撞去!

药王爷一见,惊的大叫:“不要去!不要冲击药锁边缘!”

木台上所有木家人,已经吓的全部站起!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扭曲的已经不成形状的藤象,咕咚一声,一头栽进枯井之内!

只闻到一股子浓烈的酸气扑鼻而来,那只藤象,大半个身子都堵住了枯井井口,未能全部坠入,如同被无形之力阻挡,卸去了劲力,悉悉索索,瘫软成一团,满身的绿气,也呼的一声,被吸入井内。

一人拨开藤蔓,手中拽着青芽仙主,从萎靡的藤蔓中爬出。

此人全身覆盖着淡黄的粘物,不见口鼻,一边拖着青芽出来,一边嘴里咔咔咔嚼着什么东西。他将青芽一甩,丢开一边。青辰显然没死,滚倒在地,勉强支撑起来,面色如纸,不住咳血。

此人嘿嘿闷笑,一伸脖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抬手一抹,露出脸庞,哈哈大笑道:“这下终于不痒了!哈哈哈!”

随他说话,他身上的那层淡黄的粘物也逐渐硬化,嗦嗦嗦的不住脱落。

青辰惊声大叫道:“你吃了什么!”

此人大笑道:“肉灵芝的心肝!极品,极品!可惜只够一口,吃的不过瘾!哈哈哈!嘿嘿嘿!”

青辰骂道:“你是谁?毁了我的人尸!你拿命来还!”

此人目光一厉,口气冰冷,说道:“丫头,不要狂言,我杀你易如反掌!你有胆再说一遍!”

青辰和此人目光一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手脚冰凉,再不敢大话,暗恨道:“他是!他不会是……”

此人将身上的淡黄色的硬壳抠下,冷言冷语道:“我代表逍遥枝斗药的木王病人,赢你们靠的是木家本事,非我之能!此战我为林木森赢了,光明正大,你们无话可说!我能赢最后一场,说明木王还是逍遥枝的!林木森人呢!快来见我!”

此人扫视一遍木台上诸人,眼神却一下子落在金潘身后的水妖儿、火小邪身上,目光猛然一厉!嘴里低哼道:“你……”

水华子并不答话,而是笑吟吟的向此人微微抱拳。

此人便收了目光,眼中如一潭深水,无法捉摸。

药王爷忙道:“林木森上一场落败,受了重伤,在内室调养。木王病人啊,木家大会规矩已经改为三场斗药,免了文斗、武斗两项,所以你虽然代表逍遥枝赢了,还剩一场,才可分出高下。”

林婉也起身说道:“木王病人,确实如此。”

此人皱了皱眉,说道:“反正我的事已经办完,从此木家与我无关!林木森在哪里,我要见他。”

林婉连忙转身,吩咐台下的逍遥枝弟子,去请木王病人。

药王爷也高声道:“斗药第二战,逍遥枝胜!青枝、黒枝,请速速清理!我要宣布第三战!”

可话音刚落,突然地面巨震不止,极为激烈,那口枯井中,嘎嘎嘎之声如同撕裂大地一般,震聋发聩!

木台上无人站的稳,被震的东倒西歪,药王爷声音发颤,叫道:“药锁,要被冲破了!”

哄的一声巨响,枯井内一股浊气喷涌而起,将堵住井口的藤象藤蔓冲的飞起老高,无数条的裂缝伴随着这股浊气骤然在地面开裂,凡是裂缝之处,均是大股大股地浊气喷出。

轰隆隆,轰隆隆,地动山摇,这场巨变来的如此突然,几乎没有给人思考的机会。

药王爷大叫道:“后撤!所有人后撤!”可他的声音,完全淹没在惊天动地的轰响中。

斗药大会的会场,占据了小半片后山,可随着山体震动,整块地面,居然在巨响中被撕裂成无数块,向下沉去!

木家四枝,近千人之众,包括金潘、水华子、水妖儿、火小邪、田问等等,如此突然的惊天变化,无一人来得及逃出这片范围广大的地陷!

灰尘漫天!丈许之外不可见物!

木台周围,震动最为激烈,看着结实的木台,生生被扯的稀烂,地面翻滚不休!以至于台上的众人,早被颠的四散开去。

木家人虽说用药施毒绝伦,可碰到这种大地沉陷之力,什么药蛊之术也没有作用,如同筛子里的蚕豆,狼狈不堪的东倒西歪,稍有不慎,便会被地面的裂缝吞没。

而土家众人,对这种情况倒是游刃有余,在灰尘中四处跳跃游走,施救木家各位长老,多亏了土家伸出援手,要不然木家各位长老,只怕难保有命。水家水华子,按理说身手也好,但遇到这种情况,反而行为迟缓,低伏在地面爬行,似乎唯能自保。

田问将林婉拦腰抱起,四处躲避,仍有余力,可灰尘扑面,已看不到金潘、火小邪等人身在何处,只好抱起林婉,尽快向震动较缓的地方奔去。

林婉急叫道:“田问,救我爹爹!他还在屋里!”

田问喝道:“好!”几个腾挪,依林婉所指,向木王林木森养伤的房舍赶去。

金潘和乔大、乔二都有火家身法,虽说做不到土家人那样如履平地,但自己前后躲避,逃到安全处,尚可应付。只是火小邪被绑,水妖儿没有力气,只能由最为笨拙但力气最大的乔大抱着火小邪前进,金潘、乔二虽在一旁协助,仍是惊险万状!

几人刚刚跳过一道裂缝,咔的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骤然倾斜,乔大抱着火小邪,无力抓扶,他又绝对不肯丢下火小邪,所以瞪着眼睛,啊啊大叫,往下坠去!

金潘、乔二、水妖儿三人大惊,伸手去抓,可乔大下坠速度颇快,三人只抓到乔大一只手的衣袖!地面已近垂直,下方碎石翻滚倾轧,隆隆作响,绞肉机一般,若是乔大抱着火小邪掉下去,只怕要被挤成肉末!

乔大加火小邪的体重,怎是金潘、乔二、水妖儿三人靠抓着衣袖能提的起?

那块地面从垂直,被挤得翻转过来,原本的正面变成了反面,使得乔大完全悬空。

乔大若是丢下火小邪,还有生机,可乔大单臂紧紧抱着火小邪,看样子已下定决心和火小邪同生共死!

金潘、乔二、水妖儿三人均很清楚,如果继续抓着乔大不放,这块隆起的地面若是翻覆或者沉没,全部人都要命丧黄泉!可为了火小邪,谁也不说话!

金潘心中苦笑道:“今天倒霉的话,可能陪火小邪一起埋了!怨气啊!老子这么年轻英俊!只好下辈子再做兄弟了!真他妈的不服气啊!”

“解开我!潘子!嘿嘿!”只听乔大怀中的火小邪哈哈笑道,笑着笑着,眼睛猛然一睁,双眼黑漆漆一片。

“你醒了!”金潘大叫道,马上又玩命的叫道,“断!断!断!断啊!你先人的啊!断啊!”

可绑着火小邪的铁腕绳,只断了一根,其他的仍然绑的十分结实。

金潘急的汗如雨下,又骂又叫:“断!断啊!日你仙人啊!”

乔大见有机会,低头张开大嘴,就向铁腕绳上撕咬,嘣的满口鲜血。

火小邪嘿嘿笑道:“行了!”说着身子一缩,不知道用了个什么手段,只觉得他好像一条泥鳅似的,从绳索中挤了出来,一腾出双手,便单手猛插,左手半条胳膊都没入到垂直的地面里!

火小邪嘿嘿笑道:“乔大,上去!”抓着乔大的腰带,便向上送。

得此力道,金潘、乔二、水妖儿三人立即换手抓住了乔大的手腕,将乔大拉了起来。

火小邪邪笑道:“你们为我而死,不是让我欠人情吗,还是都活着吧!嘿嘿嘿!”

火小邪清醒过来,虽说仍然是邪性,但这种状态,身手之强横无需置疑,只见他身子横向移动,如同壁虎游墙一般,只是几个动作,便从这块地面的一侧横着翻了上来。

火小邪嘿嘿笑道:“还不快走!”说着上前来,一把将水妖儿搂住,念道:“娘子,跟你相公一起走,哈哈哈!”

四人刚刚跳离此处,这块地面便轰的一声,崩塌陷落,激的灰土冲天!真是万幸,要是再晚了一步,火小邪等四人必然被吞没入内!

说来话长,实际从巨震开始,到火小邪等人逃出困局,不过盏茶的时间。

巨震逐渐平静,尘埃落定,再显出斗药大会的会场时,已是与之前判若云泥。

原本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斗药大会会场,足足陷落了有近二丈,地面如同被巨大的耙子耙过数遍,见不到任何一处完整、平坦的地方。原先的木台周围,最为严重,整块地面,如同被大锤子砸碎之后,又用大锅翻炒过一遍,烂乎乎的一团,连形状都看不出。

整片地区,唯一一个特异之处,那就是原本枯井的位置,井壁的石头早就不见了,在地面上剩下一个黑乎乎的大洞,里面有一股浊气,仍然在不断地喷出。

逐渐有人影从乱石坑中、泥巴地里冒了出来,逐渐越来越多,灰头土脸,衣衫不整,这些人一看便知,全是木家弟子。他们很是狼狈,有的血流满面,有的步履蹒跚,有的默然不语闷坐在地,有的彼此搀扶,有的在大声呼喊同门师兄弟的名字,有的在地上挖掘翻找同伴,有的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木家人本就是情感丰富而又脆弱外露之人,经历这番惨祸,深感木媻之凶狠,木媻本是木家千百年的骄傲,却变成为害木家,无法除去的失控“怪物”,这次冲破药锁,只怕木蛊寨难以保住了,所以许多木家人,也不分男女老幼,竟象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哇哇哭喊。

有在地陷最边缘的木家弟子,哭喊着要向外走,可走到边缘,吓的瘫倒在地,指着边缘哭道:“我们被木媻困住了!”

原来地陷笔直沉下近二丈,边缘的土石上,爬满了正在缓缓生长的暗青色藤蔓,更在向更外围蔓延而去。一有人气靠近这些藤蔓,藤蔓上的一些细枝,就象被吸引住,向人所在的方向探来,沙沙作响。木家人知道木媻的厉害,这些探出的细枝,不仅有难解的剧毒,而且一旦触碰上,就引来木媻藤蔓群起而攻之,若被缠住,难以脱身。

四面八方,均是如此,木媻藤蔓,已经合围成一个巨桶,将木家所有人困在其中。

更多人哭喊起来:“出不去了!我们出不去了!”“我们困住木媻,木媻现在又困住我们,报应,报应啊!”“怎么办,怎么办啊,谁想想办法啊,我不想死啊!”

“不要吵了!烦死了!”一个女子尖声高叫道。

这一声高喊,真把所有人的哭喊声止住,纷纷看去。

只见青辰披头散发,由卓旺怒江大喇嘛扶着,坐在一块大石上,不知是惊是怕还是愤怒,全身颤抖,紧咬牙关,脸色一阵阵的黑气翻滚。

有黒枝的弟子见是青辰,纷纷涌上来,唤道:“青辰仙主为我们做主!青辰仙主为木家做主!”

青辰大口喘了几声,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道:“药老头!青芽!千鸟!林婉!你们滚出来!炎火驰,火小邪,你们全部滚出来!看看你们干的好事!看看!!!”

“青辰仙主,事已至此,请稍安,请稍安吧……”药王爷虚弱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从崩烂的木台一角,药王爷被搬山尊者田迟搀扶着,头破血流,一条腿好像断了,艰难的走出,在药王爷身后,还有田羽娘、田遥,田观、田令,陪着千鸟仙主,青芽仙主,滕牛仙主、甲大掌柜等人,从四下缓缓走出。青芽应该还未恢复,由滕牛仙主背在背上,脸色苍白,甲大掌柜可能是一只胳膊折了,吊着一只手,陪在滕牛仙主身边,十分关切的看护着青芽,不时将药丸塞进青芽的嘴中,青芽十分温顺,一律服下。

田问、林婉两人,带着几个满头满脸全是血和灰的逍遥枝弟子,担着一张躺椅,慢慢绕行而来。躺椅上的林木森虽睁着双眼,却毫无神采,好像神智不清,嘴唇微颤,也说不出话。

水华子、木王病人,两人并肩而行,从药王爷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出,木王病人本是赤裸身体,这时候不知怎么,换上了一身木家的青衣。两个人看着有几分神似,衣着整洁,表情冷漠,好像没有经历过刚才的剧变,他们也不说话,默默行走,分别站于两块临近的大石上,垂手静立。水华子似笑非笑,扫视全场,犹自摇着手中的小折扇。木王病人则是满脸冰凉,眼睛似闭非闭,一副漠视一切的神态。

黒枝盘蛾仙主,花枝百艳仙主,亦从不同的位置,步履艰难的走来。

木家诸位长老,虽说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势,却都逃过此劫,不至于死,算的是木家不幸中的万幸!

青辰见诸人到齐,冷笑连连,忽又尖叫道:“火小邪呢!还有火小邪呢!都怪他!都怪他是炎火驰的儿子!!!这个邪盗之子!今天所有一切,全要他来偿还!!”

“嘿嘿嘿!小妞!随便叫你爷爷名字,很过瘾是吗?”邪气森森的冷笑之下,火小邪的身影一跃而出,唰唰唰几次攀爬跳跃,便站到最高的一块大石之上,盘坐在地,用手撑着脸,嘴里咬着黄铜烟嘴,微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青辰,满脸邪气。

在火小邪下方,金潘、乔大、乔二三人,一队荷枪实弹的护卫,护着带着水妖儿和大掌勺,或坐或立于大石周围。

水妖儿挽着大掌勺的胳膊,仍是一副邻家少女的寻常神态,不显山不露水的呆在人群之中。

不远处,木王病人低哼道:“你的好女儿。”

水华子一笑,也低哼道:“也是你的。”

药王爷叹道:“但愿新任木王,能带领木家四枝,破此危难。青辰、青芽、千鸟、林婉,还请你们尽速将木家四枝清点人数,聚集过来,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很重要。”

木家四枝听了,各自安排,无须多时,便见到分散在各处的木家弟子,聚拢过来。

青云客栈乙大掌柜,头破血流的上前哭道:“青芽总仙主,青云客栈这次完蛋了!太惨了,太惨了啊!特别是灶房,坐在最后,地陷的时候,刚好是开裂之处,一半人全被埋土里了。”

大掌勺一听,哇哇大叫,跳将出来,大吼道:“胖大嘴,胖好味!”

胖好味从人群中挤出,瘸着一条腿,跪地哭号道:“师父,大师兄死了……哇……大师兄是为了救我……呜呜呜呜……”

大掌勺哎呀一声嚎,一拳将身旁的泥块打的粉碎,咕咚一下瘫坐在地,满嘴骂道:“法克!法克!法克!”

水妖儿上前搂住大掌勺,哀声道:“爹爹,不要太伤心了。”

大掌勺目光呆滞,喃喃道:“胖大嘴跟了我十多年,说死就死了,这个不孝的徒弟啊,法克,法克……为什么是这样……是我做错了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甲大掌柜和其他青云客栈弟子,上前把乙大掌柜、胖好味扶下。

青枝的确死伤惨重,各仙主纷纷来报青芽知晓,最后哭成一片。青芽喝了数声不要哭了,还是不止,连她也忍受不住,抱住甲大掌柜,哭了个稀里哗啦。

不止青枝,花枝活下的弟子,多是娇媚的女性,悲伤涌起,更是哭的地动山摇,人兽齐悲。千鸟、百艳两位长老,四处安慰,最后也是失声痛哭。

黒枝方面,则略显安静,更多的是沉默不语,呆呆站立。却有三个血淋淋的黒枝弟子,大叫着奔出,喊道:“师父死了,我们也不想活了!”然后集体服毒自尽,很是惨烈。原来他们三人是黒枝某仙主唯一的三个徒弟,修的是尸蛊之术,生死同脉,但决不至于师父一死,弟子必须陪葬,说到底还是情之所至的缘故。

再说逍遥枝这边,情况比较奇特,林不笑做为仅次于林婉的仙主,虽不能位列长老,在逍遥枝内也是位高权重,结果重伤,他被两块大石夹中,内脏出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只是眼睛死瞪着李自有。李自有断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也是重伤,坐倒在地,虽服了药,还是疼的面无人色,也是死死的盯着林不笑。唯独王孝先走了“狗屎运”,一个昏迷不醒之人,除了灰头土脸,却毫发无伤。

若论原因,说起来好笑,巨震袭来之时,林不笑、李自有舍了王孝先,各自奔逃,还是迎头撞在了一起,两人都恨不得对方去死,彼此拉扯推攘,结果双双踏空,抱在一起滚入险境。两人仍在胡骂,一个要逃一个抓着,结果彼此牵制,双双重伤,侥幸都没死成。

所以两人身负重伤还彼此瞪视,就是如此。

好在逍遥枝还有木王林木森和林婉亲信的弟子无恙,将逍遥枝弟子收拢,向林婉汇报了损失。林婉也是伤心之极,与逍遥枝众人无声垂泪。人数一清点,木家确实伤亡甚重。

粗略统计,黒枝死十人,重伤七人,伤者五成;青枝死三十三人,重伤三十一人,伤者五成;花枝死十四人,重伤十七人,伤者六成,所携飞禽走兽,飞禽无恙,走兽死八成,大部分是向外围乱闯时,被木媻藤蔓捕获而死;逍遥枝人数最少,也死五人,重伤三人,伤者近六成。

也就是说,木家有五成人受伤,重伤者一成,死亡者一成,只有三成人完好无恙。

哀伤片刻之后,木家各枝长老归位,等待药王爷宣布重开斗药大会最后一场,以便尽快决出木王,好重设药锁。

药王爷双眼红肿,哽咽几句,还是说不出话来。他渐渐把头转向火小邪,深深看了一眼,火小邪此时依旧一脸邪笑。

药王爷突然间勃然大怒,冲上几步,指着火小邪大骂道:“火小邪!你是邪盗炎火驰之子!你乃罪魁祸首!若不是你来木蛊寨,哪有这些惨祸!混账小儿,你爱看热闹,就容你看着,待木王选出,药锁重开,不杀你祭祖,木家哪有脸存活于世间!”

药王爷本来一直是好脾气,唯唯诺诺,突然爆发,极有气势!他话一出,顿时点燃了木家其他长老的怒火,青芽、青辰、滕牛、千鸟、百艳、黒蛾等等,甚至活稀泥的甲大掌柜,品味极差的乙大掌柜,全部向火小邪恶狠狠的看来,脸上虽无杀气,但已是动了杀心!

木家所有弟子,甚至事先与火小邪同处木王居的两位逍遥枝亲信弟子,也拉下脸来,向火小邪投来恨之入骨的眼神。

金潘见状,心念一声不好,这回木家是群情激奋,逼上绝路了。

金潘不敢火上浇油,不摆一味护着火小邪的强横姿态,口气软道:“且慢且慢,木家各位先生暂且息怒!火小邪是被动而为,他并没有故意让木媻异动,更不愿意见大家被困!”

青辰厉声骂道:“金潘,你打我一枪,我不怪你,但你再敢护着火小邪这个孽畜,黒枝豁出所有人的性命,也要把你一并宰掉!”

青芽也厉声道:“谁敢护着火小邪,青枝所有弟子,以命相搏!”

千鸟也怪声尖叫道:“花枝必杀此人!不计生死!”

林婉虽不言语,但逍遥枝的弟子已经群起而呼:“杀了此人!杀了此人!”连重伤的李自有,也撑起半个身子,大叫:“杀!杀!”

一时间,杀声一片!已有不少弟子,双眼通红的向火小邪这边围来!看来,火小邪犯了众怒,已是无法回转!

金潘见情况不妙,侧头对高坐在上方无动于衷的火小邪叫道:“火小邪,你能跑就跑吧!”

火小邪嘿嘿邪笑道:“我为何要跑?”

“兄弟,你坚持不走,玉石俱焚!走为上策!”金潘也有些急了。

连乔大、乔二这两块顽石,也知道形式紧急,纷纷叫道:“大师父,你快跑吧!我们给你顶着!”

火小邪哈哈大笑,长身而起,伸手向下方一指,突然大叫道:“统统闭嘴!”

这一喝,如雷贯耳,竟让场中一静!

这一喝,如雷贯耳,竟让场中一静!

火小邪大笑道:“你们想逼我逃走?被木媻宰掉!想的容易!老子能顺了你们的心?你们,几个老头,还有几个小妞,几百个活着的猪头,老子告诉你们!老子不仅不走,还要看看木媻是个什么鬼玩意!如果木媻是老子的亲爹弄坏了,那我就去替我爹收拾残局!怎么样!你们是选择杀老子,还是让老子去看看木媻!救你们这帮猪头的命!”

火小邪这一席话,又是狂傲又是自信,不像是随口说说的。

木家数百人,一下子无人作答,都死死的盯着火小邪!

半晌之后,药王爷才率先喊道:“火小邪!你不要说大话想出路,你去见木媻,我等求之不得!你要真想去,就从这个洞口跳下去,自然会见到!”说着一指场地中间那个黑漆漆的大洞。

青芽骂道:“孽畜,你只要跳下去,青枝便不再追究你!”

青辰哈哈哈高声娇笑:“好啊!有胆色!你有胆就来跳吧!”

千鸟也叫道:“你跳下去!少废话!”

火小邪嘿嘿邪笑,又高声道:“我要是毁掉了木媻,你们如何谢我!”

药王爷喝道:“你要能毁掉木媻,既往不咎!”

火小邪叫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青芽骂道:“你想如何?孽畜你休想拖延时间!”

火小邪哈哈笑道:“我要是能毁掉木媻!我要当木王!”

此话石破天惊,所有人又是一愣。

药王爷脸颊发烫,厉骂道:“无稽之谈!就凭你相当木王!你有何资历!大言不惭!休要再胡言!”

青辰咯咯咯咯笑了起来:“火小邪,好个邪性!你不是木家弟子,还想图谋木王之位?”

千鸟也骂道:“木王可是你这个邪魔歪道可以当的!”

只有青芽反而眼神闪烁,沉默不语。

火小邪眼睛一扫,瞄到地上躺着的王孝先,嘿嘿笑道:“我是逍遥枝王孝先的徒弟!木家规矩,仙主所收弟子,若能来木蛊寨,自动列为木家弟子!你们不信,可以把王孝先叫起来问问!”

药王爷又要指责,被青芽一把拉住。

青芽环视一圈,拜了一拜,说道:“我父亲,即是先王起初为困住木媻,以命相抵,临死前约定,若有木家弟子能毁掉木媻,可为木王!这些嘱咐,以血盟誓,相信各位长老还记得。”

木家众长老一听,却有此事。

药王爷哦了一声,皱眉道:“确实如此……可是,怎么能听火小邪这个邪物的,万一他……”

青芽说道:“老药头,莫非你认为火小邪能毁掉木媻?”

药王爷说道:“这……他是双头朱雀之身……我们见识过他的厉害。”

青辰娇笑上前,说道:“他有这个本事,我把木王之位拱手让他,呵呵呵,他为他爹赎罪,我高兴死了!让他去!”

千鸟说道:“既有木王遗嘱,我看不如答应他,让他尽快跳下去!”

青芽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转头问林婉道,“林婉,你意下如何。”

林婉一直在为火小邪的安全担心,如果木家决心对付火小邪,她实在左右为难,帮火小邪无异于判出木家,但是不帮,又不忍心。林婉知道火小邪若是跳下坑中,寻找木媻,属于万死一生,但总比木家与火小邪斗个你死我活,还要搭上金潘、田问等人的性命要好,权衡再三,不如依火小邪所说。

林婉说道:“若火小邪真是木家弟子,又能毁掉木媻,当请他为木王。”

青辰娇笑道:“林婉,王孝先是逍遥枝的,火小邪能当木王,逍遥枝可又占了便宜!呵呵,我看不如这样,你是逍遥枝总仙主,要么你陪着火小邪一起下去?还能帮帮他啊?”

青芽不悦道:“青辰!林婉可是你的亲外甥女!”

青辰不以为然道:“第三场斗药,必是黒枝的胜局,我让林婉帮一下火小邪,有什么错?”

林婉柔声一笑:“青辰姨娘说的对,而且火小邪也需要人协助!就算姨娘不这么说,我也会与火小邪一起下去的。”

青辰娇笑道:“好!林婉,可不能怪姨娘狠心!青芽姐姐,我还是不信火小邪是王孝先的徒弟,你让人把王孝先弄醒。”

青芽点了点头,唤道:“乙大掌柜,把王孝先的进不退蛊解掉!让他醒来!”

乙大掌柜就在附近,一听忙道:“我没下进不退蛊!”

“解掉!快点!”

乙大掌柜哎呀一声,不敢再抵赖,从怀中拿出竹筒,打开盖子,那只叫小鸡鸡的九品灵貂一跃而出,攀于乙大掌柜胳膊上。

乙大掌柜在灵貂耳边低语二声,灵貂如同听懂,点了点头,从乙大掌柜胳膊上跃下,向王孝先飞奔而去。

逍遥枝弟子见灵貂跑来,让开道路,灵貂蹦到王孝先身上,刺溜一下钻进衣裳中,不见了踪影。

药王爷见状,抬头对火小邪喝道:“火小邪,一会我们唤醒王孝先,若王孝先亲口承认,你是木家弟子,可以答应你让你当木王!”

火小邪嘿嘿笑道:“嘿嘿嘿,我当了木王,可是我说什么,木家都要做的?”

药王爷说道:“也不是所有事情,木王说了就算的!必须木家四枝总仙主同时认可!”

火小邪问道:“比如说?”

药王爷说道:“一些五行世家忌讳的事情。”

火小邪嘿嘿嘿笑了半天,一收笑容,黑漆漆的眼中寒光直冒,脸色一沉,说道:“既然如此,木王无论我当还是不当,只要我毁掉木媻,木家必须再答应我做一件事情。”

药王爷叫道:“但说无妨!”

火小邪说道:“五行合纵,破万年镇,破罗刹阵!”

“五行合纵?”这回所有在场之人,全部惊讶默念。

青芽不怒反笑,说道:“好啊,你如果能说服其他四家五行合纵,木家必然同意!至少青枝可以陪你玩一趟!在此立誓!”

青辰低笑道:“姐姐高明!”也抬头道,“只要其实四家愿意,黒枝也可以参与,呵呵呵呵!我也在此立誓!”

千鸟说道:“同两位仙主!”

林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火小邪,她万万没想到火小邪会提出五行合纵这样的条件,此事之重大,乃是五行世家的忌讳。表面上青芽等人说同意,其实说服其他四家同意合纵,难如登天!青芽等人立誓,就和立誓说,如果有一天月亮掉地上了,如何如何一样。

林婉千思万想,说道:“我觉得只要其他两家同意,木家必会同意!两位姨娘、千鸟仙主、药王爷,这样可否?”

青芽笑道:“可以。缺两家不同意,就不是五行合纵。哈哈!火小邪这小子邪的脑子出问题了。”

青辰娇笑道:“五行合纵,倒真是五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我还有点期待了。”

千鸟道:“好吧好吧,林婉,你自己保重吧,能活着回来,一切都可以。”

药王爷问询一下,见各位仙主均同意“五行合纵”,心里想这实在是一个稳赢不输的赌局,便也应了,抬头对火小邪说道:“好!只要你说服其他两家,木家愿意五行合纵!此话有木家所有长老,金家、水家、土家作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火小邪喝了声好,从大石上跳下,哼道:“王孝先!醒来!”

很是应景,火小邪话音刚落,就听到王孝先哎呀哎呀两声,直挺挺的站了起来,手舞足蹈,从人群中跑出来,嘴里唱道:“朗格里格朗,朗格里格朗!朗格里格朗朗朗!”

青芽骂道:“小乙!还不解掉!”

乙大掌柜委屈道:“王孝先服了昏药,我的小鸡鸡刚唤醒他,还没有来得及解蛊啊!小鸡鸡正在解,稍等稍等!”

地面不平,王孝先哐哐摔了两跤,歌声渐停,开始眨巴眼睛,似有清醒的迹象。

那只灵貂从王孝先衣领处钻出来,趴在王孝先耳边不住低叫,叫了几声后,又刺溜一下钻到王孝先怀中去了。

王孝先如梦初醒,一看周围,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嘟囔道:“这,这是,这里是……”

乙大掌柜唤道:“王孝先,你好点没有。”

王孝先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还是异常吃惊,来回踱步观望,一步一步向场地中央的洞口走来。

乙大掌柜见状,忙道:“解了一半了!现在最好问话,他这时候不说假话!”

青芽叫道:“王孝先,站住!我问你话!”

王孝先一个激灵,猛然站定,看着青芽,说道:“你,你叫我?啊,你是青芽仙主!”

青芽高声问道:“王孝先,火小邪是不是你的徒弟,如实回答!”

王孝先还是有点迷糊,转了一圈,好像在寻找火小邪,说道:“火小邪,他,他在哪?哎!我衣服里有东西在爬!老鼠!老鼠!是老鼠!”

青芽又高声质问道:“王孝先,快说!”

王孝先当胸一抱,将灵貂抱在怀中,哼哼道:“火小邪,他,他当然……”

王孝先当然两个字出口,还没有往下说,突然离他不远的地面洞口中,唰的一声巨响,几道卷成一条的藤蔓冲出洞口老高,如同一条青色巨蛇,在空中打了个弯折,啪的一下,把王孝先凭空卷住,轻而易举的带入半空,嗖的一下,笔直的拽入洞中。

火小邪动若脱兔,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急奔上几步,跳将起来,在半空中一把抱住王孝先,竟跟着一起落入洞内。

王孝先的啊的惊叫声从洞中传出,但马上没了声息。

其势突然,眨眼两人便没有了踪影,所有人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半晌之后,才有人惊声叫道:“王孝先!他,他们被抓走了!”

一片哗然,无人敢上前去,反而都往后微退,生怕洞口里再喷出藤蔓来。

乙大掌柜不见了灵貂,知道灵貂也随着王孝先一起,被卷入地下,能不能回得来可就说不好了,他是个养貂的痴人,最为心爱之物丢失,几乎和要了他的命一般,啊啊叫了几声,噗通跪倒,哭天抢地道:“我的小鸡鸡!我的小鸡鸡!我的小鸡鸡没了!”

本来十分悲哀、严肃、紧张的场面,让乙大掌柜这样一喊,极为不雅。

青芽怒道:“小乙!你给我闭嘴!”

乙大掌柜鼻涕直流入嘴,确实伤心之极,但听了青芽喊叫,也只好用嘴接着鼻涕,忍住不叫。

青芽暗哼了声,低声问药王爷道:“木媻不会贸然从此洞出击,只怕是因为小乙的九品灵貂。”

药王爷点头道:“木媻最喜有灵性的动物,在木媻之眼没有丢失之前,就是多用这些动物侍养,也不奇怪!只是火小邪跟着一起下去,倒不知道他是否王孝先的弟子了。”

青辰娇笑道:“他下去就好,是不是已经无所谓了!我祝他能够活的时间长点!”

另一边的金潘、乔大、乔二见火小邪与王孝先骤然间落入坑中,惊的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金潘低骂道:“他奶奶的,火小邪这个混球所走就走了!我真服了他!”说着大步迈出,招呼道,“金家所有人随我来!我们也下去!”

金家一行,除了金潘、乔大、乔二以外,还有十多个武装卫士,听了金潘吩咐,毫不犹豫的跟着金潘上前。一行人快步来到洞口,金潘向下望去,黑洞洞的看不到底,洞内气流鼓动,嗡嗡轻响,如同地狱入口一般,绝不是一个好去处!

金潘低骂道:“不知道是我傻还是火小邪愣!要不是他这个混球,打死我也不愿下去!没办法,没办法,谁叫火小邪是我兄弟呢!唉!”金潘喘了几喘,镇定心神,高声道:“来人啊!打桩!放绳索下去!”

几个卫士便上前来,取出背囊中的绳索,投入洞中。

青辰在不远处冷嘲热讽道:“金潘大人,你可是金家少主,富可敌国,冒此风险,一旦出事,你的雄才大略无处施展,可不值当啊!”

金潘回头笑道:“我看着我兄弟死,却不伸手去救,苟且活着也落个无解的心病!”

青辰唤道:“火小邪对你有这么重要?金家素来无情,怎么变了?”

金潘笑道:“当然!你是个女子,哪能理解爷们之间的生死交情!咱们后会有期!”说着,金潘带着皮质手套,拉起绳索,准备一跃而下。

“等等!金潘大人,我和你一起下去!”只见林婉与田问快步走出,林婉平静道,“我对木媻的特性比较了解,能帮到你和火小邪!”

金潘哈哈直乐:“又想起我们在五行地宫的事情了!好啊!林婉,你来吧!”

田问沉声道:“我也同去!”

金潘又笑道:“同去同去!咱几个再现当年辉煌!痛快啊!”

“田问!你不能去!”田羽娘大叫着,快步赶上前来,拦在田问身前,急促道,“儿啊,你切不可下去!木媻这种木气滔天的怪物,我们土家很难应对!”

田问沉声道:“娘,别拦我。”说着绕开田羽娘,仍要前行。

田羽娘了解田问的脾气,他若这样说,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转念一想,不禁叫道:“田问我儿,你要下去,为娘和你哥哥等人,也陪你一起下去!”

田问站住脚步,眉头微皱,倒显得有些为难,不过片刻,他眉头一展,毫无表情的重重说道:“好!”

金潘笑道:“哈!土家高手全部出动,这次更有戏了!我先下去了,别晚了,你们随后下来吧!”金潘十分自在的打了个响指,牵绳急坠而下,乔大、乔二紧跟一侧,也降了下去。

随后,林婉、田问,以及田羽娘、田遥、田观、田令、田迟数人,也借着绳索,下到洞中。

一群人眨眼走了个干净。

“王孝先,你这个蠢货啊!等我来救你啊!”忽听一声娇喝,一个娇滴滴的性感女子,向洞口跑来。

千鸟仙主一见,惊声大叫道:“百艳!你干什么!停下!”

那女子正是木家长老之一,花枝的百艳仙主!

百艳仙主一抓绳索,娇声道:“王孝先说好了陪我一个月,我不能让他死。”

千鸟仙主大骂:“你这个浪蹄子!你还缺……”话音未落,百艳仙主已经拉住绳索,一跃而下。

千鸟仙主气的跺脚,但也不敢追入,只是骂道:“花枝败类!花枝败类!你愿意去死,就去死吧!”

青芽说道:“千鸟,不用骂百艳了,她阅男无数,能专心为王孝先,也是她的造化。”

青辰嘲笑道:“又是一对奸夫淫妇!死了倒干净!”

药王爷感叹一声,低声说道:“木家危局,竟是其他人打前锋,邪火之人领头,金家、土家悉数跟随,而木家下洞的两人,一个病入膏肓,一个只为私情……何谓盗也,必是盗亦有道,木家显得小气了……也罢,也罢……惟愿他们真能毁掉木媻……”

木家各长老各怀心事,一片沉默,再无言语。

正当木家众人感慨之余,却见水华子幽魂一样闪至洞边,伸手一按,竟从地面上揭起了一块几乎通明的轻纱,一个女子的身形顿时显现。

那女子好生灵巧,贴着地面滑动几下,仍然要往洞口中去。

水华子连抓几把,竟没有抓住,不禁叫道:“哪里去!”

地面那女子根本不停,眼看着就要滑入洞中,可说时迟那时快,又一道人影从洞口内无缘无故的冒了出来,比那女子更快了几分,一把便将她抓住,拽离洞边。

水华子揉身上前,配合着将此女子擒获,两人捏住此女的关节穴道,使她动弹不得。

这女子尖声叫道:“你们放开我!”她不是别人,正是水妖儿!

水华子冷哼道:“你是谁?说出你的名字!”

另外一个抓住水妖儿的人,便是木王病人!

木王病人冷笑道:“丫头,你说你是谁?”

水妖儿尖声道:“我名叫真巧!我是火小邪的妻子!”

水华子呵呵笑道:“真巧?名字倒好,不过你想清楚,你到底是谁?”

水妖儿紧咬牙关,坚定不已的说道:“我是真巧!”

木王病人骂道:“你真是不可救药了!我也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谁?你最好想清楚!”

“我是真巧!”水妖儿想也不想,便大声说道。

“好啊!”木王病人一把将水妖儿的小脸掐住,要与水妖儿对视。

水妖儿双眼紧闭,扭过头去。

水华子呵呵冷笑,凑过脸去,在水妖儿耳边低低细语,仿似念咒一般。

水妖儿浑身微颤,极力挣扎还是不能脱身,只好竭力尖叫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法克鱿!你们两个爱死猴!放开我女儿!”一声大吼传来,只见大掌勺跛着一条腿,蹦跳着冲将过来。

大掌勺满面怒容,目呲尽裂,气的几乎七窍生烟。

水华子、木王病人拉着水妖儿移开,不与大掌勺正面接触,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大掌勺腿脚不便,追也追不上,只好停步,破口大骂道:“法克!法克!放开她!”

水华子高声笑道:“大掌勺,你糊涂了,你看清楚,此人怎么会是你的女儿?”

木王病人和水华子如出一辙的笑道:“大掌勺,你看不出她的身手,根本不是木家人吗?你是不是被她迷惑了?”

“你放屁!”大掌勺瞪着眼睛大骂道。

没等水华子和木王病人说话,却听噗的一声闷响,地面微震,随即一大团藤蔓从洞口中冲上半空,旋即落回洞中,沙沙沙沙之声大作,再看洞口,已被层层藤蔓堵了个结实。

水华子、木王病人连忙架着水妖儿速速退开,大掌勺也连连后退。

好在这些藤蔓与卷走王孝先的那股藤蔓并不相同,只是盘踞在洞口,将洞口封死,枝蔓虽在不断运动,却没有冲击出来的迹象。

药王爷惊道:“莫非木媻已经察觉到有人从药锁锁眼里侵入?故而把锁眼堵住?”

青芽说道:“说不好!这也可能是木媻打算袭击此地的前兆!”

青辰也是脸色一沉,说道:“这不是好兆头!眼下我们应该尽快在锁眼处布下毒阵,延缓木媻从锁眼冲出!”

千鸟附和道:“青辰仙主说的有理!”

药王爷急思片刻,说道:“确实是现在最好的应变之法!”

青芽也点了点头,冲水华子、木王病人、大掌勺高声叫道:“大掌勺,不要再纠缠了!水华子,木王病人,也请你们带着这个丫头暂时退后!木家要施药封住此洞口!”

青芽话音刚落,水妖儿就厉声叫道:“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立即死在你们两人手中!”

水华子低骂道:“混账!你还想下去不成?”

水妖儿厉声道:“放不放手,一!二!”

水华子、木王病人齐齐低哼一声,一起把手放开,水妖儿就地一个后翻,向着洞口跑去。

可水妖儿刚一接近洞口,堵在洞口的无数藤蔓,如同响尾蛇一般沙沙鸣响起来,一些细小的枝丫,向着水妖儿探出。

水妖儿跑了小半圈,仍找不到可以下去的地方,急的轻轻低怨:“难道真的晚了吗?火小邪,你千万不要死,你等我!”

水华子、木王病人在不远处垂手肃立,木王病人低骂道:“算了,由她自身自灭!”说罢转身就走。

水华子幽幽然看了水妖儿几眼,低哼一声,也掉头离开。

水妖儿心急难耐,仗着自己水家的身法,避过藤蔓的锋芒,寻到一个破绽之处,就要强行钻入藤蔓之中。天地造化了木媻这种怪物,果然不是寻常之物,似乎能预判到水妖儿的行动,沙沙巨响,庞大的藤蔓团竟扭曲起来,将水妖儿要钻入的空隙之处瞬间堵死,数道青蛇般的藤索从不同方位电射而出,向水妖儿袭来,要将水妖儿缠住。

水妖儿左支右突,如同水做的人似的,毫无定态,四处游移,几乎是贴着藤索,堪堪然避过,而藤索何止数根,而是越来越多!若水妖儿不后退,只怕不须多时,必被缠住!水妖儿何苦啊!以她的身手,要想全身而退,绝不是难事,可她偏偏固执己见,手无寸铁的与封住洞口的藤蔓硬碰硬的对抗!这种局面,只怕连盗走木媻之眼的炎火驰,拥有火盗双脉的天纵奇才,也不敢言胜!

其实水妖儿心里想的清楚,若此时不能下去,就别想再下去了,只能搏命一试!

水妖儿娇喝连连,就是不退,不仅不退,还在与藤索纠缠的过程中,仍然在苦苦寻找可以下去的空隙!

啪的一声,一根藤蔓破土而出,极为突然,水妖儿避开半分,还是被牢牢卷住了脚踝!

凡是明眼人,都知道水妖儿恐怕要失手了!果不其然,水妖儿被缠住脚踝,无法施展,立即有两根粗藤卷来,缠住了水妖儿的腰腹间,其力巨大,水妖儿呀的一声轻叫,一口鲜血喷出。

“乖女儿,爹救你来了!”只听一声大吼,大掌勺瞪着通红的眼睛,狂奔上前,声嘶力竭的大喝:“悲苦菜毒!”

随着大掌勺的怒吼,这些藤索竟有松动的迹象,本来已经蜂拥上前的其余藤索,也停滞不前。

大掌勺冲到水妖儿身边,大力握住缠在水妖儿身上的藤索,骂道:“还不去死!”那几根藤索本是暗青色,让大掌勺一握,所握之处泛起一丝血红,顿时萎顿下来,解了水妖儿的危局!

而其他藤蔓并不退缩,而是垂落在地,将大掌勺和水妖儿团团围住,仍是伺机而攻。

大掌勺抱住水妖儿,半笑半哭的说道:“乖女儿,你下不去的!”

水妖儿眼泪长流,哭道:“爹!我要去找火小邪。”

大掌勺两道老泪长流,说道:“爹支持你去,可爹不能看着你死!乖女儿,爹爹用这条命来保你不死。”

大掌勺松了水妖儿,盘坐在地,高声念道:“以我悲苦之命!换万物难侵!”说着面色一灰,脸色惨白,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水妖儿大惊失色,跪地扶住大掌勺,哭道:“爹,你要做什么!”

大掌勺惨笑道:“我的悲苦菜毒阵,虽在木家十毒中排名只是居中,但我只要用性命来换毒效,就算是木媻,也不能随便侵入这个圈中!乖女儿,你要好好活着。”

水妖儿动情道:“爹,你这是何必,我,我……”

大掌勺眼中已经失去光彩,已是一副老态龙钟的垂死模样,但他依旧笑道:“乖女儿,其实我已经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确实是死了,但你叫我爹,我很高兴,很高兴,我是真心诚意,想让你一直当我的女儿……我能为保护我的女儿而死,这才象个当爹的样子,此生无憾,此生无憾了……哈哈,哈哈……”大掌勺头一低,安然离世。

而大掌勺的悲苦菜剧毒,也达到极致,大掌勺身下的地面,皆被染成暗红,蔓延出一个红圈,逼的木媻藤蔓沙沙又退。

水妖儿哇的一声,痛哭失声,抱住了大掌勺的身躯,哭道:“爹,是我对不起你啊,是我对不起你。”

木家青云客栈灶房一门,见大掌勺以命催毒,死在水妖儿怀中,纷纷跪地,呼喊师父。胖好味更是惨嚎一声,昏倒在地。

青云客栈其他人忙去安抚,这才平静了些,退下不表。

可水妖儿就这样被困在洞口边,进退不得。

药王爷等人见大掌勺已死,也是不忍,扭头叹道:“大掌勺啊……”

青芽一脸肃穆,低声道:“大掌勺的悲苦菜毒,果然恰如其名,只是太过悲苦了……”

青辰虽不笑,但对大掌勺的死并不在乎,反而说道:“用十毒阵的剧毒封住药锁锁眼,果然有效,大掌勺倒是为我们验证了一番,死的值当。话无须多说,老药头,姐姐,千鸟,黑蛾、甲大、滕牛,咱们尽快各自施出毒阵!”

青芽皱眉道:“青辰,那个被大掌勺误认为女儿的女子,分明就是水家人,甚至有可能就是水王流川的千金水妖儿或水媚儿,我们现在放出毒阵,只怕这个女子难以活命。有水家水华子在,他和木王病人,我觉得有一个就是水王流川,我们当着他的面毒杀水家人,说不过去,还是先想办法就这个女子脱困吧!”

青辰说道:“就算是流川,我却觉得他们不打算救这个小骚货!”

药王爷插话说道:“除非他们默许,那我们就不管了!青辰,你还是问一问吧!”

青辰想了想,此事的确不能含糊着办,看了眼站在一旁静默无声、毫无情绪的水华子、木王病人两位,娇笑一声,问道:“水家两位大人,真不容易啊,敢问困在洞口边的女子,是不是水王千金水妖儿啊?如果是,我们赶快想办法救她脱困。”

水华子打出纸扇轻摇,故意看着水妖儿,高声答道:“谢木家各位长老关心,她是不是水家人,请你亲口问她,她若说是,就是,若说不是,那就不是了。是就救,不是就不救。”

青辰干笑一声,扭头对水妖儿高声叫道:“真巧姑娘,你是不是水家人啊,你若是,我们想办法救你啊。”

水妖儿靠着大掌勺的尸身,已是无泪,听青辰问她,漠然答道:“我是真巧,我不是水家人,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水家。”

青辰无话找话,还是问道:“真巧姑娘,你要不是水家人,可是会死的!你不说你是水家人也行,你说你是不是水妖儿啊?”

水妖儿摇了摇头,说道:“我是真巧,不是水妖儿,谁是水妖儿,我不认识她。”

青辰哼笑一声,说道:“那随便你了!”向水华子示意道,“我都问了,你也听到了,两位水家大人,想如何处理,我们还是可以尊重你们的意见。”

水华子、木王病人对视一眼,又是心意相通

木王病人意语道:“水妖儿如此执迷不悟,留着何用!”

水华子意语道:“水妖儿若能渡过此劫,仍是水王的不二人选,大哥你确定吗?”

“我们已经给她很多次机会了!水家怎能交在她手中!死了倒好,省的再与她费劲!”

“那好,大哥,我也不犹犹豫豫了。”

于是水华子哈哈大笑:“她都说了不是,那就是不是!既然不是,那她的性命,与水家无关!”

青辰娇笑道:“那好,水华子既然说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青辰看向水妖儿,掩嘴得意的笑了一番,说道:“真巧姑娘,你是火小邪的妻子,那就看你是否有运气,等到火小邪出来救你了!呵呵呵呵!”

青辰话音一落,脸上黑气纵横,眼中也是黑丝翻滚,低喝一声:“黑死灵蛊,布阵!”

只见从黑枝弟子聚集之处,地面上无数条黑蛇钻出,聚成一个大团,翻翻滚滚的向水妖儿方向爬来,未与洞口的木媻藤蔓接触,便散了开去,逐渐把洞口围成一圈,亦将水妖儿围在圈内。

那些黑蛇嘴中红信子喷喷吐吐,如同浓墨中洒入一丝丝鲜血般,煞是诡异。蛇群渐渐钻入泥土中,地上一个约半人宽的浓粗黑圈,便也形成。

木媻的藤蔓微微一退,不再向前伸展,似乎对地上的黑圈,颇为忌讳。

而黑圈形成,正从大掌勺的悲苦菜毒阵的边缘经过,逼的大掌勺身下的红圈,颜色褪去了几分,可能是边缘失了毒效,藤蔓沙沙后退避开黑死灵蛊时,挤压的悲苦菜毒阵覆盖范围小了二成。

青辰叫了声好,对药王爷说道:“老药头,该你了!你的木行天离药阵,不会没有准备吧。”

药王爷沉声道:“木行天离药阵,本是木家粮队的守护药阵,今天便也用上吧!”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根光亮的木棍,在手中啪的一抖,那根光亮的木棍骤然间变成亮蓝色,极为显眼。

药王爷喝道:“木行天离!擅闯者死!布阵!”拿着木棍,向洞口外围指去。

浓香扑鼻,木棍尖端射出一个蓝色雾球,带着一丝蓝烟,飞行了数丈之远,好似被黑死灵蛊形成的黑圈吸引住一般,飘飘忽忽的飞将过去。

药王爷念了声:“降!”挥棍下压,那蓝色雾球便立即下坠,一碰地面便啵的一声炸开来,激起一圈蓝烟,蓝烟一腾,马上被地面尽数吸入。随即地面上一道亮蓝色的印记展开,紧贴着黑死灵蛊的黑圈,又形成了一道蓝色的圆环,把洞口围住。

青芽见状,上前一步,喝道:“青坠八重药阵!布阵!”

且不说地面上木家各位长老施展开来,在洞口布下木家十毒,用来压制木媻从药锁的药眼冲出,同时把水妖儿深困其间,进退不得,危在旦夕的事情。说到金潘、田问、林婉、田羽娘等人为救火小邪,下到洞中,那地下世界,完完全全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此洞看着深不见底,其实真的下来,也就二三十丈,一条绳索,已能到底。

金潘等人下到半空,金潘已命令金家卫士拿出头灯,点亮了灯光,照的四处雪亮。

等下到洞底,众人踏上地面,才发现洞底根本没有泥土,全是粗大的根茎缠绕的密密麻麻,脚踩上去,十分有弹性,显然这些根茎,全是活的。

而洞底乾坤,远比想象的广大,因为地下被这些根茎掏空了一层,举目看去,乃是一个根茎组成的世界,能容人钻过的孔隙无数,根本看不到尽头。这种地方,哪里看得见火小邪的踪影。

金潘见状,吩咐乔大、乔二带着金家卫士,四处勘察,看有没有火小邪留下的蛛丝马迹。

田问、田羽娘、土家四门下到此处,均是眉头紧锁,有些不知该何去何从之感,这里木气强盛到了极致,土家高手虽然全数到此,仍觉得被这里的木气牢牢压制,连话都说不出来,更不知该往何处去。

林婉见此情景,不禁叹道:“原来木媻早就把地下掏空了,木家药锁迟早迟晚会被冲破,就算再度结成药锁,只怕也控制不住。”

百艳仙主随后到达,见地下如此光景,也是大为吃惊。

林婉连忙上前一拜,说道:“百艳仙主,你怎么下来了?”

百艳妩媚之极,不胜娇羞的说道:“哎,林婉,我来帮帮你……这个,有王孝先的下落吗?”

林婉何等聪明,立即明白百艳下来的目的,她也不说破,只是说道:“金潘大人正在寻找。百艳仙主,木家还有人会下来吗?”

百艳说道:“啊?可能,可能会吧。也许等等,还有人下来。”说着赶到金潘身边,娇媚道,“金潘大人,辛苦你了,救火小邪,也一定要救救王孝先。”

金潘对百艳仙主这种女人并不感冒,只是假笑了一下,说道:“当然!火小邪的师父,也是我的师父,放心好了!”

百艳再三谢过,只差扑到金潘的怀中亲昵一番,金潘避开了这个艳女几分,问林婉道:“林婉,这里会不会有毒?”

林婉说道:“你还记得在五行地宫的青蔓桡虚宫吗?”

金潘答道:“当然记得。”

林婉说道:“木媻本身无毒,甚至能够提供空气,供人呼吸,提供食物,供人生存,发光发亮,为人照明,木媻本是大善之物,可大善之物,也有大恶之处,木媻一旦失控,就是大恶。”

金潘激灵了一下,哼道:“把你缠住,无边无尽的幻觉,直到你化为臭狗屎一摊,变成养料……”

“是。”林婉低声答道,“青蔓桡虚宫由裂山根组成,而裂山根其实就是木媻的一部分根茎,培育而成的。我们在青蔓桡虚宫中碰见的那个木媻,与这里的比,属于小巫见大巫了。”

金潘喃喃道:“妈妈的,这里的是木媻的祖宗,木媻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林婉说道:“木媻,据木家先祖描述,乃是天外之物,随陨石坠落到地面,曾经为祸一方,木家的创始之祖,便是奇巧的境遇,将木媻掌控住,从此招纳弟子,才有了起初的木家。”

百艳不知是故意装傻还是示弱,娇呼道:“啊?原来是这样吗?我都不知道这些!”

金潘说道:“原来木媻是木家的亲娘啊!”

林婉答道:“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金潘低骂道:“该死的火小邪,又要老子遭第二遍罪,真想抽他两嘴巴!嗨!”话虽这么说,金潘仍然转头喝道,“乔大、乔二,你们两个猪头,找到你们大师父的踪迹没!”

不远处乔二应声叫道:“有,有,有!师父,这里好像有拖拽的痕迹,好像,这些数根上还有刀伤!”乔二顶着头灯,边说边走,抬头指了指一个黑乎乎的根茎间的孔隙,又叫道,“好像被拖进这里面了!”

金潘念了声好,快步上前,果然如乔二所说,根茎上几道崭新的刀伤,又有几处摔跌的痕迹,指向这处孔隙之内。

金潘喜道:“应该就是这里了!我们进去!田问、林婉,来!”

百艳急不可耐,扑上来冲着里面喊道:“孝先哥哥,我来救你了,你听到一定要大声喊啊。孝先哥哥,你可不能死啊。”

林婉上前劝道:“百艳仙主,请你不要着急,这样大声说话,可能会惊动木媻攻击此处的。”

百艳只好不再叫喊,娇躯一扭,搂住林婉,一双杏眼含泪,低声道:“林婉妹妹,我确实喜欢上了王孝先……”

林婉只好安抚。金潘也不迟疑,指派一组金家卫士进去先探探路径。

而一侧原本一直静立不动的土家几人,田羽娘突然说道:“田问,没想到这里木气如此之声,极为克制土行,我们在这里,土家功力完全施展不了,儿啊,考虑一下,我们还是上去吧。”

田问并不答话,只是迈步前行,向金潘这边走来。

可田问刚走了几步,突然站住,冲田羽娘大叫道:“娘,快过来!”

田羽娘一听田问此话,也立即觉得不对劲,不敢再问,抬腿便跑,田遥等四人赶忙跟上。

几人刚跑开几步,就听啪啪几声沉闷的脆响,原本他们站立的地面骤然隆起,紧接着无数藤蔓喷涌而出,向地面上垂直冲去,眨眼间将金潘他们下来的地洞,木家的药锁锁眼堵了个结实!

这便是将洞口堵住,使得水妖儿错失良机,无法跟随下来,后又逼的木家布毒阵压制的那一大团藤蔓!

多亏田问喊了一声,如果田羽娘他们不跑,恐怕要全军覆灭!

林婉花容失色,叫道:“这些是木媻直接操控的藤蔓!非常厉害!我们不可在此地久留!”

金潘骂道:“好嘛!洞口堵死了,我们这下可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了!走啊,不想死就快走!”

众人哪敢在此地耽搁,纷纷向火小邪被拖走的根茎孔隙间钻去。

根茎之间,其乱如麻,乃是一个天然的迷宫!人在其中,倍感渺小,只觉得自己是一只蚂蚁一般,爬进了一颗大树下庞杂迷乱的根须之中,真不知该往哪里去。

好在此处多年无人下来,火小邪跟着王孝先被拖入,一路都可以见到若隐若现的人为痕迹,甚至有的刀伤痕迹,被刻意剜成一个圆形,似乎火小邪一路上,并不匆忙,深入其内的速度也不是很快,为后面跟上来的人,留下记号。

有这些痕迹引导,让金潘等人前行的较为顺畅,不知不觉走的深了,已有二三里之远。

和五行地宫里的青蔓桡虚宫不同,越往里走,根茎的走向便越发齐整,最后竟规规矩矩的紧贴排列,留出一条条不规则的“管道”空间。如同青蔓桡虚宫一样,巨大的根茎上附着许多发光的球茎,将前后左右照的微亮,这等亮度,已不需要金家的电力照明

金潘等人再也不必爬行,管道宽敞,足够容两人并行前进。可是走到这里,再也发现不了任何火小邪留下的痕迹。

金潘喝令停下,摸出指南针来一看,指针正在东西乱指,很不规则,根本不知东西南北。

金潘啪的一下把指南针关上,问身后的田问道:“田问,你看我们大概走了多远?”

田问掐指微算,答道:“横向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