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木蛊难进
田问沉声道:“几天路程?”
王孝先说道:“以我们的速度,还需三天。”
田问又道:“绕路几天?”
王孝先说道:“那可说不好,这地方一旦走错了,还要原路返回,鬼知道还会碰上黒枝的哪一脉。你土家寻路术再厉害,不知道木蛊寨的位置,也是枉然。更何况……”王孝先拍了拍行囊,“我的药囊快用尽了,许多药物,没法在荒郊野外补充。”
火小邪嘿嘿笑道:“感情还没有到木家老巢,就可能死在路上了,看来你这个木王的高徒,在木家混的也不咋地。”
王孝先叹道:“今不如昔啊,现在黒枝实力太强,根本不把木王放在眼里,再说他们操纵的那些蛊怪,根本不分青红皂白,没能力躲过的,自家人照杀不误。只有进到木蛊寨,有祖宗家法在,黒枝才会收敛点。哎,自从木蛊寨内殿陷落在失控的木媻之下,黒枝一脉就越来越强,如果这次黒枝成了木王,木家真要沦为妖道了。”
田问说道:“末世生妖。”
王孝先答道:“田问兄,你这句我听木王师父说过,意思是说五行世家守了皇帝老子千年,现在皇帝没了,传统礼法随之渐渐消亡,外族盘踞中华,西学东进,诸如什么布尔什维克理论要改天换地,五行世家已近末世,故而各家内部,妖孽之人横生。”
田问应道:“正是。”
王孝先若有所思道:“怪不得近百年称得上五行之首的火家,连火王严烈这么强横的人物,也不明不白的死在日本人手中。”
火小邪心中一痛,问道:“火王严烈?”
王孝先说道:“是啊,你记得他了?”
火小邪摇头道:“不记得,只是听这个名字,十分熟悉。”
王孝先说道:“当年火门三关,就是火王严烈纵容郑则道行凶,把你逐出火家,不纳你为火家弟子。你不记得,我可记得清楚,一直替你鸣不平呢,严烈可不是什么好鸟,火家内部不和,听说是他篡夺火王之位……”
火小邪心里堵的厉害,伸手止住王孝先说话,说道:“既然死了,就不要再说别人坏话了。”说罢,快速走开一旁,坐了下来。
真巧赶忙跟来,坐在火小邪身旁,轻声问道:“火大哥,你不高兴了?”
火小邪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不高兴,我是听到一些熟悉的人名,心里就难受的很。”
真巧轻声道:“可能你与他们,都有一些故事。”
火小邪向后重重一靠,说道:“可能吧。”
真巧靠在火小邪怀里,低声道:“我真不希望你难受,你一难受起来,就像变了一个人。”
火小邪勉强一笑,搂住真巧,柔声道:“所以我从不问病罐子我火门三关的事情,该知道的我必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懒得知道。放心把真巧,我绝对不会变的。”
真巧抬头看着火小邪的眼睛,认真的说道:“那你发誓。”
火小邪会心一笑,搂紧了真巧,说道:“我发誓!”
真巧甜甜一笑,伏在火小邪胸前,不再多问。
王孝先、田问也无话可讲,各自休息。
长夜漫漫,目睹木家邪物的四人,却再也无心睡眠。
天光初现,王孝先便催促着大家起身,继续上路。
众人呆在这个黑漆漆的洞里,早就烦了,走出洞外,见红霞满天,云散天朗,已不是昨晚的阴晦之气,清凉的山风吹的人精神一振,心情舒爽了许多。
王孝先可能重新考虑了今日行走的路线,带着众人下到山坳,辨了辨草木长势,在岔路口略作犹豫,便另辟新径。
田问对此也无疑问,遵照王孝先的判断行事。
王孝先依旧一路谨慎,不说多余的废话,走了半日,倒也没碰到什么离奇之物。
日近午时,众人已经来到一处幽闭的山谷中,山野茫茫,藤蔓横生,根本看不到脚下的道路。火小邪对这种地方,有些一筹莫展,如果他自己进来,只觉有心无力,寸步难行,而队伍里有木家王孝先和土家田问两人在,则另当别论。虽说走的缓慢,但十分顺畅,屡屡丛林避目,分明无路可行,可走到近前,却又柳暗花明。
再往山谷里走了一小段,王孝先念了声停,示意大家停下,低念道:“尸臭!”
火小邪眼神犀利,往前一看,立即伸手一指,喝道:“那里!”
众人抬头向火小邪所指处一看,果然看到不远处的崖壁上和树梢上,挂着几具尸体。
等走到近前,才发现死者有近十人,分布在各处,这些尸体穿戴齐整,背着行囊,四肢齐整,不见血迹,只是面目手脚焦黑,睁着眼睛,脸上全是惊恐之状,似乎死前有过一番挣扎,见到过恐怖之物,故而死不瞑目。
其中二个,看五官长相,还是洋人。看他们的装备先进,绝不是普通民众,更像是一支探险队。
王孝先上前检查了一下尸体,说道:“这些倒霉蛋,碰到昨晚的灵蛊船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简直找死呢。”
王孝先站起身来,又抬头看挂在悬崖、树梢上的几句尸体,说道:“这几个人身手不错,还能逃出这么远,嗨,笨蛋,钻泥巴也比往高处爬更有一线生机。”说完一笑,看向田问说道,“我们这里有个擅长挖洞的。”
田问低哼一声,毫无表情,只是走到一个洋人尸体的身边,摸索一番,从他腰间取下一个匕首,丢给火小邪。
火小邪伸手接过,将匕首从皮鞘中拔出,匕首银光闪闪,很是锋利。火小邪念道:“好刀!”
田问说道:“留着防身。”
“好!”火小邪并不客气,手指夹着匕首,编了个刀花,将匕首归入皮鞘,收到腰间。
田问又从洋人身上摸出一把短枪,闭目检查一番,枪弹俱全,便重又起身,走到真巧身边,将短枪递给真巧,说道:“留着。”
真巧拿着短枪,诧异道:“我不会用啊。”
田问指了指火小邪:“让他教你。”
火小邪轻笑一声,对真巧说道:“留着吧,枪这个东西,很厉害,有谁敢欺负你,你就用枪打他。”
真巧点头应了,拿着枪在手中把玩,突然之间,嗵的开了一枪,一颗子弹直向王孝先射去。这一枪开的淬不及防!火小邪本看着真巧,见真巧翻来覆去看枪,本不当回事,可真巧竟把手指伸去扣动扳机,火小邪大惊之下,伸手制止已经来不及,好在站的近,撞了真巧一下,还是眼睁睁的看到手枪鸣响。
“嗵”的枪响,四处飞鸟群飞。
王孝先本蹲在其他尸体前观察死状,哪想到会有这么一遭,身子一硬,当即傻眼,动弹不得。
真巧花容失色,短枪脱手掉在地下,失声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火小邪、田问两人,也都惊的愣在原地。
火小邪率先反应过来,他清楚的看到射出的子弹弹道方向直指王孝先,大叫一声:“病罐子,没事吧!”向王孝先跑来。
田问也紧跟着跑来。
王孝先缓缓站起,又跌坐在地,紧捂胸口,说道:“我,我中枪了。”说着往后一仰,躺倒在地。
火小邪心急如焚,上前搀住王孝先,叫道:“病罐子,坚持一下!你有药吗?哎呀!”
王孝先哼哼道:“来不及了,心脏中枪。”说着,开始直翻白眼。
真巧不敢上前,吓的大哭。
田问半跪在王孝先身边,一把抓住王孝先的手腕。
王孝先虚弱道:“田问,我死定了,不要给我把脉了。”
田问丢开王孝先的手,起身站起,去到一边,盘腿坐下,不再言语。
王孝先骂道:“土家这些无情的人啊,就这么走了。”
火小邪虽急,渐渐也觉得不对,王孝先骂人还有如此大的精力?上前抓住王孝先的手,一把提起,说道:“你没流血?”
“我的心在流血。”王孝先翻着眼睛,面色依旧红晕的说道。
“你到底中枪了没有?”火小邪学着田问的样子,把王孝先的手丢开,站起身来。
王孝先叹了口气,身子一抬,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道:“只准你们吓唬我,不准我吓唬你们啊?”王孝先把道袍一拉,指着腋下说道:“看,一个洞,差点打中我了。”
真巧止住哭啼,看着王孝先,目瞪口呆,接着又哇的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枪就响了。”
王孝先抖了抖道袍,说道:“真巧姑娘,女孩子可不能乱玩枪哦。真要失手打死我了,我到阴曹地府也没脸见鬼啊,我总不能说,我是被小姑娘一不留神开枪打死了吧。哎呀真巧,别哭了,我没死呢,你一哭我又伤心了。”
火小邪走到真巧身边,搂住她的肩头,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下次一定小心点啊。”
真巧强忍眼泪,说道:“火大哥、田问大哥、道长,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心里难受死了。”
王孝先嘻哈一番,火小邪、田问也安慰真巧几句,这事便算过了。
火小邪不再让真巧拿枪,自己将枪收起,研究一番。这把枪是德国制的勃朗宁,在枪身上有一个安全栓,拨开安全栓即可射击,火小邪将安全栓闭上,冲着地再抠扳机,便再无子弹射出。火小邪心想:“真巧是无意中扳开了枪上的这道机关了吗?要不是她开枪前我撞了她一下,真可能打中病罐子啊。这个鬼地方,真是蹊跷!死人的东西,拿了果然邪气。”
四人虽说平静下来,再不谈真巧差点误伤王孝先的事情,但都心里忐忑,不想在此地久留。火小邪把一众尸体摆放在一处,拜了三拜,算是告慰一番。
再往前行,众人一路无语,火小邪带着真巧走在最后,看着真巧的容貌,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不踏实,甚至有一丝担心,缠绕心间,始终挥之不去。
等出了谷,地势大好,有溪流潺潺,溪边鹅卵石遍布,竟可以骑马前行。
众人纷纷上马,沿着溪水走了半里路,周围环境便不再如山谷之外那般险恶,绿水青山,峰峦跌宕,如入画境,纵马沿水路缓行,别有一番超然世间的情调。
王孝先心情大好,话也多了起来:“看来我选对路了!这样走离木蛊寨远是远了一倍,但这条路是木蛊寨的粮道,青枝所辖,不会遇见黒枝的老妖怪。”
说话间,已到了溪水尽头前的小瀑布,只能向山上行去。
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火小邪竖耳一听,怎么山林里隐隐约约有家猫儿的叫声,只是非常的微弱,无法确定出处,不一时也就没了。火小邪便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继续随王孝先前行。
众人行至半山腰,露出一大片空地,王孝先招呼一声,让大家下马,在此休息。
刚刚用过干粮,火小邪耳边一晃,又听到隐约的猫叫声,这次方向十分的清楚。
火小邪心想,这样的大山里,老虎豹子应该有,怎么可能有猫?一定是我耳朵出问题了。但火小邪心里按捺不住,便借口小解,向猫儿叫声处寻去。
火小邪从空地下来,走不了几步,眼睛一亮,一侧头向一块大石上看去。
一只肥头大耳,憨态可掬的黄白相间的大猫,正蹲在大石头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火小邪。这大猫见火小邪也在看它,轻轻的喵呜一声,伸了个懒腰。
火小邪揉了揉眼睛,真的是一只大花猫!而且,这只花猫竟嘴巴上翘,面带笑意!
猫儿会笑?
火小邪心头一凌!从昨晚看见的灵蛊船,火小邪方知木家的确有些“邪魔歪道”,这只猫莫非也是木家的什么邪物?
火小邪和猫对视一番,那只猫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身子一仰,四爪朝天,好像在对火小邪示好。火小邪本想离去,尽快告诉王孝先,见这只大猫这般不怕人,心生好奇,慢慢前行,伸出手想摸摸看这只猫的真假。
大花猫避也不避,似乎等着火小邪来摸。
正当火小邪要摸上猫脑袋的时候,就听一声大叫:“不能摸!不能摸!快离开它!”
火小邪立即缩手,冷汗俱下,刚才自己竟有被这只猫迷惑的状态!火小邪回头一看,王孝先正跑过来,不住的叫喊。
那只大猫儿见王孝先跑来,唰的一下站起,喵的一声尖叫,很不乐意的从大石上跳下,钻进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王孝先跑到火小邪面前,一把将火小邪拉住,叫道:“快回去快回去!”
“刚才这只猫……”
“这只猫你玩不起!快走快走!”王孝先发力,将火小邪往回拽,“幸亏真巧说她心里不踏实,请我过来看看你!要不你今天倒霉了!”
“这只猫是什么?”
“别问了!”
王孝先带着火小邪一路赶回,刚刚踏上空地,就看到空地四周,有七八只颜色各异的猫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田问长身而立,眉头紧皱,真巧则看着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猫,又惊又喜。
可这些猫的长相动作,实在讨人喜欢!
王孝先骂道:“猫来了,猫来了!怎么碰上她了!”
火小邪、王孝先赶回到真巧、田问身边,真巧赶忙靠到火小邪身边,指着四周的猫儿说道:“不知道怎么来了这些猫,看模样都很可爱。”
王孝先说道:“什么可爱!可爱会要命的!大家坐下,不要去摸这些猫!”
然而,从各处钻出来的猫越来越多,品种繁多,五花十色,全不怕人,在空地上追逐打闹,翻滚游戏,不少猫儿走到火小邪他们面前,喵喵轻叫,摇头晃脑,很是惹人喜爱。看数量,约有上百只之多。
众人坐在地上,纷纷向王孝先看来。
王孝先一抹冷汗,摊了摊手,说道:“木家花枝的百猫行。”
王孝先一抹冷汗,说道:“花枝的百猫行。”
田问沉声道:“很危险?”
王孝先脸色一苦,说道:“反正我很危险,你们只要不碰猫,暂时不知道,要看那个老妖婆今天是什么心情。”
王孝先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娇笑传来,一个异常温柔娇媚的声音骂道:“孝先哥哥,你又在说我的坏话。”
火小邪早有察觉,空地下来了一个巨兽!果不其然,这些话说完,又听一声低沉的虎吼,一只硕大的花斑猛虎从大石后跳将上来,而虎背上,坐着一个娇艳之极,酥胸半露的美人。
这虎背上的美人儿,云鬓高挽,似仙似妖,衣着鲜艳,面若春桃,肌肤盛雪,双眼迷蒙,樱桃小口,身材凹凸有致,透着一股风骚入骨的味道。若不是亲眼见到,哪知世间还有这种荡人心魄的性感美女?她若招手,世间又有几个男人抵挡的住她的春色!
王孝先却满头冷汗,说道:“百艳仙主,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位百艳仙主咯咯娇笑:“你来了,我怎么不能来?你是一点都不想我么?”
猛虎驮着百艳仙主走上前来,群猫一见,纷纷上前,争先恐后的对百艳仙主献媚。百艳仙主娇唤几声乖,轻抚虎头,那只猛虎乖乖的俯下身子,温顺的不行,只如一只大猫。
王孝先嚷道:“你赶你的路去吧,今天咱们没什么好聊的。”
百艳仙主换了个身形,更是曲线动人,她并不下虎背,半倚半靠的娇声问道:“孝先哥哥,你身边两个男子好俊,是要送给我享用吗?还有那个姑娘,呵呵呵,很漂亮哦,是你自己享用的吗?”
王孝先大叫道:“这是我云游在外,收的三个弟子!又不是包子馒头,什么享用!逍遥枝干不出你们花枝那样猥琐下流的事情!另外,我年纪没你大,你别装嫩在我徒弟面前叫我哥哥!”
百艳仙主掩嘴笑道:“孝先我的情郎哥哥,你现在越来越不会说瞎话了,他们是你的弟子?你说了谁信?他们三个,我虽然不认识,应该是不简单的人物哦。孝先哥哥,他们是你的客人吧?”
“他们就是我收的弟子!就是就是就是!”
“你看你,说两句就急了。”
“就急就急我就是急了!”
“孝先哥哥,你还是那么可爱,说的我全身好舒服哦。来嘛,孝先哥哥,我们去聊两句嘛。”
“不去!有话这里说!”
“那我说了?”
“等等!等等!我过来,你说!”
“讨厌嘛,非要大庭广众的和我亲热,奴家会害羞的。”
王孝先一脸尴尬,转头对火小邪、田问、真巧说道:“一会你们闭眼,真巧姑娘,你把耳朵也捂上。”
火小邪虽惊叹百艳仙主不是凡物,却这样艳丽风骚的女子并不喜欢,早就低头不看百艳仙主,听王孝先吩咐,很自然的拉着真巧侧过身子,视而不见。真巧更是紧张,不禁闭上双眼,也把自己耳朵捂上。
只有田问无动于衷,低哼道:“我看不见。”
王孝先骂道:“你这个装瞎子的!”
百艳仙主不住娇笑:“孝先哥哥,你看你收的三个徒弟,一个是睁眼瞎,一个是假正经,还有一个小媳妇,真是可爱呢。”
王孝先硬着头皮,展开道袍,去到百艳仙主身边,群猫让开一条路,却紧紧的将王孝先围住。
王孝先额头大滴的冷汗,换上一张勉强的笑脸,抱拳道:“百艳姐姐,请讲。”
“你再过来一点嘛。”
“呃,好。”
百艳仙主伸出玉手一拉,把王孝先拉入怀中,王孝先不敢挣扎,一头扎在百艳仙主双乳之间,这等神仙妙地,王孝先却有如针刺火燎,满脸的不自在。
百艳仙主温柔无限的低声道:“孝先哥哥,他们到底是谁啊?”
王孝先说道:“就是我徒弟。”
百艳仙主伸手一抚,小手钻到王孝先胯下:“啊,哥哥你那根宝物还是那么可爱。”
王孝先满脸通红,挣扎说道:“鸟可断,头不低。”
百艳仙主小手不断揉搓,双颊羞红,低低呻吟了一声。
这声呻吟虽轻,却如号令,群猫立刻鼓噪起来,喵喵喵叫成一片。
火小邪本来耳力敏锐,王孝先和百艳仙主的低语,仍能听的真切,可群猫一叫,刺的耳朵内轰鸣,哪里能再听清。
百艳仙主在王孝先耳边娇声道:“那个睁眼瞎的男人,分明是土家四宗里的高手,有发丘神官之气,极可能是发丘、御岭、摸金三修的奇人;那个假正经的小子,周身火气洋溢,亦正亦邪,五感敏锐,体质独特,还有东瀛小鬼子的海腥味,来头不小啊;至于那个小丫头,看不出年龄,最是神秘,她与你们为伍,一副小媳妇样,与假正经的小子相爱正浓,却不是处女,有生过孩子的可能,她不会是水家的千金吧。孝先哥哥,你带着这样三个人去木蛊寨参加斗蛊大会,不经请示,是想做什么啊?”
王孝先颤声道:“百艳姐姐也开始关心政治了?”
百艳仙主松了手,笑的花枝乱颤,说道:“孝先哥哥,我真是爱死你了。”
王孝先说道:“百艳姐姐,我与你私通,木王知道了一定会狠狠惩罚我的,你就当没见过我们吧。”
百艳仙主说道:“可以啊,你怎么报答我呢?”
王孝先说道:“百日相陪,精不尽人不休。”
“你真坏。”
“是你坏好不好。”
“一言为定啊。”
“我一言九鼎!”
“嘻嘻,孝先哥哥,我是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这次你想带人进去,可不那么容易,前方再有一天路程,是飞花关,我姐姐,花枝的总仙主千鸟枝主在飞花关坐镇,你如果避开飞花关,走碧瑶关,是黒枝的盘蛾仙主坐镇,你想原路返回,重新走青枝的青树关,有青枝的滕牛仙主坐镇,都是防你们逍遥枝的,而你指望的逍遥枝月芽关已经被黒枝封了,林木森不敢过去,所有逍遥枝的人,都是老老实实走的青树关,所以你身边的几个人,没有拿到青枝发的的药会令,是不可能带的进去的。林木森失算了,他现在应该在木蛊寨木王居抱着林婉这个小妖精哭鼻子呢。”
“啊?百艳姐姐,我的亲人!你和我说这么多,就再帮我一把好不好。”
“我想帮你啊,孝先哥哥,但我也不敢得罪千鸟仙主啊,我能装作没见过你,已经是犯了花枝大忌了。”
“那,那怎么办啊,百艳姐姐,我要哭了。”
“乖,别哭。”
“我真的想哭。”
“哎,小坏蛋,好吧好吧,姐姐告诉你最后一种可能,行不行全靠你了。”
“姐姐请说。”
“这里是青枝青云客栈的粮道,你如果能等到青云客栈总店的粮队,说不定还有的混。”
“啊!这和没说一样啊,我去和总店的粮队谈,还不如去求千鸟仙主开恩呢。”
“姐姐这是最后的办法,你自己想想,不然还是让他们回去吧,林婉那小妖精是厉害,但无饵可救,已经是个废人,你何必煞费苦心,搭上性命?姐姐心疼你,舍不得你死,你是我遇见的最棒的男人,姐姐一想起和你初次亲热,就湿漉漉的。孝先哥哥,我又受不了了,就和我单独处一会吧。”百艳仙主说着说着,已经水蛇一般缠紧了王孝先,一双小手四处挑逗。
“百艳姐姐,我一点心情都没有了,我千辛万苦的,怎能功亏一篑啊。”
百艳仙主不管这么多,依旧挑逗个没完,娇声道:“你不答应,那我就当着你徒弟们的面……”
“不行不行!哎呀哎呀!”
百艳仙主不管这许多,已经探入王孝先衣下,去解他的裤带。
“别动别动,再动我的猫猫们上来咬你了。”百艳仙主媚声道。
王孝先急的头上冒烟,可是无计可施,望向火小邪他们,无言的喊道:“闭眼啊!闭眼啊!非礼勿视啊!”
就在王孝先即将“失身”,百艳仙主突然停手,向天空望去,只见远方天际,一群飞鹰密密麻麻的挤在一堆,正往她这个方向飞来。
百艳仙主立即松了王孝先:“不好了,千鸟仙主的督鹰过来了!你们快走!真是讨厌死了!”
王孝先长松一口气,心念万岁,赶忙退开两步,提紧裤子。
百艳仙主喵的一声轻叫,群猫立即为之所动,撒腿乱跑,一会就全部没有了踪影。
百艳仙主一拍虎头,坐下猛虎沉吼一声,站起身来,将百艳仙主驮稳。
百艳仙主瞟了眼真巧,低头对王孝先说道:“那个姑娘你务必小心,她要么真的是个平常女子,要么就是水性出神入化,已是移魂改魄的能耐,我暂时看不出来,你千万不能大意。亲爱的孝先哥哥,好遗憾呢,改日再见了,等你哦。”
王孝先忙道:“姐姐慢走!”
百艳仙主一侧头,给了王孝先一记香吻,娇笑一声,骑着花斑猛虎,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王孝先“大难不倒”,再不敢迟疑,看了眼天空中越来越近的成群飞鹰,向火小邪他们跑来,厉声叫道:“快跟我走!更厉害的鸟来了!”
众人知道厉害,起身要走,真巧唤道:“马,还有我们的马!”
王孝先叫道:“见过百猫行的牲畜,没有能活的,别管了!走啊!”
火小邪、真巧、田问三人只好将马匹舍弃,跟着王孝先钻入林中,往草木繁茂处躲藏。
不须多时,只听到上空群鹰长鸣,全在刚才火小邪他们休息的空地上空盘旋。
火小邪等人躲在乱草中间,只露出眼睛,依王孝先叮嘱,大气也不敢出。
就听厉鸣几声,几只督鹰脱离了鸟群,从天而降,向着空地上的四匹马抓来,那几匹马竟然毫无反应,只是呆立着不动。
一只督鹰飞下,在马头上一抓,一爪便抠下马眼,长鸣着振翅而起,其他督鹰依样而为,而四匹马就行尸走肉一般让督鹰把眼睛抓去,还是呆站原地,如同不知道疼痛。
鸟群在上空盘旋一番,依旧不走,片刻之后,空地上的四匹马,才终于动了一动,只是这一动,立即就口吐白沫,先后摔倒在地,蹬了蹬腿,便死了。
火小邪看在眼里,暗骂道:“好狠毒的小猫和鸟儿!可它们本是无知生灵,生生被人驯化成嗜杀的怪物!人的心里竟黑暗到这种程度!”
群鹰巡视天空,本不知要在草丛里躲到何时,却听到群鹰突然间怪叫连连,嗡的一下,向着远处极快掠去。
王孝先见状,从草丛中爬出,唤道:“万幸万幸!督鹰发现别的东西了!我们快下到山沟里,再做打算!”
众人纷纷爬出,跟着王孝先向山下赶去,可是耳边轰鸣声响起,抬头一看,竟看到一架银亮的飞机从不远处的山头一跃而出,嗡的一下,再度拉升,紧接着,数百只督鹰亦从山头飞出,队形散开,黑鸦鸦的一片,不住鸣叫,显然在追赶这架飞机。
火小邪、王孝先异口同声的叫道:“飞机!”
王孝先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金家人来了!”
暂不表火小邪他们在地面上躲避,且说说天空上的事情。
那架银亮的飞机,尺寸不小,有四个螺旋桨,翼展数米,别看这架飞机巨大,翱翔在天空中,很是灵活。
机舱里,有两人正在驾驶,前座是一个面孔刚毅的中年男子,后座则是一个留着精致小胡子的青年男人。
这两人,不是别人,后座的那个正是金家金潘,前座的则是火小邪曾经在安河镇有过一面之缘的坤金王手下——刘锋。
又有一大一小两人,从金潘后座探出脑袋,其中小个子叫道:“师父,那些鸟还在追我们!”
大个子也叫:“看样子不追上我们,誓不罢休啊!”
这两个人,大家想来也知道是谁,东北四大盗中的两个,火小邪与金潘的徒弟,乔大、乔二!
金潘一回头,从机舱盖向后望去,果然飞机后一群督鹰,密密麻麻的穷追不舍。
金潘骂道:“刘锋!转回去,老子看这些小鸟猖狂!”
刘锋操纵着飞机,大声回应道:“金潘大人,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这些鸟有些来头,可能是木家人养的,我们钻上云层,把它们甩掉就是了!”
金潘骂道:“小肉鸡追老子的大铁鸟!咽不下这口气!转回去!”
刘锋应道:“是!”说着,方向舵一转,飞机开始拉着弧线掉头。
金潘起身离座,叫道:“乔大,你去机尾开炮,乔二,你和我左右重机枪!让木家的小鸡尝尝金家的厉害!一只不剩,全部击落!”
乔大、乔二一乐,赶忙应了,与金潘向机舱后钻去。
天空中状况急转,大飞机一通盘旋,渐渐与督鹰鸟群拉近了距离。
金潘坐在舱内,与乔二背靠背,手握足足有半个身子大小的机枪后端,数根黑洞洞的,小臂粗细的枪身,从铁闸中探出。
金潘哈哈大笑:“打!”手指一抠扳机!
只见四道火舌,从飞机中部喷出,霎时间,通红的子弹拽着黑烟,划开天幕,从斜上方向鸟群扫来。
这些督鹰皮肉之躯,那是钢铁弹丸的对手,子弹一碰上督鹰,顿时打的血肉横飞,爆出一片片的血雾,黑色羽毛一团团炸起,使得漫空绽放了红黑相见的“礼花”。
乔大在机尾,操作更大的钢炮,双头炮管咚咚咚一伸一缩,巨大的弹丸夹着烈焰,直冲鸟群,一触上督鹰,便爆炸开来,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焰,数米之内,督鹰被炸的粉身碎骨。
短短数秒,几十只凶悍的督鹰便一命呜呼。
这群飞鸟,称的上训练有素,它们纵横天空,哪想到会遇见这种“怪兽”!眼见伤亡巨大,这些督鹰惊叫着四散而飞,避开射程,掠至远处,重新集结,呱呱怪叫,依旧虎视眈眈。
金潘大叫:“打的好!再来!”金潘抓起通话机,叫道,“刘锋,继续,这些小鸡不死心!”
飞机打了个弯折,保持与督鹰群的距离,伺机而动。
两边都小心翼翼,不敢随意出击。
金潘抓着通话机叫道:“乔大,换攻击范围更大的燃烧弹!下次接触,把这群小鸡主力烧成火鸡!”
乔大在机尾应了,哐啷啷转换弹药,严阵以待。
金潘又命道:“刘锋,给个破绽,让小鸡尾随!”
飞机盘旋一番,作势欲逃,督鹰群见了,怎知是计,摆出三角阵型,振翅追赶。
金潘见督鹰追来,拿着通话机,哈哈笑道:“小鸡就是小鸡,没脑子!刘锋,降低飞行速度,乔大,大约十米距离,把一半燃烧弹全打出去。”
在天空中缠斗,时机顷刻便至,乔大吼道:“来了!”
金潘也吼道:“猛揍!”
突突突突突突突,机尾的乔大开火,那些紧跟着的督鹰,本学了个乖巧,有躲避之意,可谁想,这次的弹丸不同以往,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便凭空爆炸,洒下漫天火雨。
骤然间,一道避无可避的火墙横陈在天空中,煞是奇观。
火雨可不简单,虽没有杀伤力,但都是极易燃烧的焦油,根本无法熄灭,督鹰群闪避不及,纷纷掠入火雨之中,羽毛一沾上火雨,立即剧烈燃烧起来。
可怜这些飞禽,空有雄壮的翅膀,敏锐的眼力和矫捷的动作,一旦羽毛被烧毁,就如同虎豹失了利爪钢牙,鲸鲨离了水域,唯有一死。
厉鸣连连,一只只督鹰冒着黑烟,带着烈火,划出一条条的黑色直线,从天空中坠落而下
等烟火平息,这一轮血战下来,原本有上百只的督鹰群,只剩了十余只残存,四处乱飞,再不成气候。
金潘扣动扳机,射出一串子弹,把远处的一只督鹰击落,不禁拍手笑道:“打的好,打的好!刘锋,再追,今天我要把小鸡打的一只都不剩。”
刘锋回话道:“金潘大人,我看算了,这些鹰是木家心血之物,我们赶尽杀绝,只怕木家不答应了。”
金潘哼道:“我应邀来参加斗蛊大会,木家却派小鸡来追我的飞机,不给点厉害让木家看看,还以为金家无能!”
刘锋说道:“金潘大人,我看还是算了!这些鹰不见得是针对我们的。”
金潘想了想,说道:“好吧!这次听你的,但我们先返回基地,重新补充弹药,带上更多的人手和武器,再去斗蛊大会不迟。”金潘丢了机枪,招呼乔大、乔二向前舱钻来。
金潘坐下,用手理了理小胡子,问道:“刘锋,你是不是担心到了木蛊寨以后,我们应付不了?”
刘锋答道:“有点!木家用毒非常厉害!他们有五十年,没有邀请过金家去观摩斗药大会了。虽说金克木,但在木家重地,我们武力再强,也未必有用。”
金潘笑道:“刘锋,你猜我拿到的药会令,是谁给的?”
刘锋说道:“不是木王林木森吗?”
金潘说道:“骗你的啦,给我药会令的,是木家黒枝的总仙主,又称黒蛊女王的青辰。”
“啊?青辰?上一任木王的姐姐?”
“是她。而且,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青辰一年前就和我结盟了,这次斗蛊大会,青辰如果拿到木王身份,由我出钱以及去国际上游说,在云南、缅甸、西贡一带,建立一个横跨东南亚的大苗族国。”
“那她的代价是?”
“大苗族国所有的稀土、矿产、翡翠、玉石、石油,凡是地下属金的,全是由我金家旗下的南洋公司经营,包括这个国家的货币,也由我金家来发行。呵呵,金家富甲全球的日子,这只是第一步。”
“原来如此。”
“所以,刘锋,只不过杀了木家花枝的几只小鸡,没事的,黒枝的青辰,指望着我呢。”
“……那就好。不过金潘大人,金家的钱已经够多了,万世万代也花不完,富甲全球有意义吗?”
“刘锋,你看你,和我二叔待时间久了,怎么变的没追求了。你知道现在这个时代,谁是真正的皇帝吗?又或者说,隐形的皇帝。”
“金潘大人请指教。”
“是可以操纵经济的人,货币的控制者。什么火家、土家、水家、木家,他们都不明白,他们还抱着几千年前的思想打转!现在是什么时代,嗯?金钱的时代!金家可以把握这次大战的机会,成为全世界的帝王,而且是万世万代不会消亡的,真正的帝王,中国,太小了太小了!哈哈,刘锋,忘了过去的五行世家吧!现在,我只要找到我的好兄弟火小邪,他是邪火,五行难容,正和我意,就由我们两兄弟一起,一统全球!哈哈哈!”
刘锋念了声是,再不言语,稳稳的架势着飞机,穿云破雾而去。
天空中如此血腥惨烈的恶斗,看的地面上的火小邪等人是目瞪口呆,连看不见东西的田问也是眉头紧锁,脸色发白。
督鹰早已四散飞去,再够不成威胁。
众人不在躲藏,一直目送着飞机远去,方才松了一口气。
王孝先一直圆睁着眼睛,慢慢转过头来,又是自言自语又是与众人说话一般:“金克木啊!领教了,好厉害的飞机!”
火小邪望着天空,点了点头,说道:“这架飞机的确厉害,但那些鹰盲目攻击,也是败因!如果它们能够四散开来,分几组合围,胜算大的多。”
王孝先说道:“它们哪碰见过这种能喷火的铁鸟。”
火小邪问道:“怎么这些鹰无人指挥?”
王孝先说道:“这是木家花枝千鸟仙主的督鹰,巡山之用时一般无人指挥,十只鸟为一组,一百只为一群,让它们看见,若不放出药会令,就是一死。这些鹰多少年来称霸天空,从未听说败绩,是花枝的杀手锏之一。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金家的一架飞机灭了大半。”
火小邪叹道:“可能是世道不同了!我听说晚清的时候,清军骑着马拿着大刀和洋鬼子的洋枪洋炮打仗,全军覆灭也没有伤到对方一人,道理差不多。”
田问此时也低下头来,若有所思的问道:“来者何人?”
王孝先摊了摊手,摇头道:“肯定是金家,是谁就不知道了。嗨,反正是谁也帮不上我们!”
田问说道:“金家为何来?”
王孝先晃着头想了想,说道:“这还真是个问题!斗药大会,听说金家近一百年不曾受邀过。怎么木家一乱,金家就来了,还出手这么狠,好像不把花枝放在眼里啊。”
火小邪嘿嘿坏笑道:“依我看,金家来,一定是木家里有人给他们撑腰。没准就是黒枝!”
田问吟道:“有理!”
王孝先骂道:“你们两个还一唱一和!比我还清楚木家似的!黒枝凭什么给金家撑腰啊?我看金家就是胡来!杀了花枝的鸟,有金家受的。真巧姑娘,别听他们胡扯……嗯,真巧,你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吗?”
真巧一直不言不语,王孝先问她,她才小心的说道:“有点迷糊,能听懂一点。”
王孝先笑道:“女子无才就是德,太聪明了不好,真巧,你继续保持。”
真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道:“王道长,刚才那个骑老虎的女人,是喜欢你吗?我看你们很亲热的样子。”
王孝先立即叫道:“啊?你偷看?”
真巧脸上一红,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她走的时候,我刚好睁眼,看见她亲你来着。”
王孝先吱唔道:“那是木家的礼节……嗯,礼节而已。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们俩是……”
“奸夫淫妇。”田问此时插嘴道。
火小邪听了哈哈大笑:“精辟!田问兄点评的精辟!”
王孝先白面发红,啊啊叫道:“你这个,土流氓!刚才就该把你送给百艳仙主当玩物!”
真巧听了也咯咯咯笑了起来。
王孝先自知理亏,他与百艳仙主确有“奸情”,不敢与火小邪等人逞口舌之能辩解,只好岔开话去,低头就走,骂道:“我容易吗我!”
火小邪一步赶上,抱着拳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正色道:“病罐子,谢谢你舍身相助!护着我们,若不是你,我们寸步难行。”
田问同样上前,抱拳顿首:“委屈了!”
真巧盈盈上前,作揖道:“王道长,辛苦你了。”
王孝先反而尴尬起来,连连说别别别,耳根子都红了,赶忙把火小邪扶起,说道:“你我兄弟!切不可对我客气!我,我,我,其实是我有求于你,我我我,我是别有居心。”
火小邪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带我去治失忆症的,而是带我去木家救人,这个人很重要!决定了木家的前途。”
“哎……是……你,你知道了。”王孝先只能承认。
火小邪说道:“病罐子,我最初的确有些担心,怕你心怀不轨,对你多有提防,现在我能确定,你要我救的人,一定是个好人,应该活着。”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个好人。”火小邪嬉皮笑脸道。
“啊……”王孝先听了火小邪的夸奖,神清气爽,说道,“火小邪,你真会说话……你是想说什么吧。”
火小邪站直了身子,严肃道:“是的!病罐子,你虽然有洞悉人心的本事,但你自己却没有什么心眼,大多心事全部写在脸上,不善于掩饰。我有些话,一直憋着没说,今天见到木家的一些人和事,就说个明白吧。”
“你说吧,你不问我也会找机会和你说的。”
火小邪问道:“病罐子,虽然我知道此人应该救,但我绝不做放荡之事!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还请你明白的说,我去到木家,会怎么做!”
王孝先长叹一声,侧过身去,说道:“可怜木家少主林婉,她天赋绝顶,木家公认,只是她长大之后,每隔七年,就要用男性人饵延命,若按常法,不过是每隔一年就与数位男子交欢,取其精血便可。但林婉和她母亲一样,绝不做此放荡之事,故而已近命丧之时,近乎废人。而火小邪你的血液特殊,如能见到林婉,供以鲜血,可能有救。我此行来东北一带,就是指望能碰见你,所以我用这条命,也要护你去到林婉身边。”
火小邪问道:“为何是我?你又能确定我的血一定可以?”
王孝先说道:“火小邪,你是忘了,林婉七年前第一次发病,就是你用你的鲜血喂食与她,她才延命下来的。”
火小邪手腕疼痛,低头一看,手腕上的数道疤痕,清晰可见。隐隐约约,有一个绿衣女子的容貌浮现在脑海中,分外秀美,竟与真巧的气质有些相同。
火小邪暗哼一声,将脑海中景象挥去,依旧疑道:“你看见了?”
田问不等王孝先回答,沉声喝道:“此话不假!”
火小邪惊讶道:“田问兄,怎么你知道?”
田问说道:“我,亲眼目睹。”
“怎么回事?田问兄,七年前,我们曾经在一起做事吗?”
“是!”
火小邪看着田问,并没有问下去,只是爽朗一笑,说道:“好!我知道了。”
王孝先反而好奇,问道:“哎?你们七年前做过什么?田问你说说。”
“话长!改日!”田问答道。
王孝先讨了个没趣,嘀咕道:“什么药能让你多说几句话呢?”
火小邪嘿嘿一乐,招呼道:“病罐子,那我们继续走吧!去木蛊寨!”
王孝先脸上一苦,沮丧道:“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众人寻了个地方,王孝先坐下,细细把百艳仙主与他说的关卡由青、黒、花三枝仙主镇守,逍遥枝势力单薄,火小邪、真巧、田问三人没有药会令,很难通过的事情讲了。几人一通分析,确实觉得困难重重。王孝先身为逍遥枝仙主,青黒花三枝绝不通融;火小邪若硬闯关卡,近乎自寻死路;田问虽可以钻山寻路,但前方木气极盛,专克土行。
如此这般,的确是进退两难!
火小邪头脑里邪法众多,也是一筹莫展,毫无破解的头绪,不禁反复追问王孝先还有其他的可能。
王孝先只好说道:“还有一法,是跟着青枝的粮队混进去。可青枝的粮队,根本不是运粮的,而是运输从全国各地收罗的珍奇药物,无论黒枝、青枝、花枝和逍遥枝,都极为重视,决不准侵犯,蛊障、药障、虫障、灵障重重,全是最顶尖的木家防盗手段。而且运药之人,虽说四枝皆有,可许多是木家元老级的人物,因为专司运药,固执之极,天王老子来了,也和他们说不上话。所以我连走近看一眼都不太可能,更别说大家一起混进粮队了。所以,我说了也是白说,不可能的。”
火小邪听了,摸了摸脑门,将烟嘴叼在嘴里,抽了几口,反而笑道:“我觉得,这个粮队反而好混。”
王孝先大惑不解,问道:“好混?”
火小邪说道:“我记得我在奉天当小贼的时候,有一个号称天下第一镖的镖队,说的如何如何厉害,光听名号就吓的人半死,无眼飞刀,十香软骨,密链火筒,金钢霸王拳,九环鬼头刀,华北三大镖师助力,东北十大镖师占了六个。我当年第一次见了,真的吓的腿软啊,浩浩荡荡的队伍,不是一身腱子肉的大汉,就是精干犀利的镖师,刀斧林立,彩旗飘飘,这样的镖队,谁敢去偷?可是后来……哈哈。”
王孝先听的入神,唤道:“后来怎么了?”
“后来啊,没了。”
“怎么个没了?”
“就是没了啊!”
“别卖关子,你说,你说。”
“嘿嘿,后来听说这个天下第一的镖队还是丢了宝物,赔不起,就没了。”
“五行世家的人偷的?”
“不是吧,听说是几个连荣行都没身份的毛贼,莫名其妙的把宝物偷了,后来很容易就抓到这几个毛贼,一问宝物的下落,他们说是以为偷了个假货,当不了三个铜板,给丢野地里了,再也找不到了。”
王孝先实在难以相信,一直圆睁着眼睛。
真巧说道:“这是直奉三奇案之一的兔儿山丢宝吧。”
火小邪拍手道:“嘿!就是这个!真巧你知道啊。”
真巧轻笑道:“听说书的说过,只听了个头尾,大概和你说的一样。”
王孝先恍然大悟:“说书的啊!这可当不得真!按说书的那张嘴巴胡编,进木蛊寨就和温酒斩华雄那样容易。”
田问说道:“确有此事。”
火小邪点头道:“说书的是说书的,但这个事情是真的发生过……所以,我想说,木家的粮队越是高明,反而越有破绽,不过呢,这个破绽也许是很荒唐的,平常人根本不敢往这个方向去想。只要我们见到粮队后,找到这个破绽……”
王孝先问道:“那,火小邪你的意思是?”
火小邪嘿嘿一笑:“不妨等等这个粮队,混着试试。”
田问跟着说道:“同意。”
真巧眨了眨眼睛,说道:“道长,就等等吧。”
王孝先木讷的点了点头,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真的要去混进粮队啊。”
虽然王孝先对混进木家粮队一事难以苟同,但决定已经做下,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做。王孝先辨明了山势,带着大家攀爬到高处,寻了一个山洞躲藏起来。此地视野辽阔,方圆几里内的情况看的清楚。
按王孝先所说,粮队必然会经过下方,只需在此静候,如有发现,再想办法靠近不迟。
众人盘坐在地,简单吃了顿干粮,天也慢慢黑了。
白日里的秀丽山川景象,一沉入夜幕中,就显得十分的阴沉诡异,有些夜行动物在山林间哀鸣,偶尔一两只孤鸟噗啦噗啦从黑暗处腾起,更是把这一片野山衬的荒蛮孤异,绝非久留闲居之地。
王孝先值第一班岗,静坐在洞口,向下观望。
田问说自己要采气,不进洞内,盘腿在洞口另一侧,闭目养神。
火小邪、真巧则在洞内休息,火小邪十分照顾真巧,铺好了毡垫,让真巧靠着自己睡下。
尽管众人白天里所见颇多,想着前路难料凶吉,并无交谈的兴趣。
许久之后,真巧才低声唤道:“火大哥。”
火小邪一直叼着烟嘴思考,听真巧唤他,柔声道:“真巧,你没有睡着?”
“嗯,睡不着。”
“在想白天的事情呢?”
“嗯,是……火大哥,我有几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吧。”火小邪楼紧了一分真巧。
“王道长说的少主林婉,听这个名字,象是个女子。”
“应该是。”
“你一点也记不得她了吗?”
“……”火小邪仰头看天,长出一口气,茫然说道,“只有浅浅的一点印象。”
“林婉,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
“火大哥,王道长和田问大哥都说,你用你的血救过她,想必你们曾经的关系很好吧。”
“我能救她,也未必关系很好。就好像这次我们去木家,如果我的血真的能救她一命,只是我力所能及,不用什么交情。”
“嗯,火大哥是个好人,总是替别人着想。我能和你认识,一路走来,是我的福气,想起来,和做梦一样。”
“呵呵,真巧,我本以为这趟旅程只是走马观花的游玩,谁知暗藏着这么多凶险,把你也拖累进来……”
“火大哥,你别这么说,我这辈子,能经历这些事,遇到你们这些神奇的人,就算明天死了,也值得了。”
“呸呸呸,真巧你赶紧呸一下,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火大哥……”真巧抬起头,痴痴的看着火小邪,“如果真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想我吗?”
“怎么可以这么说嘛,真巧你快别瞎想了。”
“火大哥,能回答我吗?”
“会!”火小邪抓紧了真巧的手。
真巧幸福的一笑,低下头来,柔声道:“那,你也会用你的血救我吗?”
“绝对会!”
真巧轻声道:“火大哥,你最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呢?”
火小邪愣了一愣,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从记忆里,自己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对男女之事所知甚少,更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是自己应该喜欢的,所谓感情,停留在能够合得来,相处开心的层面上,理应十分简单。但面对真巧,火小邪深知自己情感上十分投入,好像冥冥中有一股绳索将他与真巧牢牢的绑在一起,既有久别重逢的惊喜,又有相依为命的依赖,还有相敬如宾的尊敬。
如果火小邪凭感觉实话实说,可能有三个答案,一是顽皮可爱、活泼开朗,二是温柔体贴、秀丽端庄,三是贤妻良母、个性独立。
真巧无疑是第二种女人,的确是火小邪喜欢的,但要说出个最是如何?却让火小邪无从决断。自己怎么会同时喜欢三种迥然不同的女子?这让火小邪也摸不着头脑!莫非自己是个花心大萝卜?见谁就爱谁?
火小邪沉吟一声,尴尬笑道:“真巧,那你呢?你最喜欢什么样男人的呢?”
真巧双手握住火小邪的手,羞涩道:“还用我说吗?”
“是啊。”火小邪伸手刮了一下真巧的鼻子,笑道,“那你还用我说吗?”
真巧咯咯一笑,十分满意,闭上了眼睛。
火小邪看着真巧红扑扑的小脸,微微张开的小嘴,很有一种吻下去的冲动,一俯身,竟慢慢向真巧的唇上吻来。真巧不避不让,似乎早有期待。
可火小邪距离真巧的面颊只有一掌距离时,心头却猛震一下,一股羞愧之感涌来,立即抬起头来,再不敢做此思量。
真巧缓缓睁开双眼,期待而又疑惑的看着火小邪,柔声道:“怎么了火大哥?”
火小邪手心发凉,觉得自己刚才的欲望真是丑恶之极,恨不得抽自己两记耳光。
火小邪定了定神,安慰真巧道:“没什么没什么,真巧,你休息吧,别说话了。”说着,将真巧扶低。
“好。”真巧点了点头,侧身睡去。
火小邪又暗暗自责了半天,方才完全平静下来。
孤月高悬,四野清静,夜已越发深了。
火小邪依旧没有睡意,低头看真巧,轻唤了声她的名字,真巧翻了个身,并不作答,应该已经睡熟。
火小邪慢慢站起,轻飘飘的走到洞外,见王孝先坐于大石上,叫了声:“病罐子,外面冷,你要么去休息一会吧,下半夜我来看着。”
王孝先头也不回,说道:“真巧睡着了吧?”
火小邪说道:“应该是睡着了。”
王孝先站起身,说道:“借一步说话。”说罢便向山下走去。
火小邪咦了一声,稳步赶上。
王孝先走了几步,回头对远处的田问低声叫道:“田问兄,一起来吧。”
田问长身而起,向王孝先走来,看来他也是一直醒着。
三人默不作声,向下走了一段,捡了几块大石处,停下脚步。
王孝先抬头看了看洞口,并无异样,方才说道:“火小邪,你一点都不怀疑真巧吗?”
火小邪心里早有准备,并不吃惊,轻哼一声,说道:“怎么这样讲?”
王孝先说道:“白天有的事,我不敢公开说,有关真巧的。”
“哈哈,好。”
“首先,真巧不是处女之身。”
“哦?不是就不是,平常。”
“其次,真巧可能生过孩子。”
火小邪眉头一皱,说道:“生过就生过,她生过孩子就有问题?”
“可她一副小女孩的模样。”
“我记得我也是个半大小子。”
“你和真巧的情况可不相同,她有可能是装的,而你记忆虽说是少年,心智却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真巧一直不让我太靠近她,她可能是怕我摸骨,我一摸,就知道她真实的年龄了。”
“你神神秘秘的就是想说这个?”
“白天我们见到的百艳仙主,她最熟悉女性,是她告诉我这些的,让我们多家提防真巧,如果真巧真是水家的高手假扮的,那她此行的目的难以预料。”
“好!真巧就算是水家人假扮的,她是要害我们?”
“这个……说不好。”
“她要阻止我们去木蛊寨?”
“这个,有可能。她拿枪走火,如果我真的被这么打死了,你们三个是不可能进木蛊寨的。”
“从东北到贵州,一路上十多天,她怎么不阻止?”
“可能到了贵州,进到山里,见到灵蛊船,真巧才知道此行有性命之忧。”
“所以她要装作擦枪走火,把你杀了?”
“是啊,有可能啊。”
“唉,病罐子,你一口一个可能可能,尽把人往坏处想,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冤枉她了呢?”
“我就是怕冤枉她,才找你商量。”
“商量这个有什么意义?你别可能可能,拿出确凿的证据来。”火小邪不悦道。
王孝先没了主意,转头对一旁如同石头一样沉静的田问说道:“田问兄,百艳仙主说你是发丘、御岭、摸金三修的土家奇人,你辩气识人的本事肯定比我想象的还高,你说句话,你觉得真巧是水家人吗?”
田问沉声道:“与我无关。”
王孝先说道:“你就辨一辨嘛!”
田问答道:“我懒。”
“你懒?”王孝先抓头道,“你这不是故意气我吗?”
田问说道:“没有。”
王孝先无奈道:“和你这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臭石头说不通,早知道就不叫你来,你继续喝你的西北风好了。”
田问说道:“随便。”
王孝先说道:“不与你说话了!越说越气!”转头看向火小邪,说道,“火小邪,明天你与真巧说一下,让我摸一摸她,我一摸便知她的底细。”
“你想摸哪里?”火小邪坏笑道。
“腰、腿、胸。”王孝先很认真比划着说道。
“那你可以去死了!”
“哎!火小邪,我真的是为你好!我知道你现在喜欢真巧,看上去真巧也喜欢你,但你就不担心,她如果是水家人,是假装喜欢你的吗?”
“如果她是骗我,我认了!”
“情,深似海,看着平静美丽,发作起来,惊涛骇浪;情,断肠草,品尝起来味甜甘美,却最是无药可解啊;情……”
“好了!酸的我要吐了!病罐子,你就老实说吧,你费尽心机的,一定要查清真巧的身份,到底想干什么?”
王孝先咬了咬牙,说道:“我怕她对林婉不利!”
“哦?”
“真巧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性格气质太象林婉了,除了没有林婉的木家本事,说话做事,眼神口吻,几乎就是第二个林婉。尽管真巧在我们面前,还有其他性格用来掩饰,但我是逍遥枝仙主,林婉同是逍遥枝,又是我的师兄妹,不可能逃过我的眼睛。正因为真巧象林婉的性格,所以你火小邪这么容易就喜欢上了她。”
“哈哈哈!病罐子,按你的意思说,是因为我以前喜欢林婉?哈哈哈!”
“没错!火小邪,你喜欢林婉,而且喜欢的要命!”
“胡说八道!病罐子你再胡说,我就翻脸了。”
“我没胡说,你的血能够给林婉解毒,血质特殊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因为你喜欢林婉,拥有炽烈的情爱之心,以情化血,才是解毒的关键,你若不喜欢林婉,光靠喝你的血,是没用的。”
火小邪瞠目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王孝先继续说道:“如果真巧是水家有移魂改魄能力的高手,装出林婉的性格,并不是难事。世间千百种女人性格,为何偏偏要学林婉?”
“所以……真巧如果是水家人,就会对林婉不利?”
“对!如果火小邪你见到林婉,感情比真巧更胜一筹,移情别恋,真巧一定会对林婉不利!”
“笑话!说来说去,病根还是在我,我凭什么要更喜欢林婉?我根本不认识她。”
“你别不相信!就算你失忆了,忘了林婉,等见到林婉本人,你绝对控制不住。”
“荒唐!你当我是种马啊?”
“林婉敢喝你的血,必然是她当年在你体内下过饵,林婉所下的饵,非常特殊,木家罕见,若检验出你的体质适合,就能与你心灵相通,知道你的心思,你也能偶尔感受到她的所见所闻,林婉这些年独善其身,并没有其他的男人与她交好,故而你一见到她,一触即发。”
“哈哈哈!”火小邪笑的前仰后合。
“笑什么?”王孝先微怒道。
“我真是服了你了病罐子,编的太象那么一回事了。”
“我没瞎编!就是真的!”
“当年我可能干过一些荒唐事,但是,今天的火小邪,绝不是当年的火小邪!我会怎么样,我比你清楚!我不想再听你说了,病罐子,我和你说,真巧无论是平常人还是水家人,我都不关心,只要她信我爱我依靠我,对我不离不弃,谁欺负她,我就死磕到底,绝无商量的余地!”火小邪说完,掉头就走。
王孝先紧追两步,却让神不知鬼不觉冒出来的田问一把拽住。
王孝先见火小邪飞快离开,追赶不上,不禁叹道:“田问兄,其实都怪那个百艳仙主老妖婆,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哎呀,你说这事是凶还是吉?”
田问说道:“为太极两仪!”
王孝先苦道:“你这句和没说一样。”
田问答道:“正是!”
火小邪不管王孝先、田问,快步返回洞中。
真巧紧紧裹在毡毯下,面对着火小邪,睡的依旧香甜,面带一丝笑意。
火小邪看的心中一痛,真巧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只是命运使然,将她卷入纷扰难料的世局中,还被人怀疑是别有用心的水家人。
火小邪悄悄坐在真巧身边,怕她受风,为她掩了掩毡毯。真巧轻轻一动,嘴里呢喃道:“火大哥……别走……”显然是梦话,并未醒来。
火小邪暗叹一声,靠在真巧身边的洞壁上,看着真巧的面孔,默然不语。
王孝先、田问回到洞外,也不进来,依旧坐在外面,不声不响。
就这样,漫长的一夜过去。
天光微亮,火小邪就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他一夜半睡半醒,时刻提防着王孝先是否会进到洞里,尽管没有睡熟,火小邪依旧觉得精力充沛,不觉困乏,因为对他来说,浅睡一个时辰就已足够。
火小邪看了看身旁真巧还没有醒来的迹象,轻笑道:“小懒猪,再睡一会吧。”说罢便悄悄站起身,向洞外走来。
王孝先还是团着身子,睁着眼睛,坐在大石下的避风处观望。
火小邪低喝一声:“病罐子!”
王孝先晃了晃头:“谁?我还没有睡醒。”
火小邪并不奇怪,他知道王孝先睡觉方式是与众不同,一半睡一半醒,睁着眼睛睡觉,还能说话。
火小邪上前踢了王孝先一脚,王孝先激灵一下,顿时醒来,一见是火小邪,叫道:“呵!你出来了!”
火小邪歪嘴笑了下,坐到王孝先身边,说道:“病罐子,我想了一晚上,打算和你说个事。”
王孝先忙道:“你说你说,洗耳恭听。”
“我打算带着真巧离开,不去木蛊寨了。”
“啊?”王孝先惊的下巴掉下,“你要走?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说着伸手要抓火小邪。
火小邪哪能让王孝先抓住,身子滴溜溜一转,已经退开数步,还是坐在地上。
王孝先伸手往袖内一抓,还没等伸出手,却见到火小邪手持匕首,刀尖直直的指向自己。
火小邪看也不看的说道:“病罐子,你要敢对我施药,这把刀立即飞过去取你的性命。你们木家的药物是厉害,但你下药的动作太慢,手续太多!我这一路来,早就弄清你下药的前兆,你最好省了这份心。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想对你动手,病罐子,你自重。”
王孝先听出火小邪绝不是与他开玩笑,双手慢慢垂下,低声道:“火小邪,你不敢面对林婉?”
火小邪嘿嘿笑道:“错了!”也将匕首垂下。
“你为了真巧?”
“可以这么说。”
“林婉需要你去救啊,你都来到这里了,怎么能见死不救啊。你怎能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说放弃?”
“林婉的生死我不关心,她只是我记忆中的一个陌路人,无论她与我之前有过什么,都已经过去,我没有救她的义务。相反,真巧对我来说,更加重要。”
“哎呀,火小邪,我再不猜测真巧了,行不行?我们还是保持以前的样子,大家开开心心的,共商进寨的对策,好不好?”
“晚了!不过,我还是谢谢你,昨晚上没有趁我睡觉的时候,对洞中下药。”
“我哪知道你要走……不是不是!我就根本没想过再对你下药。”
“病罐子,和你相处的日子,很开心!我最后请求你一次,你如果还把我当做朋友,就让我带着真巧走吧。”
“火小邪,你怎么这么狠心。”
“随便你怎么说,我意已决。”
说话间,田问缓步走来,站在两人中间,沉默不语。
火小邪轻笑道:“田问,我要走了,你是跟着我走,还是从此分道扬镳。”
田问说道:“跟你走。”
火小邪哈哈大笑:“好!够兄弟!”
王孝先更是慌了神,啊的大叫:“田问,你不能走!”
田问一指王孝先:“带上他!”
王孝先立即闭嘴,呆看着田问和火小邪。
火小邪微微吃惊,低喝道:“带上他?他是要去木蛊寨的。”
田问沉声道:“不错!”
火小邪皱眉道:“田问兄,你是说我们还是要去木蛊寨!”
“不错!”
“我要是不去呢?”
“你一定会去!”
“为什么!”
田问抬起手腕,指了指小臂,说道:“你的使命。”
火小邪心头一颤,田问的意思是说,自己手臂上刻着的“五行合纵、破万年镇、破罗刹阵、切记”几个字,乃是无法逃避的使命。
“哈哈哈!”火小邪笑了起来,“我的使命,好,说的好,但我的使命不是去救林婉!我是要去木家,促成五行合纵!”
田问沉声道:“不救,难成!”
火小邪大声道:“我不信!”
王孝先趁热打铁道:“火小邪,你终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的!你恢复记忆以后,知道曾经对你挚爱的林婉见死不救,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火小邪骂道:“笑话!”
“火大哥!你应该救林婉。”脆生生的女子声响起。
众人侧头一看,只见真巧正站在洞口,双眼含泪的看着火小邪。
火小邪跳起身来,迎向真巧,真巧一把抓住火小邪的胳膊,忍住眼泪,坚强道:“火大哥,我听到你们说的话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但是,王道长说的对,你不去救林婉,可能真有一天,会后悔莫及的。”
火小邪柔声道:“真巧,你别听臭道士的,什么林婉,我根本不认识。”
真巧抬头看着火小邪的双眼,说道:“火大哥,我不想你后悔,不想林婉永远成为你的心病,你去救她吧,如果你见到林婉,喜欢上她,我会自己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的。”
火小邪一把搂住真巧,心头酸痛,说道:“真巧!你要相信我!”
真巧说道:“火大哥,请你也要相信自己!你不能逃避,我也不会!我不会就这样走的,我要去木蛊寨,我想见到她。”
火小邪紧闭,微微颤抖,摇头叹息:“我……我……”
王孝先走近一步,低声道:“火小邪,真巧姑娘也是为你好。别走了,还是想办法混进粮队,去木蛊寨吧。”
火小邪看着真巧,真巧重重的点头,目光坚定。
火小邪心中一热,昂首道:“好!病罐子,算你赢了!我收回之前的话!”
王孝先如释重负,连连擦汗。
此时田问却重喝道:“木气!速避!”说着伸手向山下一指。
只见田问所指的方向,山下还未被清晨的阳光照射到的地方,黑暗之中,一个个亮点正从山涧里钻了出来,亮点有大有小,拍成一字长龙,弯弯曲曲的,正在向前移动。
众人隐藏在山石缝隙之中,看到山下这种景象,已把刚才的争执忘的一干二净。
王孝先颤声道:“木家粮队!真的来了!”
好一个怪异的队伍!
队伍中,成群的身材矮小但壮实的黑牦牛,背上驮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正排成一队,沿着溪水边行走,每头黑牦牛尾部,绑着一盏发出稳定的黄色光亮的小灯,绝不是靠火烛燃烧,而是某种强烈的荧光。
这群黑牦牛,别看矮小,但走的十分平稳,脚力不俗,溪水边崎岖不平,乱石嶙峋,这些黑牦牛却如履平地,登上爬下,不紧不慢,毫不吃力。
在许多黑牦牛的背上,驮着身穿青衣的各色人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绝大多数是五十岁开外的老者,留着长髯,气质平和。还有一些稍微年轻的男子,不骑牦牛,腰间挂着荧光,跟在队伍一侧,前后往来呼应,也不说话,引导着队伍前进。
若不细看,这队伍并没有异常特殊之处,可是四周观察,便会发现,沿路凡是柔软的草木茎叶,都在缓缓地下垂,好像有力量将它们拉倒在地。没有被惊扰而乱串的小动物和鸟类,甚至连蛤蟆小虫也见不到一只。溪水里,一群群的鱼紧紧挤在一团,远远避开队伍,如同死了一样,尾巴都不敢摆动。
黑牦牛的背上,也不全是布质、皮质包裹,有的是大瓷瓶,有的是木制雕像,有的是大铁匣,还有通明的玻璃容器,里面浸泡着奇形怪状的生物,大的玻璃容器,足有一人高矮,横躺在牛背之上,仔细一看,容器里竟是一条双头巨蟒,好像还是活的。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有一头黑牦牛身后,用铁链串着七八个人,这些人面孔上遮盖着蓝布,身穿蓝色长褂,行动僵硬,再一打量,全是烂的不见肌肤的干尸,有一两个,近乎骷髅,身上的覆盖的皮肉,还不及骨头多。这些干尸,老老实实的随队行走,若不亲见,谁人敢信?
日头渐渐升起,山林间逐渐明亮,那些黑牦牛尾巴上的小灯,也开始自动的渐弱,变成淡淡的青光。
队伍约有百十头黑牦牛组成,绵延一里,不见首尾,而队伍里的人,也有一百多位,分散在各处。别看人多牛多,却安静的很,不见有人彼此交谈。
眼看着山间大亮,在队伍最前面骑着黑牦牛的白须老者,微睁着双眼,低唤道:“暂不休息,继续赶路,三个时辰后,在虎跳崖下休整用餐。”
那白须老者身后的青衣男子听了,举起双手,向后打着手势,一路传下,很快告知了整个队伍。
队伍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前行去。
这支队伍保持着速度,一直走到日近午时,来到一片断崖前,方才停下。大多数黑牦牛,渐渐聚拢,围成一团。仅有七八头黑牦牛,在外围另聚一处。
队伍里的一众人,纷纷下了牛背,分为几组,有人绕着牛群缓慢行走,有人在地上插小旗,有人在树上刻下符号,也有人在草丛里不断翻找布置。
大约忙碌了一炷香的时间,人群纷纷远离牛群,在外围或坐或卧的休息。
那个领队的白须老者,自己独自一人盘腿坐在石头上,看着身旁围坐着的十来人有说有笑,虽不与他们言语,但神态最是悠闲。
可没过多久,这个白须老者眼睛一睁,看向远处,他身边的人立即察觉,也纷纷向他的目光方向看去。
白须老者眼睛一眯,说道:“哪个野人在此晃荡偷看木家粮队!把他抓来!”
立即有几个青年男子起身,向前方赶去。
还没等人跑到近前,就见一棵古树后跳出一个身穿道袍,留着三缕长髯的男子,又是鞠躬又是叫道:“木家逍遥枝仙主王孝先!药王爷得罪,得罪了!”
来人正是王孝先,他冲着来人团团一拜:“各位师兄辛苦!辛苦了!”
白须老者看了几眼王孝先,哼道:“小娃娃,你这个逍遥枝的仙主,不赶紧过关去木蛊寨,来此地作甚!”
王孝先边向白须老者走来,一边满面笑容的说道:“药王爷,我上次见到您老人家,有五年了吧,很想再见到您啊。”
白须老者摸了摸胡须,哈哈笑道:“小娃娃,你这个林木森的关门弟子,马屁功又有长进!你给我站住了,不准过来。”
王孝先立即站住,恭敬道:“是,是是!”
白须老者又道:“你不去走青树关,跑来木家粮道干什么!还鬼鬼祟祟的偷看!你要不是林木森的徒弟,定把你化为大粪养树!”
王孝先沮丧道:“我外出云游,辛辛苦苦赶回来参加大会,谁知月芽关被黒枝封了,又遇到了黒枝的灵蛊船,就没敢走青树关,想走个捷径到飞花关,就冒昧的到粮道来了。药王爷,我知道规矩,非粮队之人,木家弟子也不能接近,不能尾随,但但但,但是我真的想您啊,药王爷。”
白须老者骂道:“滚滚滚!快滚快滚!拍你师父的马屁去!我不要你想!”
王孝先厚着脸皮说道:“药王爷,我孤身一人,好害怕,药王爷能否通融一下,带我走一段啊。”
白须老者骂道:“混账话!林木森怎么教出你这种不要脸的徒弟!”
王孝先委屈道:“我觉得还好啊。”
白须老者又骂:“我数十声,立即消失!一!”
王孝先赶忙后退,大叫道:“胖子,胖子!你在哪里?”
“二!三!”
“胖子胖子!我刚才看到你了!我是病罐子!火门三关的兄弟!我留了胡子!”
“四!五!六!七!”
王孝先无奈之下,撒腿就跑。
“八!九!”
王孝先已经钻进山林,不见了踪影。
白须老者不见了王孝先,转头对身边的弟子问道:“谁是胖子?”
一个微胖的弟子赶忙道:“肯定不是我!我叫二胖子!而且我在火门三关时,还是瘦子。”
一个消瘦的弟子说道:“你和王孝先不是一届火门三关的。”
微胖的弟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药王爷,那他肯定不是叫我。”
白须老者药王爷说道:“去问问粮队里谁是火门三关出来的,绰号胖子。”
几个弟子刚忙称是,就要离去。
药王爷摸了摸胡须,又道:“算了!一个逍遥枝的小仙主,胡言乱语!找什么胖子!简直胡闹!去催青云客栈大掌勺开饭!”
王孝先跑出二里开外,才停了下来,气呼呼的骂道:“老杂毛!粮队有什么了不起啊!哎,怎么办怎么办?那个死胖子呢!”
“啷个是死胖子!病罐子你做死啊!”一股子四川口音传来,草丛中哗哗一响,钻出一个真的胖子来。
王孝先一见,乐的眉开眼笑:“胖好味!就知道你听到我叫你了!”
这个胖子,正是与火小邪、病罐子一起闯火门三关,曾与火小邪、郑则道“联合”,过了第一关后,王家大院做偷盗任务,被郑则道利用后,让御风神捕生擒下来,后来被解救,有幸进了青云客栈当厨子。
胖好味嚷嚷道:“你跟踪偷看粮队,冒的死已经走狗屎运了,临走还乱叫我的绰号,你不怕死,是想我死啊?”
王孝先欣慰道:“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你想干啥子?我好不容易有一次跟着粮队,去木蛊寨的机会,你别给我找事啊。”
“我有事请你帮忙!”
“可我在粮队里呢!我能帮什么忙?还有还有,我和你虽然是木家,我是青枝青云客栈的,你是逍遥枝的,交情没多好啊。”
“同闯过火门三关!同被郑则道害过,难兄难弟,这交情还不好?”
“没觉得。我们来木家这么多年了,咱们也没见过几次。”
“胖子,你真势利眼!混进粮队了,就不理人了啊?”
“好吧好吧,你说,我能帮什么忙?”胖好味嘀咕道。
“带我进粮队。”
“啊?你进粮队干啥子?”
“去木蛊寨啊。”
“病罐子,你是吃错药了吧,你是逍遥枝仙主,你自己进不去啊?嗯?难道你被木王逐出木家了?”
“不是不是,我自己一个人肯定能进,我是还有三个新收的徒弟,没洗过身,还不算木家人,你知道的,能进的了木蛊寨之人,只要愿入木家,一律接纳,所以我这三个弟子立即名正言顺了。别的地方不好进,想带着一起混进粮队去木蛊寨。”
“啊?病罐子,你是不是真的吃错药了?带着不是木家的人进粮队,别说他们,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啊?不得行不得行,这个忙帮不了。我回去了!”胖好味转身要走。
王孝先一把将胖好味抓住,说道:“我这三个徒弟里,可有一个你不得不见的人!”
“啷个?”
“你跟我走!”
“我要回去了,我还要做饭呢!”
“走!走!就在前面山沟里!几步路!”王孝先生拉硬拽。
山沟里,火小邪、真巧、田问三人,全身覆盖着树叶枯草,只露出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