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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累得要死。想躺到床上睡觉,但是不能冒这个风险,他害怕到时候醒不过来。他再迟也得在一小时内动身,他坐到椅子上,把摩托车手头盔扣在头上,想这份重量可以防止他昏昏睡去。但是头顶头盔坐着与防止睡觉没有任何意义。他站起身,决定动身。
动身在即,使他想起了蓬特万的形象,啊,蓬特万!他会来问他的。应该对他说些什么?若把发生的事都告诉他,他会直乐,肯定的,他这一伙人都会。因为当说故事的人在自己的生活中扮演一个喜剧角色,这总是好笑的。然而,没有人在这方面胜过蓬特万。譬如他说起跟女秘书的故事,他抓住她的头发是因为他把她跟另一个女人混了起来。但是小心!蓬特万可狡猾啦!每个人都认为他的滑稽故事隐藏着令他自鸣得意的真相。听众会羡慕他有个要求他野的女友,又会心里酸溜溜地想象出一个漂亮的女打字员,和他干了些什么只有天知道了。至于文森特,他若说起游泳池畔进行模拟交媾,每个人都会相信,把他和他的失败开涮一番。
他在房间里踱步,试图把他的故事改动一下,重新组织,再加几笔修饰。第一件事是把模拟交媾改为真实交媾。他构思那些人下楼朝游泳池走来,看到他们颠鸾倒凤感到吃惊和入迷;他们赶快脱衣服,有的人瞧着他们,有的人模仿他们,当文森特和朱丽看到周围正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精彩绝伦的集体交欢,他们犹如导演作了精致细腻的示范后站起身,还朝那些正在兴头上的一对对人瞧了几秒钟,然后像造物主创造了世界后似的走开了。他们走开了,就像他们相遇,各有各的方向,再也不重逢。
“再也不重逢”,那些可怕的字眼刚刚掠过脑海,他的器官就醒来了;文森特真要拿头去撞墙。
这才奇哉怪也:当他创造交欢场面时,他一蹶不振,非常落寞;相反,当他召唤不在眼前的真正朱丽,他又亢奋得发疯。他于是紧紧抱住他那段云雨情,加上想象,对自己说了一遍又一遍:他们做爱,一对对人来了,瞧他们,脱衣服,游泳池畔不久只有群体交媾掀起的波涛。最后,把这段黄色短片多次排练以后,他感觉好受了些,器官恢复了理智,几乎趋于平静。
他想象加斯科涅咖啡馆和听他说故事的朋友。蓬特万,露出迷人痴笑的马许,时时引经据典插话的古雅尔,还有其他人。他最后总结说:“我的朋友,我是在为你们大家做爱,你们所有人的阳具都参加了这次场面壮观的盛举,我做了你们的代理人,我做了你们的大使,你们的性交议员,你们的雇佣阳具,我曾是个复数阳具!”
他在房里踱来踱去,几次大声重复最后一个句子。复数阳具,真是绝妙的发现!然后(难受的亢奋已经完全消失)他拿起了公事包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