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欧洲主义 第四节
下午,伊能来到马赛港口,转悠了好一会儿。
他查遍了老港和新港,也没有发现库莱门斯的那艘玛利亚号。即使在港务局的登记簿上,也没有找到玛利亚号的注册。要使来往的所有船只都来进行登记,是很困难的,尤其是那些法国人,如果你提出异议,他反倒很有道理,喋喋不休地讲个没完,所以港务局的管理人员,都只好睁一眼闭一眼,听之任之了。
伊能为夜间的行动,借到一艘汽艇。
太阳刚刚落山,伊能一便悄悄地潜入库莱门斯公司。对于一个公安特科队的成员来说,开金库,开门,以及使用炸药,爆破,无线电……大都是刚入队时接受的训练。
伊能没费什么事就进去了。
一楼是商店,珠宝之类都锁在金库里。想必这种大型金库,都装有紫外线防盗警报。
登上二楼。
二楼共有三个房间,办公室,接待室,经理室。
伊能借助手电的光亮,搜寻着房间的四周,为的是证实一下,中乡是否来过此地,他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响了报警装置,虽说带有日本警视厅的身分证,不会受到太大的刁难,可也有被驱逐出境的危险。
伊能摸进了经理室。
蓦地,他发现脚下偌大的一片地毯湿漉漉的。好象刚刚用水擦洗过,究竟是不是血迹,靠手电筒的光亮是区别不了的。伊能把从工业试验用品商店买来的鲁米诺尔试剂,撒在地毯湿处,熄灭了电筒,眼前顿时现出一片青白色的燐光。
“啊!是血迹!”
鲁米诺尔试剂只有与血接触才起反应。
伊能凝视着燐光。
燐光在黑暗中烁烁地燃烧着。
——中乡,你还活着吗?
伊能默默地呼唤着,他心里无比悲愤,他之所以准备了鲁米诺尔试剂,就是预想到了在中乡可能到达的地方,如发现新鲜的血迹,很可能是出于和对方格斗,撕打而导致的流血。
伊能急于证实中乡是否还活着,他打算偷渡到洛舍城堡,即使什么线索也发现不了,去看看也就放心了。
地毯上的燐光还在燃烧着。
那青白色的光竟隐约地映照出伊能悲伤的面孔。
地毯上被刷洗的面积约有一平方米左右,伊能又把试剂撒向了湿处的边缘。
燐光向四周迅速扩散着。
——中乡!
伊能在心中又一次呼唤着他的名字。
这血迹很可能就是中乡的,伊能从地毯阴干的程度判断出,导致出血的时间,不是在昨天晚上,就是今天早上;然而从血迹的面积上看,人可能死了,出的血已经达到致死量。
会不会是别人的血呢?
——但愿如此啊!
伊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否定了刚才的疑问。
如果中乡在米兰杀了卡尔罗·坎帕纳的话,库菜门斯就不可能在此伏击中乡,而他也不可能被致于死地,可这地上的血……
号称“死神”的中乡是不会干傻事的。
伊能猛然想到中乡在离开米兰国际机场时,给他打的电话——
“教训了坎帕纳!”
他是这么说的。
——难道“死神”的命运就此完结了吗?
伊能凝视着地上缓缓燃烧的燐火。
他认为这是中乡悔恨的火种。
伊能呆呆地望着,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他走出库莱门斯公司,向着港口疾步而走,他跨上那只借来的小型汽艇,发动机的轰鸣声,划破了寂静盘0夜空。伊能既没有到港务局登记出港缘由,也没有和总领事馆打个招呼。
汽艇飞快地驶出了港湾。
——中乡!
伊能反复地默念着这个名字。
倘若中乡被杀害了,那么尸体一定由库莱门斯在返回洛舍城堡的途中扔进大海里去了。
中乡曾是伊能的上司,他在中乡创造的公安特科队里受到严格的训练,两人一同战胜了破坏城市的最危险的敌人——僧都保行,虽然现在的伊能和中乡处于相同的职务,。但是,值得伊能永远学习的表率只有中乡广秋。
——我一定要为中乡报仇。
即使与洛舍城同归于尽,也决不后退。
最初,根岸志津子、朱野能子接二连三地失踪,伊能并非情愿地奉命来到欧洲,他和中乡一样,只想随心所欲地干上一遍,即使被盯梢,被跟踪,也未觉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现在不同了,伊能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这伙潜伏在黑暗中敌人感到憎恨。
发动机能轰鸣撕裂了地中海宁静的夜空。
中乡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儿?”中乡努力回想着,脑子仍旧昏沉沉的,稍微动一下,马上就有一种要呕吐的感觉。他望着低矮窄小的天棚,意识到自己正处在昏迷状态之中。
过了许久,他感到清醒些了。
轰鸣作响的发动机震动着甲板,中乡上下打量着,这才领悟到自己是在一条快艇的船舱里。
中乡低头看到自己毫无知觉的手脚被绳索紧紧地捆绑着。
他在想:“我还活着吗?”
他察看着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中乡又闭上了眼睛,他不指望有人会给他来松绑,不言而喻,他是被麻醉枪击中了。药效还未完全过去。
中乡又睡着了。
他感到颚部象被人猛地踢了一脚,他睁开了眼睛。
一位金发女郎站在他面前。
“你是库莱门斯·盖奥尔凯吗?”
中乡有气无力地问着。
“你好象还挺迷恋我呢?”
库莱门斯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喜欢漂亮女人吗?”
中乡吐出一口血。
“我也很喜欢强壮的男人啊。”
库莱门斯狂笑着。
她手持皮鞭,身着三点式游泳装,肌肤白皙,大腿修长,看不到白种人那常见的粗糙皮肤,脸上架着一副太阳镜。
“没想到被你这个德国母猪搞成这副样子。”
“白种女人具备统治黑种人、黄种人的才智,而你们这些人注定要成为奴隶而为白人服务。我知道,你们生来就有一种被白种女人统治的愿望。”
“是吗?”
“特别是日本人,男的更愿意为白种女人服务多女人,希望成为白种男人的奴隶。”
“真有那么回事吗?”
“日本人都有一种民族自卑感,所以也就更喜欢别人统治。”
“啊,那个问题先放一放,你究竟想把我怎么样?”
“我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你,你不但杀了我们好几个人,还打伤了几个。”
“那也是没法子呀!”
中乡傲慢地闭上上眼睛。
库莱门斯突然用法语喊了几句。
进来两个男人,用刀子挑破中乡的衣服,便退出去了。
中乡仍闭着双眼。
库莱门斯把光着的一只脚,踩在中乡身上。中乡什么也不想,看来只好任其摆布了。
被中乡的嘲讽激怒了的库莱门斯,挥舞着皮鞭咆哮着,猛烈地抽打在中乡的肚子上。低矮的天棚,使鞭子无法抡起来,尽管这样,中乡仍感到一阵阵火辣辣地疼痛。
“你知道这是在哪儿吗?”
抽累了的库莱门斯停了下来。
“什么意思?”
中乡从头到脚都肿了起来,身上出现一道道的鞭痕。
“想让我杀了你吗?”
她尖厉地喊着。
“杀吧,随你的便。”
“有胆量!”
库莱门斯的脸失去了血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她飞起一脚,踢得中乡趴在了地上,她用鞭杆对准中乡的肛门捅了进去。
中乡深知生存的希望太渺茫了,等待他的则是践踏,侮辱和死亡。被俘将意昧着什么,中乡的心里是很明白的,而眼下他又不甘心就这样默默地死去,他在寻找机会,即使干掉这个德国女人再死也是值得的。
中乡失声地嚎叫着,扑通一下,滚翻在地上。
库莱门斯发疯地折磨着中乡,她又使出浑身的气力,一脚踢在中乡的心窝上,他昏厥了过去。
连呼吸都要停止的中乡又苏醒了过来。
库莱门斯用鞭子紧紧勒注他的脖子,中乡翻着自眼,鞭子在他的脖子上缠绕了好几圈,他的上半身被拽了起米。
鲜血从中乡被撑裂的肛门流淌出来,库莱门斯发疯似的继续勒着中乡的脖子。
此时,中乡的身体在激烈地抽搐着。
为了寻求刺激,而不惜杀掉一个男人,太残酷了。至今为止,连她本人也搞不清死在她手里的有多少人。
库莱门斯近似野兽般地咆哮着,拉紧了皮鞭的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