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内奸钥匙

1

久连山夫妇很快结束了新婚旅行。他们已经失去了继续旅行的兴致,回到了家乡。夫妻生活一开始就遭到噩梦般的凌辱,使两人心灵上蒙受到难以弥补的创伤。

新婚之夜,妻子在丈夫面前受到三个歹徒出其不意的凌辱,虽说无法抵抗,但这惨祸也未免太残酷了。

“请和我离婚吧!”妻子哭着乞求丈夫。

“你说什么呀!那事又不能怪你,谁碰到也没办法。”久连山抚慰着妻子,说着耳边又响起妻子被强奸时的声音:抽泣声、呻吟声、肉体和肉体间的摩擦声,就是堵上耳朵,那些响动依然深深留在记忆中。

可那真是不可抗拒的吗?如果自己为保护妻子而拼命反抗,就是敌不过,也会管点儿用吧。

即使自己当时被反拧着手腕不能动,但可以咬,哪怕只咬掉对方一根手指,一片指甲,或许能制止事情的恶性发展。可自己完全吓坏了,妻子被强奸时,自己竟然丝毫也没有抗争。

作为丈夫,作为一个男子汉,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耻、懊悔。在那之后,如果平安无事,夫妇二人和和睦睦过日子,心灵上的创伤也许会逐渐抚平。但那令人诅咒的创伤虽然看起来似乎已经愈合结痂,而疮疤之下却留下了恶魔的种子。

旅行归来不久,清子怀孕了。由于夫妻俩曾商量好在久连山取得一级建筑师之前两人都要上班,暂不要孩子,所以他们决定在新婚之夜采取避孕措施。这次怀孕只能是强奸所致。

就是那仅仅一次的施暴,清子那健康的身体就摄取了恶魔的种子。

夫妇俩决定做人工流产。恶魔的种子被刮掉了,但手术后清子流血不止。医生认为手术不彻底,只好再次刮宫,可术后仍然出血不止,没办法,又刮了几次。因失血太多,清子严重贫血并伴有恶心呕吐现象。由于情况异常,请医生进行了会诊,说是妊娠时子宫内的胎盘组织异常增生,形成肿瘤,已转移到其他器官。清子立即被收住院,做了摘除子宫手术,同时对转移的病灶进行了化疗。然而,一切为时已晚,癌细胞巳转移到肺部。

妻子还没享受到生活的乐趣,很快就死了,快得让久连山几乎不能相信她已经死去。婚后时间还没有恋爱的时间长。周围的人也很悲伤,不断安慰他:你还年轻,会好起来的。他们哪里知道妻子去世的真正原因呢。

久连山每天茫然若失。当他慢慢恢复了自我之后,一股怒气冲天而起。把妻子逼死的,无疑是新婚之夜的那几个歹徒。如果不是那几个歹徒玷污了妻子那纯洁的身体,现在他们夫妻俩肯定正在充满信赖、爱情的新婚家庭里设计着美好、幸福的未来。

美好的憧憬让这帮歹徒彻底毁掉了。必须报仇!不仅是向逼死妻子的歹徒报仇,也是对自己没保护好妻子的无能挑战。尽管还不知道怎样去报仇,但他感到此仇不报就失去一个男人生存的价值。

线索是有的:那三个歹徒是找错了人闯进来的。当夜饭店提供给他们夫妇的是别人退掉的房间,那三个歹徒是为袭击原来那位房客而来的。仇人当然就在那位房客的敌对派之中。报仇的对象应是三人中为首的那个歹徒,其他两人是喽啰,他们没对清子施暴。那天不幸中的万幸是听到了警车的声音才使那两人“未遂而逃”。当时是因为清子恳求不要把事情张扬出去才错过了追查的时机。如果当时盘问那个戴着“松前”名牌的服务台服务员,就会弄清原来那位房客的身份了。

久连山多少还有些积蓄,一时不工作,生活也没问题。他向所长提出辞职。所长同情地说道:“我知道你失去夫人很痛苦,如果以后想回来工作,随时恭候。你的位子还给你保留着。”

久连山辞了职,为了和妻子开始新生活而租的公寓也退掉了。他打算尽快到东京去。只要待在这个城市里,就一刻也无法从亡妻的阴影中走出来。他想换个环境,如果随心境的转变而将复仇之念逐渐淡漠了,那也只好听其自然吧。

他向在东京住过的那家饭店扼要地把情况一说,对方爽快地査阅了预约记录。原来当夜退掉久连山用的那套房的人叫神岛英知。三个歹徒说的是“卡西玛”,“卡西玛”的音不就是“神岛”吗?

预约是由菱井商事总务部经办的,神岛住宿的一切费用均由菱井商事负担。

菱井商事隶属日本屈指可数的大财阀菱井集团。据说神岛这个人是第一次住这个饭店。饭店方面也因是菱井商事的人预约的,非常放心。不知为什么三个歹徒要袭击与菱井商事有关的人。

追査的线索到此终止了。对业余侦探来说,已经无从下手继续进行调査了。本来是满怀信心来到这里,没想到却这么轻易地受到挫折。就在这时,久连山在报纸上看到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他呆住了。那张脸颧骨凸出,额头窄小,那双利刃般的眼睛闪闪发光,右眼角有颗显眼的黑痣。这张想忘也忘不掉的面孔就登在社会版最醒目的位置上。

没错,这就是强奸了妻子的那个罪犯!这个混蛋为什么登在……久连山顾不得细想,贪婪地读起报道来。于是他得知了仇人的身份。

“冲山伸次,原来是大东组的人呀。”

暴力团为什么要袭击和菱井商事有关的人呢?神岛英知和加岛政知这两个名字在久连山的脑海中重合起来。会不会冲山袭击的加岛政知就是原来的那位房客呢?他可能只是以神岛英知的名义登记而已。因加岛觉察到要出事,就退了房,于是自己和妻子作为加岛的替身遭到袭击。冲山没抓住猎物,为泄愤而强奸了妻子。那时,就算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被杀了,也没处去说理。清子实际上成了暴力团争斗的牺牲品!

如果神岛和加岛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实力雄厚的菱井商事要贿赂日本最大的暴力团组长,替他缴纳住宿的一切费用呢?难道菱井商事和加岛组之间有什么瓜葛?

这种事就是问菱井商事,他们也只能是一笑了之。虽然知道了对手的身份,但冲山已转入地下,巧妙地躲避着警察和加岛组的追踪,不露任何蛛丝马迹。因潜伏得过于巧妙,以至有人揣测他是不是已经人不知鬼不觉地被干掉了。

这期间加岛组开始了狂涛般的反击,目的是把冲山逼出来。可见冲山还活着,但行踪依然杳无音信。

警察和加岛组这样卖力地追査,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出头露面呀。即使这样,不管冲山落到谁手里,他久连山都要亲眼看看那人的最后下场。只有这样,才能洗清妻子的怨恨。

那期间久连山偶然看到一期推测冲山行踪的特刊,上面写着:“追踪冲山的人肯定不仅仅是警察和加岛组,就连大东组也在拼命査找,因为只要冲山还活着,大东组就要受到加岛组疯狂的报复,因此想在本组织内将其秘密处刑后,送给加岛组。所以冲山连本组织也不能相信了。这么说,他潜身之地就是作为中立地带的东北地区,尤其是被称为‘大场市’的羽代市。这里由不受两派影响的中户组控制,所以这一带是冲山最有可能潜伏的地域。”

久连山读过报道之后,就来到羽代市。虽然不应囫囵吞枣地套用周刊杂志上的推理,但除此之外他也别无办法。在羽代市他认识了一位年轻女人,就是年方22岁的名叫重代的按摩女。

最初是久连山把她叫到自己住的饭店,后来两个人由于情投意合便开始同居。久连山必须在羽代市待到得知冲山音信那一天。正当他发愁如何待下去时,重代主动邀请他搬到自己的住处,这对久连山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对男人来说有一位照顾自己日常生活的女人是非常方便的。在久连山看来,重代如同是他雇用的无须出工钱的女佣人,同时又是他性欲发泄的对象,而最重要的是重代的存在弥补了久连山失去妻子后内心的空虚。善于言谈的重代对久连山的“报仇旅行”非常感兴趣,并答应帮他寻找仇敌。重代常出入于市内饭店、旅馆,消息灵通,对久连山来说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情报员。和重代同居的同时,久连山四处寻访冲山的行踪,但两个多月仍未得到任何消息。周刊上的推理看来靠不住。正当久连山灰心丧气的时候,接到了出去工作的重代打来的电话。

“久连山君,来了呀,那个冲山!”重代气喘吁吁地说道。

“啊!真的吗?”

久连山简直不能相信这个找了那么长时间的冲山竟然出现了。

“真的,是他自己说叫冲山,而且和照片一模一样,右眼角也有一颗黑痣。”

“那么说不会错了。他现在在哪儿?”

“在饭店的10层2号,总统套间。马上来吧,我给你留着门。”

“没手下人跟着吧?”

“就他一个人,光着身子一点防备都没有,好像什么武器也没带。”

“毫无防备是因为你让他占便宜了吧?”

“这时候你还瞎说什么呀!怎么办?你是来还是不来?我是偷偷跑出来打电话的,时间长了要受怀疑的。我一回到他那儿去,说不定可就要发生你刚才说的那种事情啦。”

刹那间,冲山凶恶的嘴脸浮现在眼前。对方是身经百战的歹徒,即使赤手空拳,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像冲山那样的歹徒身边肯定藏着凶器,自己绝没有得胜的希望。然而,此时已经别无选择了。现在不去,这样的机会就再也遇不到了。冲山正光着身子接受按摩,门没锁,又没有随从,管他胜败,不干怎么知道,说不定自己也有得胜的机会呢!

“好,我10分钟后就到。这段时间,你无论如何也要拖住他。”久连山下了决心。

重代的公寓离这个大饭店很近。她之所以住在附近是因饭店经常招她去按摩。久连山和她相识也是在这座饭店里。

久连山急匆匆地向那个饭店奔去,但心里总感到不是滋味。重代慷慨大度地把她的肉体献给了自己,现在会不会以同样的宽容奉送给冲山呢?

虽然是在相互之间不受约束、谁要是感到厌倦就彼此分手的前提下开始同居生活的,但在一起生活的过程中相互之间的爱逐渐加深了,尽管还未达到对妻子那样的爱情,但绝不允许重代被其他男人占有,更何况是冲山!

冲山贪图女色,现在也许正在对重代非礼。刚才对重代说的“尽量拖住他”,不仅仅是指时间,不知重代理解了其中的含义没有,她的缺点就是对男人太软弱。

在久连山的脑海中,被冲山奸污了的重代的身影与新婚初夜被冲山奸污的妻子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2

“彩纸还是没找到,真没办法,就请签在手帕上吧。”按摩女媚眼含笑地回到了房间。

“让我等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以为白等一场而正要死心的万波,用充满欲望的目光盯着重代。

“我找彩纸去了,真对不起。”说着,重代就依偎在万波身边。

“有签字笔吗?”

“啊,还要签字笔呀!”重代像是刚刚才意识到似的。

“真糊涂!没笔怎么签呀。”

“您没带吗?”

“那我就在你的身体上签个名吧!”万波搂住了重代。

“啊!我不干,我可没这个的打算呀。”按摩女在万波的怀抱中挣扎着,但似乎并不那么坚决,这更助长了万波的欲望。

“行了,行了,这种签名对你我都是纪念啊。”

“哎呀,不行,不行嘛!”

“快别说什么不行了,你瞧,不是都已经这样了吗?现在再说什么不愿意那可办不到了!”

“我说要出事嘛,我可不负责任,我已经受不了啦……”她被万波摆弄得逐渐解除了防御,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她本来也没打算防备。

“你说不负责,是指什么事呀?”

“嗯,是我自己的事。喀喀……”

“你的身体好棒哟!”

“把灯关上吧,我可不喜欢开着灯。”

一心在脱重代衣服的万波虽然感到身后有一丝微微的风,但顾不上回头看。重代被脱得巳近乎裸体,可贴身那层薄薄的丝质内衣却怎么也脱不下来。重代的自卫确实有功夫,不是断然拒绝,而是巧妙地躲闪男人的进攻,以柔克刚。万波焦躁起来。

“不许动!”一个压低了的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冰凉的利刃抵在毫无防备的万波脖子上。万波吓得身体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是冲山伸次吧?”闯入者不慌不忙地说着。

“是的、不、不对。”万波在虚荣和恐怖之间犹豫着。他知道对方完全弄错了人,但因为他是有意识地充当冲山,因此又有真实感。

房间内的灯刚才被重代一说已经关上,床上只洒着床头灯若明若暗的微光。闯入者的影子长长地映在墙壁上,像只凶恶的野兽。

“冲山伸次抱着女人不是很有派头吗?”闯入者在喉咙深处轻轻地笑了两声,声音里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你要再晚来点儿,我就被他干了。”

重代一骨碌从万波身下钻出来,飞快地穿好衣服。到这时万波才意识到闯入者是按摩女引进来的。

“是加岛组的人吧?”万波那颤抖的声音里含着恐惧。事与愿违,这一问倒使人更觉得他就是冲山了。

“果然是冲山呢!”脖子上的利刃眼看就要划破皮肤了。

“等等,请等一等,我不是冲山,你听我慢慢讲。”幼稚的虚荣心早已被吓得无影无踪。

“到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你好好看看我,你敢说不认识!”闯入者打开灯,猛地把万波的脸扭向灯光。

这个年轻人僧恶地盯着万波。万波从没见过他,不过,这倒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此人不是和自己,而是和冲山有关系。

“你们弄错了,我不是冲山,是万波利行,在东京一家宾馆工作。你们问问那儿,马上就会清楚的。”

“在东京的宾馆工作,为什么在这儿?都是因为你这个混蛋,我妻子才死的。你把我这一辈子都给毁了,我绝饶不了你!”

利刃慢慢压进皮肤,也许已经划破表皮。万波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真正的恐怖是什么滋味。因为太害怕,全身已经麻木,连疼痛都感觉不出来了。他只感到口干舌燥、两眼发花,声音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对方可不是说着玩的,那以极大的忍耐力压低声音说出的字里行间中饱含着腾腾杀气。那杀气扑向万波,使他感到全身的水分都蒸发了似的。

“啊,这个人吓得尿了。”重代突然惊叫起来。重代的声音使头脑发胀的久连山清醒了许多。赤条条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的“冲山”吓得小便失禁了,这和单枪匹马袭击加岛组组长的冲山是一个人吗?虽说是出其不意,但总是一个对一个呀。作为刚从战场上下来,经过出生入死考验的暴力团骨干,这样也太没出息了。床单上被“冲山”画了个大地图,眼看着还在向外扩展着。突然重代发出尖利的笑声。

“你真是冲山吗?”重代笑得扭曲着身子。眼泪都出来了。

“所以,刚才我就说了,我不是冲山呀。”万波用哭声诉说着。

“那么,为什么冒充冲山?”久连山仍然不失警戒地追问道。

“别人都说我长得和冲山一模一样,所以我情不自禁地想试试,逞逞威风、高兴高兴。”

“你能证明自己不是冲山吗?”

“在我上衣口袋里有通勤票和身份证。”

“别动!重代你査一下。”

“确实有。万波利行,34岁,在皇家宾馆工作。”

“让我看看。”久连山用刀抵着万波,看了一眼身份证。

“这座宾馆我知道。要是和宾馆有关系,这种东西要多少都能伪造。”

“我可不是说谎,不信你给东京的警察打个电话问问。我这儿有电话号码。因为我和冲山长得一样,为避免加岛组报复错了,他们给我派了护卫。现在应该有人值班。”

“那你没护卫跟着,来羽代转悠什么?”

“我想冒冒险,抖抖威风,跟个护卫没什么意思。”

“真是个混账家伙!”

虽然没完全解除疑虑,但久连山从万波小便失禁之时起,那紧握利刃的手就渐渐放松了。

3

久连山打电话询问了东京的警察,证实了这个人的确是假冲山。万波被叫去听电话,被对方狠狠训斥了一顿。

万波也意识到久连山不是加岛组的刺客,如果是刺客绝对不会打电话问警察。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冲山?”万波稍微平静了一下问道。

“我与冲山势不两立,他杀了我妻子。”

一看到万波,对冲山的怨恨似乎又涌了上来,久连山赶紧把脸转向了别处。

“你在羽代怎么会和冲山有关系呢?在加岛组和大东组的争斗中,这里可是中立地带呀。”

“我不是本地人,我和妻子去东京新婚旅行时,妻子第一夜就在饭店被冲山强奸了。”

“在饭店被强奸,这可不寻常,是哪家饭店?”

“就是你工作的那家饭店。所以刚才说你的身份证有可能是伪造的。”

“门没锁吗?”

“锁好了。”

“如果是这样,不会偷偷进来的。我们饭店的房门钥匙很难伪造出来。”

“服务台的人也这么说。”

“如果是那样,没有内部的人帮助,绝对进不来。”

“内部人帮助?”

“门锁了,又没别的钥匙,那只能是和内部人合谋干的。怎么样,我想这也是你我的缘分,如果不碍事,你把情况说给我听听,我就在那家饭店工作,兴许能帮得上忙。”万波说得很有诚意,久连山把一切都告诉了万波。

“果然如此,只能是和内部的人串通好干的。”听了久连山的话,万波点了点头说道。

“内部人?能拿到钥匙的有哪些部门呀?”

“首先是大厅服务台。”

“可是服务台的工作人员知道我们是在菱井商事退掉房间后住进那套房间的。”

“服务台工作人员很多,也许和冲山合谋的那个工作人员不知道。其次就是客房管理人员,领班有一把能开各个房间的万能钥匙。”

万波想起自己在饭店当场抓住妻子与别人乱搞时,曾得到过女领班的帮助。

“不管怎么说,没有服务台或客房管理人员的帮助,是不可能闯入客房的。管理钥匙的就那么有限的几个人,也许不难査清。我回去后査査看。”

意外的进展!久连山万万没想到追査冲山的踪迹竟会得到“冲山”本人的帮助。

万波的冒险旅行仅仅一晚就结束了。他一回东京就被警察狠狠训斥了一顿。回来的路上,受东京方面警察的委托,由羽代警察署派人跟随。加岛组的报复越来越激烈,那之后又有三人死亡,四人负伤。

“这不是小孩子玩游戏。你难道不明白现在这种时候你的险恶处境吗?!”

不用警察说,只要看看随自己来东京的羽代警团护卫的那副戒备森严的样子,万波就切实感到了自己这次冒险的错误。

作为警察当然希望万波闭门不出,但对未失去自由的人,又不能那样。当万波看到了自己只图一时高兴带来的后果时,越发感到害怕。暴力团之间的争斗日趋白热化,不知什么时候,报复的矛头就会指向自己。如果加岛的杀手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扑来,一两个护卫就和没有一样,即使是被护卫层层围着,也挡不住飞来的子弹。万波想穿避弹衣,并认真地向警察提出了这一要求。警察却笑着说道:“你这又过于神经过敏了。你只是来往于家和工作单位之间,用不着那么担心。你不要越出自己的生活范围就行了。”

遭报复之后再说弄错了人就晚了。现在最安全最切实的办法就是抓住冲山,就是再像冲山也没事了,因此寻找冲山的行踪也维系着万波的安全。他一回到饭店,马上就对客房钥匙的管理办法进行调査。

幸运的是服务台负责人员中有一位担任工会的文书,所以调査进行得很顺利。据说夜间管理钥匙的负责人是值班经理。所有夜间工作人员如果需要钥匙都可以拿到。记录表明,久连山办理登记手续那天,服务台值夜班的是以松前为首的7个人,另外还有值班经理。

“已经没必要调查服务台工作人员了。”万波来找久连山是为了告诉他调査结果。

“为什么?”

“总统套间在最顶层,可顶层的领班在出事以后不久就辞职了。”

“你说辞职了?”

“因最顶层都是豪华套间,所以配备了一位老资格的男领班,由在饭店工作了30多年的老手出原要一负责,但他仅仅说什么因为个人私事就突然辞职了。饭店方面也认为他是个难得的‘饭店通’极力挽留,但他执意要走。你猜这家伙辞职后到哪儿去了?”万波煞有介事地看了久连山一眼,“是菱井商事呀。”

“菱井商事?”

“对呀,那么神岛英知恐怕就是加岛政知,而为他预订房间的正是菱井商事。这绝不会是偶然巧合吧?”

“但菱井商事又取消了预订呀。”

“菱井商事是个大企业,在公司内部有对立派是常事,一派支持加岛,另一派谋害加岛……”

“黑社会为什么要与菱井商事这样的一流公司有瓜葛呢?”

“有瓜葛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企业的股东会是总会的温床。哪一家公司要是拍打拍打,都会有灰尘,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麻烦事。因此,为防止总会纠缠不休,事前都会用钱疏通好。可以说不打通总会,股东大会就不能顺利召开。最近黑社会已进入这一领域,并把这看作一条财路。”

不愧是万波,虽然过去是在二流公司工作,但毕竟受过锻炼。

“有30年工作经验的饭店通突然辞职,那对方给他的待遇肯定会好得多。”

“在菱井商事受什么待遇还不清楚,但出原不久就要退休,大概是考虑后半生吧。”

“是以余生的保障为交换条件而出卖自己?”

“大概是这样的。”

“如果在菱井商事内部也有加岛组和大东组两派之争,那就不是单纯的黑社会之间的争斗啦。”

“对。怎么办?追问出原看看?”

“那当然啦。”

“让我做你的帮手吧!”

“你已经是我的同伙了。”

俩人之间萌生了一种奇妙的连带关系。对这位和强奸自己妻子、把她逼上死路的冲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久连山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但反过来他又意识到万波也是受害者。对目前可能正在遭受加岛组和大东组追踪的万波来说,久连山是他唯一的同伴了,而对久连山来说,有一个对企业情况了如指掌的万波在身边,也更增加了自己的信心,而且与“冲山”为伍寻找冲山的错觉也使他感到一种虐待狂般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