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线希望
被称作北阿尔卑斯山的飞騨山脉,在黑部川的发源地——三俣莲花岳分成Y字形。朝北分支的两座山脉较为对称,其间夹着黑部溪谷。这两座山的两侧是富山县境内的立山山脉,东侧是长野县境内的后立山山脉。之所以叫后立山是因为从富山县那边看,它在立山的后面。关于后立山山脉的范围,众说纷纭,一般是指南起针木岭北至白马岳一带。
鹿岛枪岳是后立山山脉的首领,它位于山脉中央略微偏南。山上花岗岩节理纵横,山势险峻。它有南北两个主峰,南峰海拔28897米,姿态挺拔壮观,显示着后立山山脉首领的尊严。
门胁秀人说他在村越顺也被杀的那天晚上登的鹿岛枪岳。假如他是在大山上,而且是在北阿尔卑斯山的山顶上,单从交通阻隔这点看,他就没有作案时间。
“在鹿岛枪岳的山顶附近有个叫‘冷池’的山上休息所,我26日晚上就露宿在休息所附近的草地上。”门胁淡淡地回答。
“您是一个人出外登山的吗?”
“一个人,我向来喜欢单独行动,从年轻时起就常常独自登山。”
“可是……”
“啊,我明白了。你是说可是没有证据能证明我在鹿岛枪岳,是吧?”门胁从容不迫地问。他接着说:“我不喜欢无故被人怀疑,我把一切都跟你说了吧。这次登山完全是利用私人休假,不过我在女儿面前说是去视察,因为她也想跟我去。反正那里是我的管辖区,说去出差也说得过去。但实际上并不是公出,我若以视察的身份去,当地的有关人员就会来迎接,行动很不方便。当官的也是人嘛,时常也需要放松休息一下。就这样我独自去了依旧封闭的、残雪覆盖的后立山。在大山封闭时节登山是我的夙愿,因为到了登山季节,山上的路就跟银座的路一样好走,没什么意思。我的计划是从信浓大町登鹿岛枪岳,经五龙岳、唐松岳,最后从八方岭下山。26日我在新宿乘早6点55分的‘阿尔卑斯1号’出发,12点左右到信浓大町,然后在车站前叫了出租车,来到登山口——大谷原。我在那里的登山指挥中心填写了登山卡片,翻过赤岩来到冷池。”
对于门胁的上述说明,由于那须不是当地人,无法判断他说的地理位置准确与否,但当地出生的山路好像十分清楚这些地方。那须想,今天幸亏带了山路来。
“您到冷池是几点?”山路问。
“下午6点多,天已黄昏。”
“您为什么没住冷池山上休息所呢?”
“6月15日以后,休息所才有管理人员,在这以前休息所里相当乱,所以我才露宿在休息所附近的树林中。登山前我作了露营的准备,带了鸭绒睡袋等物品。”
在冬季,大雪灌进休息所,登山人也在屋内乱扔物品,经过一冬后休息所里脏乱不堪,因此门胁不愿意住在那儿而去露营,也是可以理解的。
年轻人露营倒没多大关系,可是年已50多岁的门胁也露营,那须觉得不太合情理。
“有没有人和你一起睡在冷池附近?”
“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冷池休息所里住,到山上后只朝那边望了一眼,然后就开始在爬地松林里作露营准备。爬地松林由山上休息所起伸向鹿岛枪岳,也许有人继我之后到了休息所,不过我没注意。反正没到登山季节,山上人很少。”
“那么……”
“喂,你还是让我把话说完吧。”门胁摆手制止了山路,接着说:“第二天的计划是一气儿到唐松。我早上6点左右离开冷池。导游图上写着从冷池到唐松大约需用9小时,可是我走得很慢,加上残雪多,过八峰坑时又用去了一些时间,所以我到达唐松山庄已是傍晚6点左右了。唐松山庄从5月1日起便有管理员,你们去问问他们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那天夜里我住在唐松,28日由下八方岭返回东京。”
那须和山路明白门胁说唐松山庄有管理员的意思,是向他俩表明有人能证明27日夜里他是住在那里。但问题是在26日的晚上。虽然门胁说他在冷池休息所附近露营,可是休息所没管理员,又没有人和他在一起,也就没人能证明在关键的26日晚上他不在作案现场。26日中午他到信浓大町,在登山口填了卡片,这恐怕不是说谎,因为这是有据可查的。但他填了卡片后马上返回东京,杀了村越后再坐晚车到山里,27日出现在唐松山庄,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对此,需要抽时间对照火车时刻表和登山导游图彻底研究一番。
门胁依旧神态自若,如果他的证明果真不完善,不会如此镇定。当然门胁也并不指望靠以上的解释便能完全说服那须。
“他可能有什么王牌吧。”那须边仔细地观察门胁的表情边这样想。
果然,门胁在大致讲了他所走的路线之后说:“冷池休息所没人,实在遗憾,但我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我26日晚间在冷池。”
“确凿的证据?”那须的眼睛放着光芒。
“我照了相。”
“照相?”
“不巧,今天我没拿来照相机和照好的胶卷。我在登山过程中照了一卷胶卷,我的单人相是把照相机放在三脚架上自拍的。”
“照片怎么能为你作证呢?”
“胶卷上打着号码,最后几张是在唐松拍的,其中有一两张还是请唐松山庄的管理员按的快门。这不是可以说明在唐松拍摄的照片之前的那些照片拍摄于去唐松的路途之中吗!”门胁的眼睛里闪出挑战的神情。他好像为了进一步加以说明似地说:“我使用的是弹簧式相机,当把前盖打开后,蛇腹便弹出来,这种机子老掉牙了,现在已经停止生产。现在流行的是135相机,但我还是喜欢用蛇腹式相机,因为它是用120胶卷,比135的画面宽,而且不用像135胶卷那样倒卷。等你们看了实物就明白了,不需我多作解释。”门胁压抑着内心的得意,凝视着那须和山路。
那须和山路没看到相机和照片,不好再往下追究。从门胁的态度来看,他把照片当作了他不在作案现场的确凿证据。
“噢,是这样。那么您能把照相机和胶卷提供给我们吗?”
“你们对我的怀疑竟如此之深吗?”在门胁那张忠厚的脸上出现了一层阴影。
“我们是要取得证明,谈不到怀疑深不深。”
“好吧,我也想痛痛快快地早些了结。”
“我们想顺便再提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也是作为参考。3月22日凌晨2点左右您在哪儿?”作为国井案的侦查本部本应最先提出这个问题,但因为门胁与国井案无直接关系,就放在后面提了。再说那须虽然提了这个问题,可是并没有把门胁看成是国井案的嫌疑犯,只不过像他所说的“作为参考”,随便问问。
“3月22日?这与本案有何关系?”
“您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你,太不像话了!”门胁那张忠厚的脸有些发红,他仿佛已经忍无可忍。一个省的局长是个相当不小的官了,可那须竟向他要另一个案件的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任何人都知道这样问就等于在调查案发时你在干什么,连续问两个案件的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意味着在这两个案件中都被认为有嫌疑。在这种情况下,无论门胁多么忠厚,也会发怒的。
“刚才你们提的问题已经够让人难堪的了。大概你们还不能说我有什么疑点吧,可是你们却又问我另一案件发生时我到哪儿去了。人,很难准确记住何时、何地干了何事。5月26日是个特别的日子,我去登山了,所以记得清楚。至于很早以前的事,我没一一记下。你们到底打算干什么?”门胁以官吏特有的语调说道。
“3月22日即星期六夜里,确切点说是星期天凌晨,您想不起来干什么了吗?”那须好像根本没听见门胁的抗议,重新问了一遍。此时那须脸上毫无表情,仿佛他根本没理解对方在说什么一样,他那饱经人生风霜的脸上浮上了一层变幻莫测的神情。
门胁尽管怒气冲冲,但当他看到这对那须毫不奏效,也只好作罢。他强压着怒火说:“3月下旬我好像是到九州出差去了,你们问问我的秘书就能知道。”说完,抓起传票径自走了。
“他终于发火了。”当门胁怫然走出咖啡馆后,山路缩了缩脖子说。
“也许是在演戏。”那须的语调依旧平静。他解释道:“他自己认为遭到这样的怀疑再不发怒反倒不自然,所以才这样做。”
“的确。不过他刚才讲的如果属实,他的证明就不容怀疑。”山路说的证明是指村越案,这说明他仍然深信杀死国井的是村越。
“我对照相是外行,无法准确判断门胁的话,但相机果真不能倒卷的话,它就可以作为门胁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那须说。
门胁5月27日住在唐松山庄,假如他那时让管理员帮助照的相是位于无法倒卷且带有编号的胶卷的后半部,从路途所需时间计算,门胁住在冷池的日子必定是5月26日的夜间。
“无论如何我们得把照相机和胶卷要来,再调查一下唐松山庄和鹿岛枪登山口。”那须说罢,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后便站了起来。
门胁交出了照相机和胶卷。本来那须他们担心门胁能否爽快地把那两样东西借给警视厅,因为那天门胁是愤然而去的。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他主动与警视厅联系,交出了那两件东西,说是想快些洗清对他的怀疑。
赤坂署马上把这些情况通知了稻田署。稻田署为出现了一个新人物门胁而活跃起来。为了与赤坂署共同探讨门胁的问题,他们派来两个人,一个是在侦破飞机场旅馆杀人案时和那须相识的神奈川县警察局的堀越警部,另一个是本田刑警。
“我们来参加村越案的调查,又得麻烦您啦。”堀越说。堀越身材魁梧,与那须形成鲜明的对照。
两个人都为这次意外的再会感到高兴。他们是老相识,那须觉得和堀越一起工作比较好处,可不必在竞争意识上花费脑筋。
门胁交来的相机是小西六公司生产的珍珠IV型120弹簧相机,现在已停止生产。这种相机的镜头孔径为3.5厘米,析像能力强,调距装置与镜头连动,克服了一般弹簧相机的缺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于西德举行的国标相机比赛中,它居同机种的首位,因此而名闻遐迩,现在仍然有很多人使用它。但在业余爱好者中,它已被自动化的小型照相机所淘汰,这是因为它的镜头和快门叠放在机壳里,不好安放大镜头,而且当镜头和快门被拉出壳体后,与壳体连在一起的只剩下前盖和蛇腹,因此难以采用卷片系统与快门上弦连动的结构,也就是说它的拍照速度慢。这种相机使用的胶卷画面为6X4.5厘米,并且带有遮光保护纸。
拍摄方法是:安上胶卷,扭动卷片钮,保护纸上出现“开始”的箭头标记,箭头与相机内的红点对准后,一合上后盖,显示张数的计数窗便进入工作状态。继续转动卷片钮,计数窗内出现数码⑴后,卷片钮就再也转不动。只要不按快门,就转不到下一张。这就是说相机里安有防止重拍的装置。当按了16次快门之后,防重拍装置停止工作,这时才能取出胶卷。拍照期间绝对不可能倒卷。一旦在“开始”标记处合上后盖,转动卷片钮,那么如果不把胶卷全部拍完就打不开相机的后盖。打开后盖的同时,计数窗的字码自动复原。
门胁把底片以及放大成4寸的照片交了出来。底片上有编码,按编码可以知道拍摄的顺序。一卷120胶卷上有16个,按底片的编码顺序,这16张照片是:⑴门胁面带笑容站在登山中心站前;⑵大谷原道标前;⑶好像是冷池休息所前,由于是傍晚照的,清晰度不如前两张。
根据山路的辨认,⑷也是在冷池附近照的,上面照下了树林和被林木遮住底部的剑岳,剑岳上仍有积雪,看来这两张是为了留念。这张清晰度也不够,像是在⑶后不久拍的。
⑸至⑿拍摄于次日途中,就一个业余爱好者来说,这几张照得相当有水平,画面上留下了剑岳、立山、五龙山生气勃勃的雄姿。
⒀、⒁摄于唐松山庄。门胁说⒀是山庄的管理员按的快门。人物的背景是带有山庄风味的建筑物,上面的“唐松山庄”几个字清晰可见。“的确是唐松山庄。”山路证明地点没错。
⒂、⒃摄于八方岭山麓。
在研究相机和照片的同时,刑警们核实了门胁的“供词”,确认了下列两点:
一、门胁5月26日在鹿岛枪登山口的登山指挥中心填写了登山卡片(根据鉴定确认是门胁的手笔);
二、5月27日晚6时许,门胁到达唐松山庄,当晚就住在那里。
赤坂署根据上述资料和稻田署开了联席会议。会上那须首先发言,他说:
“5月27日夜里门胁的确住在唐松山庄,第二天早上他拍了⒀、⒁两张照片,这说明⒀之前的照片是来唐松山庄之前照的。从冷池到唐松一般需要走9个小时,因为当时不是登山季节,路比较难走,所以门胁用了12个小时也不足为怪。反过来算,他正好是早晨6点离开的冷池。这与他所说的是一致的。⑿之前的照片摄于27日晚6点以前,从路途所需时间计算,能证明门胁26日夜晚在冷池。”
那须说完之后,环顾四周征求同事们有无不同看法。畠山请求发言,他说:
“那些照片也许是去年同一季节或者早些时候拍的。他自己说是让唐松山庄的服务员按的快门,假装成今年拍的,实际上是去年的照……”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照片是冒充的?”那须略有兴趣地问。
“是的。”
“不对吧?”山路冷冷地说。
“为什么不对呢?”畠山几经思考提出的看法遭到否定有些不快。本来下署的人对警视厅的人就没什么好感,下面的人认为警视厅净让他们干苦差事,自己做些能博得外界喝彩的表面工作,加之厅里人优越感很强,总压制下署的意见,而功劳又常常归警视厅。畠山这样认为可能出于偏见,实际像他所在的赤坂署这样的颇有名气的警察署,差不多和警视厅平起平坐。畠山有些过于敏感,不过警视厅的成员对他这种情绪却也无可奈何。
“门胁让山庄管理员按的快门,是吧?如果他拿来的是去年的照片,那么去年他让管理员按了快门,这样就有被管理员记住的危险。”
“据说每年各地的登山者都到北阿尔卑斯山的山庄居住,管理员应旅客要求按快门的事恐怕多得很,他怎么能记得那么清呢!”畠山不甘示弱地说。
“你可以这么讲,但5月20号左右正是连休结束、大山未开放前,山上几乎没人,这不是很容易被人记住吗?”
“不一定非得找管理员,也可以让一同登山的人照。”
“的确。但是大山的外表年年变化,即便是同一时期的照片,也会因积雪的位置、天气等不同而不同。特别是5月下旬,冰雪迅速消融,每天都有明显变化,只要管理员一看照片,他立即就会辨认出是今年照的还是从前照的。”
“不过如果他挑选了残雪状态相同的地点来照的话,即便是管理员也难以分辨它们微妙的不同之处吧。”
“你忘了重要的一点。”
“哪一点?”
“假如他交出的是去年的胶卷,那就等于说门胁从一年前就开始策划此案,可是枪岳开发计划的申请到现在还不足一年呢!”
畠山感到自己的说法是欠妥,但仍不甘心,当即反驳道:“会不会是他在5月26日之前或之后走这种路线时照的呢?”
“这也不可能,那段时间残雪状态变化得相当快,画面与当天的情景不符很容易被识破。他提前或推后,管理员都会记住,况且,他也不好休息的时间过长啊。”畠山终于无言以对了。
“这种相机绝对无法倒卷吗?”河西问。
“是的。我做了试验,它的结构与135的截然不同,一经拧动卷片钮,就必须依次拧到底。”
山路对照相颇为精通,在警视厅内的摄影竞赛中曾屡次获胜。
在该相机不能倒卷的事实面前,必须承认号码顺序明显地是按时间先后拍摄的,无法作假。
“为什么说这卷胶卷非得是这个相机照的呢?”草场提出了新问题。
如果门胁真的把用可以倒卷的照相机照的胶卷同这架不能倒卷的照相机一起交来,那么他的骗局就可能得逞。用可以倒卷的相机,便能把⑴至⑿空下来,先在唐松附近照好⒀以后的照片,然后把卷倒回来,到鹿岛枪岳再从⑴照到⑿。这样一来,他实际上是在27日以后,也就是在唐松山庄之后才住在冷池附近的。时间差上一两天,残雪变化还不至于看得出来。这样,门胁26日夜晚就可以在川崎作案。
“就算说‘非得是这个照相机照的’也未尝不可。”山路又给草场的意见泼了冷水,此刻的山路就像个固执的老头!
“为什么?”
“凡是120相机,都不能倒卷。”草场的见解一下子被否定了。如果不能倒卷,使哪个相机结果都一样。
门胁是按编码次序拍的。就是说,5月27日住在唐松山庄拍下⒀以后的照片的他,绝对不可能在27号之后拍下⑿以前的照片。
“石井是戴着套袖的吧?”突然横渡来了这么一句令人莫名其妙的话。
“石井?”那须眯缝着眼睛说。他的样子和一个眼睛近视的人凝视远方的情形差不多。当他有什么心事时,往往都是这种眼神。
“厚木汽车公司的石井为不弄脏衣服,戴着黑套袖。”
“是被村越用作证明的那个人吧。”那须想了起来。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横渡说,“有一个套袖形状的东西,就等于有了一个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上胶卷的袋子。”
“啊,暗袋!”山路喊了起来。
“对,对。有了暗袋不就可以倒卷了吗?”暗袋是一种不透光的袋子,可随身携带。遇到上卷方法不对时,如135胶卷的齿孔与相机齿轮咬合不紧,或120胶卷的胶片与遮光保护纸发生错动造成转不动等情况时,便可在暗袋里打开机盖取出胶卷,重新装好,而胶卷不致曝光。暗袋形状与横渡说的套袖形状类似,操作时,两只手从袋两侧的“袖口”伸进去就行了。“袖口”上穿着橡皮筋,正好卡住胳膊以挡住光线。
“首先盖上镜头盖由⑴按快门直到⑿,然后打开镜头盖到唐松去照⒀以后的那几张。照完后在暗袋里将胶卷复原到起始位置,再到鹿岛枪照⑴至⑿,结果与连续拍下来的投什么分别。”横渡说。
的确,有了暗袋就好比携带了一个暗室,可以随时把不能倒卷的胶卷倒卷。正当大家称赞这一发现时,山路又泼了冷水。
“很遗憾,这个办法也不行。”他说,“暗袋的缺点是看不见里面,那么即使倒了卷也看不见胶卷上的‘开始’符号,重新上卷时⑿和⒀之间的空隙不可避免地会过大或重叠。可是,门胁拿来的胶卷上⑿和⒀的间距与其他底片上的距离完全相等。”
山路的意思是:珍珠相机的上卷装置是自动的,后盖要等胶卷的遮光保护纸上出现“开始”符号时才能合上。一盖上后盖计数孔便处于工作状态,按一次快门,显示一次数码。用暗袋倒卷看不见里面,只能凭经验判断胶卷位置,这样一来,当依次拍摄时,⑿与⒀的连续就不能保证很均匀。而且,即便是“开始”符号与相机上的红点对齐了,也会因胶卷的松紧程度与原来的不同,使得⑿和⒀间不能像连续拍摄那样是等距离。
横渡沉默了,显得有些怏怏不乐。
“有了!”稻田署戴眼镜的本田好像发现了什么,他的喊声吸引了在座人的视线,“我们可不可以这么看:他在5月26日的前一两天登了鹿岛枪,照了⑴至⑿,26日返回川崎杀了村越,27日傍晚又到了唐松,拍下⒀以后的照片。”
这一设想比畠山的又进了一步。畠山认为门胁拿来的是一年前在同一季节照的照片,本田则认为是同一卷胶卷分期拍摄。如果说横渡的意见是“分段摄影”,那么畠山和本田的意见则应称为“分期摄影”。“分期摄影”无论是间隔还是号码都连得上,只要⒀以前拍摄的自然景物与以后一两天的很接近就不会看出破绽。
“你的着眼点很好哇!”“固执的老头”山路说,“门胁若分期摄影,应该在5月26日之前去鹿岛枪,而⑿以后的照片是于27、28号在唐松一带拍摄的,26日要杀村越他就必须在川崎。是吧?”因为本田是另一个警察署的人,山路说话比较注重方式。
“我们要调查一下门胁5月26日以前的行踪。”那须说。
假如门胁在5月26日以前就请了假或者去向不明,那么很可能是登鹿岛枪“分期摄影”去了,他那巧妙的证明也就土崩瓦解了。侦查本部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
那须宣布休会。反正不调查门胁5月26日前的活动,会议也不好再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