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膨胀的欲望
1
夏居真由美被陌生的登山家救助平安地下山后,为了转换心情换了工作。她以前一直在一家大型住宅公司担任色彩调配师,是为建筑物、家具、服饰、广告宣传等构思色彩效果的专家。
文化是用文字和声音来创意。现在,色彩作为第三创意已经在人类的文化生活中不可缺少。
例如,灰墙、黑土、洞穴的生活与用色彩来装饰得丰富多彩的日常生活是截然不同的,前者只是为了生存,后者是人类的文化生活。
真由美天生的色彩感使她设计出了许多完美的色彩效果。不仅在建筑,还在服饰和工艺品等各个领域都深受欢迎。
最近,由于真由美遭受了失恋的打击,对自己的色彩感觉失去了信心。在90种基本颜色中选出两三种颜色搭配,可以创造出许多色调。但要达到协调的效果就必须有非常灵敏的天性。
现在,真由美在失去爱情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色彩感。为了找回感觉,最好的办法是在完全不同的领域变换思维。
真由美决定在夜色中去寻找自己的感觉。以前只是在白天的光线下研究色彩,而在夜色的人工照明光线下,同一色彩会显示出异样的效果。
即使是一片漆黑,也可以看见留在视网膜上的微妙的色彩。色彩以外的刺激,比如像听声音一样,听色彩也会产生色彩感。从口感、气味、气温都可以产生色彩感。而失恋的真由美却产生了色彩疲劳感。
暂时走进夜色中来医治疲劳,或许会恢复以前的色彩感。真由美通过求职杂志,在银座的俱乐部找到了新的工作。这是一家名为“紫水晶”的高级俱乐部,以财政界为中心的各界客人经常光顾。店里的气氛高雅,顾客也都是上层人士。
妈妈桑市毛京子好像洞察到真由美的内心一样什么也没问,和蔼地向她表示欢迎。她的善解人意正符合真由美现在的心态。
“你已经有过白天的工作经历,就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什么。晚上在店里工作,你会遇到很多吸引你的美好的事情。在美好的背后还有很多东西,遇到这类事情,不要马上就投入进去。人生中走近路未必是好事。”市毛京子在真由美刚进店时曾不经意地忠告过她,华丽的夜色中潜藏着白天没有遇到过的危险。
真由美白天工作时,除了菊川,就只有面对色彩了。夜晚的世界中面对的是男人,是真由美不了解的男人的另一面。
来“紫水晶”的男人们都会卸下白天披在身上的铠甲尽情放松,甚至和激烈竞争的对手友好地一起饮酒。这里是商业休战带,所以这里也适合被爱情抛弃的真由美。
“紫水晶”的同事们都有着复杂的背景、曲折的经历才来到这里工作的。
真由美并没有问过她们,但从她们的言谈举止,可以推测决不是普通女职员所经历过的。
也许没有不幸的经历,但她们年纪轻轻就已经具备很多白天工作的女职员所没有的经验,从痴迷她们的男人身上就可以感觉到。
大都会的夜间工作与白天截然不同。白天在公司里工作,出身、毕业的学校、人际关系等都必不可少,晚上的工作不需要这些。
在无数人游荡的大都会一角,这里的女人们就像一片落叶被风吹到这里,出身经历各不相同。
这些女人中也有外国人,城市越大,人员就越复杂。在真由美看来,就好像是漂浮在东京这个大宇宙角落的宇宙飞船和乘务员。
来自不同星球的生物登上了宇宙飞船,又暂时停留在中途港。陌生的人原本就是敌人,而东京的气氛因这些敌人高度紧张、危险。“紫水晶”就是在紧张的海里航行船只的放松的港口。这里的气氛不是在白天的职场和小城市所能遇到的,所以也很适合真由美。
如果把东京比做宇宙,人类就是漂流在宇宙空间的旅客。宇宙越大,越能使人留恋。在这里,机遇和危险共存。危险加大了东京的刺激感和紧张感。
真由美以前一直住在东京,白天的工作使她从未意识到东京会有高度的危险性。刚刚开始夜间工作,她就洞察到在五光十色的灯下潜藏着危险的紧张感。
无论多么理智的人只要处于陌生的人群里,就会感到紧张,会被他人的热情感染而兴奋起来。
这就和节日里人们的兴奋和紧张是一样的。能够经受住这种兴奋和紧张的人才能融入东京,否则的话只能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对于没有钱的人来说,这里是冷酷的社会,依靠施舍生活的固然残酷,但没人蔑视你,因为这里只是一个无情与冷漠的社会。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考虑现在,这就是生活在东京的人最关心的事情。
这是典型的合同社会,合同构成了人际关系。爱情、友情,人类的一切感情都来自于合同。在陌生人聚集的大城市里惟有合同才是相信陌生人的纽带。
合同一旦解除,又是完全的陌生人,各奔向四面八方。在大城市只有这种冷酷的人际关系。
“紫水晶”有很多白天难以靠近的重要人物,都是社会上的头面人物。他们一边和店里的女人、服务员轻松地交谈一边喝酒。
也有的顾客是为见这些大人物而来的。“紫水晶”也是帮助他们会面的场所。
真由美进店不久,有一位豪华的客人来到了“紫水晶”。
在营业前的会上,妈妈桑告诉大家:“今晚是包场。”包场也就是包租。
包场的时间是从晚上7点营业到午夜零点,客人若没有相当的经济实力是做不到的。
一般情况下是7点钟开始营业,而9点钟开始才是黄金时间。10点之前的较早时间来“紫水晶”的一般是财政界人士,10点钟以后较晚时间的客人是文人、媒体、艺人等等。
早来的客人一般是小酌几杯就离开,晚来的客人往往滞留很久。因此,那些一掷千金的客人来时,既不能把先到的客人撵走,又不知道他们离开的时间,他们只有把整个俱乐部包下来。
包场一词最早起源于妓院。能在银座的一流俱乐部包场买断一晚的营业额,其经济实力非同一般,妈妈桑、店长、店里的女人及男侍应生都紧张起来。
对于店里来说,似乎是非比寻常的客人,他们的紧张也传给了真由美。妈妈桑只说是重要的客人,却没提一句客人的身份。
晚上8点30分左右,客人的先遣队二人来了。开店后的这段时间,要拒绝其他的客人,一直恭候客人。先遣队是来确认店里是否有其他的客人的,向妈妈桑及手下交代着。
“教主稍后光临,拜托你们决不能麻痹大意。”但是,等了10分钟客人还没来。先遣队紧张地等候在店前。一会儿,先遣队的行动电话响了,据说迟到片刻。又过了五六分钟,第二批的5人来了。
“千春来了吗?”第二批中的头目问妈妈桑。
“正翘首恭候呢。”妈妈桑老练地回答。千春是“紫水晶”的首席女招待,似乎非常受那位客人喜欢。
真由美心里很吃惊。进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还没见过这么虚张声势的客人。先遣队和第二批人员都是他的护卫,难道是暴力团的组长?
为防备敌人,在铜墙铁壁的包围下来银座俱乐部喝酒,大概是没什么乐趣而言,或许是因为迷恋千春吧。
可怎么看也不像暴力团。文人、传媒人士是没有护卫的,但也不像是演艺明星的随从和追随者。
就在真由美猜想着客人的来历时,保护客人的卫队大约18人终于来了。客人是一位稍胖、矮小、面容浮肿的长发男子,大约50岁左右,长相普通,并无特别之处。
全店人员都站立欢迎,他却毫无表情。视线不停地扫视着店内,看到千春时,才浮起微笑。
他不慌不忙地坐在里边的位置上,随从也都有秩序地坐下来,两个体格魁梧的保镖守在店门口。
20多坪的店里坐满了客人的随从。千春紧挨着客人,妈妈桑市毛京子坐在客人的前面,必恭必敬地交谈着。
“听说教主今晚来,千春兴奋得一夜没睡。教主您一个月没来看这么漂亮的姑娘,可真不对呦。”妈妈桑逢迎着说。
“是吗,我很想来,可是公务繁忙啊。听说你昨晚就没睡,今天晚上你可就更睡不着了。”被称为教主的男人面容浮肿,淫秽地笑着,盯着千春的脸,千春假笑着点头。
真由美从他们的谈话中推测,这位被称为教主的男人一定是与宗教有联系。
这么一想,客人的随从们似乎带有宗教的色彩。不是佛香的味道,而是散发着诡秘的气息。
教主的随从像侍候活神仙一样,对他的只言片语都绷紧了神经。男侍应生把教主的全套杯具拿来后,不能靠近教主。随从接过来后,再恭敬地递给教主。能接触教主身体的人只有千春。不是千春抚摩教主,而是教主的手抚摩她的全身甚至敏感部位。
店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教主紧盯着千春的眼睛转向了那一边,随从们大吃一惊。店长慌忙去接电话。
“对不起,今晚临时停业。”店长小声地说着,拒绝了其他的客人。
刚一放下电话,随从的头目马上就提醒说。“把电话的电源切断。”
“实在抱歉。是店里的固定电话。”店长不知所措地道歉着。
“可以调到最低音量嘛。”
“非常抱歉。”店长再三地道歉。
教主的目光又投向千春,突然又停在真由美身上。真由美瞬间感到后背发凉。
“咦,来新人了?”教主把盯着真由美的目光投向了妈妈桑。
“她叫真由美,快向教主打招呼。”妈妈桑说。
“我叫真由美,请您多关照。”真由美僵硬地回答。
“哦。”教主轻轻地点头,目光又盯着千春。如同被毒蛇发现的青蛙一样,教主那漫不经心的一眼让真由美不由得全身战栗。
教主盯着真由美时,她立刻产生了生理上的厌恶感。虽然是被20多位随从包围的高贵之躯,真由美却本能地察觉到他就是敌人。
教主一行人在店里停留了一个小时左右,带着千春离开了。店里的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短短的一个小时,精神、体力全都消耗尽了。
2
教主走了,从妈妈桑那儿得知,他就是神谕天使的教主神居法泉。真由美最近常在新闻上听说这个名字。
“千春是教主赐灵的神女。”同事阿遥悄悄地告诉真由美。
“神女?”
“教主赏赐过情的女人就称为神女。教主热心地劝过千春辞去店里的工作,但千春不想入教。她说她的工作就是专心侍奉教主。她对店里的买卖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所以不能草率行事。”
“千春真伟大啊。”
“所谓的宗教,只是上层人物为所欲为,靠着教徒捐赠的全部财产才能玩乐。宗教是不可靠的。”阿遥说。真由美没有像阿遥那样的看法,她只是不相信神谕天使的教主神居法泉。
他以高贵之躯享乐于银座的高级俱乐部,仅凭这一点就难以让她信任。不仅如此,在他投向真由美的视线里隐藏着邪恶的危险性。
妈妈桑和千春都不是教徒,但是他是在财政界及国内外都拥有庞大势力的神谕天使的教主,对提高店里的营业额贡献极大,所以必须对他重视。
神居法泉似乎很忙,虽然迷恋千春,但一个月也只来一次。但是,每次来店里必定包场。与其说不想与其他客人同席而坐,更像是为了安全。
教团的教主如同害怕暗杀和仇人的政治家和暴力团的组长一样戒备森严是什么原因呢?或许是神谕天使本身就是个危险的组织吧。
真由美再没有多想,神居法泉和神谕天使无论多么危险,都与自己无关。
暂时隐身于银座的真由美逐渐明白了这条街的特殊性。这里是最能反映社会动向的最敏感的风向标。经济景气时,晚间的俱乐部约有3000家,女招待达两万人左右。经济衰退时,马上就剩下1000家俱乐部和不足万人的女招待。
银座是社会经济昌盛的产物。经济不景气,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银座。但是除了战争时期的灯火管制,银座的灯光从没有熄灭过。
总之,银座是日本繁荣的象征,有些人虽然没有在银座有过幸福的回忆,但一旦离开这里,就会怀念这段人生的最盛期。
全国任何一个城市你都可以看见XX银座,银座是日本人的憧憬和乡愁的原点。
据说战争时期,即将踏上不归路的敢死队员们在基地的黑板上,写出每个人记忆中银座栉比鳞次的酒店名字。
出发时刻到来之际,终于回忆起最后一家俱乐部的名字,写在黑板上,敢死队员高高兴兴地上战场了。
没有去过银座的年轻人也把自己的青春寄予这条街。银座不像新宿和涩谷那样人员复杂,是一条独具优越感的街道。在银座喝酒是身份的象征,对于那些游逛在银座大街的年轻人来说,能有那么一天真正在银座玩乐才是自己出人头地的标志。
另一方面,银座又很虚荣。所有来这里的人,会被这里的繁华所诱惑而失去自我。这里具有让人迷失自己的浮华魅力。
银座街上的男人们看上去都很富有、幸福,女人们看上去都很美丽。正是这种与自己真正身份的巨大反差才使银座更具有诱惑力。
霓虹灯的阴影掩饰了社会的激烈的生存竞争,造就了银座的繁华。真由美开始明白了银座的特殊地位。总之,她们这种身份的人就是点缀着银座浮华的谎花。
银座的星空是深紫色的,那里没有灯光,没有星光。但对于真由美来说,只有这里才是属于自己的天地。
在荒凉的夜空中,没有人工的光线,只有满目的星星,可以仰望见牛、马、熊和狼等星座。而在人们居住的地方,灯火会遮住夜空的星光。人工光线盖住了星光,这样的夜空是属于人类自己的。真优美觉得,只有银座的的夜空才是人类共有。
夜晚的空气里混杂着人的体臭味,这是都市的瘴气。不呼吸这种瘴气,人类就无法生存。没有抵抗力,你就会被迅速地淘汰,又会不断有新人涌来。
白天的世界中你无法呼吸到瘴气,它只属于银座的夜晚。只有这里才有东京最污浊的瘴气。
这里的拥挤人群如同巨压下的深海鱼类一样不断释放出瘴气,又漂浮在银座五光十色的夜空里。在真由美看来,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和谐。或许她就像深海鱼一样被同化了。
每次凝视银座的夜景,真由美那记忆深处的影像就会浮现在眼前,那是她的救命恩人陌生的登山家。
她经常下意识地在银座的人群中寻找他的影子。她想见到他,即使一眼也好,她想再一次见到他。当然并不是为了说感谢的话。
她也知道没有机会再次相遇,却难以抑制思念之情。仅仅两个小时的护送,但他那黝黑的、刚毅的男子汉形象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无法忘却。
人们通常会在异境邂逅产生恋情,但是在生死的边缘邂逅又是多么戏剧化的回忆啊。
在山上时可以感觉他与大山的完美结合。下山后,又感觉到他的身上带有大城市的气息,似乎是生活在都市的人,来山上释放心理的污垢。
真由美直觉他就住在东京,住在东京的某个角落。所以她要紧紧抓住这近乎不可能的机会。
如果是住在东京,就很可能来银座。银座是邂逅的大街,每次在银座的街上看见与他相似的面孔,真由美就会追上去。
银座的夜景和遇到他的阿尔卑斯山脉重叠在一起,让人怀念。夜景里没有丝毫相爱6年的菊川的影子。在菊川背叛自己后,仅仅一次的邂逅就迅速忘却了6年的恋情,真由美自己也很吃惊,女人的内心竟是如此善变。
“紫水晶”的客人五花八门,但聚集在银座的人们更是复杂。新宿的西口超高层大厦是权贵聚集地,而新宿车站里和地下道却群居着无家可归者,各自有自己的活动范围。和新宿不同,银座各色人员共存。
例如,“紫水晶”所在的大厦中都是同行的俱乐部。虽然是同一屋檐下,每个店都别有洞天。
经营者、女人、男侍应生、客人,一切都像来自于不同的世界和星球的人一样,甚至是谈话的语言都不同。
偶尔,有好奇的客人走进旁边的俱乐部,马上会觉得不适应里边的气氛而马上离开。因为在同一座大厦,经常和其他店的女性乘同一电梯,但虽然是同行,却好像是不同的人种,保持着距离。狭小的世界里人们像外星人一样共存,这就是银座。
彼此之间没有相互排斥,但很冷淡。即使有同行间的好奇,却也彼此相安无事。每家店的客人层次不同,不存在争夺客源。
银座美女云集,好像女性的选美大赛一样。但绝不存在俱乐部间的选美竞争,因为彼此间都好像是来自不同的星球的人。
一般情况下,客人云集的俱乐部应该是同行的敌手,但这里的每个对手都有自己活动的范围,彼此不是属于同一世界,言谈不同,种类不同。相邻的俱乐部间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紫水晶”的客人除了为财政界首的媒介、演艺界人士,款待客户的客人也很多,这些人都是公司上班族。
政治家来银座游乐时,为避人耳目而常来日式酒店,但必须有财界的金钱支援才光顾。
还有一些个人性质的游乐,如从地方定期来京的人以及为了与大人物会面的人。
如果直接向大人物提出见面一定会吃闭门羹,但是晚间在俱乐部却可以轻松交换名片畅谈。尽管有一些戒备的心理,毕竟不像白天那样锋芒毕露。
对于男人们来说,大家一起被女孩子服侍着饮酒,会加深亲密感。二三十年代前期,美国制定了禁止饮酒的法令,与日本的禁止虐待动物法令一样,饮酒与虐待动物两者都是违法。但是对于男人们来说,饮酒会产生连带感,不是喝茶和咖啡所能具有的。
第三类客人是为了跟随女孩子而来的客人。人数不多,不是常客,只为追求女孩子。这些拥有追随者的女招待往往是新开业俱乐部最受欢迎的。
如果没有财力和权力就不能出入于银座的俱乐部。公司上班族和被款待者一般都是拥有一定的权力和地位。
在银座工作,你可以见证到男人们权力的交接。如果每天晚上都得意洋洋出现在银座的某人会突然不见踪影,他一定是失势或是工作变动。
长期以来,出入于银座的人都具备相当的实力,违法也罢地下也罢,必须具备实力。尽管不合法,但正是他们的不合法的实力才有了银座繁华的夜晚。
对于客人们来说,女招待也有几种类型。
第一类是天生就适合于从事晚间的服务业的女人,她们在这个行业里如鱼得水,以高超的技巧服侍客人。
全盛时期不用说,即使是容颜衰老,也离不开这个行业。她们当中的成功者拥有属于自己的酒店而独立,也有终生做女招待的人。
第二类和第一类不同,是女学生来兼职,虽然不是天生的行家,但一接触到这个行业,却十分中意而最终留在这里。
第三种女人就是像真由美一样,从白天的工作调换为夜间的工作。目前的女招待里以这一类为主。
由于白天的工作性质是辅助男性,心理压抑而产生厌恶感而转向夜间工作。夜间工作男女间的地位完全颠倒,工作的主角是女性。主要的商品是卖笑,女人也就不得不成为主角了。
对于夜间工作,真由美曾认真考虑过卖笑的真正意味,卖笑是把女人的身体和自己的一切商品化。
白天的工作经验不适合夜间工作,夜间的工作是需要男女之间的默契,充满了诱惑和放松,对于那些白天工作疲劳的女性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
另一方面,夜间又布满了危险的陷阱。正是因为女性自身的商品化,即使不是卖淫,毕竟也是出卖自己。
白天的工作中,女性可以抵制性别歧视,晚间的工作中就必须保持宽容。当然,宽容的同时意味着女性失去了尊严。
第四种女人是为了生计,出于好奇心而暂时栖身于俱乐部。和第二种女人不同,她们没有兴趣打算长期从事这个工作。
第五种女人是伴随着国际化而来日的外国人。了解一个国家的最简单的办法是置身于这个国家的娱乐服务行业,还可以在短期内赚取大笔收入。她们就当自己是一次日本旅行而轻松地来到了日本。
除此之外,还有不同类型的女性在银座工作。她们的共同点是如何利用自己赚钱。
白天的工作是按劳取酬,而晚间的工作除了自身的能力外,还必须有姿色,出众的姿色必然带来丰厚的回报。
真由美进店工作后,迅速地给店里带来高额的利润,她自己不知道是否应该高兴,但至少说明了自己作为女人具有的能力和价值。
这里的工作能使人体会到白天工作不具备的诱惑和轻松,但对于女人来说未免过于现实。如果你没有能力或是人老色衰,客人会立刻远离你。
客人们要求的能力(姿色)各不相同,有的客人想得到女人的身体,有的客人想得到女人的感情。
银座是社会繁荣的产物,单纯地为了得到女人身体而来的客人不多,但在这里他们会掩饰自己的雄心。一般地说,中老年男人丧失了男性功能却没有丧失男性的雄心。因此他们为了返老还童更加倾慕年轻的女人。
银座的繁华正是由于这些功成名就的男人,这里是他们为了挽回即将逝去的雄心之地。
“紫水晶”的客人与女招待的年龄差别极大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尽管只是出于真由美自己的视觉,但这就是真由美眼中的银座,使她了解了不同的男人。
男人们永远向往年轻的女人,年轻就是资本。男人们从年轻女人的身上看见了青春的幻影,银座正是男人们青春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