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

“我们都是一样的。”

“请您简短地告诉我一些你童年的事情。”这是我问过很多客 户的一个问题。我并不需要知道所有细节,我只是想要了解那些模 式从何而来。如果他们有现在的问题,那是因为造成这些问题的思 想模式,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控制他们了。

在我1岁半时,我的父母离婚了。我并不记得情况有多糟糕。 我惟一还记得的可怕的事情是,一直在家操持家务的母亲必须出去 工作了,她把我寄放在别人家。我一刻不停地哭了三个星期。照看 我的人对我的哭泣不知所措,我母亲不得不把我领回家另做安排。 直到今天我仍然很敬佩她,作为单身母亲,她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 有条。可是后来,我得到的关爱不像以前那样多了。

我的母亲又结婚了。我一直不能确定,母亲是因为爱我的继父 而再婚的,还是因为想给我们母女俩找一个家。这个男人在欧洲长 大,在一个德国大家庭。他生性残忍,没有学过任何关于如何处理 家庭关系的知识。我母亲怀上了妹妹,这时,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 大萧条突然袭击了我们,我们发现我们的家陷入了暴虐的沼泽。那 时我刚刚5岁。

雪上加霜的事情又发生了。就在那时,一个邻居,我记得他是 一个老酒鬼,强奸了我。我清晰地记得医生的检查过程,以及我作 为主要证人参加的法庭审判。那人被判有期徒刑15年。我总是听见 别人在说:“都是你的错。”所以在很多年里,我都害怕那人被释 放以后会来报复我,因为是我把他送进了监狱。

我童年的大部分时期,都在忍受身体上和性方面的虐待,外加 繁重的体力劳动。我的自我形象越来越差,好像对我来说什么事都 不对劲。我开始在我的外部世界表达这种模式。在我四年级时,发 生了一件能够代表我那时的生活的典型事件。有一次学校举行晚会 ,有好几个蛋糕供大家分享。除了我以外,这个学校的大多数学生 都来自舒适的中产阶级家庭。我的衣着破旧,发型也很可笑,还穿 着一双拖沓的黑色鞋子,身上散发着每天吃的用于驱虫的生蒜味儿 。我们家永远没有蛋糕,我们买不起。我的一个邻居大婶每周给我 10美分,在我过生日和圣诞节的时候可以得到1美元。那10美分被 列入了家庭预算,而那1美元用于在“一角钱商店”里买我的内衣 。

因此,在学校举行晚会的那一天,那里有这么多蛋糕,他们都 在切它,他们之中的某些人几乎每天都能得到两三块蛋糕。当老师 最后走到我身边时(我当然是最后一个),蛋糕已经没有了。一块儿 也没有了。

我现在能够清楚地看到,我当时“已经深信不疑的信条”—— 我是没有价值的、我不应当得到任何东西——驱使我站在了最后并 且得不到蛋糕。这是我的模式。他们只是我的信念的映射。

在我15岁的时候,我无法继续忍受性骚扰,从家里和学校逃了 出来。我找到了一个宴会服务员的工作,这比在家里时做繁重的体 力劳动轻松多了。

由于对爱的极度饥渴和卑微的自我认知,我愿意把自己奉献给 任何一个对我好的人;就在我刚刚过完16岁生日不久,我生下了一 个小女婴。怀孕的时候我就已经感到无力抚养她,但是,我能够给 她找一个良好的、爱她的家庭。我找到了一个没有孩子又渴望拥有 孩子的夫妇。我产前最后4个星期一直住在他们家里。在我住院期 间,我给新生儿起了他们家的名字。

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体验到任何做母亲的喜悦,只有失落、 罪恶感和羞耻。那段经历成为我必须尽快克服的心理障碍。我只记 得婴儿那不同寻常的大脚趾,就和我的一样。如果我还能见到她, 根据脚趾我就能够确认是不是她。婴儿刚刚出生5天我就离开了她 。

我立刻回到家里,并且告诉母亲谁成为了下一个牺牲品。“你 不会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带你离开这儿。”她跟着我,离开了10岁 的妹妹和她的父亲。妹妹一直是继父宠爱的小宝贝。

我帮助母亲找到了一份小旅馆服务员的工作,之后为她安排了 自由舒适的公寓,我感觉我已尽了自己的义务。我和一个女友一起 去了芝加哥——三十多年里再也没有回故乡。

在很久以前的那些日子里,我作为一个孩子所体验的暴力,在 很长时间里都让我感到自己是多么没有价值,我所吸引的男人都是 虐待我、经常打我的人。如果我将我的余生用于斥责男人,那么我 可能还会得到相同的经历。然而,通过积极的工作体验,我的自尊 心逐渐成长起来,那些男人也渐渐离开了我的生活。他们与我的旧 模式相适应,即“我只有被虐待的价值”。我不是在为他们的行为 开脱,假如我没有那样的思维模式,他们就不会被我所吸引。现在 ,一个经常打女人的男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还有我这个人存在。我 们的模式不再互相吸引。

在芝加哥做了几年服务工作以后,我去了纽约,很幸运地成为 一名高级时装模特。即使是为著名时装设计师做模特,我还是无法 建立起自我价值感。这些工作只是让我更多地发现自己身上的缺点 。我拒绝认识自己的美丽。

我在时装界干了很多年。我遇到了一位富有魅力的、受过良好 教育的英国绅士,和他结了婚。我们去世界各地旅游,遇到过皇室 成员,甚至被邀请参加在白宫举行的晚宴。尽管我是一名模特,并 且有一个足以让我自豪的丈夫,但是我的自尊程度仍然很低,这种 情况一直到我从事心理研究之后才开始改变。

结婚14年之后,在我刚刚开始相信好事能够持续下去时,有一天丈 夫宣布说他想和另一个人结婚。是的,我要崩溃了。但是时间过去 了,我还在继续生活。我能感觉到我的生活发生了变化,一个星象 学家在春天里告诉我,秋天将有一件小事发生,这会改变我的人生 。

这件事真是很小,以至于我在几个月后才注意到它。很偶然的 一次机会,我去拜访纽约的一个教堂。他们的理念对我来说很新鲜 ,所以我很注意他们所说的话。我不仅去做礼拜

,还参加了他们的课程。美丽时装的世界对我失去了吸引力。我的 生命还剩下多少年能够让我把注意力放在去除多余的尺寸、保持眉 毛的形状上?自从高中辍学后,我再也没有学习过任何东西,现在 我成了一个如饥似渴的学生,贪婪地吞咽着所有能够抓到的有关心 理康复的知识。

那个教堂成了我的新家。尽管我的日常生活和过去没有什么不 同,但是这个课程越来越多地占据了我的时间。三年以后,我申请 成为教堂认证的合格咨询员。我通过了考试,那是我从事咨询事业 的起点。

这只是一个小的开始。在这期间我成为了一个冥想者。我的教 堂里只有一年的冥想课程,所以我决定为自己做些特殊事情。我到 爱荷华州的MIU大学(Maharishis’International University)进 修了六个月。

那段时光对我来说真是太美妙了。在新学年里,我们每周都有 一个新课题,都是我以前曾经听说过的,比如生物学、化学、相对 论等等。每周六早晨测验,星期天自由活动,星期一开始新的课程 。

因为不像纽约有那么多娱乐活动,所以我的生活很有规律。晚 饭以后我都会去教室学习。在校园里我是年龄最大的一个,我很爱 学校的生活。学校里禁止吸烟、喝酒、吸毒,我们每天冥想4次。 在我离开那天,我想我一定会被飞机机舱里的香烟烟雾熏倒。

返回纽约以后,我又开始了新的生活。很快我开始了我的“奇 迹培训项目”。我积极参与教堂的社会活动。我开始在他们的下午 会议上发言,并且约见一些客户。这很快成为我的全职工作。业余 时间里,我在别人的鼓励之下开始写《治愈你的身体》这本书,书 中简单列举了由于精神因素所导致的身体疾病。我开始巡回演讲并 开办小型培训班。

然后,有一天我被诊断出患有癌症。

基于我有5岁时被强奸的背景和青少年时期堕胎的经历,毫无 疑问我得的是生殖系统癌症。

就像其他人在被告知患有癌症时一样,我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 。但是由于我所从事的心理咨询工作的缘故,我知道精神康复是有 效的,我获得了一个亲自验证的机会。毕竟,我写过关于思维模式 的书,我知道癌症是由于埋藏在心中的深深的怨恨长期得不到化解 ,而导致癌细胞逐渐吞噬身体的。我一直不愿意放弃对童年时期的 “他们”的愤怒和怨恨。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了,我有一大堆 工作要做。

“不能治愈”这个词,对于很多人来说是非常可怕的。

对我来说意味着,这种不能被外在手段改变的特殊情况,只能 通过内在途径治疗。我做了一个癌症切除手术,但是并没有改变造 成癌症的思维模式,后来医生对我说,他们必须继续切割露易丝, 直到他们把露易丝切完为止。我不喜欢那个主意。

如果用手术的方法把癌组织清除掉,然后在思想上去除导致癌 症的根源,那么癌症就不会复发了。如果癌症或者其他的病又复发 了,这说明旧的思想并没有从头脑中“全部清除掉”,病人的思想 并没有改变。他总是会得同样的病,只是处于身体的不同部位罢了 。

我同样相信,如果我能够清除掉产生癌症的精神模式,那么我 甚至有可能不需要再做手术。因此,我和时间签订了一份合同。我 告诉医生我没有钱做手术,医生勉强给了我三个月时间。

我立刻对自己的康复负起了责任。我研究了所有可能帮助我康 复的各种方法。

我去了好几家健康食品商店,买了许多关于癌症的书。我去图 书馆阅读了大量书籍。我研究了足部反射理论和克隆疗法,认为它 们可能都对我都有效。看上去我正在向正常人转化。在阅读了有关 足部反射方法的书籍后,我想找一位足疗师。我参加了一个讲座。 以往我通常坐在第一排,但是这次我却坐在最后一排。不到1分钟 时间,一位男士坐到了我的旁边——猜猜看,发生了什么?他是一 位足疗师,可以去患者家里做治疗。他连续两个月每星期来我家三 次,对我的康复有很大帮助。

我知道我必须比以往更爱自己。在童年时期我很少表达爱,所 有的人都使我感觉到自己不是个好孩子。我采取了“他们”对待我 的态度——挑剔、责备——来对待自己,把这种态度变成了自己的 第二天性。

在教堂的工作中我逐渐意识到:我应该爱自己、赞同自己,这 对我来说不但是可行的,而且是重要的。尽管我还在拖延——就好 像你总是说明天再开始节食。可是我没有时间再拖延了。开始的时 候,我很难站在镜子面前对自己说:“露易丝,我爱你。我真的爱 你。”然而,随着我的坚持,我发现,在很多情况下我不再像过去 那样责备自己了,这都是那些练习在起作用。我已经有了进步。

我知道我必须清除掉自童年开始一直积累着的怨恨模式。丢弃 责备是我的当务之急。

是的,我的童年饱受苦难和虐待——精神的、身体的、性的。 可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这不能作为我现在对待自己的方式的借 口。因为我不宽恕,我用癌细胞来吞噬我的身体。

现在该是从过去的噩梦中走出来的时候了。我应该开始理解那 种经历会使我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一个孩子。

在临床医学专家的帮助下,我用击打枕头和怒吼的方式表达出我内 心深处长期潜藏的愤怒。这让我感觉轻松多了。然后我把父母曾经 对我讲述的有关童年的只言片语拼凑起来,我开始看清楚他们生活 的全貌。我对他们越来越理解。从一个成人的视点观察,我开始怜 悯他们的伤痛,怨恨也就逐渐化解了。

另外,我找了一位营养师,帮助我清除数年来由于吃垃圾食品 而积攒在体内的毒素。

我明白了是那些垃圾食品使我的身体被毒素所侵扰。我同样明白了 是那些垃圾思想毒害了我的心灵。我遵循严格的节食食谱,只吃大 量的绿色蔬菜。第一个月我甚至每周洗肠三次。

我没有再做手术——作为所有生理的和心理的大扫除的战果, 在我被确诊患有癌症6个月以后,我已经能够让一位医学专家同意 我的看法——我已经没有癌症迹象了!现在,我从亲身经历中知道 了:疾病能够被治愈,如果我们愿意改变我们的思考方式、信念模 式和行动方式!

有时,我们生活中那些非常倒霉的事情会变成好事,所谓“塞 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从自己的经历中学到了很多,我用新的方 式来衡量生活。我开始注意哪些东西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最终, 我决定离开纽约,那里环境不好,不利于健康。我的一些客户坚持 说如果我离开他们,他们就会“死掉”。我向他们保证说,我每年 会回来两次,或者会监控他们的进度,大家可以随时用电话联系, 不会被地域阻隔。我关闭了我的咨询室,坐火车到了加利福尼亚, 决定将洛杉矶作为我的第一站。

尽管这里是我很多年前出生的地方,但是除了母亲和妹妹我不 认识任何人,她们都住在距离城区大约一小时路程的地方。我们家 的人相互之间既不亲近也不坦率,但是我还是很惊讶而且难过地听 说我的母亲几年前已双目失明,但是别人都没有告诉我。我妹妹由 于“太忙”而无法见我,我也就随她去了。我开始建立我的新生活 。

我的那本小书《治愈你的身体》为我打开了很多扇门。我开始 参加我所能发现的每一个新型会议。在会议期间我会介绍我自己, 适当的时候向别人赠送我的书。头六个月中我经常去海滩,我知道 我一旦忙起来,这样的闲暇时间就会很少了。慢慢地,客户增多了 ,我被邀请到很多地方做演讲,我来洛杉矶以后事情越来越多。两 年以后,我搬进了可爱的新家。

相对于我小时候所受的教育来说,我在洛杉矶的新生活在思想 意识上已是一个大飞跃。事情进行得都很顺利,真的。我们的生活 会很快发生完全的转变。

有一天晚上我接到妹妹的电话,这是两年来我们第一次通电话 。她告诉我,我们的母亲,现已90岁,已经失明了,耳朵也差不多 听不到声音了,而且因为摔了一跤,后背受了伤。我母亲曾经是一 个坚强独立的女人,现在变成了痛苦无助的孩子。

她摔伤了她的后背,同时也打开了围绕着妹妹的那堵神秘的围 墙。后来,我们都开始沟通了。我发现妹妹也因为严重的后背疼痛 而无法正常坐立和行走。她默默地忍受痛苦,尽管她看上去胃口不 佳,但是她的丈夫并不知道她生病了。

住院一个月以后,我母亲打算回家。但是因为她无法照料自己 ,所以我把她接来和我同住。

尽管相信生活,但是我仍然不知道怎样处理好每一件事,因此 我对上帝说:“好吧,我会照顾她,但是你必须帮助我,你必须让 我有足够的钱照顾她!”

这对我们俩来说都是一个适应过程。她是在一个星期六来的, 第二个星期五的时候,我必须到旧金山去4天。我不能把她一个人 留下,但我又必须出差,我说:“上帝啊,请你处理这件事。我必 须在离开之前找到合适的人来帮助我们。”

到了星期四的时候,适合的人真的“出现了”,解决了我和我 母亲的难题。这件事进一步坚定了我的基本信念:“我会知道我需 要知道的一切,我想要的东西也会在正确的时候来到我身边。”

我认识到总结经验的机会又一次到来了。这是一个清扫童年思 想垃圾的好机会。

在我小的时候母亲没能保护我,然而,现在我能够而且愿意照 顾她。我的母亲和妹妹对我来说都是全新的挑战。

为我妹妹提供帮助是挑战之一。妹妹告诉我很多年以前我把母 亲救走以后,我的继父把愤怒和痛苦都发泄在她身上,轮到她被残 酷无情地对待。

我认识到妹妹的恐惧和紧张被放大成为身体上的问题,除了内 心信念之外没有人能帮助她。我不愿意做妹妹的救世主,但是愿意 给她提供生命中的选择机会。

转眼之间1984年来临了,生活还在继续。我们开辟了新的康复 之路,我们在安全的氛围中一步一步向前迈进。

另一方面,我母亲的反映也非常好。她每天尽量锻炼4次。她 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和柔韧。我带她去买了一个助听器,她的生活 更加丰富了。我不顾她的基督教信仰,说服她为一只眼睛做了白内 障摘除手术。当她再次见到光明,我们又一次能够通过她的眼睛看 见世界时,大家是多么高兴!

母亲和我开始以过去从未有过的方式坐下来交谈。我们对彼此 有了新的理解。今天,当我们哭泣、欢笑和拥抱的时候,我们都感 到自由自在了。有时,她会拉拉我的扣子,这只是在告诉我有些东 西需要扔掉。

* * *我母亲于1985年平静地离开了人世。我怀念她,爱她。 我们最终会永远团聚在一起,现在我们都已经是自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