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10)成疑

九(10)成疑   远安没能劝回穆乐,眼看着他从自己眼前消失,在森林里独自呆了半宿,终于带着疲惫回营。   赵澜之远远迎上来:“远安,你终于回来了!你见到穆乐了?”   远安低头:“……我见到他了。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我劝他回来,别做山贼……”   “他怎么说?”   远安摇头:“他不肯。他不再认我当主子了。”   赵澜之一听这话,恼恨咬牙:“冥顽不灵,自寻死路!”   山上的山贼洞府里,又是另一派光景,众人饮酒,快活猖狂。   可是穆乐想起远安,却又笑又愁,大口灌酒。   没一会儿醉倒在地,众人指着他笑。   贺准把他拽起来:“喂,兄弟,我感觉你这酒喝得不对劲儿啊?”   穆乐糊涂地:“哪里不对劲儿?”   贺准道:“咱们两场大仗打败了官军,伤了他们元气,兄弟们一起喝酒庆祝,可是我却瞧着你不快活啊。是想起了什么事儿,还是想起了什么人啊?”   穆乐怔怔地:“是,是想起个人。”   “姑娘?”   “姑娘。”   “漂亮?”   “漂亮。”   贺准大笑起来:“哈哈哈,兄弟啊,我当什么事儿。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这样啊,正常,太正常了!实不相瞒,哥哥我也是一样啊。我这个人其实说到底,不贪钱,不贪食,酒也是点到为止。我就是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又漂亮又凶的最好,难驯服。”   穆乐喃喃道:“我不喜欢别的女孩子,我就是   喜欢远安。”   贺准眯着眼睛:“我最近也喜欢上一个,不过我却连她名字也不知道。不过我跟你讲,她会来这儿找我!因为我手里捏着她非得拿到的一件东西!”   穆乐哪里在听他说些什么,眼神涣散地,“咣”地一下醉倒在地上。   贺准眯着眼睛,合计着另外一件事儿。   阴暗的国师大殿里,星慧跪在地上。   天桥在一幅白绢前作画:“听说你这两天生病了?”   星慧道:“偶感风寒,现在已经没事了。   谢国师关怀。”   天桥挥上一道重墨:“既然身上没事了,就赶快办正事儿吧。   佛珠原本不是藏在张大户的家里,垂手可得,怎么就让他跑了?”   星慧道:“事情有变,被霍都山的山贼头目横刀夺走。”   天桥道:“霍都山,哼,朝廷不是派了官军去剿杀山贼了吗?   听说山贼十分顽强,战事进展不利。   你既然知道佛珠在哪里,就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若是立了功,我还能在帝后那里为你请赏。”   星慧:“是。”   “慢着。   还有一件事。   赵澜之是官军的统领,他是妖后的人,你先拿到佛珠。   同时寻找机会,除掉此人!”   星慧沉吟片刻:“……遵命。”   星慧转身离去。   天桥回头看看,沉思的眼睛。   霍都山下官军大营里,远安与赵澜之等人正在议事。   孝虎道:“军中粮草所剩不多,运量的路有因连日大雨喝水大涨行不通。   如今给养只够两天的   了。”   远安道:“与洛阳的路不通,从别处运来不行吗?”   孝虎道:“从别处调运军粮,所费时日只怕更多。”   三人正说话,忽然外面传来嘈杂声,他们出账观看,正是星慧带着粮草前来,被将士们欢迎。   远安一愣:“星慧郡主?她怎么来了?”   赵澜之沉吟。   马上的星慧高高在上,冷眼扫了远安,看着赵澜之又得意洋洋:“赵澜之,我给你送粮草来了,你还不谢我?”   哟,这两人怎么像是挺相熟的样子?   远安惊讶,诧异地看着赵澜之。   为迎接押运粮草来的星慧郡主,官军将领开席聚餐。   宴席上,赵澜之上座,远安与星慧两旁就座,孝虎等其它军官列席。   赵澜之道:“军中不比洛阳城里,条件朴素艰苦,还请郡主见谅。”   星慧淡淡一笑:“赵统领不必客气。我父王早年也曾带兵,军中艰苦与胜利时的痛快荣耀我都能体会。这次兵部户部紧急给你吊运粮草,本来该是我兄长前来押运,我主动请缨,就是想要祝你一臂之力。也是回报赵统领之前对我的帮助。只是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叶大人家的远安姑娘。”   远安笑笑:“郡主何等少见多怪。我与赵澜之之前几次在洛阳一同办案,算是洛阳县衙半个捕头,他的半个搭档。倒是你们二人,哎赵澜之,你们两个挺熟吗?你帮星慧郡主做了什么?”   赵澜之还未说话,星慧抢先说道   :“那天在路上遇见,赵统领与我说话,恰巧我身上不舒服,家人又不在身边,是赵统领把我送到馆驿中休息。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知道霍都山战事吃紧,我执意请命,押运粮草至此。也是还给赵统领一个人情。”   远安闻言震惊,恶狠狠看着赵澜之,咬着牙缝低声说话:“她不舒服?旁边没有家人?馆驿。就你们俩人?”   赵澜之脸色不动,泰然饮酒:“万事都有前因后果,当时情形何止如此简单?剪去枝叶,什么事情都如此武断地用几句话几个词语描述,不就是让人误会。远安,那只是我办的一桩案子而已。”   这话说得有理,远安稍稍平静,饮酒道:“原本在洛阳城里,我与郡主你有不一样的朋友,不一样的圈子。本来碰面不多,可我觉得跟郡主你却并不疏远。总有种感觉,你跟我,咱们两个,像是做过不止同一件事情,去过不止同一个地方。只不过这中间一直像是有个帘子挡着。你在帘子的那边经过,我从帘子的这边走。彼此都看得见影子,又像看不见似的。”   星慧笑笑:“是吗?远安你有这种感觉。今日终于一起出现在这霍都山了,也是缘分,来,你我二人喝杯酒吧!”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远安忽然摔了杯子,气冲冲:“此处是前线战场,一起喝酒有什么意思?我身上有些功夫,我知道星慧郡主你不是   等闲之辈,不如咱俩出去,打一圈。彼此见识见识怎样?”   星慧阴阴一笑:“我说饮酒,你接受了。你说比武,我若不肯,岂不施礼?走吧,远安!”   二人这就要起身出帐。   赵澜之低喝:“都坐下!军中禁止私斗,二位姑娘若有此兴致,回洛阳去打!莫乱我军心!”   二人思忖赵澜之说得有理,她们又实在没到动手的时候,便回去坐下,各自合计着以后再有机会再收拾对方。   赵澜之面色沉郁,而孝虎等准备看漂亮女孩子打架的年轻军官们竟颇有些遗憾……   宴席已毕,营帐中只剩了远安与赵澜之说话,她依旧是不依不饶:“你说的可是真的?”   赵澜之道:“正如你所言,星慧郡主形迹可疑,身份成迷。我三次试探,感觉她又像是为人主使,有难言之隐。我不知道她身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但总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也许与国师有关。但我不能贸然出击。”   远安道:“我讨厌她!她来这里也必定不怀好意!我格外讨厌她看着你的眼睛!”   赵澜之道:“是否怀着好意还在其次,无论如何,她解决了我的粮草之急。”   远安道:“你要把她留在军营里?”   赵澜之果断地:“不。我这就让她尽快回洛阳。”   另一边,星慧郡主在自己的营帐里想起远安那个不可一世的死德性也是恨得要命,手里拿着自己的软鞭咬牙切齿:“竟敢跟我挑衅   !蟒蛇潭上,我打得你满地找牙,骗得你三荤八素。   你是忘了我的厉害?!”   赵澜之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求见星慧郡主。”   星慧收了鞭子:“是赵统领,请进来说话吧。”   赵澜之进来。   星慧转身看着他笑笑,妩媚地。   赵澜之道:“郡主身上好了?”   星慧道:“劳您惦记,小病痊愈。否则我怎么会来给你送粮草。”   “澜之感激不尽。”   星慧走近:“……你说实话,见到我来,惊喜吗?”   赵澜之抬头看她:“说实话,正是焦急时候,见到那么多粮草,怎么会不惊喜!只不过,若是朝廷派来押运官是一个能助我破敌的良将,我会更加惊喜。郡主今夜就在这营房中委屈休息,明日我即派人送你回洛阳。”   星慧仰头大笑:“赵统领,你说这话看不起人啊?什么意思?着急送我走,是怕我拖累你吗?难道我就不是良将,不能帮你破敌吗?”   赵澜之闻言一动:“……郡主有好主意?”   星慧道:“赵统领,你是个君子,我与霍都山山贼有关联,这事情你果然没有追究。咱们两个做个交易。我仍要找到那个山贼,要回我的东西。同时,我帮你攻破霍都山!”   赵澜之本来要赶她走,听了这话却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