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振侠伸出手去要和那人相握,可人却十分有礼地后退了半步,然后向原振侠微微弯腰鞠躬:“我是厉先生的管家,姓陈。”

他行动十分有礼,但是言谈汗举止之间,仍然不亢不卑,维持着他本人的气度。

管家,一般来说,是仆人的代名词,原振侠没想到厉大遒有这样出色的一个管家,他也客气地道:“陈管家,幸会!幸会!”

他语气中的真诚,对方显然也听了出来,所以也伸出手来,和原振侠握着手。

原振侠还想和他多说几话,那边厢三姐妹已叫了起来:“人全到齐了,关律师,请你开读遗嘱吧!”

原振侠一听,只好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这时,所有的人都坐着,只有陈管家站着。

关律师向他看了一眼:“厉先生已经去世,陈先生,从此你不再是管家,你也坐下吧!”

陈管家的神情有些感伤,可是,声音十分坚定:“不,在宣读厉先生遗嘱之际,我还是站着好,这等于是在听他最后说话一样!”

原振侠心想:从他的态度看来,他对厉大遒是有着极度的尊重。

那三姐妹却不约而同地现出不耐烦的神情来,显然她们对这位管家没有什么好感。

原振侠心中又不禁觉得奇怪:“这位看来像是一个学者一样的管家,在厉大遒的生活之中,所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这时,关律师已打开一只大信封,抽出了一大叠文件来。厉大遒的遗嘱竟然有那么多张纸,所有的人都现出惊讶的神色来。

关律师一页一页地读着,开始的几页全是厉大遒把财产分配给他的三个女儿,看来,他有那么多财产,他的三个女儿根本不知道,听到一半,三姐妹已经忍不住发出了欢呼声来。

厉大遒留给他的三个女儿的财产,真的不少,包括每人有一家营业状况极佳的集团公司在内。

等到读完,原振侠已给一连串的数字弄得头昏脑涨,三姐妹也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大姐尖声道:“爸也真是,十几年来我们一直以为他没有什么钱了,谁知道有那么多!还好我们一直孝心不减,不然……”

她说到这里,吐了吐舌头,没有再说下去。

关律师喝了一口水,继续读着:“我所有的藏书和我生前居住的屋子,都留给陈阿牛先生。另外,我百城银行户口中的那笔存款,也全部归陈阿牛先生所有,数字是……”

原振侠听到了数字,不多不少,大约是一百多万美金左右,可是看陈管家的样子,却像是全然未曾留意数字多少,他双眼润湿,喃喃自言自语:“厉先生称我‘先生’!他称我‘先生’!”一副激动的样子。

原振侠直到这时才知道原来陈管家的名字叫陈阿牛。

那三姐妹刚才眉开眼笑,十分满足,但一听到陈管家得到的东西,又变得不满意,低声批评她们的父亲太过慷慨。

虽然实际上,陈管家的所得,比起她们每人所得来,不过是十分之一而已!

关律师又喝了一口水,原振侠知道接下来,要读出和自己有关的部分了。

关律师突然向原振侠望来:“我卧床之侧,有一具大型保险箱,这具保险箱和保险箱中的一切,我赠给原振侠医生……”

关律师才读到这里,三姐妹已急不可待地叫道:“原医生!”振侠笑了一下:“关律师,那大保险箱和箱中的一切,我不要,请分给厉先生的三位女儿。”

原振侠话一说完,向陈管家挥了挥手,陈管家的神情相当钦佩。原振侠已准备挥手告辞了,可是关律师道:“原,等一等,我还没有念完。”

原振侠只好在门口停了下来,关律师继续念道:“如果原振侠医生坚决拒绝接受,那么,保险箱和保险箱中的一切,归陈阿牛先生所有,不能随原医生的意志而转移!”

这几句话一念出来,所有的人,都发出了“啊”的一下惊呼声来。

这实在是意料不到的事!

关律师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各人安静下来,可是那三姐妹一起站了起来,尖声道:“不行,不行!这保险箱中的一切,可能比全部财产还要值钱,怎么能给外姓人?”

陈管家走前一步,大声道:“三位小姐,我不要,厉先生给我的已经太多了,我不会要!”

关律师有点恼怒:“我还没念完。请先别争吵好不好?”

三姐妹静了下来,原振侠对陈家也不禁十分钦佩。正如那三姐妹所说,保险箱中的东西,可能比全部财产更多也说不定,而陈管家居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关律师等各人都静了,才又读了下去:“如果陈阿牛先生也拒绝接受,那么,就由关律师监视,把整个保险箱,运到海水深处___超过五百公尺处,将之沉于海底,一要费用由我三个女儿分摊之,而不能由陈阿牛先生的意志而转移!”

关律师说到这里,把手中的文件合了起来:“遗嘱全部宣读完毕了!”

在书房中的各人,你望我,我望你,都不知如何才好。

本来,以为是十分简单的一件事,竟然会有如此意料不到的曲折,厉大遒在他的遗嘱之中,竟然对那只保险箱作了如此的安排!

不过,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三姐妹中的大姐首先叫了起来:“那不行!那保险箱,说什么也不能沉到海中去!”

关律师冷冷地道:“厉大遒先生的遗嘱上,说得十分明白____”

他一副律师的口吻:“在辞意上绝没有含糊之处,也不致达成任何误解,请快作决定!”

大姐尖声道:“就算是沉进海中,我也不出任何费用,哼!”

关律师又笑道:“你也不必出,我们会在你应得的项下扣除!”

大姐张大了口,气得说不出话来,二姐道:“爸一定是老糊涂了,怎么会立下这种遗嘱!”

关律师不理会她们三姐妹,向原振侠望去,原振侠立即摇头:“我拒绝接受。”

他心中虽然觉得十分奇怪,何以厉大遒要作那样的安排,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早已作下的决定,所以他回答得十分快而坚决。

关律师立时又向陈管家望去,陈管家的神情十分犹豫而难以决定。

如果他也拒绝,那么保险箱就要沉进大海之中去了!

可是看他的神情,他又绝没有贪心多得的意思。所以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而在他沉默时,三姐妹都以十分不友善的目光望着他,更令得他有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关律师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对不起,我到洗手间去下!”

他说着,慢慢地走出了书房,并且把门带上,一直没有出声的律师助手,这时突然开口:“其实,事情也很容易解决,陈阿牛先生可以接受那保险箱。”

三姐妹一起叫了起来:“不行,那太便宜他了!”

陈管家的脸红了起来,显然他的心中,相当恼怒,可是却隐忍着,一句话也不说。

律师助手笑了笑:“陈先生,显然不想要那保险箱,那么,把保险箱打开,把里面所藏的东西取出来,就可以随便他处置,那是遗嘱范围之外的事。遗嘱并没有说取出里面所藏的东西之后,陈先生不能处置。”

三姐妹一起“啊”了一声,叫了起来,原振侠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看来这主意根本是关律师想出来的,但那多少有点狡猾,所以他借故走开,由他的助手把这个方法提出来。

陈管家连考虑也未曾,就道:“好,把保险箱中的一切取出来之后,我会全部分给三位小姐,我什么也不要!”

那三姐妹对陈管家的话大表满意,连连点头,这时,关律师又推门进来,助手已经又在公事包中取出了一大叠文件来,请有关各人在文件中签字。

原振侠看到没有自己的事情了,又要告辞。可是陈管家却来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道:“原先生,看三位小姐的情形,十分急于得到保险箱中的东西,你是不是也留下来看一看?”

原振侠对这位陈管家很有好感,可是对他的提议却没有什么兴趣,他摇了摇头:“既然不关我事,我想也不必留下来了。”

陈管家道:“厉先生特意要把那只保险箱留给你,可能有含意在,反正花不了多少时间,你说是不是?”

原振侠怔了一怔,心想陈管家的话也有道理。厉大遒为什么明知自己不要,还要把保险箱留给自己呢?说不定他另有道理在!

他想了一想,无可无不可地道:“也好!”

关律师提高了声音道:“陈先生,你应得的屋子,还要请你到办公室来办手续,现金和保险箱的锁匙,请你收下。”

他把一只相当精美的盒子,交给陈管家,陈管家在接过盒子的时候,神情十分激动,双手甚至在剧烈在发着抖。

原振侠注意到他的双眼又润湿了,由此可知,他和厉大遒之间的主仆感情十分深。

接过盒子之后,陈管家定了定神,才道:“三位小姐请跟我来!”

关律师和他的助手先离开,三姐妹看原振侠还在,很感到有点惊讶,原振侠可不像陈管家那样,对这三位女士需要维持一定的礼貌,他不客气地道:“陈先生邀我留下来看看,保险箱中究竟有什么,厉老先生为什么坚持要给我!”

他略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到现在为止,保险箱中的一切,还要属于陈先生所有的,他完全有权利这样做!”

三姐妹虽然有点不满意,但是也无可奈何。陈管家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那只盒子,走出了书房,三姐妹和她们的丈夫、原振侠都跟在后面。

那三姐妹所得到的遗产,数字十分巨大,已经可以说是一辈子可以过上佳的生活了,可是她们和她们的丈夫那种贪婪之情,还是掩不住。看她们的神情,最好希望那保险箱中装满了钻石!

出了书房,在走廊里走了十来步,陈管家打开了一扇门,那是一间卧房。卧房的陈设十分简单,在床边有一个可以推动的书架,上面放着许多书籍杂志,那自然是供厉大遒在床上阅读的。

而整个卧室之中,最碍眼的一件东西,自然就是那具大保险箱了。这的确是一具非常大的保险箱,是十分老式的那种,比人还高,就放在离床不远处,而且保险箱的门,是对着床的。

这样大的一具保险箱,又放在卧室之中,里面所放置的东西一定十分重要,那是可以肯定的了。那三姐妹和她们的丈夫不但神情紧张,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

陈管家把那只盒子放在一张小圆桌上,打开了盒盖,盒子中有着丝绒的衬垫,入着七柄锁匙。

陈管家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锁匙,他呆了一呆,原振侠也一呆,只有一只保险箱,为什么有七柄不同的锁匙呢?

那保险箱是十分老式的那种,有一个数码转盘,只要对准了号码,再用一柄锁匙一开就可以把门打开来了,那么,另外六柄,要来何用?

这时,三姐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大姐“啊”的一声:“怎么有七柄?是不是另外还有六只保险箱?”

她一面说,一面盯着陈管家。

陈管家镇定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只,在我开始服侍厉先生的时候,它就一直在了!”

那保险箱,原振侠早就看出,至少是四五十年以前的东西了,这时陈管家那样说法,可知保险箱真有那么多年的历史!

三姐妹互望着,神情还是十分疑惑,陈管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盒子,盒子中除了七柄锁匙之外,在盒盖部分,有自一到七的号码编着,在每一个大号码之后,又有一组较小的号码。

大姐又指着盒子,尖声道:“看,明明是有七只保险箱,还有六只,还有六只……”

陈管家叹了一声:“大小姐要是不信我不知道,可以在屋子中找一找!”

三姐妹又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一定要找一找,打开了这只再说!”

陈管家叹了一声,略想了一想,向原振侠望来,原振侠知道他决不定用哪一柄锁匙和密码,就道:“从第一号开始试,总有一柄是合式的!”

陈管家点了点头,取起了第一号锁匙,先插进了锁孔之中,再去转动数字键盘,那键盘显然已有许久未曾转动了,转起来相当吃力,每转了一个号码之后,所发出的“格”的一声,也相当响。

原振侠知道,第一号锁匙,已经对了,这种旧式保险箱,要打开它,并不是什么难事,原振侠估计自己就算不知道密码,也很容易打得开它的。

陈管家很快就转妥了密码,他扭动锁匙,锁孔之中,传来了锁已被打开的声音,那三姐妹在那时,一起向前挤来,你推我拥,几乎怒目相向。

陈管家叹了一声,握住了把柄,用力一按,再向外一拉,已把门打了开来。

那保险箱比人还高,原振侠和陈管家站在一起,那三姐妹挤在保险箱的面前,所以当陈管家拉开门来之际,他和原振侠两人是在保险箱的门后面,比人还高的门,遮住了视线,使他们看不到保箱内有着什么东西。

可是他们却可以看到那挤在保险箱前的三姐妹,盯保险箱,现出了借愕之极的神情来,无法想象她们看到了什么民政部情景,才会现出这种古怪的神情来的。

一看到这种情形,原振侠好奇心大增,连忙跨出了一步,一下子就看到保险箱中的情形,一看之下,他也不禁呆住了。

那大保险箱之中,是另一具保险箱,恰好填满了大保险箱的全部可容空间,几乎是严丝合缝,在最上面,略有空隙,可是不见得可以插进一支火柴去,大保险箱之中,是一具较小的保险箱,这本来也是不成问题的,试用第二号锁匙去打开它就是了,可是问题却是,那蛤较小的保险箱,并不面向着外面,而是背向着外面的!

在较小的保险箱背后刻着保险箱制造工厂的招牌,和它的出厂日期,如果不是有这些文字,还不容易知道那是另一具较小的保险箱!在这样的情形下,要打开这第二号保险箱的唯一办法,就是把它自第一号保险箱中取出来,不然,不会再有别的办法!

这时,陈管家也看到了这种情形,他指着第二号保险箱:“三位小姐,你们要找的另外六只保险箱,可能全在这里面!”

大姐皱着眉:“这不是开玩笑?”

二姐道:“如果是这样,在七重保险箱之中的东西,一定……一定……”

她没有说下去,可是人人都知道,如果什么东西用这样方法保存的话,其珍贵无匹,是绝对可以肯定的了!

原振侠摇着头:“看来,先得把这第二号保险箱弄出来再说,看起来,这不是容易的事。”

要把第二号保险箱弄出来,谁都可以看得出不容易,因为完全没有可供使力之处!

大姐忽然道:“陈管家,你到保险箱后面去推,把它推斜了,里面的保险箱就会滑出来!”

原振侠一听到她这样吩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陈先生如果是超人,那就差不多!”

这种保险箱重量在一吨以上,如果有七只,至少有三四吨重,陈先生怎么推得动?

大姐涨红了脸:“一个人推不动,我们一起来推!”

她说着,转到了保险箱后面,用力推着,又叫旁人也来帮忙。原振侠心想,这倒也不答是一个办法,所以他也去推,可是一共八个人,用尽了力气,那大保险箱连晃也未曾晃一下!

原振侠首先放弃道:“看来,不动用机械的力量,是不可能的!”

各人也都住了手,那二姐急得团团乱转,大姐问:“管家,这保险箱当年是怎样搬进来的?”

陈管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厉先生派人到这里来造屋子,造好屋子,他在离开家乡时,派我去办一件事,一个多月之后,我在外地接到他的通知,叫我不必回家乡了,直接到这里来,我来的时候,保险箱已在这个位置,未见移动过!”

三姐妹商量了一阵,陈管家道:“三位小姐,总有办法的,要是信得过我,交给我去办!”

三姐妹一听,视线不约而同,一起投在那合锁匙上,陈管家立时道:“随便哪一位小姐,拿去保险箱好了!”

三人又一齐伸出手去,原振侠忍不住道:“要打开这种旧式的保险箱,除了用锁匙之外,还可以有超过一百万种方法,不必抢了!”

那三姐妹犹豫了一下,缩回了手来,大姐道:“陈管家,在移动保险箱的时候,我们要在场!”

陈管家点头答应,三姐妹一副心痒难熬的样子,但是也无可奈何,原振侠估计了一下,要移动那只大保险箱,决不是容易的事,不但要劳动到大型的工程机械,而且看起来,至少还得拆去一堵外墙才成,他知道这一切,陈管家自然会去安排的,他看来是一个十分能干的人。

他和陈管家互望了一下:“现在我可以走了!”

陈管家道:“自然,我送原先生出去!”

原振侠和陈管家一起向外走去,到了大门口,原振侠又和他握手:“陈先生,我十分欣赏你的为人!”

陈管家苦涩地笑了一下:“一切全是厉先生教我的。他对我太好了,我进厉家的时候,才十二岁,什么也不懂,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些年来,他从教我识字起,不知教了我多少!”

原振侠“哦”了一声,心想厉大遒独居寂寞,能把一个乡下小孩子教育成一个知识分子,倒也是排遣时间的好方法。

可是,陈管家在继续说着,原振侠却是越听越惊讶:“厉先生不但教我中文,也教德文、日文和英文,他要我从最基本的医学看起,教我怎样去认识人体内各种组织,一直到教我最高深的医学理论……”

原振侠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你是……说……厉先生是有意把你训练成一个医生?”

陈管家摇头道:“我想不是,开始他多半只是为了好玩,可是后来看到我肯学就越教越多,几十年下来,我和他空中楼阁,有时研究一项大医院公布的病例,就可研究好几天,倒也是其乐无穷!”原振侠又吞了一口口水,感觉奇妙之极,望着眼前这个叫陈阿牛的中年人,真不知说什么才好,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医学知识之丰富,无与伦比,可是一切全是从文字上学来的,他甚至未曾有过最初级的解剖实验!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呢?像武侠小说中常见的,少林寺中的一个老和尚,一生与武林秘籍为伍,学了一身武功在身,可是却从来也未曾和任何人动过手!

这不就是这样的情景么?可是事情又和医学有关,这真是令人难以想像的事情!原振侠忍不住道:“你知道,你的情形,就像是身怀绝技而自己又不知道的武林高手一样!”

陈管家笑了一下,欲语又止。

他在停了一下之后,才道:“厉先生说过,我可以应付世界上任何医学院的最高级考试,但我却连替人听诊都没有试过,只是……理论,尤其是厉先生,启发了我的想像力,在理论上我自己也有突破!”

原振侠不由自主地摇着头,和陈管家一起走前了几步,来到了车旁,在他打开车门的同时,他问:“那保险箱中究竟是什么,厉先生没有对你提起过?”

陈管家皱着眉:“没有,厉先生好几次,尤其是在他知道自己发生了肺癌恶疾之后,有好几次,他对我说:‘阿牛,你可以说是我一生之中最亲近的人了,我什么都对你说了,只有一件事没有对你说!’我太了解厉先生了,我没有问是什么事,只是道:‘厉先生,不方便对我说的话,还是别说吧。’”

陈管家讲到这里,神情惘然,叹了一声,又道:“厉先生在听了我几次用同样的话回答他之后,都没有说什么,也不提起,只有最近两次,他在了我的回答之后,喃喃自语道:‘阿牛,其实你是世界唯一能和我讨论这件事的我了!’当他这样讲的时候,他曾伸手向保险箱,指了一指,像是他说的那件事,和保险的有关。”

原振侠更奇怪,不知如何说才好,陈管家又道:“所以我想,保险箱中可能不如三位小姐所想的,有什么宝物,所以……我才想开启的时候,有你在场!”

原振侠再度摇摇头,因为事情怪异之极,他在紊乱的思绪之中,陡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来:“陈先生,你和厉先生的感情非同泛泛,在他住院期间,你怎么一次也没去探访过他?”

原振侠是厉大遒的主治医生,陈阿牛去望过厉大遒的话,原振侠是没理由不知道的,而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此密切,陈阿牛在刚才表现出来的悲伤和激动,又绝不是假装的,那么,在相当长的一段日子中,他不去探望厉大遒,实在是不合情理之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