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二章 轮船下水
“老是这么着,不行吧?”马提夫问。
“什么不行?”伯斯卡德应道。
“生意。”
“生意会好起来的,用不着操心。可是也说不准,它也许会变得更糟!”
“伯斯卡德,你?”
“马提夫!”
“我要说的话,你千万别见怪!”
“别见怪,那得看情况!”
“好吧……你应该离开我。”
“离开你,是什么意思?……把你抛弃?”
“对!”
“往下说吧,我梦寐以求的力士!我可舍不得你呀!”
“真的……要是你独自一个人,准不会挨饿……可我连累了你。没有我,你就有办法……”
“你是说你肚太大了,是不是?”伯斯卡德郑重其事地说。
“对。”
“个子大?”
“对。”
“不管你肚子多大,个多高,也盛不下你刚才说的那些傻话!”
“为什么呢?伯斯卡德。”
“你说的傻话比你马提夫还大呢!把你抛掉呀,我的傻大个儿!要是我不在你身边,我问你,谁跟你耍把戏?”
“谁?”
“谁还会在你的后脑勺上作前后翻腾的表演呢?”
“我说的不是那个……”
“再说有谁在你的两手间作劈叉动作?”
“天哪!……”在成串的问题面前,马提夫难以招架。
“说真的……要是面对狂热的观众,要是出乎意料有了观众的话,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观众!”马提夫喃喃地说。
“所以,你就算了吧。我们还是想想如何把晚饭的钱挣到手。”
“我不饿了!”
“你就一直忍饥挨饿?马提夫,你饿得够呛了!”伯斯卡德边说边用手把伙伴的下颌微微拉下。马提夫的三十二颗牙齿中,其实并不需要有臼齿!“你的长长的犬牙活像是牛头犬的獠牙!我看这就够你当臼齿用的了!你饿得真够呛!只要我们挣下半个弗罗林,一半都让你吃掉!”
“那么你怎么办?我亲爱的伯斯卡德。”
“我?……有一颗小米粒就够了!我不需要力大无穷。你吃得愈多就愈胖,愈胖就古怪!我的孩子……好好地听我的话吧!”
“古怪……对!”
“我呢,正相反,愈是吃得少就愈瘦,愈是瘦骨嶙峋,就愈古怪,是不是?”
“是的。”马提夫极其天真地说:“所以伯斯卡德,我要胖,就得吃!就得多多地吃!”
“说得好!我要瘦,不吃才好呢!”
“这么说,如果只有一个人的饭……”
“就给你。”
“如果有两个人的饭?……”
“还是给你!马提夫,像你这般的大个子,一个人能抵上两个人!”
“四个……六个……十个!”大力士喊道。说实在的,就是十个人也敌不过他的。
撇开对古今力士的渲染夸张,且看事实,凡是跟马提夫较量过的力士,无一不都败在他的手下。
仅举两事为例,说明他的神力。
一天晚上,在尼姆市里一座木质结构的杂技场里,有根顶梁柱发生倾斜,屋里咯咯作响,观众顿时惊慌万状。他们眼看着有被塌下的房顶压死,或者在涌出走廊时相互践踏的危险。马提夫当时在场,他一个箭步窜到歪斜的柱旁。正当屋顶就要塌下来时,他用肩膀使劲抵住木柱,直到大厅里所有的观众都安全疏散了出去,他才一个箭步跃出房外。这时,房顶在他身后塌了下来。
此事说明了他的膂力,下面再看看他的臂力如何。
一天在卡马克平原上,一头公牛激怒,从牛圈中冲击,追逐、撞伤了数人。倘若没有马提夫的干预,也许还会造成更多的伤害。马提夫朝发狂的公牛奔去,决心要制服它。当那头牛低下头向他冲过来时,他敏捷地抓住牛角,用胳膊上的二头肌只一拨,那牛便翻身倒在了地上,四脚朝天。他按住公牛不让他翻身,直到那牛筋疲力尽,无力伤人,方才罢手。
能证明马提夫神力的事甚多。上面事例,足以使人们了解他的力气、勇气和献身精神。他总是不顾个人安危,舍己救人。所以他是个心地善良又力大无比的人。然而正如伯斯卡德所说,为了保持他的体力,必须要让他东西。所以每逢只有一个人、甚至两个人的饭时,他的伙伴总是宁肯自己不吃也要迫使马提夫吃掉。可是,这天晚上,天边迷迷茫茫,就连一个人的饭还没有影呢。
“雾气腾腾!”伯斯卡德重复着。
为了驱散浓雾,这个可怜人又不得不打开话匣子,作出种种逗人取乐的鬼脸来招徕观众。他在舞台上快步走着,一会儿左右奔忙,一会儿浑身扭动,怪相百出。他时而用脚行走,时而倒立而行——他发现头朝下就不那么饿了。
他操着一口半普罗旺斯、半斯拉夫语的行话,说着令人发笑的俏皮话。实际上,只要有爱逛马路的闲人,就永远会有说这些笑话的小丑艺人。
“请进!先生们,请进!”伯斯卡德喊道。“走的时候才付钱……一个克鲁塞罗,小意思!”
可是有进才有出。五、六个人停在画布前,却没有一个想走进他们的小场地。
这时,伯斯卡德用一只颤栗的手拿着小棒,指指布上画着的野兽,并非说他有个动物园可供大家参观!他是说,这些可怕的野兽生存在非洲和印度的某些地方,倘若马提夫在路上遇到它们,一嘴就能将它们吞下去。
伯斯卡德继续招徕观众。他的喊叫有时被大力士拍打大鼓的声音中断,因为那鼓声如大炮轰鸣。
“先生们,看鬣狗,产在好望角,轻捷而凶猛,它能翻越墙壁,到墓去猎食!”
说完,又指着画布上另一边的一片黄水、蓝草地,说道:“请看,请看,先生们请看看这只有趣的,刚满十五个月的犀牛!它生活在苏门答腊。它的角十分可怕,渡海的时候有触船只的危险。”
接着又指着近景处一堆绿色的被狮子咬死的动物尸体:“先生们,请看呐!阿特拉斯山中可怕的猛狮!它住在灼热的撒哈拉大沙漠里!极热的时候就钻到洞穴里去躲藏!如果发现里面有水坑,它就扑进去,出来时浑身水淋淋的。因此人们叫它尼米德狮子!”
说了这么多有趣的东西,伯斯卡德口干舌燥,筋疲力尽,却无人来光顾。马提夫拍打大鼓,险些敲破了鼓皮,也没有人进来,真叫人扫兴。
终于有几个身强力壮的达尔马提亚山里人来到马提夫面前,行家似的驻脚观看。
伯斯卡德马上抓住时机,逗引他们跟马提夫比试。
“请进,先生们!好时机,好机会呀!摔跤比赛!空手,肩膀着地为输!马提夫担保,要把信任给他、愿意跟他较量的摔跤健将被击败!谁要是赢了马提夫,奖给棉汗衫一件!试试吧,先生们!”伯斯卡德对着三个健壮的小伙子说道。他们则以惊讶的眼光瞧着他。
不论和马提夫较量是何等光荣,这些棒小伙子们却不愿意豁出去试试。伯斯卡德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立即改口说,由于没有对手,摔跤将由他自己和马提夫进行。是的!这将是一场“灵巧和力量之间进行的较量”。
“请进!请进!一块儿都进来吧!”可怜的伯斯卡德不遗余力地喊道。“你们将看到从来没有过的事!伯斯卡德和马提夫交手!普罗旺斯的一对双生子!是的,双生子……年纪不是一般大……而且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嗯!我们长得多么像啊!……尤其是我这模样!”
一个年轻人在台前停下来,他神色严肃,听着这些陈腐的笑话。
这个年轻人最多二十二岁,中上等身材。他眉清目秀,却流露出几分严肃和劳碌之后的倦怠之意。他生性喜欢沉思,也许从小就是在苦水里泡大的。他有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蓄着短短的胡须,小胡子下面分明是一张不爱笑的嘴。这些都清楚表明,他是个马扎尔血统的匈牙利人。他身着普通的现代服装,似乎无意去赶时髦。他神情庄重,在年轻人身上有壮年人的气质。
他听着伯斯卡德那毫无用处的招徕巧语,瞧着他在台上左右奔忙,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也许是自身有痛苦经历的缘故,他对别人的痛苦不能不产生同情。
“这两个是法国人!”他自言自语。“可怜的穷汉啊!他们今天一定还没有收入呢!”
于是他想成为唯一的摔跤观众。这是一种施舍,至少是一种加以掩饰了的施舍,这他们还需要呢!他走向门口的那块画布,里面就是小小的场地。
“先生,请进!”帕斯卡德高叫道。“我们立即开演!”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那年轻人非常善意地说。
“先生,真正的艺术家不在乎观众的多少,而在乎观众的质量!”伯斯卡德带着那种开玩笑的人的那种自豪感回答。
“请允许我……”年轻人说着就掏出荷包,取出两个弗罗林,放进台角的一个锡盘中。
“真是好心人哪!”伯斯卡德心想。他转身对伙伴说:“快来呀!马提夫!他付了钱,咱们给他演出吧!”
但是,法国普罗旺斯杂技台前的唯一观众,正要入场却又退了出去。他刚刚瞥见了一刻钟前那位在自己父亲陪伴下欣赏吉卜赛人演唱的姑娘。这对青年男女在此邂逅相遇,不约而同地对吉卜赛人和杂技演员给以施舍。
看来只见一面是不够的,这个青年男子一瞥见这个姑娘忘了自己的观众身分和座位,不由自主地朝着姑娘那边奔去了。那姑娘却顿时消失在人群中。
“喂,先生!……先生!……您的钱!”伯斯卡德喊道。“这钱不是挣来的,活见鬼!……他人在哪儿?没影儿了!哎呀!”
他向远处张望,也无济于事。他唯一的“观众”不见了。
他向马提夫望望,同伴和他一样地目瞪口呆。
“我们眼看就要开演,看的人却没有了!”巨人终于说话了,“真叫不走运!”
“那我们也要开演!”伯斯卡德边说边从台前的小梯上走下来。
在观众座的长登前面演出,他们兴许能挣到两个弗罗林。可是说实在的,根本没有长凳子。
正在这个时候,港口码头上一片沸腾,人群浮动,数百人朝着大海那边一齐欢呼,“沿岸轮……沿岸轮!”
此时正是小海轮快要下水的时刻。轮船下水的情景引人入胜,激起了观众强烈的好奇心。原来挤满了人群的广场和码头,霎时间变得空空荡荡,而在轮船就要下水的造船厂里,现在却拥挤不堪。
伯斯卡德和马提夫明白,此时已不能对观众再抱任何希望了。为了能找到刚才差一点就进棚子的那位唯一的观众,他们连门也没有关——有什么必要呢,就离了表演场地,朝造船厂走去。
船厂位于拉格沃萨港外,在海角尽头的一片斜地上。海中激波翻滚,浪花飞溅到岸边。
伯斯卡德和同伴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即使在他们挣钱最多的场次里,他们的戏台前也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么多的观众,像现在这样的拥挤,这样的热情洋溢!啊!艺术堕落了!
沿岸轮两侧的支柱已经拆去,随时准备下水。船锚已经备好。当船体滑进水中时,只要把铁锚抛下,就能立刻阻止船体前冲。要不然,船在滑道里就会冲出很远。虽然这是一条只五十来米长的小海轮,由于船体相当大,下水时仍要采取各种防范措施。两个船厂的工人站在甲板上船尾的达尔马提亚旗杆附近,另外两个工人站立船头,负责抛锚操作。小海轮下水的操作是在船后进行的。船尾龙骨停放在涂有肥皂的滑槽里。由于船体重力的作用,滑行越来越快,小海轮便自动滑进海水中。
六个木工已抡起铁锤,把几个楔子打入船体前部龙骨的底下,以便使船体能稍离船台,产生晃动,引船下水。
四周一片寂静,每个人都以极大的兴趣注视着这一动作。
这时,格拉沃萨港南部海角的拐弯处出现了一艘大约三百五十吨的两桅游艇,它试图绕过船厂的突出部分,驶入港内。由于风从西北吹来,船员把左舷上的风帆升起,使游艇顺风前进,以便直达抛锚地点。用不了十分钟游艇就要驶到了。现在,就好像用长简望远镜观察船只一样,游艇在人们的眼中愈来愈大。
游艇为了进港,此时必须经过小海轮要下水的水面。为了避免事故,游艇一发出信号,小海轮下水的操作就应当停止。待游艇从航道上通过以后再恢复操作。可以设想,一条船从侧面驶来,另一条船要高速前进,两船若相撞,必定给游艇带来巨大灾难。
工人们停止了抡锤打楔,负责拔去樯栓的工人接到了等候的命令,前后不过几分钟工夫。
游艇急驶而来,游艇上开始作碇泊的准备工作都能看到了,两根桅杆上的最上一节刚刚落了下来。尽管同时降下了大帆和前桅帆,可是由于两个三解帆的作用和惯性作用,船速仍然很快。
所有的视线都转向了这艘华丽的游艇。它那洁白的船帆,在夕阳的光照之中犹如镀上了一层金色。水手们身着东方眼,头戴红帽子,在奔忙操作。船长站在舵手身后,沉着冷静地发出命令,指挥操作。
游艇正好出现在造船厂的前方,眼看就要绕过港口的最后一个海角了。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小海轮刚刚滑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樯栓脱落,船体开始向前滑动。此时游艇的右弦正好对着下水的小海轮。
两条船眼看就要相撞,既无时间更无办法予以阻止了,真是一筹莫展!游艇的水手们狂呼惊叫,和岸边人群的呼喊声遥相呼应,混成一片。
船长仍然保持着镇定,下令加速前进。但是,即使以最快的速度也无法使游艇躲开或通过航道,以避免相撞。因为小海轮已经在滑稽中向前滑行。由于摩擦,白烟在船头升起,越来越浓,船尾已经浸入到海湾的水中。情景万分危急!
突然从人群中跳出一个人来,抓住船首的系泊缆绳。要是靠双脚蹬地拉住船缆绳只能是枉费徒劳,船会把人拉跑的。幸而有根系船缆的铁桩,一端深深地埋在地下。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将缆绳绕上铁桩,冒着被绞住、挤成肉酱的危险。边绕边松,然后以超人的力量拉住不放——总共就是十来秒钟工夫。这时,缆绳被拉断了。可就是这十来秒钟已经足够避免了一场灾难了。小海轮滑入了港湾水中,前后摇晃了一下又浮了起来,然后向航道疾驶,在游艇船尾不到一尺远的地方擦过,直到抛锚下水锚抓住海底,锚索拉紧,才停了下来。
游艇得救了!
至于救船那人,由于他动作迅速,且出人意料,大家都来不及赶来帮忙。那人就是大力士马提夫。
“啊!好啊!太好了!”伯斯卡德边喊边向同伴奔去。他被同伴抱在怀里,这次可不是表演手技,而是和他拥抱——抱得简直要使他窒息了。
这时四面八方掌声雷动,人群将大力士团团围住。大力士却如同立了十二大功勋的赫拉克勒斯那样谦逊和平常,他一点也不明白公众的情绪为何如此热烈。
五分钟之后,游艇在海湾中央碇泊,接着一条华丽的六桨小艇将船主渡到码头。
这人身材高大,五十来岁,几乎满头白发,花白的胡须剪成东方样式。他脸色晒得有些发黑,五官端正,仍然俊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射出探询的目光。他举止高雅、威严,初次见面就给人以深刻印象。他身着航海服:一条深兰裤子,一件同样颜色的带有金色钮扣的上装,上装里面束着一条黑色皮带,头戴一顶褐色的布礼帽。这一切都显得十分合体。看得出来,他虽年过五旬,却依然体形健美,体格健壮。
这个坚毅有力的人物登岸以后,立刻朝着被欢呼人群包围的两个杂技演员走去。人群闪开一条道,让他通过。走到马提夫跟前时,他的第一个动作并非是找荷包、掏钞票,大量施金,不是的!他的双手伸向杂技演员,并用意大利语对他说:“谢谢,我的朋友,对你刚才的行为表示感谢!”
马提夫受宠若惊,羞愧难言。
“是啊!……这事干得好!……这事干得漂亮!马提夫!”伯斯卡德用普罗旺斯方言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你们是法国人?”陌生人问。
“比法国人还法国人呢!法国南方的法国人!”伯斯卡德自豪地回答。
陌生人望着他们,又是同情又是激动。他们衣服褴褛,一看他们便知十分穷苦。两个可怜的街头艺人站在他的面前:其中一个刚刚冒着生命危险为他效了大劳。不然的话,小海轮和游艇相撞,定会造成重大伤亡。
“请你们去船上见我。”他对他们说。
“什么时候?亲王殿下。”伯斯卡德问,同时以优美的动作施了一个礼。
“明天早上,一上班。”
“一上班!”伯斯卡德说。马提夫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晃动巨头表示同意。
人群继续包围着这位冒险英雄。若不是他体重惊人,使那些最坚决最强壮的人感到畏惧的话,定会把他高高地抬起。伯斯卡德是个考虑很周到的人,觉得应利用一下人群的良好情绪。所以当陌生人们握手告别,朝码头走去的时候,便以快活而诱人的声音喊道。
“摔跤咧!先生们,马提夫力士和伯斯卡德摔跤!请进场地,先生们,请进!出来时再付钱。愿意进去就付钱也可以!”
这一次他一呼百应,观众跟着他蜂拥而去,真可谓盛况空前。
这一天场地显得太小了,好些人挤不进去,非退钱不可了!
陌生青年刚刚朝码头走了几步,就遇见了那个姑娘和姑娘的父亲。他们刚才也在这里看热闹。
一个青年人跟在他们身后,赶上来向他们问好。那位姑娘的爸爸却傲然作答——这点为陌生人所察觉。当这位陌生人来到那个做父亲的跟前时,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厌恶,两眼射出一道鄙视之光。然而那姑娘的父亲却主动走到陌生青年跟前,恭恭敬敬地说:
“先生,你们刚才免遭一场大难,是否多亏了这位杂技演员的勇敢无畏?”
“是这样的,先生。”陌生人答道。他情绪激动,难以抑制,连声音都变调了。
接着他问对方:
“我能够问问您吗,先生,尊姓大名?”
“拉古扎市的西拉斯·多龙塔先生。”的里亚斯特的老银行家回答。“我能否知道这游艇的主人是谁?”
“安泰基特大夫。”陌生人答道。
之后,两人相互致意告别。与此同时,法杂技演员表演场上的掌声和欢呼声正响彻云霄。
这天晚上,不仅马提夫敞开肚皮吃了个饱,就是说吃得极多,而且还剩下了一份饭菜。这一份,足够他正直的小伙伴饱餐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