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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它异乎寻常是不够的。你着陆后发生了什么?”
磁带静静地转着。
“我回忆不起来了,”马可最后喃喃地说,“那嗡嗡声指引着我们。我记得制动火箭着火了,记得塔的底层,就是我认为我们将降落的地方,还记得我认为我们飞得太低因而不能在那儿着陆。接着一切渐渐隐去。”
“那是因为它根本不在那儿!”
埃里克·梭森的声音第二个出现在磁带上。帕金森诚心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少校!”好像期望着从他那儿听到神志更清楚、更合情理的话,并叫他用自己的话讲讲“探索者2号”上发生了什么事。
“是,先生,帕金森上校!”
梭森以清脆的声音回到“军事礼节”上,“我们三人都在值班,先生,十分警惕以避免重复发生‘探索者1号’上的一切。我们都在观察前方表面上的光斑,同时也看见它前方的东西,先生。我看见的是座城堡。”
“金星的城堡?”
“我无法肯定,先生。它很壮观。像炮塔一样圆,埋在月球里。它看起来像被火山口边缘的石脊遮掩着。当我们接近时,它升高了,装满了导弹,不像我见过的任何东西。”
“它朝你开火没有?”
“没有,先生。胡德正操作无线电和激光机。他收听到—个声音,它命令我们在城堡附近着陆。那声音,”梭森犹豫不决,“它说挪威语,先生。我的母亲是里克斯马尔人,那是我在斯达凡基尔的家里学会的。”
“挪威语?”帕金森惊讶的声音已失去了它那对军事伙伴的温和语调,”小小的挪威在太空里建造了城堡?”
“那就是我所知道的切,先生,”梭森听起来生气了,“我不记得着陆的事儿了。”
“听着,上校,”我哥的声音出现在磁带上,沙哑但仍能感觉到人很精明,说得很流利,“不要被他们耍了!我看见了那些人在干什么,它既不是个银河系基地也不是个金星城堡。他们企图用花言巧语蒙蔽你,想要掩藏100万吨金子!”
“这是什么意思,胡德?什么金子?”
“我看见的是一颗金色流星,”汤姆说道,“它撞得月球要爆裂了。但其主体处于那火山口中间。
燃烧的黄金小山。散在周围的金子更多。一百吨一块的闪闪发光的纯金!”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我父亲的声音,”汤姆停下来,好像很惊愕似的,”我父亲的声音!十几年前他就在地球上消失了。
我们认为他死了。但他在这儿,从他自己的小勘察火箭上召唤着,用不连贯的夹杂着滑稽的土耳其口音的英语,正如他孩提时一样。他说他一直单身。他已用电子仪器测定了金子的位置,并把金子上面的月球尘土扫除了。他想要我们着陆,按宇宙组织惯例,证明他这个发现者的宣告权。那就是我们所做的,我们着陆了,”汤姆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那也就是这些人说谎的原因,骗取我那可怜的老父亲关于那些黄金的宣告权。”
“我没看见什么金子,”帕金森咬牙切齿地说,“我们重新来谈谈整个事情。”
只要他们三个人还能讲话,他就持续轮番质问他们。当医生让他停止时,他命令他们在看守下回到病房,并把研究黑砂粒样本的工程师召来了,但他们的回答没有改善他的脾气。
工程师报告说,那砂粒是晶体状不纯碳。大多数晶体已被冲击力损坏或因长久暴露在显微镜下而被侵蚀了,但很明显它们都曾是完美无缺的四面体,对科学界来说是种新型晶体。
完好的样品的边缘长近8毫米。
它们有轻微的放射性且磁性强。除了含碳外,化学分析表明6%为硅,3%为金,还含铅及少量其它元素。
一位化学家暗示这种晶体是天然碳的未知的同素异形体。
“一派胡言乱语!”一位工程师驳斥道,“它们太相像了。以我们构衡量水准,从根本上说,它们似乎每个特征都相同。天然的东西不会那么完美。我说它们是制造出来的。”
“谁制造的?”帕金森追问道,“为了什么?”
磁带转着,揭示出帕金森提出那个问题的盲目和轻举妄动。当“探察者2号”被检查以发现是否受损时,他把它(探索者2号)送回轨道以重现它受到干扰的勘察飞行。
观察员从月球观望台上目瞩它沿设定路径回到冲击火山口,导航船里的工程师则从火山口附近的岗位上观察,准备拍摄和测量使它再次下降的东西。
可没什么发生。“探索者2号”
在火山口上方很低的位置轻轻掠过,既没看到跨银河系基地也没看到太空城堡或金色流星。观望台的观察员没看到表面发光的现象,工程师没有发现需要拍摄或测量的东西。
帕金森再次询问马可、梭森和我兄弟时,三个人的声音在磁带上听起来提高了,但他们拒绝把那自相矛盾的故事讲清楚。每个人都仍然固执地确信他们自己看到的东西并且没有一个记得离开“探索者2号”去收集黑砂粒的事。
帕金森推后了他再次勘察火山口的日程。他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巷道,给自己无结论的报道归档,同时等待黑夜的结束。录像带录下了他的着陆,他正好遇上月球上的日出。现在他有了新的发现。
他向月球观望台汇报的声音听起来像中风了。另外那个与他一起的人没等日出,探索者2号从冲击现场升入高空后,一架运载火箭在那儿着陆了。磁化仪器被用来清除残留的晶体砂粒。少量靴印留在了尘土上,可没有更多可以提示的东西。
帕金森在那儿呆了半个漫长的月球日,再次筛选表面尘土样本并在火山口周围钻了一组规则的检查洞,但他得到的只有失望,没有埋藏着的质量宙集物或任何冲击物的痕迹,没有可供解释晶体砂粒的东西,甚至没有办法鉴定入侵者的残破工具。
在安提里斯·哈德森,我们能够追踪报道中的蛛丝马迹就到这个地步,现在从月球来的新闻被截断了。
哈德森泄露的“秘密”已从办公室传到了宾客耳里。一位不友好的新闻工作者报道了这一事件,还附加了自己的见解,说半夜袭击火山口是蓄谋已久并由哈德森自己指挥的。
事情传出时,哈德森外出了,但他打过电话回家。我们中的六七个人立即被炒了鱿鱼,没人再能“分享”在月球录下的带子了。当哈德森花了相当于他的私人宇宙飞船从月球返回所需的时间返回时,他对该事件及他自己的离去或任何事都保持缄默。在付完食宿厦酒吧账单后,我的解雇费仅剩23美元。我本想要赚到回陆地的车费,我去了酒店赌场,结果输掉了这笔钱。当我回到招聘办公室时,一位不高兴的职员“建议”我要么洗盘子要么到游泳池当救生员。我说我愿意游泳。
那天下午,正当我在甲板上走来走去,不清楚自己究竟能干什么时,听到了一则新闻广播说罗宾·哈德森已到,来与她父亲菇度周末,我一冲动,去了她的套房。
令人惊奇的是,门卫让我进去了。罗宾泪跟汪汪地吻了我。可当她知道我没有从汤姆那儿得到消息时,她脸上的微笑不见了,而当我请求她帮我上岸时,她便生起气来了。
也许是我也发了脾气。我记得叫过她淫荡的富婆。她的反应是她很高兴自己富有,而对我是个穷光蛋这一点也十分满意。她还说汤姆说过我一直是个爱流鼻涕的家伙,他们俩都比我强得多。
我决定道歉并说明我的困境时,她还是绷紧着脸。托汤姆的福,她最终还是打了电话替我在喷气式飞机上找了个座儿。
回到内陆,我在情绪拨号公司(一象设计用情绪控制器的公司)找了份写广告的工作。我们同“乔伊·爱尔”公司是竞争对手,“乔伊·爱尔”传出谣言说我们的调音器上安装了让人上瘾的幻觉引发器。我的新工作就是制造反谣言:“乔伊·爱尔”的调音器有令人不悦的副作用,如会使人过多地增加体重,甚至瘫痪或痴呆。
有几个月,我所知的月球故事全来自于枯燥的宇宙组织公告。“探索者2号”的勘察仍在进行中,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希尔曼·帕金森在月球控制中心已被原哈德森火山口经理替代。托马斯·胡德与坠毁后的幸存者伙伴已恢复到可以从月球被送回天门的程度了,以供在那里的外空生物学实验室作进一步检查。
那就是全部。宇宙组织充满了发现在木星大气层上方有激动人心的不明生物形态飞过的新闻。宇宙组织没说更多关于月球的事。我给天门的汤姆去了两三封信,他没回。
在情绪拨号公司的工作并不百分之百地牢靠,因为我缺乏总裁所谓的“忠诚”。我继续发出求职申请,一封发到了天门。回应是分配给我一份特别的工作,写一则关于太空科学经济利益的报道。尽管薪水不及情绪拨号公司的一半,但我愉快地接受了,因为我迫不及待要整理月球砂粒的故事及其在“探索者2号”队员身上产生的奇特的效应。
天门就是月球孩子的出生地。
高台地在我到达之前刚下过雨,看上去呈淡绿色,而不是通常情形下沙石的红色和风沙的黄色。飞船降落在一块狭长的空地上,周围满是松树,树干上粘满了树胶。路旁小块的绿洲就像珠子一样串在两旁,西面隆起的山脊却如月球一样阴冷荒凉。
据我所知,晶体沙砾之谜还没解开,但我的哥哥和他的同伴却明显地恢复过来了。从医院出来后,他们三个队员在得到许可后都结婚了,三位新娘现在都已有了身孕。
我的嫂子叫罗宾·哈德森,他们的结合使我大吃一惊,汤姆曾说过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上钩,但坦率地说我认为罗宾本可以做得更好。也许她被卷入了汤姆和她父亲的狼一般的贪得无厌之中,但我认为她喜欢成为罗宾·胡德。
梭森的妻子是他在月球医院遇到的护士,她的双亲都是日本人,她那又大又黑的优雅的眼睛与梭森北欧人结实、强壮的肌肉形成了鲜明而怪异的对照。虽然她那吞吞吐吐的英语最初很难让我听懂,但我还是能感到她的热情和幽默感。事实上,我爱上了她:苏丝·梭森。
马可的妻子我也很喜欢。她是卡罗琳娜·卡特博士,是马可在空间实验室开简报会时遇见的。她的父亲是名在夫欧波斯检疫所去世的黑人宇航员。她自己取得了外太空生物学博士学位。她个子高挑,十分美丽,学识渊博并且温文尔雅,但罗宾却不愿意接受她。
当我来到天门时,她正受雇于实验室,研究探测器从金星大气层上带回的微次等生命的培养。她慷慨大方地为我的特别报道提供事实,并且与马可一起邀请我到他们家吃饭。后来马可给我提供了一份稳定的工作,那就是为宇宙组织做宣传工作。
那时我对所谓人类统一事业的忠诚已经完全减少了,但我很想呆在天门。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那些与小黑色晶体有关的事,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使探索者号坠毁,为什么马可他们的叙述与明显的事实矛盾得如此稀奇古怪。因此我接受了这份工作。
从这一点看,我看不出三人突然结婚的重要原因。对于月球孩子的降生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对我来说,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我现在的工作不是讲述而是去掩盖他们的故事,现在事态发展就到这一步了。他们的生活很快受到过多的公众关注,结果我的工作就是使他们免受因世人的好奇所带来的痛苦。
对小尼克·马可来说,第一件奇事就是他的出生。卡罗琳娜怀他不到七个月。就在他出生前一个小时,她还在实验室里做微生物形态的氨基酸测试。
小尼克生下来时,体重刚好3磅,一盎司也不多,体格虽小但发育成熟,这让新生儿专家们感到很吃惊。他等不及吸奶、被拍打屁股就自如地呼吸了,并带着不同寻常的渴望。
他的肤色同样让人惊奇。刚出生时,他的肤色是粉白粉白的,既非西红柿的红色也看不出任何他母亲丰富的色素沉淀的影响。在父亲的摄像机灯光的照射下,他的肤色在五秒钟后变为了棕色,十分钟过后这种棕色又消失了。
他的睡眠方式更是让医生迷惑,也让他父母感到害怕。几乎整整一个月他部昼夜不眠,只是在床上学翻身并且对每一样他碰到的东西感兴趣。在他满28天时,卡罗琳娜发现他浑身冰冷,蜷缩在小床里。马可摸了他的脉搏,以为他已经死了。
有两位医学家也以为他死了。
没有发现任何活着的迹象,甚至连脑电波都已经消失了。可卡罗琳娜不愿意放弃,她整晚都和他待在一起,悉心照顾他,像是对待另一个金星生物体一样。他的体温降到81度时便稳定了下来。4小时后,体温开始上升。黎明时分,他在卡罗琳娜的怀里醒了过来,欢快地咿咿哑哑着并准备吸奶。
就在同一个夜晚,凯莉·梭森出生了。她并不像她父亲给她取的名字那么强壮。凯莉是一位女战士的名字。她出生时的个头很小,但同样是神奇地成熟。虽然苏丝·梭森几乎与卡罗琳娜一样黑,但最初小凯莉的肌肤是那么的白皙,在产房灯光的照射下她很快变成了金色。
凯莉和尼克奇怪地相似;同样早熟、同样完美、同样害羞,有着同样的好脾气以及快乐的个性,并且同样都有着非人类的奇异之处,纤细的身材,小精灵般的大眼睛。他们都有敏锐的洞察力,然而时常又带着不可接近的冷漠。他们每睡一次觉要间隔1个月,睡觉时就都如同死了一般。
两人似乎在见面之前就相互认识,就有感应了。有一天早晨,卡罗琳娜带着小尼克(被用安全带捆在座位上)开车将现在是生命科学部的头马可送到中心。在返家的路上,她发现经过梭森家时,小尼克又跳又叫。
卡罗琳娜本不想停下来,可尼克在经过梭森家时大叫,然后开始悲伤地呜咽,这使她只好倒转车头,退了回去。当她把车停在梭森门前时,小尼克又高兴得乱扭大叫。
在屋子里,小凯莉坐在小床的一头摇着一个拨浪鼓,奏出她所学过的爵士乐,用切分音的节奏来发出要求,虽然听起来不够和谐。当卡罗琳娜和尼克向门口走来时,她开始把玩具从小床上往外扔。苏丝把他们请进来后,凯莉站直了身子向来客表示问候,并且她还发出了快乐的尖叫声。
他们尖叫着,显得非常渴望在一起,他们的妈妈们不得不让他们一起待在小床上。两个小家伙各占一床头,面对面坐着,马上安静下来了。
大跟睛从蛋白石的金黄慢慢变成了午夜的漆黑,他们就这样相互审视了整整有5分钟。
尼克突然前倾,抓起凯莉的布娃娃的脚就往嘴里塞。卡罗琳娜赶快俯身去营救布娃娃,因为尼克已经在撕咬了,然而当她想把尼克拉开时,凯莉哭叫着不愿他离去。
他们俩又在一起在小床里躺了一个小时,相互推拉,相互踢打,相互轻咬,时而大笑,时而严肃。卡罗琳娜感到有些害怕了。
当卡罗琳娜要走的时候,他俩紧抱在一起不愿分离,直到两位母亲保证他们只要愿意可以随时相互探望为止。尼克似乎明白了妈妈的话,他对着凯莉小声哼唱,直到凯莉忧郁的跟睛慢慢变成了金色。尼克抬起头,静静地望了一眼妈妈便准备离去了。
他们不许任何事阻碍相互约定的探望。一天早晨,轮到凯莉去见尼克。一场不同寻常的大雪覆盖了高台地。车子陷人雪地里了,苏丝不想出去。凯莉啜泣得那么引人哀怜,梭森只好穿上雪橇带着她来到了小尼克家。
我哥哥的小孩也很奇特,不过也让人感到困扰。汤姆仍在天门干,只不过是换了个新工作:探索者操作部的助理主任。罗宾从来就不喜欢那个地方,对她来说,那里就像是乡下。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坐着自己的飞机来往于她父亲的旅游胜地,直到有一天她猛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乞求打掉小孩,可汤姆和她父亲都反对。霍华德·哈德森想要个孙子,而汤姆仍因曾受到月球砂粒的影响而神经脆弱,她本来完全可以不顾他们的想法。可当她的医生听说了尼克和凯莉自出生的情况后,便建议她为了自身的安全回到太空医院,在专家的照顾下生产。
令罗宾感到沮丧的是孩子并未在7个月时降生,她躁动不安地等待着。由于汤姆的房间不能同时住下她的护士、法国女佣和催眠师,因此她搬到了天门哈德森的一个套房里。
她最恨的就是沙漠对她皮肤的损害。
9个月了,孩子还未出生。此时,一切都使罗宾变得歇斯底里,不光是因为她所失去的快乐时光和皮肤上的雀斑。她打电话给她的父亲,她的占星家和一位她在末加尔哈德森遇见的宗教教师,向他们倾诉。他们都建议她去做剖腹产,可她害怕手术刀。
尼克与凯莉来探访时,罗宾怀孕已过了10个月了。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马可带着两个小孩和他们的母亲到这个综合基地观光。他们看到了一艘飞船冲向地球基地,看到了一古印度建筑,看到了像山一样多的松木柴,还看到了一株正开着花的大仙人掌。两个小孩睁着大眼睛沉静而又专心地看着这些。当他俩无意中瞥见了天门哈德森时,突然发出了一阵尖叫。
他们要去天门的意愿是如此的坚决,以至于马可不得不把他们带到了酒店。最初罗宾不愿见他们,我哥哥下楼来在接待室接待了他们。他难堪地望了卡罗琳娜一眼后说,他的妻子拒绝见任何人。
然而尼克和凯莉不愿离开,在套房里。未出生的胎儿好像也感到了他们的存在。正当两位母亲试图让两个尖叫的小孩安静下来时,罗宾的护士闯进来对汤姆耳语了几句。
我哥让马可等一会儿,然后转身回到罗宾身边。几分钟后他又回来了,脸色苍白,身体不停地抖动着。
他说罗宾改变了主意,愿意见尼克和凯莉了,如果两位妈妈想见她的话,也可以一起去。
卡罗琳娜选择呆在接待室里。
苏丝·梭森后来告诉了我她看到的事情:罗宾懒散地躺在一张长椅上,虽然肚子上盖着一些枕头和毛毯,却不能掩饰她拱起的肚子。女佣、护士和汤姆在她身边不安地转来转去。她的脸上还有不得体的泪痕。苏丝为她感到难过。
见到了罗宾,尼克和凯莉高兴地叫了起来。他们似乎只是对她隆起的肚子感兴趣而已。他俩睁着巨大的黑眼睛盯着她的肚子,急不可耐地向它靠拢。罗宾去拥抱他们时,他俩使劲儿戳她的肚子。
她突然疯狂地用力,一把把他们推开。
“丑陋的小怪……物!“苏丝模仿罗宾当时气极败坏、结结巴巴的样子,“可怕的小杂……种!他们肤色太亮,不像人……类。快把他们带走!”
马可和苏丝立刻把他们带走了。他们奇怪地抑制着,竟没有反抗,大眼睛仍然是又黑又严肃。在马可开车送他们回家的路上,两个小家伙紧紧地抱在一起,好像很害怕什么。苏丝把凯莉从车里抱出来后,尼克显得郁郁不乐。
深夜,马可和卡罗琳娜被尼克那疯狂的尖叫声惊醒,他们不知他怎么了。就在他们没法让他安静下来时,电话铃响了,是苏丝打来的。她说看不出什么原因,凯莉也在害怕还啜泣呜咽。
他们赶忙把尼克送到凯莉的育婴室,希望两个小家伙能相互安慰。
他俩坐在一张小床上,茫然地对望着然后协调地嗥嗥地叫了起来。
这时,马可想到了另一个孩子。他马上给罗宾的套间去了电话。
法国女佣告诉他罗宾去医院做剖腹产了。马可又给她的医生通了话。医生正在做准备,他们说不敢再拖了,拒绝再推迟手术时间。
尼克和凯莉又发出了令人恐怖的哭叫声,马可马上给皮特罗夫上校打了电话。马克西姆·皮特罗夫是个名不副实的平民。他是一名退休的官员,他接替希尔曼·帕金森成为了空间研究中心的头。他对宇宙组织的利他主义理想的忠诚并不比帕金森强,但他同样迫切地想弄清楚月球砂粒的魔力。马可向他指出,罗宾腹中还未出生的小孩将会是另一个可供科学实验的人,是可帮他揭开奥秘的试验品时,皮特罗夫给医院打了电话。
罗宾的医生愤怒而不得不同意等待做额外的医疗测试。测试发现罗宾的血液里有种抗原,并且对他们想要采用的麻醉剂过敏。加上罗宾的反对,他们推迟了手术。
当罗宾被推出产房时,尼克和凯莉在他们的小床里放松了下来,并且高高兴兴地睡着了。这比他们平时早了一个星期进入睡眠状态。我哥哥把罗宾带回了天门哈德森。她服用了少量镇静剂,激动地呜咽着,咒骂着汤姆和胎儿。
她不得不再等一个月,肚子膨胀得相当巨大。她跟每个与她通话的人恶毒地争吵。除了护士、医生和吃惊的外太空生物组成员及一些专家之外,她什么人都不见。
卡罗琳娜相信尼克和凯莉知道罗宾什么时候生产。他俩想呆在起,他们兴奋地颤声轻轻地说着,时而聚精会神地观望,抬起两个大脑袋像在聆听。不管察觉到什么,他们都不惊恐。
罗宾的生产还算正常,事实上,比产科医生预想的要顺利些。可孩子的情况就不那么正常了,那是一个骨肉松散的、不或人形的、鼻涕虫似的东西,足有十三磅重。他的头奇形怪状,宽大扁平,四肢呈未完全进化的鳍状。总之,一点人的体形都没有。它的整个身体都长满了短而黑的毛。
产科医生无法让他呼吸,他们发现他没有脉搏或其它活着的迹象。
他的体温飞速下降。产科医生们认为毫无希望而不得不放弃了努力,把他交给了竞相争夺的专家们。他们寻找了脑电波的反射,没有出检测任何新情况。这个奇异的生物就像一包无名的肉一样毫无生气地摊在他们的手里。
他们宣布,婴儿已经死亡。
卡罗琳娜要求看看罗宾的孩子,医生们正想把这个令人费解的东西脱手,于是同意她带走他。她给婴儿洗了澡,整夜把他搂在怀里。婴儿下降的体温开始慢慢回升,在80度时稳定下来。次日中午,他醒过来了。
专家们后来把婴儿带回了罗宾家,要求她亲自哺乳,因为他们担心用奶瓶会有危险。他们警告过她,小孩有些异常,而她只看了他一眼便把自己眼腈蒙住大叫起来。她的医生马上给她注射了大量的镇静剂。
我哥哥暗示,不应该让这个小生命留在世上。然而作为一个生物样本,他有极高的价值因而不能轻易放弃。而且,我们中的许多人对他比对尼克和凯莉有更浓厚的兴趣。既然他的父母都不想再见副他,于是马可和卡罗琳娜便把他带回了家,直到育婴室修好,那个育婴室实际上是个特殊的实验室,是皮特罗夫上校亲自设计,用来观察此类奇特的科学实验品。它是个屋檐低矮的平房,看上去容易使人误解成一个家,但它里面有办公室、仪器室以及地下室,还有专为孩子们和管理员准备的房间。它的墙表面是一面镜子,里面安装了传感器网。
罗宾的小孩在房间准备好后,比尼克和凯莉早一周就住了进去。令卡罗琳娜感到惊奇的是,尼克和凯莉似乎十分想念这个婴儿,尽管小婴儿几乎一直处于睡眠状态。当尼克与凯莉知晓那个婴儿将会再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并且他们有了自己的空间后,两个小家伙高兴地尖叫起来。虽然护士们都不敢靠近那个奇怪的不成人形的小婴儿,尼克和凯莉却闹嚷着要接近他。他俩的大眼睛闪耀着光芒,似乎在他们眼里,他是个漂亮的小孩子。
卡罗琳娜认为那个婴儿是男孩。当她听到尼克和凯莉好像在叫他盖时,便给他定名为盖了。他那柔软的鳍肢开始越长越像人的手和脚,尼克和凯莉靠近时,他间或会动下肢体或眨一下眼睛。
可几个月过去了,他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罗宾开始服用迷幻药来松弛神经而且为了恢复身材又在练瑜珈。她同她的宗教教师一起回到了米伽尔哈德森并且就在当年与他结了婚。她向一位“闲聊”专栏作家发誓,决不再生孩子了。
罗宾与汤姆的离婚并未怎么损害我哥和霍华德·哈德森之间莫名其妙的特殊关系,汤姆在得到了皮特罗夫上校的许可后,立即离开了天门。
我听说他加入了哈德森探险队,到水星金星考察开发一些惊人的发现去了,就是探索者号绘制的满是铱合金结核的火山口墙壁图的地方。一个外太空生物学家居然认为那是挖过金属隧道的未知生物的排泄物。
即使有这么多的发现。宇宙组织还是开始分裂了。关于月球砂粒的流言和种种疑虑增加了宇宙组织合作伙伴间紧张而不安的气氛。由于涉及美—苏间谍集团的丑闻,马克西姆皮特罗夫辞去了在宇宙组织的职务。
华盛顿威胁,将停止租借基地并且收回所有在天门的设备。经过妥协,埃里克·梭森成为了中心的新领导,但很快就被指控为美国建立间谍设备。
一天早晨,我们在育婴室厨房里喝咖啡时,我天真地问马可,那些间谍到底想得到什么?毕竟宇宙组织是中立的国际民间组织,况且我们的研究报告是向每个成员公开的。我能理解霍华德·哈德森对探索者号勘察行动的强烈兴趣,可我们在天门并没有巨铱石场。
“我们有其它的东西,那会让你吃惊的。”马可冲我猫头鹰似的严肃地眨了一下眼睛,“梭森有一天问过我,最后还警告我留意他的敌方间谍,他们想知道的是三个父亲——梭森、汤姆和我的事,想知道我们的性生活情况。”
“为什么?”
“迄今为止,那三个孩子是空间探索中最让人激动的成果——比那些未知生物在金星上挖的隧道还要神秘。许多科学家甚至几国政府都想知道是否还有更多的事。”
他忧愁地搅拌着咖啡。
“卡罗琳娜还想要个孩子,”
他后来接着说,”但实验结果表明我的精于不能再孕育后代了。梭森没有明确地说,但我认为他也无生育能力了,并且为此心烦意乱。你哥哥怎么样了?”
我想了想。在离婚诉讼中,罗宾的律师提过到一个酒店指甲修剪师,一名空间医院护士和一位记录部的打字员,他们中会有人是间谍吗‘“汤姆走了,”我说,“或许回到了太空。我们没有什么联系。可谁还想要第二个盖那样的后代呢,““不要瞧不起盖,”马可好像受到了伤害,“尼克和凯莉把他视为偶像。我妻子也已经学会爱他。她经常说‘你不可能在樟子里看到橡树’。”
那个橡子的比喻给我留下了深到的印象,它适用于所有这三个孩子。生命的奥妙在他们身上以特殊的形式得以体现。令人感到新奇的是,他们不断展示出难以预料的惊人的力量。
马可现在主管育婴室,苏丝和卡罗琳娜是助理。他们用爱心精心养育着这些“秧苗”,同时保持着警惕。盖·胡德在最初的几年里几乎都在睡觉,人们也都忙着记录梭森所要的关于尼克和凯莉的资料。
尽管他俩比盖看上去更像人类,但他们的身体同样奇异。他们三个天生体内就有衡温器,这一点让生物学家大惑不解。比如,下雪天凉时,他们却什么都不想穿,最毒辣的沙漠光照也最多让他们的肤色出现暂时性的雀斑。他们似乎是天生的“裸露狂”,衣衫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我们习惯了不给他们穿衣裳。
马可对他们进行了智力测验。
盖醒着的时候,好像没有思维,至少无法测到,而尼克与凯莉则很乐于合作。他们稀奇古怪的反应令人不解,后来卡罗琳娜才发现,原来他俩在跟他们的观察者做观察的游戏。
在苏丝教凯莉眨她那多彩的眼睛后,她开始向每个想要通过镜面观察她的人眨眼。就算观察员再小心,声音再小,她也能察觉到。梭森想知道她是怎样感觉到我们在看她的,可没人能给出答案。
尼克在会说话之前就已学会了算术。在两个月大时,他就开始同卡罗琳娜一起玩数数游戏,在一个玩具算盘上拨弄珠子,做十以内的加减。
再大一个月时,他利用马可为他做的更大的算盘学会了除法并自创了一套开方法。
不光如此,他的数学直觉还叫人头疼。我汪记得有一天,在马可的办公室里让我感到惊恐的事,当时我们正在观看一位推销员展示一台小巧的新型电脑。这时,卡罗琳娜抱着尼克进来了。尼克总是同其他人一样渴望看到实验室里的新设备。
不到6个月还不太会走路的他使劲向前倾,哭嚷着,直到卡罗琳娜把他放在计算机前的凳子上。迷惑的推销员指了指开关,尼克轻易地启动了计算机,那推销员为此惊得倒吸一口气。尼克玩了半个小时,他小心谨慎地用小指头敲打出他想输入的东西,然后把光脑袋凑上前去看,那双大眼睛离屏幕只有1英寸。
随后,他突然害羞地微微一笑,笑里隐蔽着对这台机器的厌倦,他开始撕机器上的纸带。卡罗琳娜过去阻止他时,他飞快地从椅子上滑下来,回到了凯莉所在的大厅里。凯莉正在用茶匙和马可的塑料卷尺盒敲打着一个空食品罐,弄出一种令人不快的声音。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至今还能回忆起来。
我叮嘱那位推销员不要对别人讲关于孩子的事。等他走了后,我同马可和卡罗琳娜谈论了这件让人不安的事。“有时这两个小家伙真的让我感到害怕,”马可承认道,“刚才我有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我认为尼克能操作我们的新电脑。”
卡罗琳娜用中指在嘴唇上作了个竖起的动作,以提醒他小心,尽管他已关上了隔音的办公室门。
“他们是什么东西?“我一想起尼克在撕纸带时脸上小精灵般的淘气表情就不寒而栗,“他们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盖是最让我担心的,”卡罗琳娜小声说,“另外两个很愉快。由于他们天资聪慧,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可以使我理解他们的意思。可盖不同,他是另一种类型。我想我同样也很爱他,他的确也需要爱,可我总觉得他的出生是个悲剧。我真为盖担心!”
“重元素聚变是一门很深的学问,现在给你们还讲不明白。你们只需要知道,地球发动机是人类建造的力量最大的机器,比如我们所在的华北794号,全功率运行时能向大地产生150亿吨的推力。”
这里有瑕疵,重元素不是只能裂变释能吗?因为原子序数比铁大的元素(重元素)原子在裂变时是损失质量,并将其转化为能量,“重元素聚变”实在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