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 当 汉 奸

华北伪政权,使日本侵略者绞尽脑汁还是不能满意。最后只好硬凑一个班子。这个班子的"元首"一直缺位。

原任伪满洲外交大臣的张燕卿,是最早投到这个班子中来的。可是,日本特务喜多诚一了解他,张过去任天津县长时搜刮民财,标卖天津城厢义地,华北人民对他积怨甚深,不能用作号召沦陷区群众的工具,他只能组成一个影响不大的新民会,任副会长,会长由王克敏兼任。

做过北洋政府财政总长的王克敏,"七七事变"前蛰居上海,是日本人山本荣治的朋友。经山本拉拢,来北京纠集董康,汤尔和、朱深、王揖唐、齐燮元等组成伪"政府筹备处"。可是,日本人只把王克敏看成一个"聚敛民财起家的钱鬼子",担不起大任。在预定的"三元首"人选一个个落空之后,王克敏接受齐燮元"恢复法统"的名义,着眼点又落到了曹锟身上。

结果商定,王、齐二人去做曹锟的工作。齐燮元第一次去找曹锟,曹锟一言不发,弄得齐燮元坐不得,走不开。齐第二次去见曹锟。曹锟说了两句话:"我走不动了,没有几天日子可过了"。第三次去,齐燮元转变了方式,一进门,他就乞求着说:"大总统总不为我们这些人着想,也得为华北民众想想吧,你不出山,日本正可以直接压迫中国的老百姓。那样,中国人民不是照样受帝国的压迫吗。你出山了,倒可以作为民众的一把伞,保护他们,有什么不可呢?"

曹锟生气了。蹶着胡子说:"我是应该当作一把伞,给中国民众遮遮风雨。可是,你说的我这把伞,是握在日本人手里的,我就不是伞而是刀了!日本人不用他自己的刀去杀中国人而是用我,去杀自己的民众!我还没有丧尽中国人的良心,我知道我是中国人!祖宗和儿孙都是中国人!"

一顿臭骂,齐燮元灰溜溜地走了。

不久(到了1938年4月),曹锟在天津病逝了。王克敏,齐燮元这些当了汉奸的人,为了造成社会对曹锟人格的错觉,也为伪临时政府增加一点"威信",立即派大员前往曹家吊唁,并向曹家提出由(伪)政府对曹举行"国葬"。均被曹家属拒绝。因此,迁往武汉的国民党政府对曹锟特予明令褒扬,赠给他"华胄忠良"匾额一块,并追赠为陆军上将。

吴佩孚戏弄了大迫通贞之后,心里平静了。他觉得这一下,可能免除了日本人的纠缠。

大迫可不是这么想的。大和民族有大和民族的忠君思想,他们是拿着生命去换取民族的胜利的,侮辱算什么?第二天,他又拿着比惯例还多的"车马费"、"修缮费"、"膳食费"等等,从什锦花园的角门走进来,走到夫人张佩兰的房子里。

"尊敬的夫人!"大迫通贞一边放银元,一边恭恭敬敬地说:"这笔钱本该早早送来,我失职了,请夫人海涵。还请夫人在玉帅面前美言几句。"

张佩兰认识大迫通贞,也知道他来干什么的。这次可不同于往日了,因为吴佩孚订了家法,不许她再收分文。不过,她还是装糊涂地说:"大迫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我是代表土肥原阁下来完成一项任务。""什么任务?"

"往日,这钱都是他送到夫人手里的。所以,今天我""钱?什么钱?"

"给大帅的车马费.,修缮费,.""

"你胡说什么?"张佩:兰发怒了。"什锦花园是我们的家,我们大帅早就不出门了,要什么车马费!花园是我自己家,能造起这座花园我就修缮得起,为什么要你们日本人的钱?你日本人的钱为什么随便就给中国人用了?你说说,你说不清楚,我立即就请新闻记者来,把你们的钱交给他们!"

"夫人别怒,夫人别怒!"大迫忙躬腰赔礼。"土肥原阁下都是这样送的。"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收过土肥原的钱?我家的钱犹如粪土、山一般,我怎么能收他这一点钱?你们日本人如果没有钱用了,到我家来说一声,只要愿意讨,多少都给!"

张佩兰从来不曾在大庭广众面前说过这么多这么强硬的话,更不用说对一个外国间谍!这几天,她被丈夫"训"得正窝着满腔气没处出,在丈夫的启发下她也懂得点"正义",碰上大迫来送钱,正可以一古脑儿全发作给他。

大迫通贞不知内情,听她这么一说,见她态度又这么坚决,心里陡然迷惑起来:"这是怎么回来?难道夫人真不知道这件事?往天都是把钱送给夫人的呀,是土肥原亲手交的。难道这个土肥原没有交钱给她,钱都被他吞了?"这么一想,大迫对土肥原怀疑起来:"我得查查他!"大迫冷静一下,对张佩兰笑着说:"对不起夫人!这事是我办错了,办错了。钱我收回去。"说着,把钱收拾好,点头哈腰地又从角门退了出去。

日本人早就盘算过了,在华北,除了吴佩孚,再没有更合适的 "元首"候选人了。自从这个决定作出之后,他们便把它叫做"吴佩孚工作计划"。他们在吴身上业经花了相当数量的钱,若计划不能实现,不仅在中国人面前丢尽了脸,也会招来本国内对头的责难。所以,连连失败之后,在华北、在北平的所有日本特务(包括土肥原)仍然凑在一起,开了一次特别隆重的会议,商讨争取吴的工作。最后决定,召开一次大型的记者招待会,逼吴在记者招待会上公开露面,再散发一个由特务机关编造的讲话稿。那样,吴佩孚想清白也清白不了!

日本人很自信他们的计划。据说,这个计划是老牌特务土肥原提出的,是经过他苦思许多天,作为立功赌罪的行动来接受天皇考验的。

问题决定之后,土肥原又兴奋而紧张起来:他找来"大笔",按照日本天皇设想的内容来为吴佩孚起草"答记者问"。这个答问关键的内容,是要吴佩孚承认他就任"绥靖委员会委员长"。其次,土肥原忙着排队与会记者的名单:北平城里的中国记者,都在他控制之下,不怕他们泄漏风声:日本记者更无话可说;夕卜国记者,土肥原知道他们听不懂中国话,只要发给他们每人一份欧洲文字的"答问"稿就可以了。真可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1939年3月30日。

冷落了许久的什锦花园,突然变得十分热闹起来,又抖起当年的威风:大清早,一队队日本宪兵和伪军便衣,便布满花园四周,乘着各种车辆而来的中外记者,昂着不同的面孔朝着那个紫红色门洞的高门楼走去;不久,日本大本营的特务土肥原、大迫通贞等的专车便出现在戒备森严的花园门外。

今天,五十六岁的小个子土肥原,竟然是一身"平民"打扮,身穿和服,足登布履,头戴一顶中国式的毡帽,梁上架一副金边的茶色眼睛,手里捧着一件布包包。他一下车就对人们点首微笑。

什锦花园要举行一次特殊的记者招待会。土肥原是主持人又是主人。一进院,他便径直往吴佩孚的小客厅走去。他觉得吴佩孚会在那里恭候他。他想好了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谦词和如何在气质上给吴以威严,使他不能不被牵着鼻子走。然而,他失望了,那里除了旧有的陈设并且依然布满着灰尘外,连一杯待客的清水也不曾备。土肥原木呆了半天,只好叹息着走进客厅。

这一天,吴佩孚特别愤怒!为什么要召开这样一个记者招待会?在招待会上他吴佩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事前他一点也不知道。他是昨天晚上才知道要在他的大客厅里举行记者招待会的。是那个已经当了汉奸的、他的秘书长陈廷杰告诉他的。原先他还以为是有人借客厅一用呢!今天早晨,他的守卫人员却给他送来了要他在招待会上讲话的讲稿。这时,什锦花园已经被日本人派来的武装人员团团"保护"起来。吴佩孚窥了一眼油墨未干的、中、日、欧几个文体的讲稿,便通通扔到地上,拍着桌子大骂起来:"他土肥原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指挥我?我说什么话,不说什么话,他有什么资格替我起草?把那些稿子通通烧了!"

站在一旁的陈廷杰吓:果了。因为这个招待会是日本人和他一起策划的,他向日本人打了保票的。开不成,他可要负责任。陈廷杰站在吴佩孚面前,急忙问道:"招待会怎么办呢?开不开?"

"不开!"吴佩孚坚决地说:"要开在他日本人家中去开!,

"大帅,"陈廷杰规劝道:"北京是日本人的占领区,太顶牛了,能好么?"

"北京是谁的天下难道我不知道?"吴佩孚说:"有什么不好?大不了,他土肥原差几个特务把我暗杀了。我不怕,我决不会像蒋介石、像齐燮元之流那样,几声枪响就吓破了胆,几块烂馒头就偎上去摇头摆尾!"

陈廷杰毕竟是读过几天圣贤书,又受过吴佩孚恩惠的,他虽然又投了主子,对吴佩孚还是前情不忘,他不想看着老主子死在新主子的屠刀下。他思索着,劝解道:"大帅,你的为人,我们是佩服的;你的人品,我时刻作为楷模还是望尘莫及。但是,大帅你千万不能硬碰呀!果真坚持高风亮节,你何不利用记者招待会这个条件呢。把你想说的,在招待会上通通说出来。我不信,日本人敢在中外记者众目睽睽之下会堵你的嘴,会对你下毒手!那时,你不是成了名震寰宇的民族英雄么!即使日本人以后对你下毒手,全世界也会谴责他们的。"

陈廷杰果然不愧是四川的"卧龙",他在吴佩孚身边五年,如果说还曾出过令人惊讶的好主意,那就莫过于这一次了。

吴佩孚紧锁着剑眉,激烈地思索着,心里渐渐平静起来。"陈廷杰说的,也是一个好办法,利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古有训。我怎么一生气,竟糊糊涂涂地忘了。"想到此,他转变了态度,轻轻地摇着手,说:"廷杰,就照你说的办吧。你先出去应酬,我作些准备。"

土肥原进来的时候,吴佩孚正闷在密室作准备,他要破釜沉舟,跟!日本人决战一下。吴佩孚把自己的讲稿准备好之后,刚要走出来,他又停下脚步。"慢,土肥原老奸巨滑,外国记者多不懂中国语,设或日本人捣鬼,事情就坏了。我得自带翻译,让外国记者知道我说的原话。"

"来人。"吴佩孚喊一声。

"大帅。"一个内室侍卫走进来。"把陈十朋叫来,我有急事。"陈十朋,一个年轻英语翻译,机灵灵,透亮亮,小跑步飞快来到

吴佩孚面前。"大帅,你有事?"

"我要在中外记者招待会上讲话,讲稿写好了,你先看看。回头你在我身边,我讲一句,你如实地翻译一句。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陈接过讲稿,仔细看着。

什锦花园的大厅里外,聚集着130多名中外新闻记者,他们各人手中都有一份日本人起草的吴佩孚的讲话和答问稿,其内容,大体是吴佩孚"愿意出山,愿意就任绥靖委员会委员长,愿意为中日提携努力,一切赞成日方主张"等等。记者群中,有人嘻笑颜开,有人紧锁眉头,有人惊讶万状,有人窃窃私语。

吴佩孚进来了。

吴佩孚缓缓地步子,严肃的脸膛,目不斜视,直朝主讲台走去。他长衫马褂,目光沉滞。八字胡翘起,俨然一副绅士派头。

记者们的目光,一下子聚在他身上,大客厅顿时鸦雀无声!

吴佩孚坐定之后,望了望早已入座的日本特务土肥原,土肥原对他欠了欠身,微微一笑,而后又坐回原处~一他的面色十分坦然。

吴佩孚坐定之后,陈廷杰也在他身边落了坐。吴转脸看了他一眼,示个意让他"起来",换个地方,然后,把年轻的翻译安在陈廷杰的位子上。这才举目扫视会场,并且不断地朝记者们点头,微笑。扫视完了,他站起身来,先把面前的、日本人为他准备的讲稿朝一旁推了推,而后,从年轻翻译手中拿过自己的讲稿,朗朗有声地开始了讲话:"吴某今天能和中外新闻界名士相会,甚感荣幸!"他的声音很宏亮,也很有感情。他一句话说完,便让年轻的翻译为他一字不误地用英语重述一遍。

"中国人是不希望打仗的。中国人自己打自己,已经吃尽了苦头。现在,日本人来打这个仗,就变成世界的仗了。这是中国人十分不情愿的。中国人希望和平,我想,日本人也希望和平。打起仗来,对谁都没有好处。怎么办呢?我看,中日和平的条件无非两条:一条是日本人无条件的撤兵,大兵驻在别人的国家,总是不行的;一条是中国应保持领土和主权的完整"

吴佩孚等翻译把这段话翻译完毕,便笑着冲记者们点头:"这就是我吴某人今天要说的话。完了。谢谢各位!"说完,他安然地坐下,双手捧起茶杯。

土肥原早已气得脸膛发紫。但是,当着中外记者的面,他只好暗自喘粗气。待吴佩孚坐下之后,他便把目光凶狠地朝记者群投去。

会场骚动了,那些得到土肥原"恩惠"和指示的记者,纷纷站起来,按照土肥原为他们订了好的提纲,接二连三地向吴佩孚提出问题。吴佩孚对每个提问题的人一律笑而不答。

土肥原的如意算盘破灭了。他立即估计到了这场招待会将给他带来的灾难。他站起身来,气急败坏地大声宣布:

"休会!"

这场由土肥原导演的闹剧结束之后,日本出动了全部特务机关的大小特务,命令新闻、电讯机关扣发所有记者发往外国的电讯稿件,一边仍按自己早已拟好的"新闻稿"向世界发布。

然而,消息是封不住的,美国合众社的记者,还是把吴佩孚的讲话,全文发了出来,并且又把日本人如何威胁报馆和扣发各国记者电讯的丑事公诸于世。虽然日本本土和中国沦陷区的报纸发表了土肥原炮制的"大作",但毕竟抵不住合众社的影响,日本人在中国、在世界人民面前丢了脸。

土肥原--这个精通中国的特务头子,终于受到他的统帅部的严厉处罚--他,不得不离开北京,离开中国。

吴佩孚不当汉奸,中国当汉奸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汪精卫就是一个。

汪精卫在南京投靠日本之后,感到形单影孤,想拉一个伙伴;同时也受到日本主子之命,开始拉拢吴佩孚的工作。

1939年5月22日,汪精卫托"华北临时政府"顾问赵尊岳交给吴佩孚一封信。信上说:"中日两国为敌则两败俱伤,为友则共同发达。不幸数十年来纠缠胶结,郁积至今日,遂败坏决裂。"汪精卫提出挽救危局的两项大计,即"恢复和平"和"组织统一有力自由独立之政府。"还没有等到吴佩孚回信,又于5月27日给吴写了一封长信:

子玉先生勋鉴:

日前曾上寸缄,想达座右矣。近晤中孚兄,快谈一切,藉知我公谋图之诚,忧时之切,弥称倾慕。国家败坏至此,若不亟谋收拾,帷有沦胥以亡。铭一息尚存,誓随海内仁人志士之后,竭尽心力,不敢少懈。前函已陈,谨再致悃幅,专此并颂勋安

汪兆铭5月27 日

吴佩孚本来就看不起汪精卫,接到这封信后,对汪精卫更为蔑视,当即回信给予驳斥。

甲午之后,"九一八"以来,政府当局,专以不滋生事端为无上自全之策,敷衍因循。此策尤如痛殇附身,终归一溃。和平人皆盼之,但必有先决条件,即以保全国土,恢复主权为唯一之主张。至于子玉个人,则誓与国家生存同命运,;苟能山河无恙,自计已足。

吴佩孚这封信,不啻是对汪精卫狠狠地揍了一耳光!

日本人不愿失去良机,不管吴佩孚什么态度,他们又派张燕卿和陈廷杰陪同大迫通贞又拉着吴佩孚在洛阳时的顾问、日本人岗野增次朗到什锦花园。

大迫见了吴佩孚,稍事寒喧,就单刀直入地说:"敝国内阁及有关人士都取得了充分的谅解,结果一致决定请上将军出山收拾残局。汪精卫先生也愿意与上将军合作,进行和平工作。这对于端正日中两国国交及解决中日战争,都是值得庆幸的。"说到这里,大迫又记起了记者招待会那件事,忙又说:"如果您不愿公开出面,可以指派代表去办,像张先生和陈先生,都是可以的。"

吴佩孚心里明白,这是大迫和汪精在一唱一和。他淡淡地笑着,说:"承蒙贵国及汪先生抬举,但是,吴某在野之人,不可能去命令别人,不便指派代表。如确有诚意要我出山。必须让你们占领区的中国政权听从我命令,并由我委人负责。"

大迫皱着眉头,不敢回答。

吴又端起上将军的架子,说:"至于我个人,出山之后作为中国元首,自应与贵国天皇处于平等地位;我所任命的国务总理,应当与贵国的首相地位平等;各部总长,应与贵国的省部大臣地位平等。如能做到这些,我可考虑同汪精卫先生谈判。不然,再休提出山一事!"

大迫这伙人,无可奈何地走了。

不久,汪精卫被日本主子叫到东京去了,目的之一,还是拉拢吴佩孚。汪给吴电报,提出在北平顾维钧寓同吴会谈。吴说:"在外晤谈不方便,欢迎汪先生到什锦花园会见。"日本人出来调解,提出在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长官公馆为会谈地点。汪满口答应,吴却干脆拒绝说:"咱们是中国人,谈的是中国事,要谈就在中国人家里谈!"

喧嚣一时的"吴汪会谈,至此也彻底破灭了。

日本人拉拢吴佩孚的工作,是从近卫内阁开始的;近卫下台了,1939年1月4日由平沼骐一郎重新组成的内阁,平沼也把这事列入侵华重点项目。

土肥原带罪回到日本,他要向首相平沼骐一朗当面请罪。

--平沼是个比较豁达的人,毕业于帝国大学法学系,任过日本政府的司法次官、检事总长、大审院长,他是由枢密院长任出来组阁的。他的"雄心"是继续执行"以华制华"的政策,决心实现"圣战"胜利。他的前任近卫交待他中国事情时,就特别提到吴佩孚。听了土肥原的请罪报告,平沼没有责怪他,冷静地想了好一阵子,才说:"那么,你对争取吴佩孚的工作有什么具体想法?"

"有!"土肥原坚定地回答。"请你讲明白。"

"吴佩孚刚愎自用,一生居于人上,指挥一切。"土肥原有理有据地说:"看来,对他用强硬的方法是不会奏效的。"

"吴佩孚是中国的儒学代表,是压不服他的。"平沼说。

"中国的儒家我了解他们,他们顽固地坚持士可杀而不可辱的圣教。历来如此,吴佩孚是熟读《四书》、《五径》的,笃信《论语》。""那应该如何对付他呢?"平沼问。

"中国的圣人孔丘说过,不患人之不知己,患不知人也。如果我们能从这个观点去考虑征服吴佩孚,我看可以。"

"你的意见怎么办?"

"还是用中国古人的办法。"土肥原也想在新首相面前卖弄一番,他眨着机灵的眼睛,说:"中国宋代的文学家欧阳修有一本书、叫《有美堂记》,其中有句名言,叫视其所好.可以知其人焉。中国聪明的政治家,都会用这句话。我们可以去敬服这个儒将。"

"请你说出你的具体设想。"平沼是法学家,办事坚持有理有据。

"我看,我们可以派本芳太郎到中国去,让他去跟吴佩孚学理法、学诗词,恭恭敬敬地拜吴为老师,常在:昊身边,伺机而动。"

平沼微微闪了闪双目,没有说话。他思绪中,翻腾着川本这个人--

川本芳太郎,是日本政府中的少壮派,是日本特务机关为侵华专门培养的、文武全能特务。不过,他的武,却不是枪炮子弹,而是攻心战术。像披着和平外衣到中国来兜售鸦片的西方骗子一样,用华丽的语言来征服中国人。川本对中国文化,也是有超人功底的。平沼首相信得过他,觉得他能够完成这个征服吴佩孚的任务。

"那就以阁下的意见去办吧。"平沼首相点点头。"还请首相阁下亲自对川本谈谈。"

"可以。"平沼也为能有一个新的措施,在中国华北取得巩固而高兴。他对土肥原说:"你准备准备,向本把华北情况谈个清楚。"土肥原点头退出去了--他为自己没有遭罪而又继续为帝国工作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