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固守西北 第六节 戏里戏外
李继迁再次战败之后,深知单凭自己的力量,是远远不能和宋朝相抗衡的,必须寻找一个有力的靠山,然后再徐图之。于是准备投降实力强大的辽国。那么,辽国会接受李继迁吗?
李继迁派自己的手下携大量金银财宝来到辽地,贿赂辽朝的宰执大臣。辽主一看李继迁主动归降,自然龙心大悦,不但壮我大辽声威,还能够牵制宋朝。辽主很大方,至少表现得很大方,反正平夏那地方从来就不是我大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既然你愿意归降大辽,我就做个顺水人情,马上下旨,封李继迁为夏国王、定难军节度使。
宋朝一看,李继迁降辽了,而且这家伙的靠山还不是一般的强大,这事不好办了。不学但有术、自夸“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宰相赵普给宋太宗出主意,这事好办啊,以夷攻夷。李继迁降辽,盘踞在平夏,咱把他哥哥李继捧放回去,让他哥儿俩在前线厮杀,多好玩啊,皇上您就当看皮影戏了。宋太宗一听,此计甚妙。本来李继捧已经外放崇信军节度使,立时三刻召还入朝,下令李继捧回去做夏州刺史、定难军节度使。从今天开始,你不姓李了,赐国姓赵。你们原来姓拓跋,然后姓李,现在改姓赵了,你也别叫李继捧了,朕赐名赵保忠,希望你能打败你的族弟李继迁,为大宋建功立业,忠心保我赵家王朝(到这个时候,我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原来叫李继捧,现在叫赵保忠的定难军节度使。为了便于叙事,以下还是称他为李继捧)。李继捧非常高兴,我又改赵保忠了,原来就是因为叔叔们挤对我,所以我才入朝。我当然愿意在老家称王称霸了,现在有皇上给我撑腰,我还怕什么啊?于是李继捧回到了夏州。
这就太好玩儿了,一个小城,俩节度使,一个是辽封的,一个是宋封的,哥儿俩还是堂兄弟。哥儿俩经常打打仗,好各自跟主子有所交代。但是哥儿俩心照不宣,知道该怎么打,比画比画就行,打完之后各自去跟自己的朝廷表功。李继迁跟辽国朝廷表功,目的是你再多给点儿;李继捧跟宋朝朝廷表功,目的跟李继迁是一样的。宋辽两国离那个地方都那么遥远,也不明真相,接到表功的捷报,都很高兴,不断赏赐这对活宝,李氏兄弟越来越壮。
俩人比画的时候肯定是假的,连演习都不是,就是演戏,但是有时演戏太投入了,难免有失误。什么失误呢?虽然这哥儿俩比画都是假的,可场景和道具是真的,不能说你拿木头枪,我射没头的箭,本色演员一定要有敬业精神。可李继捧实在是太敬业了,以至于在一次演出的时候出事了——李继捧这边一放箭,李继迁中箭了,搞不清是大腿或者是屁股,反正是真真正正挨了一箭。李继迁火了,有你这么干的吗?这么多年,咱戏里戏外,不都是意思意思,箭朝天上放,你怎么冲人射啊?你既然真打,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李继迁养好伤之后,退出了演艺界,开始玩真的了,猛攻李继捧。李继捧是个好演员,但仅仅是个好演员,演演戏还可以,玩真的当下就不行了,不像李继迁是复合型的人才,演戏、实战都有两下子。当然,他要是有李继迁这两下子,就不会归降宋朝了。李继捧被打得落花流水,仓皇逃窜,立即上疏朝廷,我赵保忠这回保不了忠了,能保命就不错了,请朝廷速选名将,调派王师前来增援,打败李继迁。
朝廷非常重视,刻不容缓派出了一员名将——李继隆。乍一听,李继隆和李继捧、李继迁是不是同族兄弟啊?不是,李继隆跟他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李继隆乃百分之百的汉人,其父是太祖朝名将,妹妹是太宗皇帝的正宫娘娘,他是太宗皇帝的正宗大舅子。李继隆虽然是高干子弟出身,又是皇亲贵戚,但是很会打仗,有点儿跟汉朝的卫青相似,虽然他也名唤李继×,但跟那哥儿俩就是名字相似,除此无他。时值宋辽刀兵相见,李继隆是足以与辽国名将耶律休哥齐名的战争艺术大师,死后配享太庙。大宋王朝派遣这样一位重量级人物急赴平夏前线,能不能收服李继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