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西部卷 第60篇 英雄多壮志,荒漠变绿洲——新疆兵团人屯垦治水纪实
董立勃
一、屯垦,吹响新号角
新疆位于祖国西北,面积很大,有160多万平方公里,占国土面积六分之一。
新疆有许多大山。一座主要的大山叫天山。天山最高处,有7000多米高。从东向西伸展,把新疆分成了南北两部分。南疆有一个大盆地,叫塔里木盆地,面积50多万平方公里,是我国最大的盆地。盆地中间有一个大沙漠,叫塔克拉玛干沙漠,是中国最大的一个沙漠。天山北边的北疆,也有个盆地,叫准噶尔盆地,面积20多万平方公里;也有个沙漠,叫古尔班通古特沙漠。
新疆地处亚欧大陆的中心,远离海洋,暖湿气流很难进入。两个盆地雨量都很少。准噶尔盆地稍多一些,年均降雨量也不过150至300毫米,塔里木盆地更少,一般只有30至50毫米。由于雨量稀少,大片土地没有植被生长,就成了荒漠。
不过,新疆盆地的雨水少,但位于盆地四周的高山上,降水量却较多,一年可降水600至800毫米。山上终年覆盖着深厚的冰雪。炎热的季节,在太阳的照晒下,这些冰雪会融化成水,顺着山谷流下来,或汇成河流,或渗入地下,滋润着新疆大地的生命万物。
作为一块博大辽阔的疆土,从西汉开始,新疆就纳入了大中华的版图。历代统治者,为了管理它保卫它和开发利用它,一直是采取了各种手段和措施。
其中一个手段和措施就是屯垦戍边。
要保证领土不被侵略,不被占领,不被割裂,必须要派军队去守卫。大军或出行或驻扎,需要大批粮草和装备。远离内地,路途太远,运输困难,成本太高,不可能长期靠此法维持军队的需要。面向当地征收粮草,也很难办,新疆人口稀少,生产力水平低下,物质财富不够充裕。要征集到足够的粮草同样很难。粮草不足,戍边大业就难以实现。既然从内地运送路太远,当地百姓又负担不起,只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于是就有了屯垦戍边的国策。
屯垦戍边,说明白点,就是守卫边关的军队,为了不给政府和百姓增加困难和负担,平常也像老百姓一样手拿镢锄,开垦荒地,种植粮棉。等到出现突发情况,如有外敌侵入,或有叛匪动乱,需要打仗,就放下农具拿起刀枪,负起保卫边疆安宁和平的责任。
新疆的屯垦戍边开始的历史较早,根据现有的资料记载,应开始于西汉。当时匈奴不断地进犯骚扰,让国家不得安宁,汉武帝很生气,派大军西征,公元前102年,汉军打败了位于巴尔喀什湖一带匈奴控制下的大宛,汉朝的疆土终于扩展到西域的最西端。
西域国土太辽阔了,汉军的后勤往往无法保障。没有办法,只能是在击退匈奴的军队后,扶植一个亲汉朝的政权,就急忙收兵。而过一阵子,当匈奴再次来犯,扶起来的政权,不能抵挡匈奴,只能向匈奴投降。这时,有一个大臣叫桑弘羊。他上书汉武帝,建议在轮台屯田,就地解决军事行动所需的粮草和其他物资。轮台当时是西域的城邦之一,靠近塔里木河,有着充足的灌溉水源。此后不久,这位皇帝发布了一道诏书。在诏书中汉武帝主动检讨了自己连年征战,导致国力不济的错误,诏书上说:“方今之务,在于励农”,要求边疆的军队从此开始休养生息,屯垦戍边。这一纸诏书就是下给当时轮台守军的,因此,历史上又称作“轮台诏书”。“轮台诏书”是一份伟大的诏书,不仅显示出了汉武帝的勇于承认错误的伟大,重要的是这个诏书,使屯垦戍边真正地第一次成为了国策。
此后,来自中原的戍边官吏士卒就在轮台、若羌、楼兰等土地肥沃、水源充足的地方,进行了大规模的屯垦,最多时天山南北的垦区多达10多处,屯戍官兵累计25000多人。经过几十年的经营,在与匈奴的对决中,汉王朝兵强马壮,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公元前60年汉宣帝时,匈奴的一支主要力量日逐王率领部下12000人投降汉朝。
这一年,汉朝在轮台东边的乌垒城设置西域都护府,管理天山南北包括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的广大地区。从此,西域正式纳入中国的版图。
要屯田生产,就要有水。天不下雨,水不能从天下来。只能用山上的水,用地下的水。要用山上的水,就得修河修渠。要用地下的水,就得挖井。可以说,一部屯田史,就是一部水利史。每开一亩地,每种一亩谷粮,都与兴修水利有关。
《史记》和《汉书》都记载,汉武帝时,在天山南麓的轮台,“有溉田五千顷以上”。这么多的土地,要灌溉起来,需要相当大的水利设施才行。阿克苏地区沙雅县境内,有一段水渠的残迹,在荒草间若隐若现,有200里长。经考古学者考证,认定它是个古渠,修筑于汉代。当代人叫它“黑太也拉克”,翻译成汉语,是“汉人渠”的意思。离古渠不远,有一个古城遗址,当地人称为“黑太沁”,意思是“汉人城”。由此可见,那个时候,就有汉人在这里屯垦了。
1965年,在若羌县东面,大沙漠的边缘,发现了一个灌溉网,规模不但很大,还相当完整。一条总干渠,把米兰河引下来后,又分成了七条支渠。干渠和支渠上都有闸门。整个渠系,环抱着米兰古城。整个渠系,只要稍稍地进行清理,就可以引水灌溉了。根据出土文物分析,学者们断定这个渠系,是修筑于汉代。而要修筑这样大的水利工程,非一般百姓可以完成。只有屯田的大军才具有这样的实力。
所有的文献记载和遗迹的发现,都表明汉朝南疆的地面灌渠建设,已经很有成就。从此以后,历经三国两晋南北朝到隋唐再到元明清,不管历史的风云如何变幻,屯垦戍边的国策一直没有改变过。水利建设的步伐,也一直没有停顿过。
唐朝时的高昌城,位于吐鲁番东南,是安西都护府驻地。在这个都护府里,设有专门的水官,负责水利建设和管理,可见唐朝对水利的重视。负责水利建设的,不但有汉人,还有突厥等少数民族。从后来出土的文书上看,当时,在高昌城南有一条渠道,长有20多里,有16处堤堰,每一堤堰都连着一条支渠。可以说,整个城市,渠道密布,到处可以听到流水的声音。
轮台在唐朝的边塞诗中常常被提起,“戍守轮台”后来作为一个象征,已经成为“屯垦戍边”的代名词。直到宋代,诗人陆游在晚年时还写道:“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盛唐时期,西域屯田达到极盛。从雄才大略的唐太宗开始,就借鉴汉代经验,经营西域大兴屯戍。大到城镇守军,小至烽燧驿站,有军就有屯。唐朝对屯田的管理非常严密,按照开垦的土地,每5000亩设一屯,屯兵500人。不用军官担任管理者,而是从士兵中选拔“善农者”为屯官和屯副。屯田范围遍布天山南北。
到了清朝,在新疆各处屯垦戍边的将士,人数更多范围更广,发挥的作用更大。民族大英雄林则徐、左宗棠,都在不同的年代,为了新疆的屯垦事业作出过巨大的贡献。
清乾隆二十九年【公元1764年】,清政府从东北地区,调了一支军队到伊犁。这支军队全部由锡伯人组成,包括家属,共3000人。他们在伊犁一带,一边驻防,一边屯垦。从屯垦的需要出发,他们以伊犁河为水源,修建了一条长约180里的干渠,称察布查尔。嘉庆七年【公元1802年】,锡伯营总管图伯特,又率领本族军民,用8年的时间,在旧渠北面凿了一条新渠。新渠长200多里、宽10尺。两渠共可灌溉田地10多万亩,至今仍在发挥作用。
1842年,伊犁的惠远城迎来了著名的民族英雄林则徐。林则徐没有因为自己的遭遇而消沉。他经常到各处去考察,并意识到沙俄边疆的威胁。此时伊犁的屯田收益显著。但林则徐经过实地考察后,认为农田规模还远远不够,他积极协助伊犁将军筹划开垦了多块荒地,在惠远城东的红柳湾、三棵树垦地3万亩,在阿勒卜斯垦地16万多亩。但他还嫌少,于是又与伊犁将军布彦泰商量,在阿齐乌苏开垦荒地。要开荒地,就得引水来。不但要把原有的喀什河引水渠道展宽加深,还要继续开挖新渠。正是在林则徐的主持下,经过各族军民的努力,不知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终于在一年后,完成了大渠的挖掘,让滚滚的喀什河水沿着这条被称为皇渠的渠道,穿越今天的伊宁县、伊宁市、霍城县,行程100多公里,注入伊犁河,河北岸150多万亩农田得到它的滋润,成为当时新疆最大的产粮区。
皇渠的修建,促进了伊犁近代农业的发展,也增强了抵御侵略的战备实力,伊犁人为纪念林则徐的功绩,也把这条皇渠称为“林公渠”。
光绪十二年【公元1886年】,新疆建省。左宗棠和刘锦棠先后在新疆担任军政要职。两人都把恢复和发展南北疆的农田水利,作为善后工作的重要内容之一,组织士兵和各族人民,在各地修建成许多渠道,开垦出大量的农田。据史料记载,当时全区已有干渠900多条,灌区面积达1100多万亩。
新疆在很早以前不叫新疆。中国历史上称新疆和它西边的部分地区为西域,意为西部的疆域。在西域屯垦戍边是自汉武帝开始历代政权治国安邦的国策,历史上,经营西域卓有成效的当属两汉、盛唐和清代。
建省之前的新疆地区,直到清朝初期都一直沿用汉朝以来“西域”的称谓,乾隆年间又曾称南疆地区为“新疆回部”,称北疆为“西域新疆”,而把这里正式由“西域”改称为“新疆”,则是道光元年,也就是公元1821年的事了。
1949年的金秋,对于中国来说是个划时代的日子,新疆也不例外。中华民族在这一年的10月有了一个新国号,叫中华人民共和国。
国号换成了一个崭新的名字,可新疆屯垦戍边的事业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沿着先祖开辟的道路向前迈进。
1949年9月25日,在国民党败局已定,共产党将夺取江山的情况下,一个叫陶峙岳的国民党将军,率领国民党驻新疆10万官兵宣布起义。
紧接着,共产党的将军王震率10万大军开进新疆,部队由酒泉出发,西出嘉峪关,北穿星星峡,经哈密后分兵两路:一路进驻天山以南各地,直至帕米尔高原;另一路进驻北疆各地。新疆和平解放。
由此,10万人的起义部队和10万人的进疆解放军,在中国最辽阔的一片疆土上会合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铁流,担负起了保卫边疆的历史重任。
20多万的钢铁战士,意志是钢铁的,但身体却是血肉的。他们每一个人每天都要吃粮食。而1949年新疆人年均粮食产量只有195公斤。刚从百年祸乱走出来的新疆,显然是没有力量担负20万大军的供给。从关内调拨,运价高于粮价7倍。从苏联进口粮食年需300万卢布。这是一笔过于庞大的开支。尽管新疆军区的后勤部部长每月要用飞机从北京专运一趟银元用于购粮,但还是不能满足大军的需要。
这显然是一个难题,可对于打下江山的共产党人来说,这实在又不算是太大的难题。因为,关于解决这个难题的答案早已经写在了历史这本大书中,只要打开去看一看就会找到。再说,延安时期南泥湾的成功经验也会让决策者们很快找到办法。
果然,就在共和国的新的国旗升起来不久,共产党的最高领导人毛泽东就发出了一道新的作战命令。只是这个命令不是让战士们拿起枪,而是暂时放下枪,去拿起镢头和锄头,去向荒漠发起进攻,打一场生产建设的伟大战役。
于是十几万大军,从解放了的城市和乡镇走了出来,走向了没有道路的千古荒漠,分别在两大盆地中的大沙漠的四周扎下了营盘。
没有房子,他们就先搭起了帐篷和草棚,还挖出了洞穴一样的地窝子。
他们把作战地图换成生产规划图,给战马套上犁绳,把战刀和炮弹重新冶炼,铸成了各种各样的农具。他们扛着枪和农具走向了荒地,在一声号令之后,他们把枪架在了田头,脱掉了衣服,抡着农具朝着脚下的处女地挖了下去。
新疆无边的戈壁滩上到处燃烧着拓荒的篝火。
一群在延安就开过荒的三五九旅的士兵们,坐在篝火旁,边烘烤着被汗水湿透的衣服,边唱着他们最喜欢的一首歌:《南泥湾》。
随着充满欢乐明快的歌声在西部荒漠上的回荡,新时代的屯垦戍边的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古老的化剑为犁的故事在共产党领导下又在西域得到延续。
而1954年10月7日,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的正式成立,则意味着屯垦戍边者有了一个新名字,那就是:兵团人。
兵团人的故事从1949年开始讲起,讲到2009年,这故事还没有讲完,还在继续。这是个伟大的故事,是一部宏大的史诗。而下面要讲的兵团人和水相关的故事,只是这宏大史诗中的一个重要的篇章。
二、开荒,像打仗一样
兵团人进军荒原的战斗首先在南疆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打响。
南疆坐落着许多古老丝绸之路上的城镇,它们多数位于一些著名的河流之畔,已经开发出了大片田野,生长着稻米和棉花。本来屯垦部队也可以在这些河流旁边继续垦荒,但按照中央政府不与民争水、争地、争利的政令,王震命令他曾经当过旅长的三五九旅,远离这些水域,去开发那些没有人烟的处女地。
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北缘,有个叫“吾瓦”的地方,“吾瓦”在维语里的意思就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这里土壤盐碱的含量超过植物生存极限近10倍,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穿着军装的开荒者们把坎土曼挖进了土里。
今天如果去库尔勒,会在一个地方看到一个碑。这个碑不是给某个人立的,也不是为某个事件立的。这个碑是给一条渠立的。这条渠有一个让人觉得奇怪的名字,叫十八团渠。在纪念碑旁边,十八团渠还在流淌。马上就60年了,渠里的流水,还是那么清亮。
十八团是一个团的番号。是当年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新疆时的一个团。1950年初,当它完成了所有的战斗任务后,与许多部队一样接到了开荒生产的命令,并很快开进了天山南侧的一片荒漠。
就在这一年的冬天快要过去时,一位军人,用他过去指挥作战时常用的习惯性动作,在一张军用地图上画了一条红线和标识,然后以拳击桌,表示夺取胜利的坚强决心。但这次他不是指挥作战,而是标示一条水渠的走向和位置。这位军人就是著名的将军王震。
水渠其实就是河,只不过这条河,不是洪水冲出来的,不是地质变动自然形成的,而是要靠人使用工具一下一下挖出来的。水渠是自然河流的延续,有了水渠,河里的水才可能按照人们的意志流进田野里。所以每要开发一片荒地之前,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挖一条能把荒地和一条河连接起来的长渠。没有这样一条长渠,开出的荒地就永远不可能变成田地。
于是挖水渠就成了屯垦要做的头一件事。
头一件事一定要做好。为了做好这头一件事,王震将军亲自从办公室走了出来。3月的寒风像小刀子可以刺进骨头缝里。可他还是带着十八团修渠指挥部的同志们,走到了孔雀河边,进行实地查看,以确定南北两条渠线的施工方案。
通过对地形坡降、土壤土质、占有良田、灌溉面积各种数据的分析,对比两个方案的优缺点,并认真听取了水利专家的意见,最后王震决定还是采用北线方案。这个方案虽然通过的地段土质坚硬,挖掘困难,渗漏较严重,但位置高、流程远、灌溉面积大、占用民田少。如果在施工时能保证质量,水渠完成后,就能发挥出较高的效率。
方案一确定,部队就进入到了紧张的准备阶段。像是打仗一样,准备得充分,胜利的把握就会更大。按王震的指示,部队开始打草;修地窝子;割红柳条编抬筐;进天山深处伐木解板,到5公里以外的天山脚下采石运石;铁木厂打制工具。包括文艺宣传鼓动、伙食后勤供给等方面,都做了精心安排。
这一年的9月15日,一场从库尔勒东艾乃孜到库尔楚之间没有硝烟的挖渠攻坚战打响了。
那时挖大渠没有别的工具,除了镢头就是坎土曼和铁锨,不管遇到多么硬的沙石层,都要用手来挖。没有人的手上没有打起血泡,虎口没有被震裂。伤口流着血,鲜红的血把手中的工具染红了,一样还是不肯停下来。顶多是晚上收工回来,悄悄用热水洗洗流血的伤口,或者到卫生员那里涂点红药水,第二天照常干。每个人都像真正的英雄一样,毫无保留地奉献着自己。
10月份王震从百忙中抽出时间,从乌鲁木齐赶到工地,看到战士们发扬战争时期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劳动热情高涨,工地上一片热火朝天,完成的渠段整齐合格,完全达到了他提出的要求,十分高兴地说:“你们干得不错,要注意休息,搞好伙食,文艺活动要开展好。”王震回到乌鲁木齐后,根据团领导提出的困难,很快从军区送来了一车制造工具的钢铁,一批皮鞋和胶鞋,还为修渠工程特批了3000银元。
经过8个月艰辛劳动,到1951年5月,大渠共完成土方37.5万立方米,建跌水5座,进水闸门29座,节制闸2座,泄洪闸一座,桥梁7座,龙口测水桥一座,干渠总长41公里,平整土地2000余亩,这条大型灌水渠,在兵团修建的大渠中,也许规模不是最大的,但它是屯垦部队修建的第一条大渠,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尤其不同一般的是,这条大渠,是在王震将军亲自指挥下完成的。本来全国解放后,像他这样打江山的功臣,身居高位的领导,完全可以坐在安乐椅上,喝着一杯清茶,看着一张报纸,批批文件享清福了,但他却还是像战争年代一样,身先士卒,拼杀在荒漠旷野,同干部战士们一起吃苦受累。
这条由王震命名的“十八团”渠,经上户、大墩子到乌瓦公里的大渠,通水以后,部队开荒,不但不再占用地方老乡的水源,反而源源不断地向地方农田供应甘泉。这一供应支援,从那时起直到现在,整整延续了58年。大约10万亩的农田,在得到了渠水的浇灌后,香梨和棉花及各种农作物都不断获得了大丰收。
随后,在王震的提议指挥下,开进荒漠的各个部队,都向十八团学习。全疆各地掀起兴修水利的高潮。一条条水渠,银龙一般翻腾在戈壁大漠。随着水渠的延伸,大片的荒地被开发出来了。许多土地都做到了当年开发,当年收获。一下子就解决了部队吃饭生存的大事。
历史永远是公正的,谁为国家为民族作了贡献,谁的名字就会记入史册。只要是新疆人,兵团人,说到王震将军,就像是说到林则徐和左宗棠一样,马上就会对他充满敬意和怀念。为了让人们永远记住王震的丰功伟绩,兵团人在石河子的广场上竖了尊高大铜像。让王震将军以他站在荒原上手持望远镜的雄姿,继续鼓舞着屯垦戍边的兵团人向前迈进。
离河流不太远的,挖水渠把水引进荒地里。离河流太远了,引不成的水,就要修水库。从高山之顶上奔腾而下的洪水,像是疯狂的野马群。水库就像是马笼头,给野马套上后,就能把野马降服,用水库把它圈住。让它不再成为祸害,而是去造福人类。就在南疆十八团的水渠竣工时,在北疆的天山脚下,一个水库也要马上动工了。
这个水库叫猛进水库,也叫青格达湖。就是现在,在乌鲁木齐,你随便说其中任何一个名字,都会无人不知。因为它就在离乌鲁木齐只有30多公里的五家渠市。五家渠市,是个新城市,过去只是农六师的师部。更早一些,只是个村镇。是兵团人来了,在这里创业发展,才让它慢慢地变成了一座城市。
这个水库,最初就是个水库,挖它的目的,就是为了浇灌庄稼。到后来,它成了这个地方的魂,成了一道风景。它让一个城市鲜活生动秀美起来。这个时候,它看起来,确实很像一个湖了。
不过,再像个湖,它还是个水库。高耸的坝堤威严地伸向远方。泄水总闸口,喷涌而出的银龙跃动着发出震耳的呼啸。它们咆哮着跃入宽敞的渠首后,舒展自在地拍打着渠岸流向下游的两个分水闸。通过了分水闸,它们一部分进入了八一干渠,一部分进入了猛进干渠,顿时变成了两条蛟龙,一条湍急奔腾游向八一水库,一条舒缓蜿蜒游向蔡家湖。它们最后通过支渠和毛渠,流进了麦地、玉米地和棉花地。
这个叫青格达湖的水库,每天都会吸引着许多人来水边游玩。不过,也有一些人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游玩,而是和它有很深的感情,不常常来看看就会想得慌,就会心里憋得难受。比如说,曾经是猛进水库建设总指挥的苟成富,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位老同志,为修建猛进水库不知做过了多少事情,可是每当有人问起他的贡献时,他总是摆摆手不愿意说起自己。不过,如果你要问起和修建水库相关的一些人和事时,他的话匣子马上就会被打开。他那滔滔不绝的生动讲述,会马上带着听者走进那个战天斗地的岁月……
苟成富是个老红军,参加过长征,为革命不知立下过多少战功。解放了,好多人进了城,过起另外一种生活。他却带着部队,在西域打土匪。土匪消灭得差不多了,又接到命令,让部队屯垦,他二话不说,带着部下去开荒了。当时,他是六军十七师副师长。开荒不久,这个师,就变成了农六师,他就成了师政委。
首先提出要修建水库的是原六军军长程悦。那会儿,新疆还很乱,社会秩序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在首府四周,布防一些部队,边屯垦边保卫新的红色政权,十分有必要。他接受了这个任务后,就带着苟成富等属下,去了几个地方勘察。最后选定了五家渠,一片还没有开发的荒滩。
当时的五家渠,也有名气。只是这个名气,不是好名气,而是坏名气。说它有三灾。一灾是土匪多,这里芦苇又深又密,土匪干了坏事,就会跑到这里躲起来,时间长了,就成了土匪窝了。二灾是水灾,严冬来到一层冰,开春化冰水成灾。三灾是旱灾,春天的洪水过后,到了五六月份该用水了,却没有水了。种下的庄稼,只能被活活旱死。居住在这里的人,守着很肥的地,却没有好收成。只能利用雪水种一点田,凑合着维持着穷日子。
1952年3月,农六师成立了勘察设计组,苟成富陪同程悦军长,带领技术人员,在徒步踏勘了多日后,经过反复论证,最后作出决定:在五家渠南面修建一座水库。水库建设分两期进行。一期工程从当年5月开始破土动工,入冬前完工,蓄水300万立方米,以部队在解放战争曾经用过的一个代号“猛进”正式命名。1955年6月开始了猛进水库二期工程,蓄水6000万立方米,较一期工程增加了近20倍。水库建成后可把老龙河、黑沟河、头屯河、乌鲁木齐河、八一干渠、猛进干渠、八一水库互相联结在一起,蓄洪灌溉,形成一个巨大的供水排水网络,解决农六师3个农场和水库下游各族农民几十万亩农田的灌溉用水问题。工程总指挥就由苟成富担任。
水库开工了,这些打仗的好汉,干什么都是好样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都是拼着命干。可那个时候,各方面条件很差,不管干什么,都要面对许多困难。别的不说,首先是吃的方面,还是不能让大家吃饱、吃好。修水库,是重体力活。吃不饱,吃不好,就会没有力气,是会影响工程进度的。怎么办呢?开大会,苟成富给大家讲,国家刚成立,正在建设中,各方面都需要资金。要替国家着想,少穿一点,少吃一点,就是支持国家建设。那会儿,部队军装去掉了领子,还有口袋。省下来的费用,拿去办了钢铁厂,纺织厂。吃不饱,吃不好,还要把活干好,还要保质保量。战士们只能勒紧裤腰带,咬着牙关坚持。那会儿,后勤人员从私商那里买的粮食,不但价钱高,还是发霉的。至于蔬菜和肉类,几乎是一个月也吃不到一顿。差不多天天都是窝窝头、稀糊糊和咸菜。苟成富不吃小灶,天天和士兵们一块吃窝窝。边吃边给大家说,等水库修好了,咱们就可以自己种粮食了,就可以自己养猪了,到那个时候,大家就可以不用再受这个苦了。
水库是用来拦水的。一条长达10公里的拦水大坝,是工程的主要部分。要把大坝修起来,需土200多万立方米。一般的土不行,要黏性的黄土才行。这种黄土工地附近没有,4公里外的常山子才有。为了保证工程质量,不管多远,也要运过来。苟成富一声令下,3000多人用筐子、抬把子,挑的挑,抬的抬。荒野上,一条运土的流水线,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头。尽管人很多,大家也很努力,可大坝需要的土量实在太大,这个干法,要想如期完成任务,几乎不可能。苟成富找来各支队的领导,要大家献计献策,争取在短时间内解决运土工具。任务一布置下去,工地上立即掀起了革新热潮,大家白天干完活,晚上就在地窝子里的马灯下搞工具改革。三支队某班班长李春龙用木棍当车架,拿圆木片做车轮,试制出工地上第一台独轮车。紧接着,各单位的“鲁班”们纷纷研制出一大批人推车和马拉车,运土量和速度都明显变大了变快了,保证了大坝如期完工。
经过9个月的艰苦奋战,到了来年的春天,拦水坝进入收尾阶段。这是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因为大坝就要合龙了。只有把大坝合龙了,开辟出作业面,才能建造泄水闸门。可合龙是一个硬仗,要打胜不容易。10米宽的口子,水深流急,波浪滚滚,首先得把这个口子堵上。苟成富亲自来到现场坐镇指挥。几百人跳到水中,打下密密麻麻的粗木桩,再抛下几千袋装有卵石和黄土的苇包,形成了一道围堰,把水挡住了。紧接着,挖出了一个三四米深的大型基础坑。经过几天连续奋战,多次战胜塌方,掏尽淤泥,才取得了初步的胜利。为了抢时间,赶进度,早日拿下泄水闸,挑了一批身强力壮、水性好的小伙子,组成突击队,在筑闸现场施工。几十名年轻水利战士中,有钢筋工、模型工,也有土建工,大家齐心协力,朝一个目标奋斗。可困难总是不断,一个克服了,另一个又来了。有些困难,是完全想不到的。那天,填完卵石,刚刚铺好第一层水泥沙浆,围堰突然决口,大水倾泻而来,把刚完成的工程给冲毁了。等堰基重新修好,又重头开始。为了补回损失,同志们中午也不休息,直到天黑了,黑得没法干了才收工回家。整整干了25天,泄水闸建成了。它昂首挺立,似乎在向世界宣布:猛进水库完工了!怪不得它建成那天,大家围着它又唱又跳。它是个标志,是水库建成的标志。
放水那天,像过节。其实就是一个节,是五四青年节。那天,天空很蓝,太阳很亮。7000多水库建设者和附近的农民,敲着锣鼓,扭着秧歌,朝水库拥过来。自治区的领导王恩茂和兵团的首长都来了。听苟成富说,水库比原计划提前了一个月,领导和首长们都很高兴,赞扬咱们的战士了不起。
当闸门打开,喷出的水浪间,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人们欢笑着,跳跃着。不少人的眼睛都湿润了。苟成富也哭了。打那么多仗,什么场面没见过,可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哭了。因为,作为这个水库建设的总指挥,他太知道它的建成是多么的不容易,我们的战士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挖水渠和修水库,可以说从部队开进荒漠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每开一亩地,都要通上水渠。要是没有水,再好的地,也还是荒地,还是什么都不能长出来。新疆的戈壁荒漠,就是这么怪,不管看上去有多么荒,只要有了水,马上就不一样了。马上就会有鲜活的生命从土里长出来。所以挖河开渠,就成了屯垦的头等重要事。
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头一年,兵团党委向全体职工号召:当年垦荒造田300万亩。这个号召一出,各师立即大动员,作出了向新垦区大进军和扩大旧垦区的部署。一个垦荒造田和大修水利的高潮,随着那个春天的一阵雷响,迅速在天山南北兴起。
当时,开发的重点主要是南疆的塔里木河流域和北疆的玛纳斯河流域,同时在伊犁、阿勒泰、博乐、塔城、奇台等垦区也有新的开垦和扩大。
塔里木盆地是中国最大的内陆盆地,它位于天山与昆仑山之间,南北宽500公里,东西长1000多公里,盆地中都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起风时黄沙滚滚,天晴时凝固的沙浪一望无际,人称“死亡之海”。塔里木河西起阿克苏与叶尔羌河的交汇点,沿盆地北缘,东流抵罗布泊,全长1000多公里,是亚洲最大的内陆河,由于河床频繁改道,被称为“无缰之马”。这里有大片荒原可开发,有充足的水源可供利用,但荒原中心却是干旱酷热、沙暴横行,盐碱泛滥,一般农民无力开垦。
只有兵团人面对死亡之海无所畏惧,分兵两路在塔里木河上、下游同时摆开战场,开始了向塔里木的进军。驻屯于阿克苏地区的农一师负责开发塔里木河上游。
农一师的前身是中外闻名的八路军第三五九旅的一部分,很多干部参加过当年的南泥湾大生产运动。1957年春,兵团陈实副参谋长和林海清师长曾先后两次带人沿塔里木河上游进行实地踏勘,取得了初步的水土资料。
该地区气候温和,光照资源、水土资源丰富,宜于种植长绒棉等经济作物,大有开发前景。1957年国庆前夕,林海清师长应邀赴北京参加国庆观礼时,将开发塔里木的设想向农垦部部长王震作了汇报。王震十分高兴,立即召开农垦部局长会议,要求给予大力支援。
10月下旬,兵团党委立即从全疆各地调集了2万余人支援农一师开发塔里木,并在塔里木河北岸的阿拉尔建立指挥所,从而拉开了进军塔里木的序幕。
经过一年苦战,在塔里木这片未被开垦的处女地上,新建了8个国营农场,开荒造田45万亩。还盖起了高楼,新建了拖拉机修配厂、加工厂、农业大学【即塔里木农垦大学前身】、医院、商店、书店、邮电局、银行、招待所等,构成了塔里木第一个新兴城市的雏形。
1958年秋,兵团司令员陶峙岳视察塔里木时,看到塔里木发生的变化,高兴得当场赋诗一首:塔河岸边有高楼,今日登临一览收。面目全非曾几日,无边漠野尽田畴。
到1960年,农一师在塔里木河上游两岸共修建渠道3条,长156.5公里,开垦荒地66.79万亩,建成大型农场10个,播种面积25.7万亩,成功地开发了神秘的亘古荒漠塔里木。
与农一师相呼应,屯垦于库尔勒地区的农二师负责开发塔里木河下游地区。
1956年,农二师已开始开发塔里木河下游的门户——塔里木一场,1957年又创建了塔里木二场。在此期间,农二师组成了联合勘测队,对塔里木河下游进行了全面勘测,基本上摸清了这个地区的水土资源,为大力开发塔里木河下游提供了依据。1958年,农二师提出“苦战3年,改变面貌”的口号,在塔里木河下游进行全面布点,重点开发,副师长谢高忠率领万人大军进入塔里木,全线铺开,部署了7个新场的开垦和两个老场的扩建任务,并同时完成了大西海子水库、爱沙米尔水库及两条总干渠,3条南、北、西干渠,3条场内干渠和普米渠首等多项水利工程。
塔里木垦荒生活和劳动条件极差。住窝棚、吃粗粮、喝咸水、抗风沙、顶酷暑、冒严寒。利用手工工具,每天苦战十几个小时。为了提高劳动效率,战士们发挥聪明才智,进行了许多工具改革及技术革新项目。提出了“变担为推,变推为飞”的口号,大搞车子化。全工区装配架子车4000多辆,大大减轻了劳动强度,提高了工效。
经过3年的开发,全垦区共开荒造田60万亩,建成农场7个,修建铁千里干渠、卡拉干渠、普米干渠等173公里,建筑物631座,建成大西海子一、二库,爱沙米尔一库,竣工库容1.56亿立方米。
3年中,农一师和农二师在塔里木河上、下游共建成17个大型国营农场,开荒造田120万亩,形成了上下游哑铃形两大垦区,让一向落后的南疆经济面貌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位于准噶尔盆地中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南缘的莫索湾,属玛纳斯河中游地区,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水地、光热资源丰富,适宜于各种农作物生长。早在清朝同治年间,玛纳斯、呼图壁县附近的汉族人民为反抗阿古柏和民族仇杀而逃避至此,组织民团筑城自卫,一边战斗,一边生产,建设了西营、野马、东湖、马桥等城镇。而后,因严重缺水而逐渐荒废。当年各城镇的断壁残垣、被泥沙淤塞的渠道和荒芜的田垄到处可见。
1957年11月,兵团司令部批准了农八师《开发莫索湾计划任务书》。农八师党委为了争取当年开荒,当年生产,于1957年冬派出4500人的水利建设大军进入莫索湾,抢修了26公里长的总干渠,南干渠一、二支干渠,1958年3月15日胜利竣工,首先解决了70万亩土地的水源问题。
在水利工程施工中,除总干渠和主要的水利建筑物使用钢筋水泥外,其余大部分工程建筑都是就地取材,采用红柳、索索压筑,节约了投资,加快了进度,保证了及时供水。3年间,共修建干渠、支渠、斗渠1012公里,建筑物3120座,大型水库一座,形成了比较完整的灌溉网。
开发莫索湾最大的困难是缺水、无菜、无房、无路,运粮比较困难。当时用水都是从很远的地方拉运,只能保证做饭和饮用水。一盆水要来回用三四次,洗过脸了,再用来洗脚。脏得实在不能用了才倒掉。后来,采用融雪的办法,才暂时解决了吃水、用水的问题。
1958年春天,经过几个月的艰苦拼搏,开垦土地36万亩,种植18万亩作物,当年麦子长势喜人,自治区和兵团领导王恩茂、张仲瀚等前去视察,给予很高评价。新开垦的莫二场,当年收获粮食200万公斤、棉花25万公斤,实现利润2.9万元,实现了当年生产当年有盈利的奋斗目标,荣获国务院奖状奖励,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奖给莫二场嘎斯车1辆、机床3部。到1960年,莫索湾开发初具规模,共开荒造田近90万亩,播种面积80万亩,建筑房屋2万多平方米,营造各种林带3.3万余亩,种植果树4400余亩。3年为国家生产粮食9847万公斤、皮棉262.95万公斤,实现利润305.12万元。同时,还建起了年修理400台拖拉机的修配厂1座,建立了200个床位的职工医院1所、中小学11所,在茫茫荒原上出现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新垦区。
1960年9月,王震部长在陶峙岳司令员陪同下视察了莫索湾,接见了600名连以上干部,对莫索湾所取得的成绩给予了肯定和赞扬。兵团司令员陶峙岳视察当场即兴赋诗,赞美莫索湾生机勃勃的新景象:“红旗插遍莫索湾,大地茫茫一手翻。唤起千年沉睡梦,永存青春在人间。”
伊犁、博乐、塔城、阿勒泰的一些边远地区,是兵团3年大发展后期的重点开发垦区。1959年,兵团决定恢复农五师、十师建制,农五师重点开发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农十师重点开发阿勒泰地区。
屯垦伊犁地区的农四师部队,在3年大发展中,重点开发了察布查尔垦区、昭苏垦区,建立了察布查尔一场、二场、三场,红旗一场和清水河农场,增垦面积40万亩。
精河、博乐地区由于交通闭塞,是待开发地区,自治区和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都希望兵团去建场。根据自治区的要求,兵团将精河、博乐地区作为重点开发地区之一,作了全面部署。1958至1960年,农七师建立了精博总场沙山子农场、托托分场;农五师在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建立了管理处,并开始布点开荒,垦荒面积近40万亩。
塔城地区是农七师第三管理处和工二师开发的新垦区,当时垦殖面积虽只有十几万亩,但为以后的发展打下了根基。
阿勒泰地区在额尔齐斯河和乌伦古河之间,以原来的二十八团为基地进一步开发。3年中,新建了二十九团农场、三十三团农场、三十五团农场和福海渔场,垦殖面积25万余亩。
从1958到1960年,兵团抓住机遇,努力拼搏,经过3年的大力发展,基本上确立了兵团事业的规模和战略布局。3年累计开荒造田855万亩,修建了大批水利工程,建成场外独立引水渠道58条,引水能力359立方米/秒,新建水库18座,增加库容6.5亿立方米;其中大中型水库9座,即农一师上游水库,农二师卡拉一库、二库,农七师奎屯水库、黄沟一库,农八师跃进水库、蘑菇湖水库,农十师友谊水库。实增灌溉面积591万亩,基本保证了农业灌溉用水。兵团耕地面积从1957年的337万亩猛增到1035万亩;农场由59个增加到166个。
20世纪50年代的大开发大建设,奠定了新疆新时代屯垦戍边的基业。其规模之宏大,其成就之卓著,都超过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
转眼间,半个世纪过去了,历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可新疆兵团这个伟大的集体,英雄本色不褪,革命的英雄主义、集体主义依然放射着光芒。
230多万农垦职工,作为不穿军装不拿军饷的士兵,继续守卫着边疆。176个农牧团场和5座城市【石河子、五家渠、图木舒克、阿拉尔、北屯】犹如美丽的花园,让戈壁荒漠不再悲凉。1500多万亩开垦出的土地,既是创造无数财富的金色粮仓,又是防风固沙的绿色屏障。100多个水库像珍珠一样,闪动着温柔多姿的水乡风情。5万多公里渠道像彩带一样,让祖国六分之一的大地充满了活力。
是的,这些数字,是很激动人心的。不过,我倒认为,更应该让我们记住的,不是这些数字,而是藏在这些数字背后的一些人和一些事。
三、奉献,用青春和生命的血汗
只要是兵团人,或者说,你只要在兵团工作过,你的生命里一定会有一段和水库大渠相关的经历。
我从两岁时,随父母来到新疆兵团,一直到23岁考上大学才离开兵团。不管是作为兵团人的后代,还是曾经的兵团人,我都知道许多和修水库挖大渠的故事。有些故事是从父辈那里听来的,还有一些是我自己亲身经历的。
一个山东女兵,很年轻,才19岁。很能干,不管干什么,都不肯落在别人后边。那年冬天,挖大渠。挖大渠和修水库,一般都是冬天干。因为冬天别的农活干不了,是农闲季节。兵团人不会闲着,就会组织大家去挖水渠修水库。可冬天,新疆很冷,尤其是20世纪50年代,新疆冷得吓人。土冻得像铁板一样,镢头挖下去,能溅出火星,却只能挖出几个白印。于是这个活,就成了最难干的活,最苦的活。
这个女兵,本来看她体弱,要让她去炊事班的,可她不想被照顾,硬要去工地,让她去了。这个活,男同志干,都吃不消,别说是女同志了。那时干活,别看是一块干,但不吃大锅饭。每个人都有定额。完不成定额,就会受批评。开大会时,点你的名。那时的人,很要面子,都想进步。大会被点名批评了,会觉得丢人得不行,是受不了的。
开始时,还行,还能把定额完成了。可干了一段日子,就不行了。汗水把棉袄湿透了,脱了棉袄,穿着绒衣干。手磨出了血泡不说,胳膊也累得酸疼酸疼。还是不能完成任务。于是就在大会上被点了名。一块点名的,不是她一个。好些女兵都被点了名。别的人,被点了名,也难受,可难受完了就完了,不是不想完成定额,也没有偷懒耍滑,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了。但这个女兵不行,她要面子,想进步,她刚写了入党申请书。她怕这样下去,会入不了党。于是她就想办法完成定额任务。
她想啊想啊,还真想出了办法。只是她这个办法,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她想我力气小,干得慢,我就笨鸟先飞。你们还在睡觉,我就去工地。你们一天干8个小时,我一天干12个小时。别说,这个方法,开始两天,也起了作用。总算是把任务完成了。这一次,大会又点了她的名,不过,不是批评她,而是表扬她。她高兴了,就天天这么干。可她是个人啊,又是个弱女子,超负荷的劳动,是不能长久的。每天的早起晚睡,很快就把她的身体搞垮了。别人劝她,别这么干了,可她不听。
那天下雪了,下了很大的雪。她又悄悄地早起了。来到了工地上,一个人干了起来。结果,在挖下了一块冻土后,脚下一滑,摔倒了。也可能是没有睡好,太累了,头一晕,没有站住。一般的情况,摔倒了,不会有什么事。可她的头碰在冻土上。冻土块像石头一样,把头碰出了血,把她碰得昏了过去。当时,别的人还没出工,工地上只有她一个人。昏倒在地后,没有人知道。天很冷,等到别的人来到工地,看到她趴在冻土块上,已经冻硬了。
这个事,是我母亲讲给我的。母亲说,她死后,给她开了追悼会,追悼会上说,她的入党申请被批准了。我知道,修水库,挖大渠,不是打仗,死人的事,是很少发生的。不过,母亲说,那时兵团的人,为了开荒,为了修水利,吃的那个苦,受的那个罪,没有亲身经历过,是想象不出来的。母亲说,那么长渠道,那么大的水库,全靠人干啊。一天下来,老觉得活不成了,要被活活累死了。母亲没有说她叫什么,我也没有问。不是我忘了问了,是我觉得她叫什么真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要明白,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是父辈们用生命换来的。
兵团人好像年年都在挖水渠修水库。不但大人要干,学生也要干。20世纪50年代出生的兵团孩子,都干过。
那年我17岁,还在上高中。农场修水库,搞大会战,让我们也去。也是冬天,一群少年,住在一间大窝子里。也是天不亮就起床,天黑了才收工。工地上,人很多,好像在筑一道坝。用车子拉土,去戈壁滩上,要走一里地。一般是三个人一辆架子车,一个扶着把,两个人在旁边推。虽然没有像大人一样定具体的任务,可也是谁也不肯落后,也是跑得全身冒热气。热气散发出来,遇到冷风,就会在帽子上、头发上、眉毛上,结出一层霜。
干了一天活,回到地窝子里,没有别的事,就脱下湿了的衣服还有毡袜子,围着火炉边烘烤。不烤干了,明天就没有办法穿。可烤的时候,散发出的汗味臭味,实在难闻得很。可没有人在乎。睡觉时,大家还会把鞋子放在火墙上,这样早上出门,鞋就不会湿了凉了。为了让地窝子里能保持温度,每天会留一个人在家烧炉子。可是有一天,出事了。这个留在家里烧炉子的同学,不知怎么搞的,让火苗蹿到了屋顶上,把芦苇的屋顶给烧着了。
大火把我们的被褥全烧光了,而那个烧炉子的男同学,没有来得及跑出来,也被烧死在里边了。后来想起这个事我们后怕得不行。如果正好是晚上,我们在地窝子里睡觉,着起了火,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啊!真的是不敢想。尽管很后怕,又没有了被褥,我们还是一直在水库上坚持到了来年的春天。水库开闸放水那天,我们也在人群里又跳又叫,高兴得不行。
高中毕业后,我成了兵团的一个农工。尽管只干了4年,可好多事想起来,仍然是历历在目。记得这4年里,干得最累最苦的活,就是挖大渠了。
光是渠,就有许多种。有干渠,有支渠,有斗渠和毛渠,还有排碱渠。如果说,渠道对荒野来说,就像是人身体里的血管,干渠是动脉,支渠是静脉,而斗渠毛渠就是毛细血管了。这些渠道里,挖起来最费劲的,就是干渠和排碱渠。它们又宽又长又深,挖到下面时,要把渠底的土石,挖出来扔到渠沿上,每一下都要使出很大的气力才能做到。80年代以前,没有挖掘机,不管什么渠,都要靠人来挖,确实对人的体力和意志,都是极大的考验。而兵团如今具有的5万公里长的渠道,可以说,大部分都是靠一双双手挖出来的。
已经退休的兵团人田希翠,是个女人,说她一来兵团,就被安排去修水库了。修的是新户坪水库。她说在这水库上,一干就是5年,住的是干打垒房子,低矮、透风、漏雨,夏天热得无处躲,冬天冻得不敢出被窝。没有星期日,一个月看一次电影,每次看电影都像过年一样。发工资没准时间,也没有人闹。反正拿上工资,也是没有时间去花,也没地方去买东西。人手一辆排车,一把铁锨,一把镐头,谁丢了谁赔。每天干活,按土方计算,每天要拉土七八方。拉少了,就得挨批。
她说她那时只有20岁,担任青年排排长,现无名指上还留有伤残,是挖土时,不小心让镐头碰的。吃的是玉米面发糕、高粱面窝头,难吃得不行,还吃不饱。有一个姐妹,吃了高粱面拉不出屎,痛得嗷嗷大叫,伙伴没办法,只好用红柳棍帮她掏出来。天不亮就出工,一直到天黑了才收工,几乎天天披星戴月。天气冷,还出大汗。一天下来裤裆硬邦邦,走路发出刷刷的响动,让姑娘们觉得很难为情,特别是赶上来例假,那就更难受了。许多人手上和耳朵上都留下了冻疮。累得太厉害了,睡在床上,像死了一样。不知道,尿了床。没有时间洗、烤、晒,到了晚上只能靠自己的身体把湿被子焐干。
这个田希翠还说:干活不能死干,也要动脑子,有些巧劲,可以出活,还可以少出些力。比如说挖土,就有窍门。在3米高的悬崖上,底部向里掏空一米,上边打几个深眼,用铁钎来回晃动着撬,几十立方土层呼啦一下,就全下来了。顶小半天干的。拉车一样,上下坡不能一样用劲,要利用地形,尽量节省气力,这样就可以多干了。还有干活时,要让自己心情愉快。心情好,能多干活,还不累。比如说,我们拉土方时,就哼着歌。挖土时,就讲笑话。一唱一笑,就忘了苦和累了。说真的,那会儿,真的是很艰难,可也真的是很快乐。大家都很单纯,除了国家,除了革命,没啥个人的想法。兵团人,真的是一群无私的人。那个年代,有私心,就活不好,就会被人看不起。
水库和水渠挖好了,通水了,其实工作还没有完。在兵团的各个垦区,都有叫水工连水工团或水利处的单位。这些单位的人,就是负责来管理水库和水渠,保证它们的安全使用和流水的畅通。这个工作比起最初的修建来,看起来好像没有艰险困难,但实际付出的代价一样是很大的。
在新疆兵团,人们习惯把看护水的人叫“龙王爷”,因为他管着水,什么地方要用水,用多少水,都由他说了算。真有点像“龙王爷”,能呼风唤雨。有一个农工叫王裕民,在兵团农五师八十七团水管所工作。他就是一个“龙王爷”,与水打了一辈子交道。水管所,是兵团管水的最基层单位。为了把河流的水能安全引到农区去灌溉,农业单位就需要修建一条条引水渠道,为了保证水的畅通无阻,就需要有人看守渠道,进行维护,调节水量,于是各团场都相应地成立了水管所。
王裕民负责接水的渠道长约8公里,在这条渠道上有32个出水口。这32个出水口,一开一堵,全是用泥土或者用石头、沙袋,更多时,用木桩和草捆。庄稼大量用水的季节,32个水口,天天都要放水,这一放一堵,不但操心,还很受累。8公里长的渠道上,一天来回跑多少趟,没法数得过来。看一个人管这么多水,实在来不及,单位给了一匹马。让王裕民骑着马管水,有了马,一下子好多了。可还是要从早忙到黑,到了半夜也不能休息。浇水的人,换了夜班的,继续浇庄稼。可王裕民没有人换,只能是在黑夜里继续干。
灌溉期,他天天都在渠道上,每天不知要跑多少次,最后跑得连马也累得趴下了。没有马,他就自己走,如风一样奔波在渠道上。领导看见他这么辛苦,对工作也这么负责,就干脆为他配了两匹马,让他换着骑。有一年干旱,地里的庄稼由于缺水,都快干枯了,为了把水能引下来,他就像一个疯子一样,玩命地忙碌在渠道上,开这个口子,堵那个口子。在最关键的时刻,连两匹马也累得跑不动了,团领导见到这种情况,就把自己的小车让给了他。有了小车,他就更来劲了,更不要命了。那段日子里,给团长开小车的司机都说:你是全团最忙的一个人了,时间长了,我也受不了,车也受不了。司机说得没有错,在渠道上跑,全是石头路,不要说人了,就是车轮胎也受不了。
哈拉吐鲁克河是八十七团主要用水的河系,为了引用水,八十七团在哈拉吐鲁克沟修建了引水渠道。从河里往渠道引水之处,人们习惯性地称“龙口”。为了保证农业用水,同时也保证龙口的安全,每年都派人去看守。哈拉吐鲁克河龙口与八十七团团部有22公里之遥,那个地方比较冷清,许多人都不愿意去那里工作。1992年,王裕民服从领导的安排,与妻子肖春梅一道去了。这一去就是13年。
这个环境,一般人实在难以想象。夫妻两人,在一个没有电、没有电视、就连收音机效果也不好的环境里生活工作了13年,这是多么不容易啊。一个“龙口”就是两个人的世界。这里没有人来,也没有人住,只有哗啦啦的河水声。人呆在那儿特别寂寞。有的人说,一个人呆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只要半年就会发疯,一年后就会成为傻子。可王裕民两口子硬是坚持了下来。
龙口虽然离哈拉吐鲁克风景区较近,只有几公里的地方。但13年里,王裕民只去过一次,而这一次,也是陪着领导到河源头查看水情。看护好龙口,保证水的畅通,这是王裕民的信念。这个岗位对他来说特别重要,每天要向山下用对讲机通话12次,通报水情。哈拉吐鲁克是一条季节性的河流,水量极不稳定,时大时小,如果山洪暴发,随时都会冲毁水渠,夏天也是山洪多发期,如果不能及时调整泄洪,危险随时都会发生。一旦龙口被水冲毁,全团几万亩庄稼就会受旱,造成的损失就大了。
一到春夏季节,王裕民几乎天天都在龙口上守候着。到了冬天也是如此,虽然农区不要水了,但是排水渠道容易结冰,必须要破冰,如果不破冰,不但会影响第二年的春灌,也容易冻坏渠道。如果泄洪闸处破冰不及时,形成堵塞,河水就会抬高,越过防洪大坝,就会把渠道和龙口一并冲毁。所以一到冬天,王裕民就会天天手拿钢钎去龙口破冰。
13年中,在王裕民和妻子的精心看护下,龙口从没有发生过险情。虽然也多次发生山洪和巨冰堵塞,但都被他及时化解,保证了团场的安全用水。王裕民在工作上乐于奉献,在生活上却是甘受清苦。山里离团部远,没有办法购新鲜蔬菜,春夏之际两人只能挖野菜吃。一到大雪封山,两人也下不来,下面的人也上不去,没有菜吃,也变成正常的事了。
山路遥远,交通不便,其他的不用担心,就是害怕有病。记得有一次,王裕民的妻子病了,高烧不退,也没有车往山下送。他通过对讲机与单位取得了联系,后来是水管所领导用摩托车把他妻子驮下山的,送进了医院。13年来,王裕民与妻子一道,苦行僧般地看护着龙口,忍受着一般人难以忍受的寂寞,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王裕民有一个女儿叫王晶晶,从小就放在爷爷家,13年里,王晶晶很少和父母见面。王裕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妻子生病,他急匆匆地用自行车把妻子送下山来,送到医院后,还没有为妻子办好住院手续,就要赶回龙口去。路过学校时,正赶上学校放学,他在路口停了一下,看到女儿从学校大门走出来,强忍着,没有上去说一句话,就匆匆地一个人上山去了。
13年里,王裕民以水为生,与渠道相伴,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八十七团的水利事业。大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每年评先进,都会投票选他。在他33年的水利生涯里,多次被师、团评为先进个人,最近,又被评为兵团的“十佳农牧工”。
北疆有个地方叫奎屯,是兵团农七师师部所在地。“奎屯”一词源于古老的蒙古语,原意为“冷得发蓝的地方”,直译就是“蓝色的寒冷之地”。相传是成吉思汗西征时,军队夜宿于此,正值寒冬,兵士们冻得一个劲地跺脚,发出了咕嗵咕嗵的声响。后来这个地方就叫奎屯了。后来,林则徐贬谪伊犁,途经奎屯曾在这里借宿。当时的奎屯只是几户人家的小驿站。20世纪50年代初,陶峙岳将军的一个师,来到了这里开荒种地。
奎屯有一条河,叫奎屯河,是一条很野的河。野得到了冬天,也不会完全封冻,还是会有水浪从山上冲下来。冲下来的水浪,会在一阵阵的寒冷的西北风中,在已经冻起来的冰面上,形成又一条新的冰上河。一层层的冰堆积起来,时间长了,河面就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宽。到后来会把河堤盖住,形成长长的冰堤。这些冰上河和冰堤,挡住了大河向前奔腾。大河就会改道,就会丢掉先前的田野牧场,还有农庄,流到另一片荒漠上。
不能让奎屯河改道,为了十几个农场的生存,为了几十万亩的土地来年的丰收,水工团组织了一个破冰连,任务就是拉住奎屯河这匹野马的笼头,让它朝着我们规定的方向奔腾。于是迎着漫天的飞雪,破冰连出发了,向着藏在高山中的大山挺进。在他们的行装中,有绳索铁锤钢钎和成吨的炸药。
每个冬天的这个时候,就会有一群汉子,走到奎屯河的上游。差不多走到天山上的源头。他们腰扎粗绳,一人一把十字镐,轻手轻脚走在河面上。河面就像块大玻璃,走在上面,走不好就会滑倒。冰层是透明的,往下看,能看到流动的水。有的地方,上面的刚流下来,还没有冻成冰。两岸的山崖峭壁被厚雪覆盖,像是披着翻毛大衣的巨人。这些汉子会拨开厚雪,找一个岩石,把绳子的一头拴在上面,另一头拴在自己的腰上。然后,他们的胆子就大了。朝着河堤和河面交错的冰峰发起进攻。用十字镐把快冻成冰块的冰层敲碎,把悬着的冰柱打掉,让它们落入急流。遇到了太大冰块或者冰山,他们就用钢钎凿出洞眼来,把炸药放进去,把它炸开。让破碎的冰块,顺着河流冲向下游……
破冰队的人只要一出发,许多人的心都跟着去了。每天都会有人去团部,等着山上传下来的消息。因为去破冰的那些人,多半是孩子的父亲,是妻子的丈夫。因为破冰这个活,不是一般的活。因为差不多每年去山上破冰的人,总会有两三个人,再也不能回来。绳子突然被岩石磨断,炸药炸起的冰块,也会像子弹一样不长眼。还有可以看到流水的冰面,也会意外发生裂塌。这些年来,为了保证奎屯河的河水畅通无阻地流进垦区,已经先后有十几个男人牺牲了。尽管我们都不怕死,可在这个和平年代里,谁不想活着,又有谁愿意失去自己的亲人啊。
几年前我去奎屯采访,亲眼看到了埋在奎屯河畔的这些英雄的水利战士的坟地。
以上的这些事,只是兵团人创业奋斗的极少一部分,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尽管只是一滴水,但也可折射出整个太阳的光辉。不要说不是战争年代了,不会再有牺牲了,不会再有流血了。其实具有光荣传统的兵团人在新疆这块土地上,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牺牲和流血,包括他们无可估价的青春与爱情的付出。正是因为兵团人具有了这样无私奉献的精神,才会创造了一个人类与大自然抗争的奇迹,才会成就了如此宏伟的大业。
四、画卷,在新世纪继续展开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前进,生活在变化。
伟大祖国的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事业,和过去比,和10年前20年前比,和50年前比,都没法再比。兵团也一样。兵团的方方面面都发生了巨变,兵团的水利战线也是一样。
水库继续在修,大渠继续在挖,但那种红旗遍野号子震天响的人海会战的场面,已经见不到了。一台或几台伸着长臂的挖掘机,在轰隆隆的声响中,一天之内,就比过去几百人几千人几天干的活还要多。再也不会出现一个水库修几年,一条水渠挖几个月的情况了。
大片条田里的麦穗更长了,籽粒更饱满了。棉花结出的桃子也更大了,开出的棉朵也更白了。可很少看到扛着坎土曼在田垄间东跑西忙挖堵缺口的农工了。看到庄稼渴了,想喝水了,只要用手轻轻按一下电钮,水就像雨一样在无边的田野上喷洒开来。
水资源的开发,不再一味强调多和快了,而是要坚持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坚持水资源的可持续利用。
古老的浇灌方式引入了现代化的理念,以高新节水技术装备水利、最大限度提高水的利用率为中心,建立起越来越多的节水型灌区。
鱼儿离不开水,庄稼也离不开水,人要活着也离不开水。从古到今,水的事,都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兵团人不但认识到了这一点,更做到了花大力气去做这件事。
在进入新世纪后,无论走到新疆大地上哪个角落,都可以看到兵团人修建的以防洪、灌溉、调蓄为主的水利工程体系,正在为边疆经济社会的持续、快速、协调、健康发展提供有力的水资源保障。
只要看看“十五”期间兵团人在治水方面做的事情,我们就可以了解到兵团的水利事业取得了怎样辉煌的成就。
水利水利,水字当先。首先是得有水。水在哪里?天上的雨和雪是水,山上的冰是水,地底下的泉是水。可要用上这些水,就得把它们集中起来。集中到河里去,集中到湖里去,集中到水库里去。要做到这一点,就得搞基础建设。明白了这个重要性,“十五”期间,兵团就拿出了110.01亿元干这个事。
为了塔里木河两岸恢复往昔的生机,7次打开了大西海子水库的闸门,向塔里木河下游应急输水;累计完成除险加固病险水库55座;建设护岸102公里;新打机井3573眼,改造机井1749眼;建成田间高新节水灌溉面积440万亩;新修灌溉渠道5916公里,修建水利工程建筑物35715座;建成人畜饮水工程606处,解决了百万人的饮水困难;治理水土流失面积293平方公里;新建改建水电站16座,新增水电装机容量6776千瓦等。
边实施,边规划,永远都有一幅理想的蓝图,激励鼓舞着大家,保证不会迷失奋斗的目标和方向,是兵团人的工作风格。“十五”期间,兵团加大了水利规划、计划工作力度,积极开展各项水利规划、设计方案的编制及审核工作,先后完成了《兵团防洪规划》《兵团病险水库除险加固工程规划》《兵团400万亩现代化节水灌溉规划》和《兵团农村饮水安全规划》等规划工作;积极参与自治区奎屯河流域规划等工作,同时完成了大量重点水利单项工程的前期工作,从而为水利规划目标的实现,争取国家对兵团水利不断加大投资规模创造了有利条件,有力地促进了兵团水利建设。
有了水,还要用好水,管好水。兵团水利行业的干部职工克服各种困难,常年战斗在引水、蓄水工作一线,每年为兵团农业、工业、生活引供水上百亿立方米左右,最大限度地满足了经济社会发展用水需求。同时采取多种措施增节水,水资源实施优化调度,提高了用水效率,“十五”比“九五”期间灌溉水利用率提高了4个百分点。建设高新节水灌溉面积440万亩,约占总灌溉面积的三分之一;新修防渗渠9834公里。1998年以来,兵团把灌区续建配套和节水改造作为工作重点,取得了显著成效。自实施大型灌区节水改造以来,一直以“两改一提高”作为灌区工作的主线,改造灌区现有水利基础设施,改革现行管理体制,提高农业用水效率和灌区服务功能,大力推行灌区节水改造工作。
在国家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下,近些年来,兵团水库除险加固工作进入前所未有的高潮时期。兵团现有113座水库,进入全国第一批病险水库除险加固规划的水库达54座,还有49座水库获得国家投资,2004年又有18座水库进入第二批规划。随着病险水库除险加固项目的实施,目前兵团已有13座病险水库经过除险加固,面貌焕然一新。以农八师蘑菇湖水库为代表的病险水库除险加固后,防浪护坡坚固美观,渠道畅通,坝后渗漏减少,水库的引水率、保证率、安全性提高,水库的调蓄能力大大增强,效益得到充分发挥。
目前,兵团利用国债资金共建成饮水工程339处,其中有270处工程实现供水到户,解决了70万人的饮水困难,受益连队达848个。农六师北塔山牧场地处中蒙边境,饮用水条件差,牧工长期饮用不符合标准的涝坝水。从1996年起,兵团投巨资从源头上彻底解决了牧工饮水问题,如今牧场家家户户用上洁净卫生的自来水。
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水利事业的发展同样要依靠科学技术。
近些年,兵团引进了世界上先进的节水灌溉技术,在对此进行消化吸收的基础上,组织各学科科研人员深入进行试验攻关,结合本地实际,开创了干旱区棉花膜下滴灌这一具有国内一流水平的新技术。这项成果获得了兵团科技进步一等奖和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这就是兵团农八师石河子农业高新技术园区,作物用水全部采用膜下滴灌的节水灌溉方式。”指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棉田,兵团水利局的负责人介绍说,“膜下滴灌大幅度降低了灌溉用水,亩均田间用水量只要200多立方米,比常规地面灌大约少了一半。”
汽车开出市区,来到了附近农场,在一个长着棉花的条田旁停下。于是,在这里我们听到了兵团人节水的故事,感受到了因为节水而给屯垦事业带来的可喜变化。
兵团垦区所在的地方,大多地处沙漠边缘、盐碱腹地及边境沿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气候干旱,降雨稀少,土地贫瘠。而社会在不断发展,人口在不断增加,需要的土地越来越多,需要的物质财富越来越多。水资源的多少,几乎就成了决定兵团人生存的关键,也成了兵团人能过上什么样日子的关键。正是在这种压力下,兵团人才不得不在如何提高用水效率方面花大力气下足功夫。
兵团的发展史,就是一部水利发展史,而这部水利发展史,其实就是一部技术含量不断升级的节水用水配水管水史。
兵团开发之初,主要采用砌石和混凝土板对纵坡较大的渠道实施衬砌,以解决防冲问题,同时也可减少渠道渗漏。20世纪70年代中期,兵团的灌溉面积有了较大发展,但由于输水渠系以及田间工程标准太低,田间灌溉粗放落后,造成毛灌溉定额过高,不仅水资源紧张局面未能得到缓解,同时由于大量地表水渗入地下,导致地下水位急剧上升,加重了土壤的次生盐渍化,使农田减产甚至弃耕。
扭转这一不利局面,不但需要实施渠道防渗,还要改进田间灌水方式,要在通过节水灌溉提高水利用率的同时达到改良土壤的目的。长期的实践,使兵团人明白了这个道理,并为此进行了一系列富有成效的探索。膜下滴灌技术就是兵团人探索路上取得的重大收获,它使用水效率和效益大幅度提高成为现实。
膜下滴灌技术是兵团人结合起源于以色列的滴灌技术、日本发明的地膜覆盖技术,进行消化吸收,并根据西北干旱地区的实际创造出来的。谈起膜下滴灌,兵团人掩不住内心的骄傲和自豪。因为他们创造的这个产品,与国际同类产品相比,费用只是进口产品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生产成本的降低,自然就大幅度提升了农田的产出。并且这项技术已经从兵团范围推广到了全疆各地,许多农民包括少数民族农民都争着采用这个技术灌溉庄稼。
站在采用膜下滴灌技术的棉田现场,我们看见白色透明的塑料薄膜下边有根拇指般粗细的黑色管线,管线上均匀地分布着针眼,植物灌溉时,随着微灌设备首部控制阀的开启,灌溉水源便通过管线、透过针眼均匀地注入植物的根部,完成灌水环节,并且,在灌水的同时还可同步实现施肥、施药,进行病虫害的防治等。
膜下滴灌技术,减少了耕作程序,通过干播湿出、滴水出苗措施,原本需要在播前进行的田间机械作业可以减少,甚至取消。同时还引发农业生产方式的转变,田间取消了渠道,可节约耕地5%到7%;膜下滴灌为局部灌溉,按作物需要供水,无深层渗漏,无水肥的无效消耗,同时地表有地膜覆盖,蒸发量减少,消耗的水肥基本是作物生长过程中所需要的水肥;膜下滴灌还可保持土壤疏松,基本不长杂草,大大减少中耕次数,滴灌浸润区将土壤盐分向外推出,改善了作物生长环境,作物抗御天气等灾害的能力增强,推动了产品整体质量的提高。膜滴技术可确保作物增产15%以上。就棉花而言,每亩可增加皮棉单产15公斤以上,每亩增收240到280元。
兵团人创造和推广的膜下滴灌技术,正在给农业生产、节水灌溉带来一场深刻的变化。它在实现节水的同时,不仅改变了原有的一些耕作方式,还可增产增收,使原来以节水为主要目标的节水灌溉,变成经济发展的增长点、新亮点,实现了节水灌溉、发展经济双赢。
现在,经过兵团广大水利工作者的努力,膜下滴灌技术以每年百万亩以上的速度在推进,它不仅服务于棉花、瓜果、蔬菜等农业生产,还广泛运用于沙漠、戈壁、荒滩的改造。
截至去年年底,兵团已发展节水灌溉工程570万亩,以膜下滴灌为主打的微灌技术创造了农田大面积应用的世界第一。连同由兵团农工自主发明的180万亩自压微水头软管灌溉,兵团的节水灌溉面积目前已达到750万亩,占总灌溉面积的41%。兵团的灌溉水利用系数由2000年的0.40提高到目前的0.45,年节水量达7.5亿立方米。
有了以膜下滴灌为主的节水技术做支撑,石河子耕地已达到300万亩,成为全国重要的棉花、粮食、蔬菜、瓜果基地,名扬海内外的“彩棉之乡”、“番茄酱之乡”。节水不仅惠及农业,也让城市景观绿化、城市周边及垦区的生态与环境得到修复和改善。
兵团大多数灌区地处沙漠边缘,河流下游,生态环境十分脆弱,随着上游灌区的开发建设,下游的水量逐年减少,造成灌区周围生态环境严重破坏。通过灌区续建配套与节水改造后,有效地控制了灌区沙漠化,增大了绿洲的面积,另外还减少了水土流失,防渗改造减少了渠道的渗漏,有效地降低了渠道两侧的地下水位,减轻了土壤次生盐渍化程度,同时,节约的水量一部分用于改善生态环境,使灌区生态环境得到改善,居民的生活环境更加舒适,也使因次生盐渍化造成的中低产田得以恢复。
石河子垦区的玛纳斯湖是玛纳斯河下游的一个调节性湖泊。上世纪70年代初,由于用水过度而干涸。近5年来,随着农业用水的减少,玛纳斯湖以每年5平方公里的速度在扩展,目前湖区面积已达120多平方公里。胡杨树、芦苇等植物重吐嫩芽,再现湖泊周边,焕发出新的生机。使用这一技术的生态效益也非常突出。农八师石河子垦区并没有把通过实行膜下滴灌节约下来的水资源简单用于扩耕,而是用来种植芨芨草、苜蓿草和灌木丛、防风林等,有效地改善了当地的生态环境。节约的水也输向玛纳斯河下游,使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边缘的玛纳斯湖水域面积不断扩大。一些几乎灭绝的植被又得到了重新恢复,许多野鸟和野生动物因为有了水,又返回家园栖息。
石河子市虽是个年降雨量只有140毫米的戈壁城市,但兵团人精心铺设的微喷灌系统,使其道路两旁绿树成荫、花团锦簇,整个城市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林草当中。如今石河子市绿化覆盖率达到41%,人均占有公共绿地7.6平方米,成为春有花、夏有荫、秋有果、冬有青的四季绿洲,并先后获得联合国“人居环境改善良好范例城市”、“中国首届人居环境奖”、“国家级园林城市”等荣誉。可以说,节水让兵团人在荒漠戈壁中扩大了生存空间,有了创造更多奇迹的机会和能力。
团场职工刘富春就是这项新技术的受益者。他告诉记者,4年前他从河南农村来到兵团,和爱人一起承包了65亩枣园。由于使用了新的灌溉技术,他家的收入是年年增加。现在已由刚来时的一万多元增到了10万元。位于南疆阿克苏地区的农一师3团自2003年开始推广节水技术,目前全团13.6万亩棉花全部实现了滴灌。与常规灌溉相比,采用滴灌技术后,每亩可节水近30%,化肥利用率平均提高12.5%,棉花单产增加20%以上,每个职工承包面积由过去的30亩增加到80亩至100亩,大大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位于大漠深处、水资源总量只有7400万立方米的农八师一五零团,一直处于缺水的环境中,自发展节水农业后,18万亩棉花,不但由于水分充足,连年丰产丰收,还可以满足生态用水。有了水的浇灌,沙漠边缘植被得到了恢复。起名为“驼铃梦坡”的沙漠生态公园,正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游客。
“十五”期间,兵团提出建设400万亩现代化节水农业,并将此作为西部大开发战略的重要举措。到2006年,以“膜下滴灌”为标志的兵团高新节水技术已推广面积800万亩,占兵团播种面积的53%,开创了中国大田作物大面积精准灌溉的先例,而目前仍以每年80万亩的速度在增加着。
虽然已经取得的成就足以让每一个兵团人荣耀一生,但兵团人从来没有骄傲自满过,更没有停止过向前迈进的步伐。
居安思危,兵团人充分意识到无论是发展现代化农业,还是走新型工业化之路;无论是经济社会建设,还是改善人民生活,水都是至关重要的战略资源。我国人口占世界总人口的1/5,但人均水资源占有量仅为世界人均水资源占有量的1/4,可见水资源之短缺。而兵团大部分师团分布于塔克拉玛干沙漠、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周边,属风头水尾之地。水的供需矛盾更是日益严重。
为了确保水利为兵团建设屯垦戍边新型团场、构建和谐兵团提供强有力的支撑和保障。兵团已经制定完成了今后兵团水利工作的总体目标。那就是建设完善四大水利发展服务体系,即水资源供给保障体系、防洪减灾体系、水环境保护体系和水利发展服务体系。
总目标确定后,兵团人这几年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把兵团的水利事业又大大地向前推进了一步。
一是以科学规划和科学技术为龙头,加快了骨干水利基础设施建设,努力提高水利保障能力。充分发挥骨干水利工程在促进兵团经济社会发展、解决贫困、改善生态与环境等方面所起的重要作用。重点实施了塔里木河和玛纳斯河流域的综合治理工程等项目。
二是进一步加大了节水灌溉建设力度,加快了建设节水型社会的步伐。以建设现代化节水型灌区为重点,加快节水灌溉技术的推广,逐步从水量分配、定额管理、水价核定、水权转让等方面探索出一条适合兵团灌区和城镇用水管理的有效途径和制度。实现了在“十一五”期间新增400万亩灌溉面积的目标。
三是加大了农田水利建设力度。继续大力实施灌区改造、农村安全饮水、牧区水利、水土保持与农村水电建设等工程,提高农业综合生产能力,促进兵团屯垦戍边新型团场建设。除了继续抓紧对大、中、小型灌区节水改造等工程建设,还把盐碱地改良作为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的重要内容,进一步加大了改良步伐。
四是要进一步提高防汛抗旱工作水平,增强处置突发灾害事件的应急能力。抓好病险水库的除险加固和安全运行管理,确保重要河流、重要城市、重点水库、重点地区和重要设施的防洪安全。加快兵团城市,特别是新建城市水务一体化建设,实施水资源统一管理,及时调解水事矛盾,保障兵团水利各项工作有序进行。
这就是兵团的水利事业,已经是兴旺发达,还要再攀新的高峰。
自古以来,人类都是依水而居。流水的声响,永远是这个世界动听的歌谣。流水的姿态,永远是天地间最优美的舞蹈。
只要有兵团人在的地方,就能永远听到水的歌唱,看到水的舞蹈。
同样,在新疆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只要有水的地方,就能看到兵团人在为祖国战斗和工作。
这就是兵团:58个边境团场,沿着2019公里长的边界线一字儿排开,与边防部队一起构筑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曾多次出色地完成了保卫神圣领土的光荣使命。
这就是兵团:在与民族分裂主义的斗争中,兵团始终将平息暴乱及突发事件放在压倒一切的位置,成为稳定新疆的核心力量。20世纪70年代以后,兵团的武装民兵先后协助部队平息了一些暴乱,受到党和政府的表彰,也让三股势力一听到“兵团”两个字,就胆战心惊。
这就是兵团:成立的50多年中,先后看押改造了内地遣送的12万名犯人。1983年“严打”后,又承担了对18个省市重刑犯的看押改造任务,并出动民兵4万余人次,协助公安部门抓捕犯罪分子500余人,追捕越狱犯70余人。
这就是兵团:20世纪80年代以来,兵团先后实施了“西部边境造林工程”、“准噶尔盆地南缘防沙基干林建设工程”以及“塔里木盆地东部绿色走廊建设工程”等一批工程,在戈壁荒漠建成绿色生态经济网络,形成了106.4万公顷的新绿洲。
这就是兵团:在国家支持下,新建喷、滴灌30万公顷,使喷、滴灌总面积达36.67万公顷,占兵团总灌溉面积的1/3,成为改善绿洲生态环境、保持绿洲可持续发展的基础性设施。其中,高新技术节水面积24万公顷,成为全国最大的节水灌溉区。
这就是兵团:一支由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姐妹组成的百万大军,既是一支生产队,又是一支战斗队,还是一支宣传队。在党中央的直接指挥领导下,为祖国边疆的社会稳定和建设发展,发挥着不可替代的巨大作用。
新疆兵团是一部壮美的史诗,已经写进中华民族的当代历史。
流水是那么轻,那么柔,可又是那么有力量。当它流过无边的荒漠时,黄色的沙丘上就会生长出绿色的树和草,坚硬的石头间就会开出美丽的鲜花。
不过,如果要说是流水让大片的荒漠变成了一片片的绿洲,不如说,是兵团人让荒漠改换了容颜。因为是兵团人把流水引进了荒漠。
还因为兵团人引进荒漠的流水里,有着不一样的成分。兵团人引来的流水里,有着太多的热汗和热血,有着对祖国太浓的爱和忠诚。
屯垦戍边的大业,正是在这奔流不息的流水中,像一只起锚扬帆的大船,穿过了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驶上了不断创造辉煌的伟大航程。
新疆兵团的山山水水,犹如一幅巨大的国画,铺开在西部的天地间……
【董立勃:新疆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