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

⊙杨杏佛鼻大,胡适曾作诗嘲之,曰:“人人有鼻子,独君大得凶。直悬一座塔,倒挂两烟囱。亲嘴全无分,闻香大有功。江南一喷嚏,江北雨濛濛。”

⊙王瑶听说陈平原不会喝白酒,摇头说:“搞文学而不会喝酒,可惜,可惜!”他早年有一篇名文《文人与酒》,其中引杜甫诗“宽心应是酒,遣兴莫过诗”,认定“酒中趣正是任真地酣畅所得的‘真’的境界,所得的欢乐”。

⊙汪曾祺回忆说,吴宓先生讲“红楼梦研究”,经常有后来的女生没有椅子坐。他看到后,马上就去旁边的教室搬来椅子,等学生都坐好,才开始讲课。吴先生此绅士之举,颇受到一些男生的追捧。

⊙1926年,张友鸾与同学崔伯萍完婚。张恨水因为他俩与《西厢记》中张君瑞和崔莺莺的姓氏巧合,于是填了一阕词,其中有“银红烛下双双拜,今生完了西厢债”之句,暗合得天衣无缝,遂传诵一时。

⊙1927年10月19日,天津《益世报》公布了蒋介石追求宋美龄的一封情书:“余今无意政治活动,惟念生平倾慕之人,厥惟女士。前在粤时,曾使人向令兄姐处示意,均未得要领。当时或因政治关系,顾余今退而为山野之人矣,举世所弃,万念灰绝,曩日之百封战疆,叱咤自喜,迄今思之,所谓功业宛如幻梦。独对女士才华容德,恋恋终不能忘,但不知此举世所抛之下野武人,女士视之,谓如何耳?”

⊙1907年,陕西留学生党松年等人在东京创办《秦陇》杂志,请张凤翙写稿。张拒绝说:“你们这些醋桶子用笔杆子革命,我们军人革命,要用枪杆子。”党遂一笑了之。

⊙1928年5月13日,梁启超在家书中说:“我有极通达、极健强、极伟大的人生观,无论何种境遇,常常是乐观的。”

⊙杜威、胡适和蒋梦麟三人曾到北平西山游玩,无意中看到一只屎壳郎推着一个小小的泥团上山坡。它先用前腿来推,然后又用后腿,接着又改用边腿。泥团一点一点往上滚,快到上面时忽然滚回原地,屎壳郎则紧攀在泥团上翻滚下坡。然后从头做起,重新推着泥团上坡。胡适和蒋都说:它的恒心毅力实在可佩。杜威却说:它的毅力固然可嘉,它的愚蠢实在可怜。

⊙20世纪30年代初,鲁迅的三闲书屋印行文艺书籍,为此他还打了一份广告:“敝书屋因为对于现在出版界的堕落和滑头,有些不满足,所以仗了三个有闲,一千资本,来认真绍介诚实的译作,有益的画本,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宁可折本关门,决不偷工减料。买主拿出钱来,拿了书去,没有意外的奖品,没有特别的花头,然而也不至于归根结蒂的上当。编辑并无名人挂名,校印却请老手动手。因为敝书屋是讲实在,不讲耍玩意儿的。”

⊙梁实秋曾写《谈麻将》一文,但其本人并不擅长打麻将。好友酣战,他总是作壁上观。为此他解释说:“我不打麻将,并不妄以为自己志行高洁。我脑筋迟钝,跟不上别人反应的速度,影响到麻将的节奏。一赶快就出差池。我缺乏机智,自己的一副牌都常照顾不过来,遑论揣度别人的底细?既不知己又不知彼,如何可以应付大局?打牌本是娱乐,往往反寻烦恼,又受气又受窘,干脆不如不打。”

⊙1941年前后,吴宓住在玉龙堆联大教授宿舍,多人共居一室,难免相互干扰。吴宓与陈省身住里间,外间很乱,通宵打桥牌、抽烟更是常有的事。吴宓为此很是苦恼,他在11月18日的日记中写道:“晚8:00寝,而诸人在堂中斗牌吸烟,致宓直至夜半不能入寐。烟刺宓脑齿并痛,苦闷极矣!”

⊙辜鸿铭曾对学生约法三章:“第一,我进来时,你们要站起来,上完课我先出去,你们才能出去。第二,我向你们问话或你们向我提问,你们都要站起来。第三,我指定背的书,你们都要背,背不出的不能坐下。”

⊙1884年,恭亲王奕被罢免,丁韪良于6月1日为《哈泼斯》杂志撰文,忧心忡忡地说:“斯巴达曾经在两位国王的共同统治下实现和谐,罗马也曾在两位执政的共同领导下走向成功。如今,恭亲王已经被打倒,获得胜利的这两位‘教育程度低下的女性’(按:指两宫太后慈安和慈禧),能领导好中国吗?”

⊙蒋梦麟说:“有人说北京大学好比梁山泊,我说那么我就是一个无用的宋江,一无所长,不过什么都知道一点。古语所谓‘家近通衢,不问而多知’。我在大学多年,虽对各种学问都知道一些,但总是博而不专,就是这个道理。”

⊙1918年,梅贻琦与韩咏华订婚,消息被韩咏华的同学陶履辛得知,急忙跑来对韩咏华说:“告诉你,梅贻琦可是不爱说话的呀。”韩咏华说:“豁出去了,他说多少算多少吧。”

⊙吕碧城在12岁时写了一首词:“绿蚁浮春,玉龙回雪,谁识隐娘微旨?夜雨谈兵,春风说剑,冲天美人虹起。把无限时恨,都消樽里。君未知?是天生粉荆脂聂,试凌波微步寒生易水。浸把木兰花,谈认作等闲红紫。辽海功名,恨不到青闺儿女,剩一腔毫兴,写入丹青闲寄。”“诗论大家”樊增祥看后惊叹不已,断不敢相信“夜雨谈兵,春风说剑”的词章竟出自一个小女孩之手!

⊙梁实秋回忆说,抗战时卢前在北碚的国立礼乐馆掌管礼组,于是他便戏问卢前:“吾闻之,‘修身践言,谓之善行,行修言道,礼之质也。’先生何行何道,而敢言礼?”卢前嘿嘿一笑,回道:“你不知吗,‘礼失而求诸野’?”由此,卢前把自己居住的几间陋室题作了“求诸室”。

⊙唐兰和照料他的女孩子有了感情,为她写了好多诗词。他对此从不讳言,反而抄出来请中文系的教授、讲师们传看,都是“花间体”的。罗常培看过后说:“写得很艳!”

⊙石评梅曾为情所困,她在日记中写道:“情感是个魔鬼,谁要落在他的手中,谁便立刻成了他的俘虏。”在诗中写道:“心头的酸泪逆流着,喉头的荆棘横鲠着,在人前,都化作了轻浅的微笑。”

⊙1920年5月,在法国小镇蒙达尼,蔡和森、向警予宣布结合,其结婚照为二人同读一本打开的《资本论》,他们还将恋爱中互赠的诗作收集出版,题为《我们一起向上看》。当时,人们把他们的结合称为“向蔡同盟”,堪比“刑场上的婚礼”中的陈铁军、周文雍。遗憾的是,仅仅六年之后,“向蔡同盟”便宣告解体了。

⊙陆小曼给徐志摩写的挽联十分伤心。上联是:“多少前尘成噩梦,五载哀欢,匆匆永诀,天道复奚论,欲死未能因母老。”下联为:“万千别恨向谁言,一身愁病,渺渺离魂,人间应不久,遗文编就答君心。”

⊙在一个讨论汉字注音符号的大会上,一个名叫王照的学者与吴稚晖争论得面红耳赤,情急之下突然破口大骂:“老王八蛋,只知道嬉皮笑脸。”众人大惊,以为必将引发战争,孰料吴却哈哈一笑,说:“哎呀,你弄错了吧,姓王的不是我,我姓吴。”

⊙蔡元培平易近人,常与学生打成一片。一次他与学生座谈,问在场学生:“一加一等于几?”学生们不明就里,以为此问必有高深,皆不敢贸然回答。过了很久,才有一个学生鼓足勇气说:“先生,一加一等于二。”蔡元培当即大笑,说:“对嘛。一加一就等于二嘛。你们这样崇拜甚至迷信偶像,竟然连真理都不要了。”

⊙郭沫若、郁达夫为文热情奔放。达夫好于文中连用“啊啊”二字,沫若则善用“哟”字,如“妻哟”、“仿吾哟”之类,取二君作品验之,则随处可见。吴稚晖笔调辛辣,亦有一习惯,喜于文中连用“呸呸呸”三字,读之声容并茂。于是有好事者乃作一诗调侃三公,末二句是:“各有新腔惊俗众,郁啊郭哟稚晖呸。”

⊙吴稚晖曾作过一首俚歌描绘性事:“血气方刚,切忌连连;二十四五,不宜天天;三十以上,要像数钱;四十出头,教堂会面;五十之后,如进佛殿;六十以上,好比拜年;七十以后,解甲归田。”

⊙某次课期,王湘绮先生出赋题,某生赋中有“船中一支曲,曲中是何人”二语。先生批曰:“是耒阳人。”学生不解,遂问其故,答曰:“耒阳驶船人喜吹小笛,此生殆写实非用典。”

⊙1875年,章太炎六岁。一日雨天,父亲章浚在家邀请了十余位文人、亲友,边饮酒边吟诗词。一老先生酒兴上来,情趣盎然,令小太炎应景诵诗一首。小太炎略作思考答诵:“天上雷阵阵,地下雨倾盆;笼中鸡闭户,室外犬管门。”

⊙1922年,萧楚女担任《新蜀报》主笔,以“楚女”之名发表文章,受到读者青睐,一时间,求爱信如雪片般飞来。见此情形,萧楚女遂在报上刊登启事,曰:“本报有楚女者,绝非楚楚动人之女子,而是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并略有麻子之一大汉也。”

⊙张謇读私塾时,老师出上联:“月沉水底。”张对曰:“日悬天上。”老师又出上联:“人骑白马门前去。”张应声作对:“我踏金鳌海上来。”

⊙吴稚晖想送对子给郑彦棻,于是挥毫写了上联“踪横十万里”。正准备继续写“上下五千年”时,旁人提醒说:“‘踪’字应是系字旁的‘纵’才对。”吴闻言略顿,续写:“足下五千年”。以“足”对“踪”,极为贴切,且意境不凡。

⊙冯自由回忆说:“中山(孙中山)毕生不嗜烟酒,读书之余,间与人下象棋,然习之不精,好取攻势而懈于防守,故易为敌所乘,余与胡汉民何香凝等皆尝胜之。外国纸牌尤非其所好,然颇精于三十年前盛行之广东天九牌,乙巳以前居横滨时,每与陈四姑(陈香菱)、张能之夫妇玩之。”

⊙章太炎有手钞秘本数十册,蝇头小楷,极精善,皆汉、魏以前最好文调。故其作文,渊雅古茂。一日,太炎为人作文,末有“是真命也夫,君子”之句。刘成禺说:“先生虽套用四书‘吾知勉矣夫,小子’,实从先生秘本中得来。”太炎怒目相视。

⊙吴稚晖的书斋起名为“寄”,并曾作妙文“寄序”,其中有两句说:“虽有佳丽,未由缱绻。”意思说进入老年,精力衰退,虽有佳丽在旁,也是无能为力了。

⊙陈衡哲给胡适写信称先生,胡适回信说:“你若‘先生’我,我也‘先生’你。不如两免了,省得多少事。”陈女士回曰:“所谓‘先生’者,‘密斯特’云也。不称你‘先生’,又称你什么?不过若照了,名从主人理,我亦不应该,勉强‘先生’你。但我亦不该,就呼你大名。还请寄信人,下次寄信时,申明要何称。”胡适回:“先生好辩才,驳我使我有口不能开。仔细想起来,呼牛呼马,阿猫阿狗,有何分别哉?我戏言,本不该。下次写信,请你不用再疑猜,随你称什么,我答应响如雷,决不再驳回。”

⊙黄遵宪在一首咏轮船的诗中,前面大写女子盼夫早归之思,说虽有轮船火车犹嫌太慢,然后笔锋一转写道:“去矣一何速,归定留滞不?所愿君归时,快乘轻气球。”(按:诗中的轻气球指的是飞艇)

⊙潘光旦任教清华大学时,和沈茀斋(沈履)是邻居。有一回,沈茀斋半夜有电报到,邮差误将“斋”认作“齐”字,在门外大叫:“屋里有沈茀齐吗?”吃早饭时,潘对沈说:“昨夜邮差大不敬,将尊兄的下半截割掉了。”同桌吃饭的人大笑不已,冯友兰几笑到喷饭。

⊙读联大时,朱德熙与何孔敬谈恋爱,两人带着干粮去大观楼茶馆休闲。朱德熙教何孔敬唱昆曲,一唱就是一天。此后二人更是一人吹笛,一人吟唱,遂成夫妻间的乐事。

⊙冯友兰祖上有一辈是习武的,遗留下来许多兵器。他小时候常同堂兄弟们拿出来玩,所以养成一种收藏旧兵器的爱好。在联大时,冯友兰授课之余,不是舞文弄墨,而是舞刀弄枪搞收藏。新中国成立以后,冯友兰将其收藏的各式兵器619件,全部捐给了历史博物馆。

⊙联大学术自由,对学生的管理也比较宽松。汪曾祺曾这样回忆自己的大学经历:考入大学,我经常逃课,有时,深更半夜,我端坐大树的树枝之上,对着明月吹笛,一度被视为联大学生中的另类。

⊙黄遵宪曾写过一首咏物诗,可以拿来作谜面:“朝寄平安语,暮寄相思字。驰书迅已极,云是君所寄。既非君手书,又无君默记。虽署花字名,知谁箝纸尾。寻常并坐语,未遽悉心事。况经三四译,岂能达人意!只有斑斑墨,颇似临行泪。门前两行树,离离到天际。中央亦有丝,有丝两头系。如何君寄书,断续不时至?每日百须臾,书到时有几?一息不见闻,使我容颜悴。安得如电光,一闪至君旁!”答案很简单:电报。

⊙梁思成与林徽因在北海快雪堂松坡图书馆约会,徐志摩常去凑热闹。梁思成不悦,便在门上了贴了一张纸条,上写:“Lover want to left alone”。(情人不愿受扰)

⊙张继拜访林森,对方恰巧不在,只好留下一张纸条离去。次日,他收到林森一张小笺:“公临我不获,罪甚罪甚,返寓见留言,喜极喜极!覆草请速来,勿却勿却!入夜谋一醉,乐乎乐乎!”张继提笔回道:“来沪先造府,唐突唐突!坐了冷皮凳,不快不快!既约我小饮,算数算数!勿作再亡羊,至祷至祷!”

⊙王瑶曾为《清华纪念刊》写过一篇“自我介绍”,传诵一时:“迩来垂垂老矣,华发满颠,齿转黄黑,颇符‘颠倒黑白’之讥;而浓茗时啜,烟斗常衔,亦谙‘水深火热’之味。惟乡音未改,出语多谐,时乘单车横冲直撞,似犹未失故态耳。”

⊙张謇好作谐语,出言成趣。科举时,他曾戏邻座某君:“君名场蹭蹬,盖屁股未尝红肿耳!”某君不悦。张说:“你没听说过板子头上出状元的话吗?我小时候逃学,老师必定让我脱了裤子,用鞭子打我屁股,挨打次数不在庚子赔款数目之下。”某君听后饭喷。

⊙卢前体胖,1936年,张恨水、张友鸾、卢前、左笑鸿等几位友人相聚,酒过三巡,张友鸾忽然大谈扑克牌之奥秘。左笑鸿说,扑克牌最高分为“同花顺”,于是仿效王渔洋的“郎似桐花,妾似桐花凤”吟出:“又是同花,又是同花顺。”张恨水立即接过去说:“冀野(卢前字)辞藻无伦,而身体肥硕,可赠以词:‘文似东坡,人似东坡肉。’”席上恰有一盘“东坡肉”,一语双关,举座闻之大笑。

⊙梁实秋、罗隆基等人偷看胡适日记,胡先是笑容满面地说:“你们怎可偷看我的日记?”之后严肃地说,“我生平不治资产,这一部日记将是我留给我的儿子们唯一的遗赠,当然是要在我死后若干年才能发表。”

⊙郭沫若生性浪漫,把女人和爱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他与田汉通信说:“花呀!爱呀!宇宙底精髓呀!生命的源泉呀!”

⊙梅贻琦的儿媳、北大退休教授刘自强回忆:“他的情趣是那种很单纯的……一种很特别的幽默感。”“那时候校长住在清华园甲所。我有一次去他那儿,梅太太病了,我就看见他到前面的小花园里,摘了一朵他自己种的花,紫色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到梅太太的卧室去送给她。”

⊙冯玉祥学作新体诗,有《妇女》一首,曰:可怜的妇女!被缚的妇女!何时才得解放你?嘴唇染得真红啊!脸面擦得好白啊!金耳坠宝石坠那样长,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好似骆驼颈挂上了铃铛。高跟鞋,度数大,跌筋斗,不怕吗?你的行动比缠足更苦吧!镶宝石的手镯辉煌,镶钻石的戒指耀光,上下衣服一片薄纱,看透了真美人——肉麻。你不是求平等吗?你不是想自由吗?为何这样自我捆缚?这是男子的玩物;更是女性的自杀!我盼望你!向真解放的路上挣扎。

⊙季羡林回忆:“丁玲的出现,宛如飞来的一只金凤凰,在我们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青年学生眼中,她浑身闪光,辉耀四方。济南的马路坑坑洼洼,胡先生(胡也频)个子比丁玲稍矮,而穿了非常高的高跟鞋的丁玲‘步履维艰’,有时要扶着胡先生才能迈步。学生们看了觉得有趣,就窃窃私语说‘胡先生成了丁玲的手杖’。”

⊙林语堂是“幽默大师”,他曾举释迦、基督之言来阐释幽默的精义,说:“我们人都是有罪的,但我们也都是可以被宽恕的。”

⊙苏曼殊有一次给柳亚子写信,落款为“写于红烧牛肉鸡片黄鱼之畔”,柳亚子看后,不禁莞尔。

⊙抗战胜利后,上海有某穷教员,住一亭子间,以卖稿为副业,而仍不得温饱,乃自作一联云:“伤心亭子间中,黯淡电灯,替学生改么呢的了;埋首故纸堆里,凄惨稿费,为举家供柴米油盐。”读之凄然。

⊙清华校长梅贻琦和韩咏华夫妇到冰心家中度周末。梅见桌上有一首宝塔诗,是冰心为调侃夫婿吴文藻所作,诗中说吴文藻是一个傻姑爷,并说“原来教育在清华”。梅贻琦看后,妙笔一挥,续写两句:“冰心女士眼力不佳,书呆子怎配交际花。”在座学者看后哈哈大笑,冰心只好自认“作法自毙”。

⊙有署名昭陵叟者,作《教书苦》新乐府一章云:“教书苦,教书苦,舌焦唇敝,搜肠枯肚,兀兀终日,无问寒暑。一年新俸几何多,仰事俯蓄而无补。既不如老农,又不如老圃,复不如行商,更不如坐贾。妻寒不能暖,儿饥不能抚。有钱之人嗤以鼻,邻里乡村羞与伍。况复末世趋颓风,今日人心已不古。教育居然有派系,不论人才论门户。洁身自好遭排挤,曲事逢迎得称许。怀才慎勿露锋芒,恐防校长猜疑汝。今年未了患明年,明年教书在何所?君不见大学教授亦闹穷,纷纷还闻解聘中。”语语幸酸,不忍卒读。

⊙20世纪20年代,上海泥城桥开了一家叫“四而楼”的酒馆。很多人不明白“四而”是啥意思,就去请教时任上海公学校长的胡适。胡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碍于脸面,遂亲自前往“四而楼”小酌,寻机向主人探问究竟。主人说,楼名取自《三字经》的“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故曰‘四而’,是为了图个一本万利的彩头。胡听后几欲晕倒。

⊙章太炎曾在北京《顺天时报》上刊登《征婚告白》,提了五个条件:一要湖北人;二要大家闺秀,性情开放;三要通文墨,精诗赋;四是双方平等;五是夫死可嫁,亦可离婚。结果无人应征。革命胜利后,章太炎再次征婚并提出如下标准:“人之娶妻当饭吃,我之娶妻当药用。两湖人甚佳,安徽人次之,最不适合者为北方女子,广东女子言语不通,如外国人,那是最不敢当的!”

⊙蒋廷黻问公认的汉代史权威杨树达先生:“杨教授,你能给学生和我正确扼要地讲一讲汉代四百年间都发生过什么事,汉代重要的政治、社会和经济变化如何吗?”杨面有难色,表示自己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书中没有讨论过。

⊙蒋光赤因为自己的作品不被理解发牢骚,说:“外国作家常得女读者来信赞赏,但中国女读者从不晓得写信给作家。”

⊙抗战期间,西南联大时常要“跑警报”(躲避空袭)。有人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上面盖上一块很厚的木板,人可入坑躲避。陈寅恪因而作了一副对联:见机而作,入土为安。

⊙沈从文第一次登台授课,慕名而来的学生甚众。他抬眼望去,见黑压压一片人头,心里陡然一惊,呆呆站立近十分钟才开口,而预定一小时的授课内容,也在忙迫中十多分钟讲完,再次陷入窘迫。无奈之下,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道:“我第一次上课,见你们人多,怕了。”下课后,学生议论纷纷:“沈从文这样的人,半个小时竟也讲不出一句话来。”胡适听闻后笑着说:“上课讲不出话来,学生不轰他,这就是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