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进宫 姐弟恋
就在王皇后苦苦寻觅自己的理想替身时,长安感业寺里一位年轻俊俏的尼姑正在暗自神伤。
一年来,她一直在焦急地等待,她把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人身上:如果那个人能把她从感业寺接走,或许她的今生还有意义;如果那个人将之前的感情已经抛诸脑后,那么她的余生,就将在青灯黄卷中度过。
这个尼姑就是武则天,从太宗李世民驾崩后,她就跟其他未生育过的嫔妃一起来到了感业寺,如果没有天大的意外发生,感业寺就是她们人生的归宿。
武则天进入感业寺后,她在心中暗暗庆幸,幸亏自己预先埋下了伏笔,或许今生还有翻盘的机会。
武则天翻盘的机会来自哪里呢?来自李治。
在遇到李治之前,武则天在后宫的境遇只能用“失败”两个字形容:从贞观十一年进宫,到贞观二十三年太宗李世民驾崩,武则天始终没有得到李世民的恩宠,她能用来向后人炫耀的只有“狮子骢事件”。
“狮子骢事件”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李世民有一匹马,鬃毛很长,像狮子一样,由此得名“狮子骢”。狮子骢好是好,但是性格刚烈,不容易驯服,李世民想了很多方法,都没有将它驯服。
一天,李世民又带着诸多嫔妃来看狮子骢,看着看着不由叹息一声:“这么好的马,可惜无人能将它驯服。”
这时,身为才人的武则天站了出来,说道:“陛下,我有办法。”
李世民闻言,看了看武则天,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武则天回应道:“请陛下赐予我三样东西,有这三样东西,我准保将它驯服!”李世民问道:“哪三样?”
“铁鞭,铁锤,匕首!”
“这三样似乎不是驯马的东西啊!”
“陛下,是这样的,如果狮子骢不受管教,我先用铁鞭抽它,如果它还不驯服,我就用铁锤敲它的脑袋,如果到这时还不驯服,我就用匕首捅了它!”
武则天满怀信心地说完,李世民只回了一句:“你真了不起。”
从此再无下文。
无疑,武则天的这次表现以失败告终,贞观十一年她进宫时是才人,正五品,苦苦奋斗了十二年,到贞观二十三年,她还是才人,完全是原地踏步。
为什么青春貌美的武则天在长达十二年的时间里原地踏步呢?或许是因为她不对李世民的胃口。
贞观十一年,李世民听说武则天貌美如花,将她召入宫中,此时的李世民刚刚丧妻一年(长孙皇后在一年前去世),他召武则天入宫是想填充后宫,应对寂寞,另外想找一个长孙皇后的替身。
然而,长孙皇后留给李世民的印象太深刻了,用后来诗人元稹的话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后宫的嫔妃都生活在长孙皇后的阴影之下,刚刚十四岁的武则天想替代长孙皇后更是痴人说梦,因为李世民想要的感觉,在武则天的身上永远找不到。
李世民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需要的女人既要聪明,又要有女人味,而武则天不是。“狮子骢事件”说明,这个女人聪明有余,但是女人味不足,尤其是居然想出用“铁鞭、铁锤、匕首”驯马,可见她的心够狠。李世民在后宫需要的是温柔乡,而不是武则天的铁石心肠。
如此一来,那个刚进宫时还能引起皇帝兴趣的武媚娘被无情地抛弃了。在李世民的后宫,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反正一个才人,品级很低,多她不多,少她不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武则天渐渐想明白了,此生在李世民身上求富贵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李世民的年纪已经大了,又有病在身,即便为他生下一男半女又能怎样,将来她也不过是一个亲王或者公主的娘亲,又有多大的意思呢?
前途似乎已无光亮,这与贞观十一年进宫时大相径庭,当初自己还安慰母亲,“得见天子,焉知非福”,然而十年过去了,自己还是牢牢定格在才人的位置上。
早知道这样,或许就不应该入宫来。
在武则天渐渐心灰意冷时,太子李治出现在武则天的视线里。这个太子与李承乾、李泰似乎不太一样,李承乾和李泰已经是成人,李治却还有些孩子气,这与他的年龄有关,与他的性格有关,也与他的成长背景有关。
贞观十年长孙皇后去世时,李治只有八岁,从此母亲就活在他的记忆里。由于童年的经历,李治可能是一个有“恋母”情结的人,他渴望得到别人的保护,因此在骨子里,他是一个可以接受“姐弟恋”的人。
正是因为这些经历,当李治遭遇武则天时,他不可救药地爱上了武则天,因为武则天身上有着其他女人没有的东西。
八岁丧母,长于后宫,长于妇人之手,李治一路走来,遇到的女人都是大家闺秀,温文尔雅型,武则天却与那些女人不同,她有着成熟女人独有的气质,更有一种李治无法抗拒的磁场。
其他女人吸引李治的或许是美色,或许是知书达礼,武则天吸引李治的则是她的睿智和成熟,同时还有丰富的社会阅历。
不要忘了,武则天的父亲是武士彟,武士彟曾经先后在利州、荆州为官,武则天跟随父亲不仅读了“万卷书”,而且行过“万里路”,这些经历增长了她的见识,拓宽了她的视野,这些都是王皇后那些大家闺秀永远无法企及的。
武则天比李治足足大了五岁,又在人际关系复杂的后宫历练了十余年。年龄的优势加上人情的练达,注定使武则天在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不同于别的女人的味道。
当李治遇到武则天时,李治的人生还是一张白纸,而武则天的人生已经是一张经历过多年沧桑的复写纸了。
至于李治与武则天是否在贞观年间就发生过关系,史无明载,骆宾王在《讨武曌檄》中写到“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是不能作为发生关系的依据的,因为檄文本来就是极尽骂人之能事,很多骂人的话并不可信。
其实拴住一个男人的心,未必靠性。以武则天的睿智,或许一个眼神就足够了,而生性感情细腻的李治,或许就是被一个眼神轻轻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