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机关算尽 矛盾渐起
目睹那场“触目惊心”的赏赐之后,李林甫意识到,自己最大的对手出现了,这个杨钊,在短短四年的时间里就从一个破落户奋斗成当朝三品大员,蹿升速度,古今少有。更要命的是,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背后站的是最得宠的杨贵妃,身边站的是“鸡犬升天”的五杨。
这个对手比以往任何一个都可怕。
在李林甫“触目惊心”的同时,杨钊的心思也动了。
回望自己的前半生,杨钊感慨万千,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的时来运转,更没有想到仅仅四年的光景,自己就能跻身当朝三品官员的行列。以前想不到的事情,今天都变成了现实,以前不敢想的事,现在可以想想了。
对于李林甫,以前杨钊只能仰视,而现在,他同样跻身三品官员行列,仰视的目光可以变为平视了。
人就是这样,一个人的目光可以随着地位的改变而改变,以前需要仰视的,或许随着自己地位的变化可以改为平视,甚至俯视,这一切都取决于自己地位的变化。
以前,李林甫对杨钊而言是一座可望不可即的高山,现在,山似乎变矮了。
就在杨钊动了活心思的同时,有一个人来到了他的身边,对他说:“从今之后,我跟你走!”
这个人是个老熟人,名叫吉温。
前面我们说过,李林甫倚重的酷吏是一个组合,组合的名字叫“罗钳吉网”,罗是罗希奭,吉便是吉温。
吉温一度跟李林甫走得很近,是李林甫的死党之一,但现在吉温掉转了船头,与李林甫分道扬镳,转而跟在了杨钊的后面。
既然是李林甫的死党,为什么会弃李林甫而去?
原因是吉温想要的更多,而李林甫却给不了他更多。
于是吉温把宝押在了杨钊身上,在他看来,这颗政治新星正在冉冉升起,如果自己与他捆绑在一起,那么前景将妙不可言。
双方也是一拍即合,开始为同一个目标奋斗,这个目标便是扳倒李林甫!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李林甫为相十余年,在朝中关系盘根错节,想要扳倒这棵大树,没那么简单。
浸淫官场的杨钊和吉温自然知道李林甫的厉害,他们不急于向李林甫进攻,而是先从李林甫的外围下手——先剪除他的党羽。
天宝八载六月十八日,刑部尚书、京兆尹萧炅因贪赃案发,被贬为汝阴太守;
天宝九载四月十一日,御史大夫宋浑因贪赃数额非常巨大,被判流刑,流放潮阳郡(今广东省潮州市)。
萧炅和宋浑的贪污案公布于众后,老百姓一片欢腾,好,叫你腐败!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在老百姓欢呼雀跃的同时,长安城中的李林甫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已经看透了两起案件背后的棋局,这是打狗给主人看呢!
据李林甫调查,这两起腐败案件都是由吉温起的头,吉温先调查出蛛丝马迹,然后由杨钊上书弹劾,两人一唱一和,表面是为国扫除腐败分子,实际却是暗藏杀机,针对的就是他李林甫。
唉,以前低估了这个破落户。
事已至此,李林甫也没有太多办法,萧炅、宋浑贪赃枉法证据确凿,神仙老子也救不了他们,况且这两起案件都是皇帝李隆基点过头的,两起案件都是铁案,一百年也翻不了!
李林甫只能认命,把打碎了的牙往自己肚子里咽,虽然咽得很难受,但还是得忍着。
两起腐败案件结束了,影响却是深远的,身为当朝第一宰相却连自己的亲信都救不了,李林甫的威信从此大打折扣。此消彼长,杨钊的威信与日俱增。
天宝九载十月,杨钊又办了两件事,一大一小。
大事,是为两个人恢复名誉;
小事,是为自己改名字。
杨钊提到的两个人是两个名人,一个叫张易之,一个叫张昌宗。关于杨钊与这两个名人的关系,有两个版本。
第一版本:张易之是杨钊的舅舅;
第二版本:张易之是杨钊的生父。
两个版本究竟哪个是真的,已经无从考究,我们只知道杨钊与张易之之间确实存在血缘关系,因此在杨钊发迹之后,他要为张易之翻案。
众所周知,张易之、张昌宗兄弟臭名昭著,这在李唐复国时已经是定论,现在定论都定了四十多年,想要翻案,谈何容易。
然而,就是这定了四十多年的铁案,被杨钊翻过来了。
天宝九载十月二十五日,李隆基下诏,鉴于张易之兄弟有进谏迎回中宗李显之功,特追复二人官职爵位,恢复名誉,另赐张易之一子为官。
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大事办完,杨钊又求了李隆基一件小事:赐名。
当时正在流行一个神秘预言,预言中有“金刀”二字,而杨钊的“钊”字正是“金刀”组合,与神秘预言吻合。
神秘预言一直是封建王朝的大忌,被视为影响王朝稳定的因素之一。因此,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与神秘预言划清界限,杨钊决心改名,“杨钊”不能叫了,叫什么,由李隆基定!
李隆基想了一下:“那就叫国忠吧!”
国忠,杨国忠!
多么好的名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