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饶阳河无惧且欣然赴会 兵营里示威亦触目惊心
看到张作霖一行人出来迎接,小川从马上跳了下来,把白手套摘掉,腆着肚子迎了过来,“噢,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的张作霖。”
“啊,正是张某。”
“阁下是?”
“小川十四,今天特到赵家庙拜望张队长,张君,一向可好?”
张作霖也没懂他说的什么话,看着小川双腿一并,给自己点点头,估计这是行礼呢。张作霖也礼貌地一抱拳:“哎,不客气。贵客驾到,有话请到里边说吧。”
日本人昂头而入,还门前加了双岗,有专门的人负责看马,剩下的跟着小川少佐进了保险队队部。
张作霖早就准备好了,让小川坐到自己左手边,只见小川两条腿岔开,把东洋刀夹在裆部,双手扶着刀把,小胡一撅,不停地往四周观看。屋里的气氛非常紧张,几乎能听到每个人心脏的跳动声。张作霖也没说话,想看看他这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
过了几分钟,小川转过脸来,冲着张作霖一点头:“张君,你的名气是大大的啊,在辽河两岸的张作霖,人人的都知道,我的大大的佩服。”别看这小川中国话说的不怎么地道,但还能听清楚他说的什么意思。张作霖站起来了:“小川先生过誉了,我张作霖是个种地的,小名是胡子,没什么了不起的,您不必奉承我。”
“哎,这奉承的不是,你是大大的英雄,中国人的讲话,你大大的绿林的好汉哪。”说完了,这几个日本人皮笑肉不笑,也咧了咧嘴。
张作霖仗着胆子问:“太君,金身大驾光临赵家庙,不知有何训斥,请明言。”
“你的客气了,训斥不训斥的谈不到的,我的这次到赵家庙,一个是看望看望阁下,另外一方面是我的那个上级桥本大佐派我来的,想请阁下到我们日本司令部观看日本军队的秋操,我的说话你的明白吗?那个军队每一年的两次操法,有春操和秋操,这个是秋操的。八月十七,在饶阳河司令部,请张队长光临,这是请帖。”
听他说话怪声怪调的,张作霖还是听明白了,原来小川是奉他们桥本大佐所差,请自己到日本关东军驻屯军司令部观看秋操,还给送来个请帖。张作霖心想,什么意思呢?我算什么,请我看操去,肯定没安好心。张作霖一笑:“小川君,我说过,我张作霖是个粗人,我是胡子,我什么都不懂啊,我就知道伸手五支令,拳手就要命,靠着抢夺为生,但缺德事我不干,损阴丧德的事我不干,别的我全不懂。贵军的操法世界闻名,那肯定也是错不了。我看我就甭去了吧?”
“张君,你的英雄的大大的,我的大太君的非常赞成,想要见你一面,不去怎么能行呢?嗯,一定要去。届时,我在日本司令部恭候大驾。”
张作霖一看他说到这儿了,稍微寻思了一会儿:“好吧,既然东洋太君如此看重张某,按中国人的话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到时候我肯定去就是了。”
“哟西。”张作霖跟孙烈臣说∶“我说大哥,东洋人不也吃饭吗?给他准备点儿咱们中国的饭菜。”吩咐完转过身对小川说:“太君,稍坐片刻,米西米西的干活,下边准备去了。”
时间不大,罗列杯盘,把酒席摆上了。按照张作霖他们队里的规矩,四个压桌碟,八个大件,这就是一等的席面了。小川是有名的中国通,对中国的食道颇有讲究,他也没客气,率领这些日本人人席,把筷子抡开,甩开腮帮子就吃开了。
“嗯,哟西,太美了。”
“好,请,太君。”
张作霖一边请他吃饭,一边探他的话∶“小川先生,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哎哟,你的客气的大大的,有话请讲吧,什么事情?”
“请问小川君,你们的大太君是不是桥本联队长?”
“哟西。”
“那么桥本联队长怎么能知道我张作霖呢?我是个无名小辈,大太君怎么知道我的?”
“噢,哈哈,张君,你的客气的大大的,赵家庙的张作霖,张雨亭先生,大人小孩儿统统知道,统统明白,我们大太君早就知道你的名字,早就想来拜会了,因为工事太忙嘛,没有时间,正好利用秋操的机会,大家会一会,英雄会好汉嘛。”
“噢,那么我再问一句,观看秋操,是光请的我呀,还是有别的客人。”
“客人大大的,你是其中之一,你是贵客,他们的一般的客人。”
“噢,好吧,太君,我这个人说话讲信用,到时候我肯定去。不过呢,请太君不必太客气了,咱们越随便越好。”
“哎,哟西,痛快。”小川吃饱了喝足了,也漱完了口,在这儿品着茶。然后让一个日本兵从这口袋里头掏出几条东洋烟卷,给这一条给那一盒的,大伙儿也都点着了,也没抽出什么味来,都说不错,挺好,挺香。而且这小川还挺随便,腆着肚子到赵家庙院里,东看看,西看看,一会儿问问这边这个房子的什么干活,一会儿问问那边是什么地方。
张作霖心想,这小子没安好心,借个引子来这看地势来了,也摸摸底,摸吧,我怕你什么,索性我陪着你转转。张作霖陪着他,围着赵家庙的队部转了几圈。不管见着什么人,小川都热情地打招呼,最后到汤二虎近前,抬头看看:“哎呀,你的个子大大的,我的小小的啊,哈哈。”汤二虎的脸一直沉着,心想,小子,你甭跟我们耍鬼吹灯,杀急了,我拎耳朵,把你摔死。
日本鬼子怎么这么霸道,小个儿不大,要称霸世界,这东洋人究竟是什么种呢?汤二虎心里胡思乱想。小川又在这儿待了不到一小时,看了看手表:“哎哟,张君,时间的不早了,我的告辞,八月十七,我在饶阳河司令部恭候大驾。”
“那么我们就不挽留了,送客。”列队欢送,瞅着小川等人上了马,一溜烟便不见了,张作霖才进了屋,屋里的空气这才缓和下来。汤二虎几步来到张作霖近前:“我说兄弟啊,我说小日本鬼子说那玩意儿我有的听的懂,有的听不懂,好像你答应他什么玩意儿了,要上日本人那儿去,对不对?”
“啊,八月十七,日本秋操,请我去观看。”
“你不能去,这明显是个圈套,谁都看得出来,那小日本子小眼珠黑糊着,从来就没有好心哪。尤其这些东洋人最狠不过呀,明显这是鸿门宴,你要一进了日本兵营,兄弟啊,这后果我不愿意说呀。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他能放得过你吗?这叫笑脸害人啊,我的意思是不能去。”大伙儿都是这个意见,包括孙烈臣、胡老嘎。
“兄弟啊,不去,刚才你答应了没关系,到时候派人给送封信,就说有这个原因、那个原因,不能参加,就得了。要到了日本兵营,那就进了笼子了,任凭人家摆布,后悔都来不及了,队长,不能去啊,不能去。”
“各位,你们说的太有道理了,我何尝不知日本鬼子是最歹毒不过的。但是,我不能不去,为什么?大家请想,小川是日本的少佐,日本的官都挺实在啊,这官就够大的了,能亲自到赵家庙来找我来,可见日本人对我已经注意了,也就是说咱们弟兄已经在日本人的眼里和在他的生死簿上标名挂号了,就不去咱也躲不了,冯麟阁就是前车之鉴啊。不过呢,只是方式方法不同而已,即使我不去,暂时是个便宜,日本人很可能以此为借口对咱们开刀,要引来杀身大祸啊。据我看,这是捆着发麻,吊着发木,怎么也好不了。反正是死,咱不能叫他吓住,让他看看中国人的骨气,我宁愿死在日本兵营,也不愿意死在赵家庙。”
张作霖看看大伙,“你们说对不对?尤其是咱们吃老行这帮人,怕什么呢?脑袋掖到裤腰带上,早上活着,晚上备不住就死了,我宁愿豁出破头碰碰金钟,我瞅瞅日本人想把我如何,这是我答应他的原因。但是呢,咱也不能不做好防备,我走之后,家里的事情就委托我哥哥张作相负全责,孙烈臣大哥辅佐着他,其他弟兄该干什么照样干什么,一旦我张作霖死在日本兵营,那时候你们千万把队伍拉走,保存实力,千万别学冯麟阁全军覆没呀,大家记住我的话也就是了。”
打这一天开始,张作霖就睡不着觉了,日夜考虑这个事,时间可由不得人,你越盼着它,它越不到,可你越怕它到吧,它转眼就到了。在八月十五这天,张作霖更换了新衣服,武装带,带着长短两支枪,还是带着汤二虎、张是非、南朝、北国这几个人,其余的都看家,大家的心情十分沉重。
前一天晚上,他还抽空赶奔田庄台去看了看家属,到那儿辞别,然后连夜骑快马返回来。现在又是挨个叮嘱,张作霖预感到这次到日本兵营就好像进了鬼门关,九死一生。心想,不管怎么样,就凭着五个人身上带的家伙,也杀小日本一个人仰马翻,怎么也得有赚头。大家互相道别之后,张作霖飞身上马,带着四名弟兄赶奔饶阳河。
现在辽东半岛已经是日本的势力范围,日本在旅顺、大连,驻有重兵,不仅有空军,还有海军。另外,在饶阳河一带也有一部分日本关东军,其中最高的指挥官就是日本联队长桥本大佐,他手下管着五个炮兵大队,五个步兵联队,还管了一个特务连,加到一块儿能有四千来人,那都是日本关东军里的精锐之师,兵营就驻扎在饶阳河边,依山傍水。
之前小川来访已经详细对张作霖说了,张作霖算计日子也快到了,所以提前两天动身,于八月十七来到饶阳河边,日本驻屯军司令部。抬头一看,日本的膏药旗顺风飘扬,转圈都是围墙,里边是兵营,张作霖心想这哪是人间世界,这分明是丰都鬼城啊,今天我是豁出破头,也要碰碰金钟。
小川早就在这儿等着,后边还有不少日本的大尉、少佐等官员,能有十几个。日本人的衣着和气势让人看着心生畏惧,张作霖赶紧从马上跳下来,二虎接过马匹。
张作霖紧行两步,跟小川少佐握手,小川立刻露出了他那虚假的笑容,他的五官都挤到了一块,像包子似的。
“嘿嘿,张君,言而有信,佩服,鄙人在此恭候大驾已经一个小时了,里边请。”
“谢谢。”
有人把马匹接过,小川陪着张作霖五个人进了司令部的院里。张作霖放眼一看,宽阔的操场,占地能有百亩之多。操场上正在练兵,日本的军队整齐划一,错落有致,时不时还喊着响亮的口号。在一个角落,几个日本兵正练劈刺,刀光闪闪,动作熟练。
张作霖往另一边一看,那是日本的炮兵,山炮、野炮、六零炮,一眼都望不到边。那时候是大清国的末年,就怕东西列强,说人家船坚炮利,炮利顾名思义就是人家的炮厉害,大炮射程远,威力也大,而中国用的都是土炮,比人家差得太多了,只能花重金从人家那儿购买。所以,对东西两洋这武器是羡慕得不得了啊。张作霖心想,我赵家庙就是没有炮兵,哪怕我有个三门、五门这样的炮,我谁也不怕。
面前向阳的地方盖了一座精致的二层小楼,是按照东洋风格建筑的,似庙非庙,也是滚脊翘檐,修得非常好看。从穿堂门进去,开始进二楼,这地板擦得十分透亮,日本的大马靴踩在上面发出“咯噔”的响声。这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日本站岗的这些军兵,就好像假人似的,不但身子纹丝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张作霖心想,日本的陆军堪称世界第一流,的确是受过严格的训练,在这一点上不服不行啊。相比之下,清军差得也太多了,难怪打仗打不过人家,从气质上讲就比人家差着好几倍。
张作霖一边感叹着,一边就跟着进了大楼,往左边一拐,让进客室,客室就是待客厅,进去一看,铺着厚厚的地毯,四周都是大沙发,窗户十分明亮,光线也特别充足,这屋洒的花露水,发出刺鼻的香气,茶几条案锃明刷亮,尘土不沾。
进屋之后,小川十分礼貌地让座,汤二虎坐下还颤悠颤悠,这软椅子就是比他们那木头板的舒服得多,往后一靠也暄乎乎的。等大家都坐好了,小川冲着张作霖一点头:“张君,稍候片刻,我的报告大太君。”说完便推开门进了里屋,张作霖在这等着,十分钟左右,小川笑笑呵呵地从那屋出来了。
“张君,大太君的我们桥本大佐,那边的恭候,请吧。”张作霖一想,这小川无非是个联络官,只是小菜一碟,看来人家当家的在那屋呢,我还真得谨慎点儿。于是,他把衣帽收拾收拾,那哥四个在后边紧紧跟随。
小川推开门,让他们进了屋。到屋里一看,呵,这屋里有二三十人,在正座上坐着个鬼子,比小川能高着一头半,身材魁梧,四方大脸,戴着金丝腿的眼镜,两鬓多少有点儿发白,看年纪有五十几岁了,金闪闪的肩章两杠三花,这就是大佐。他挎着东洋刀,在两旁还坐着不少日本当官的。迎面墙上高高地悬挂着日本的膏药旗。
往他左边一看,张作霖一愣,这不是九只手于义吗,五大少的头子,旁边大寥、二寥、大周、二周都在座。张作霖心中一惊,他妈的这几个小子也来了,究竟日本人想干什么?怎么能叫我们在一块儿碰面呢?小川看他犹豫了一下,便说:“哎,张君,这边来,我的介绍介绍。”说着话,他一哈腰∶“这位我们日本联队长桥本先生,这位就是张作霖张君,赵家庙保险队的大队长。”
张作霖一看人家日本大官在这儿呢,赶紧一抱拳,深深施了一礼“参见太君。”桥本大佐还站起来了:“噢,我的看看,嗯。”他围着张作霖转了几圈,拍拍张作霖的肩头:“哟西,欢迎,坐。”让张作霖几个人坐下了。
然后小川一转身,看着九只手于义:“于桑,你们彼此的认识,来,见一见。”于义一看着张作霖,眼珠子都红了,白眼珠都起了红线,脸上的肉“嘣嘣”直跳,但是在日本人的面前他不敢发作,只好皮笑肉不笑地站起来:“哈哈,我们没说的,早就打过交道,哈哈。”
张作霖也冲他点了点头,汤二虎一看见于义,想起当初的事来了,心想狗日的,你好悬没把我打死,到现在我身上的伤疤还在呢,你也跑到这儿装人来了,张作霖怕他惹事,赶紧瞪他一眼,汤二虎没敢发作。
就这样,双方入座。过了半分钟,桥本大佐才开口说话,他的中国话说得也挺好,但是有时候也说日本话,回过头去跟小川哇啦哇啦,这时张作霖就听不懂了,心里琢磨这说的什么玩意儿,也只好观察他们的面部表情了。这桥本大佐也没拘束,又让烟,又让茶,对张作霖说:“张君,你的名声大大的,英雄的爱好汉哪,本人佩服。”他说的话跟小川差不多,先给张作霖戴了一顶高帽,张作霖也客气了一番,别的话没谈。
大家正吃着茶点的时候,小川出去了,十五分钟左右小川又回来了,在桥本耳边说了几句,桥本点点头:“张君,于君,今天把你们的请来,观看日本的秋操,那个大日本帝国的,大清帝国的朋友大大的,东亚的共存共荣,亲如一家嘛,我们是一衣带水的弟兄,大家不要客气,现在秋操就要开始了,我陪着二位赶奔检阅台,请吧。”
现在要观看秋操了,大家全都起身,由小川和桥本陪着,于义和张作霖率领手下的弟兄跟着离开这座楼,来到操场。登上高大宽阔又讲究的检阅台,前面是一排桌案,铺着雪白的台布,上面茶壶、茶碗、点心、水果,应有尽有。后边一排都是沙发椅,桥本居中,张作霖率领人在他左侧,于义率领人在右侧,这才落座。
小川资格有点儿不够,所以没他的座,他就是跑前跑后,打杂的。张作霖回头一看,在他们背后都是日本的宪兵,一个挨着一个。张作霖心想这要在后头下手,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可到了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秋操开始了,由日本第一步兵营开始练阵法,这个阵法跟中国的排兵布阵大不相同,中国一练阵,什么一字长蛇,二龙出水,天地三才,四门兜底,而日本讲究的是操法,变化队形,完全出乎意料。这个整齐的队形就很难学,可见,寒冬酷暑,人家肯定付出了很多汗水。
阵法结束,接着骑兵演习,骑兵演习完毕,开始练习劈刺。日本的大战刀也讲究刀法,双方对劈,有攻有守,张作霖看得人神,心想我要不死,回到赵家庙我得借鉴借鉴,劈刺这玩意儿打冲锋可太有用了,日本大战刀也堪称一绝啊。
劈刺练完了,开始练柔道。日本的柔道也举世闻名,也不知从哪儿选出来的大胖子,最少也得有三百斤,穿着兜裆布,光着膀子,头发绾着,这些大力士进行古典柔道表演,博得阵阵喝彩声。柔道练完练摔跤,摔跤练完练投弹、射击。日本的军队是弹无虚发啊,张作霖带头鼓掌喝彩。
进行了一个半小时,稍作休息之后,桥本回头对张作霖说∶“张君,你的看法怎么样?我们皇军练得如何?”“哎呀,太君,太好了,按你们的话说,哟西,太好了。”“噢,过誉了。不过练得还不行,还要继续训练,现在我们练一种特殊的请张君过目。”什么特殊的张作霖不知道,这时桥本冲着小川点了点头,小川下去准备了。
又等了一会儿,张作霖往台下一看,呀,这怎么回事?每两个日本兵架着一个,押上来一百来人,就在这操场上,再看被押来这些人,披头散发,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有很多人腿都被打瘸了,拉着一条腿上来的。张作霖盘算着这是什么表演?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汤二虎认出来了,趴到张作霖耳边说:“兄弟,坏了,要给咱来个下马威,下边押的这些人我有的认识,这都是冯麟阁手下的人,冯麟阁高坨子的保险队呀,甭问,让他们抓了俘虏了。”“噢。”张作霖点了点头,因为当着日本人不便多说,汤二虎又回到本座。
一切就绪,小川登台,请示桥本,桥本的笑容刷地一下没了,变得冷酷无情,哇啦哇啦说了一顿日本话,小川在一旁翻译:“张君、于君,大家看见了,下面的这些罪犯都是冯麟阁手下的人,让我们抓了俘虏了。大日本皇军有好生之德,不忍要他们的性命,今天来个游戏,把他们的绑绳给统统解开。”
就这样,日本人把这一百来人的绑绳全给解开了,小川宣布:“各位的听着,现在你们已经恢复自由了,我数一、二、三,你们从操场往大门跑,谁要跑出大门去那你就没事了,你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如果跑不出大门去,那怨你命短,那就休怪我们的不客气了。”说着话,小川向四外一点头,有一百多日本兵,“哗”的一下把雪亮的刺刀都插上了枪头,一个个就像狼对着肉似的,眼珠都瞪圆了,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紧张。
张作霖眼盯着小川,就见小川喊了一声:“一、二、三”,这一百被俘的人听数到三时就发疯似的往大门那儿跑,谁不想活命啊,但是哪儿跑得了啊,这一百多日本兵端着刺刀在后头狂追,追上一个就拿刺刀挑一个,这一百多人还没等到大门就纷纷倒地,被开膛破腹,鲜血染红了操场。张作霖还没见过这个,心里苦不堪言,只好把头低下了,心里不停地骂着,小日本,我日你娘啊,你们这拿人开玩笑啊,这哪叫放他们,是拿他们当活耙子啊。
这时,张作霖想明白了,这叫敲山震虎,鬼子是给他们来个下马威啊。回头再看,汤二虎、张是非、南朝、北国,那脸也都变了色。而日本人却谈笑风生,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桥本大佐捧腹大笑哈哈:“哟西,中国人的统统饭桶大大的,那个跑的都跑不了的,拉下去喂狼狗。”有日本兵把鲜血用沙土全都盖上了。
这场惊心动魄的所谓表演结束之后,又拉上八个人来,汤二虎一看,认得,是冯麟阁手下的八大砥柱,就是当头儿的。八个人被拉到检阅台下,全都跪下,由日本的小川抱刀,只见他高高举起东洋刀,蘸了凉水,“咔嚓咔嚓”把头全砍下来了。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