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张作霖挥兵炮轰太平山 金寿山服软纳降田庄台
其实方才发生的事他走到院儿里头就听说了,而且弟兄们像拖死狗一样把黑龙的尸体拖出去,他也看见了。杜立三心里一则喜,一则忧。喜之喜,黑龙够意思,没把自己抖搂出来,忧之忧,他也知道这帮人对他已经怀疑上了,包括他爹在内。“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杜老判一看就知道他装相,又一想算了,适可而止。风波刚平息,我就别再给掀起来了:“立三哪,我让你下通知,你做到没?”
“报告爹爹,儿已经全部做到了。”
“那好,你怎么那么懒呢,不早点儿来给我送信。”
“我没说嘛,这两天身子骨有点儿乏,我怕惊动您老人家,寻思回屋躺一会儿,哎,到炕上一沾枕头,它就过去了。晚来了一步。”然后冲着张作霖还点点头。
杜老判让他坐下:“好吧,不幸之中的万幸,小立子,刚才发生的事你知道不?”
“不知道,什么事?”
“妈拉巴子的,黑龙这小子虎了,他不是喝多了?不管他喝多喝少,这小子叫自作自受,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小立子,他可是你的人哪,往后对你手下的人你要严加管束,懂吗?”
“是,儿牢牢记住了。”
人们都看得清楚,但谁也不敢把这窗户纸捅破。
张作霖心里说话,杜立三,好小子,我跟你有何仇何恨啊,你竟对我下此毒手。有道是不毒不狠非丈夫,我他妈非收拾你不可。张作霖虽未正式入绿林,却会使奸诈,表面上嬉皮笑脸的,挺憨厚,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头暗较劲儿。
杜老判命人摆下酒宴,大家团团围坐,一方面是给张作霖饯行,另一方面他是有意识地让杜立三和张作霖互相亲近。在酒席宴前,杜老判就说:“孩子们我老了,有今天没明天了,回顾以往,风尘仆仆,剑影刀光,我滚滚爬爬六十来年哪。但是人毕竟有个死,谁也扭转不了,一旦我不在世上,希望你们哥俩儿多亲多近哪。小立子,你能记住爹爹这番话吗?”
“儿谨记在心。”
“老疙瘩你呢?”
“干爹您放心,我向您保证,我们哥俩儿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许他不仁,不许我不义,他是我亲哥哥,看在您的分儿上,我绝对尊重他,服从他,而且我还要宽让他。”
“好孩子,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呀,年轻人哪,要望长久远,不要意气用事。”老头儿在这儿引经据典给他们哥俩儿讲了不少事,两个人在席面上还热烈握了手,老头儿这心才放下。此时,已东方破晓。
杜老判说:“这么办吧,天亮了,作霖哪你也该起身了,沿路之上准保没事儿,我已经派小立子通知官府了,你会一帆风顺赶奔太平山,祝愿你马到成功!另外这金寿山可不是好惹的呀,至于怎么攻打山寨,我想你心里是有数的,如果遇上麻烦,随时来找我,我马上派兵增援。”
“谢谢干爹,您就等捷报吧。”
张作霖擦完嘴,漱了口,转身往外就走。杜老判不放心,带着杜立三、宋庆廉等人一直送到界口边上,队伍都在这儿集合,整装待命。杜老判当众宣布:“你们听着,此次出兵,张老疙瘩,我干儿子,就是你们的最高指挥,你们要服从他的指挥和调动,哪个胆敢不听,为军法从事,你们听见了吗?”
“听见了!”
“兴元哪,你陪着作霖,给他当个参谋,他还毛儿嫩,肩膀头儿还窄,遇上想不开的事情你要好好帮忙。”
“是,老当家的,您放心吧。”
众人起身上马,张作霖、王兴元在头前带队,像旋风一样浩浩荡荡就离开了三界沟。在路上张作霖才发现,队伍之中战马还驮着八门小钢炮。他问王兴元:“哟,咱这儿还有炮?”
“啊,老当家的吩咐的,十六门炮给你拉来一半,因为攻打太平山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重武器不行,这才把八门小钢炮给你拉来了。”
张作霖一想,这老干爹算认着了,老头儿一点儿私心都没有啊,将来我非得报恩不可。
人马来到田庄台。田小凤早已得着报告了,把田庄台的人马整合起来,挑了又挑,选了又选,好不容易算凑了不到二百人的队伍,加上几个当头子的,总数算二百。正等着,她一看张作霖来了,汤二虎、张是非、青龙,混龙,兵合一处,一共是五百多人,稍事休息,就赶奔太平山了。在路上,就把攻打太平山的计划拟订了出来。这事好办,因为青龙、混龙这俩人原就是太平山的人,对山里的布置情况特别清楚,给张作霖和王兴元画了一张草图,这是明堡,哪是暗堡,哪地方有卡子,这儿有多少人,那儿有多少人,清清楚楚。虽然说金寿山可能有些变化,但大格局在短时间他变不了。
张作霖决定三路进兵,左路王兴元领着一百五十人带两门小钢炮,右路田小凤率领田庄台的人马,也带两门小钢炮,中路是张作霖,前部先锋是汤二虎,后勤梯队是张是非。青龙、混龙率领一百名弟兄左右策应,属于机动部队,到这儿把太平山就给包围了。
张作霖一声令下,三路进兵,这八门小钢炮发挥了威力,当然它跟现在的武器没法比,但那年头儿这小钢炮,威力就够大了。一顿排炮打得砖石乱飞,烈焰飞腾,太平山就开了锅了。有的碉堡被炸上了天,有的崩开了花。太平山还真没见过这阵势,一时间军心涣散,人喊马嘶,死伤甚重,有人撒脚如飞给金寿山去送信。
金寿山这两天一直都睡不着觉,他知道捅了娄子,张作霖这一跑,肯定得报复,最可恨的是青龙和混龙胳膊肘往外拐,出卖了自己,有朝一日,他还计划抓住二人给他们点天灯。他也加强了戒备。炮声一起,他提着双枪赶奔前线去指挥。结果,顶不住,他没想到有炮,炮弹悠悠直飞,杀伤力度很大,军兵往下一败,他吆喝不住。尽管亲手毙了俩小头目,但也是白扯。没有办法,他且战且退,退回大厅。他也傻了,心说完了。军师震江魁大炮手拎着枪也来了,满脸是血:“横把,当家的,不行了,守不住了,太平山要完了,你听,这炮声越来越近。”话音未落,大厅的门就给崩飞了,吓得他们赶紧趴地上,好半天才起来,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了。
震江魁趴到金寿山耳朵上喊:“我说当家的,不行了。”
“啊,我知道啊,咱不能等死啊,那你说怎么办哪?”
“事到如今,挑白旗投降吧?”
“那张作霖也不能饶咱。”
“不一定,张作霖讲义气,我冒险找他去谈判,只要咱放下武器,还有一线生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您暂时就忍了吧。”
“唉,报不报仇是小事,主要是我别死就行啊,一切都依你,快挑白旗,挑白旗。”金寿山答应挑白旗,结果到处是白旗招展。
张作霖看见了白旗,把手往空中一举,停止进攻。时间不大,张作霖就发现在太平山的山路上一杆白旗晃动着,接着下来了三个人,这仨人一边走还一边喊:“别误会,别开枪,我们是谈判的,我们要见张头领。”
张作霖眼尖,认出来了,是震江魁,其实这人跟青龙、混龙还是磕头的把兄弟。虽然他们现在看来是仇人,但各为其主,这玩意儿也不奇怪。所以张作霖吩咐手下人,不准开枪。时间不大,震江魁来了,把白旗戳到旁边,规规矩矩给张作霖鞠了仨躬:“张头领。”
张作霖心中暗笑我算什么头领?这名词给我安的。张作霖一摆手:“你不是震江魁吗?”
“是我。”
“怎么?金寿山愿意投降?”
“愿意,打不了了。张头领,无论如何您还得念及点儿旧情。当初您受了窝囊气,曾经到太平山来过,见我们大横把一句话,借弟兄,借马匹、枪支,我们东家虽爱财如命,但借给你没?你也出了气了,也报了仇了,我想这段恩情您不会忘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当家的一念之差办了错事,现在已经追悔莫及呀,我说张头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您是大人办大事,大笔写大字,您要有容人之量,就答应我们请降吧?”
“哎呀,震江魁,你把我张某说成什么人了,你说的话我非常同情,我只问你一件事,金寿山诚心投降吗?”
“诚心,这还敢假吗?”
“我再问你,田玉本田头领现在怎样?”
“平安无事啊。”
“既然这样,你告诉金寿山,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唉,行啊,慢说三个条件,三十个、三百个,只要我们能办到的都行。”震江魁说完了,回过身去,对陪着他来的那俩小匪徒说,“听着啊,我叫大炮震得脑袋都蒙蒙的,我要记不清,你们帮着记着。”
“唉。”
“张头领请明示,但不知哪三个条件?”
张作霖说:“一、保障田玉本平安无事,把人给送下来。二、得包赔损失,人死不能复生,太平山必须包赔一百支好枪,一百匹好马。三、包赔现银一万两。这三个条件务必在两小时之内做到,不然我就血洗太平山!”
震江魁连连点头:“是!我记住了!马上回去我们就照办!”
三人抱头鼠窜。谈判代表回去见着金寿山,一五一十一说,金寿山一咧嘴:“这头一个条件还行,但咱们划拉划拉也没有一万两银子啊,再说上哪儿弄这一百匹马,一百支好枪去?”
“我说横把,就两小时啊,你要一犹豫就会引来不可收拾的后果。”
“好吧,大伙儿凑吧。”他把头领们都找上来,没钱,从腰包往外掏,现钱不够,拿金银首饰作价,好不容易算把这一万两银子凑齐了。里边什么都有,什么手镏、手镯、单挎、项链,全是平时做买卖抢的分的赃物。
可这一百匹马可难了,东拼西凑,连磨坊那牲口都牵来了,也没凑上这数。后来一看怎么办呢?拿驴顶,还有几十头驴,两头驴顶一匹马,这么给凑个数,还不知道张作霖答应不答应。这枪也不好办。在当时那好枪是稀少的,什么东洋造,西洋造,密雷艮,金钩疙瘩搂,匣子大镜面儿,那得当头儿的有,当兵的多数都是大抬杆,老洋炮。反正勉勉强强划拉家底,也凑上了一百支。
东西全了,马上命人去请田玉本,震江魁到后边一看,田玉本是奄奄一息,眼看要归位了。这些日子他没少受折磨,虽然没挨打,也没上刑,但不让他抽大烟这一条就要了他的命。另外把他吊起来,他就剩下骨头架子,六十多岁的人了,再吊这么几天,即使壮小伙子也受不了。金寿山有点儿抓瞎了:“这怎么办?”
“横把,有办法,快给他扎吗啡啊,多给他扎点儿,先顶一阵,只要在山上不咽气,就行。”
“好。”
吗啡这玩意儿是剧烈的兴奋剂,扎上真管用,给他扎完之后,田玉本还真就精神了:“哎呀,金寿山,要死要活你给我个痛快,你小子他妈不是人啊,你怎么不一枪把我打死,一刀把我捅死啊,你让爷爷活受罪。”
“爷爷,你是真爷爷,你要回家了,我送您回田庄台,我错了。”
“你他妈说梦话呢,你骗我。”
“我要骗您,我是您耷拉孙,这是真的,快准备软床。”
手下喽啰抬着这位大爷,带着所有的东西,金寿山亲自打着白旗来请降。田小凤一看金寿山来了,把枪就拽出来了,顶门子都顶上了,心说我要不亲自枪毙你,难消我恨。张是非一直惦记着田小凤,他一看田小凤把枪拽出来,张是非把枪也拽出来了:“妹妹,别着急,哥哥帮着你,你说怎么出气怎么解恨,我就怎么给你做。”
当金寿山刚一露面,田小凤把手腕子一扬刚要打,但张作霖早有预防,他一把把她手腕子抓住,一拧,“啪”,这一枪打到天上了,田小凤柳眉倒竖:“哥哥你……”
“不许你胡来,把枪放下。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我们要求的三个条件人家样样做到,为什么还要置人家于死地?我张某从来不干这种事,服从命令。”
田小凤一看张作霖不是开玩笑的,只得乖乖把枪插到腰带上了。张是非吓得一缩脖儿,也没敢言语。但这一下把金寿山吓得都尿裤子了,“扑通”跪在田小凤、张作霖面前,磕头就好像鸡鹐碎米:“饶命啊兄弟,饶命啊,妹子饶命啊,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哪,我罪该万死。”
张作霖一摆手:“算了,别说了,说这干什么,我问你,三个条件你做到没?”
“做到了,快把人抬过来。”田玉本被抬了过来。他这阵儿刚扎上吗啡,精神异常兴奋,俩眼倍儿亮:“妹妹,作霖,哎呀,真是没想到咱又见面了,我在鬼门关转了三圈半,我又回来了,没想到今生今世我还能见着你。”
“别哭,大哥您没受伤吧?”
“没有。”
“金寿山难为你没?”
“难为了,哎呀我的胳膊都要吊折了。”
“哎呀,算了,别说了。既然这样,您就原谅他吧,他已经服输认罪了,将来让他再到田庄台负荆请罪也就是了。”张作霖回过头去对田小凤说,“妹妹,这没你的事了,你保护大哥先回田庄台吧,给他治伤休养要紧。”
田小凤点头,带着田大丫头,领着手下的人马保着哥哥先走了。张作霖检点东西,一看这都什么玩意儿。
金寿山面露难色:“兄弟,你还得高高手……”
张作霖心想算了吧,把东西都收了。然后他告诉金寿山:“我说金大哥,你怪谁?曾几何时我怎么劝你来的?你霸道得要命啊,你是鬼迷心窍,结果得了这么个下场,你后悔不?”
“兄弟,你别说了,世界上没有后悔的药,我是吃饱了撑的,我该死。”
“哭也无用,往后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咱们身为绿林道,为吃口饱饭,养家全小,铤而走险,这个情有可原。但是,你不能太没良心,干缺德的事。过去的事就叫它过去了,千万要吸取教训。”
“是,兄弟金玉良言,我当铭记在心。”
金寿山那意思是想请张作霖到山上再歇歇,张作霖拒绝了,这玩意儿你得预防他反性,见好就收。金寿山也收兵撤队,开始收拾他的破烂摊子。
张作霖得胜而归。在回来的路上,张作霖跟汤二虎、张是非说:“我之所以要这三事,你们都清楚,头一样,田玉本已经救出来了,这个事算结束。另外我要的这些东西我可不是给自己要的,我没用啊。因为三界沟死伤了那么多弟兄,我觉着对不起我干爹,拿这些东西作为补偿,你们清点清点,过过数,带回三界沟,我就不去了。”
汤二虎把大黑脑袋一拨碌:“兄弟,这可不行。临行之时,咱老当家的有话,这次帮忙纯属是人情,不管死伤多少人,那是三界沟的事。同时,老当家的还告诉我,要得了胜利品全归你,我可不能拉回三界沟去,老当家的一瞪眼,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这个你收下就得了。”
“不行,”张作霖说,“我那成什么人了,我成了巧取豪夺了,我不能收。”
王兴元说:“这么办吧,这个老兄弟这意思挺挚诚,看这样他不会收,我们三界沟也不能要,田庄台的损失最大,干脆把这给田庄台得了。”
大伙儿一听这主意不错,在路上休整了一天,第二天起身赶奔田庄台,打算把这驴马、枪支、银子给田庄台送去。
结果一到田庄台,警报传来:田玉本不行了,眼看要归位,吗啡也过了劲了,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往那儿一躺,人事不省。田小凤哭得跟泪人一样。张作霖这一来,田小凤一头扎到盟兄的怀里,号啕大哭:“我怎么办啊,我哥哥要不行了。”张作霖的心里也一阵酸楚:“妹子,不必难过,看看还有救没,即使救不了,人迟早是个死啊,早死比晚死强,也许他是享福了,先别哭,我去看看。”
他带着青龙、混龙、王兴元、汤二虎、张是非等人走进田玉本的卧室,一看这人真要完了,抬头纹都开了,洗身汗都下来,五官挪移。张作霖轻轻坐到床榻上,拉着田玉本的手:“大哥,大哥醒醒。”众人一再呼唤,田玉本真把眼睛睁开了,但很明显,眼神都散了。张作霖回头问田小凤:“你们这儿有吗啡什么的吗?”
吗啡弄来了,又给他用上毒品,田玉本精神多了:“老疙瘩,你回来了?”
“回来了。”
“干什么来了?”
“一则看望老兄,二则给你送战利品来了。”
“什么战利品?”
“金寿山赔的枪、马、现银。”
“啊,谢谢你了。兄弟,重恩不言谢,我得怎么报答你啊?可是阎王爷不答应,非叫我去报到不可,看来咱们弟兄相见无日了,我死没有别的牵挂,就是一样,你妹子可怎么办啊?我就这么一个妹子,到现在尚未完婚,连个人家都没有,一个女孩子怎么支撑这片家业,我呀,我闭不上眼啊。”他呜呜哭开了,这一哭,在场的人也掉了眼泪了。田小凤更是泣不成声,趴到她哥哥脚底下哭得肩膀直抖。
赶紧再用吗啡,田玉本又上来这口气了:“兄弟,你叫他们都出去,我有几句秘密的话说。”
别人退出去了,田小凤当然没走。田玉本哆哆嗦嗦拉住张作霖:“兄弟,你跟我妹子的关系我清楚啊,我妹子谁都不喜欢,就喜欢你呀。我说兄弟,你能不能可怜哥哥,你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吧,你只要答应了,我死也就闭了眼了。”
“这?大哥,您怎么说糊涂话,您是知道的,我有家口,有媳妇儿,另外再告诉您,我都快有孩子了,您说您把妹子给了我,难道说叫她做妾,叫她做小不成吗?”
“都行,爱什么什么,只要你娶她我就甘心。小凤啊,你说呢?”
田小凤直哭,没有回答。
张作霖把头晃得跟波浪鼓似的:“不行,哥哥什么事我都能答应,唯独这事我不能答应。另外我再告诉您,我跟我妹子说过,先有后不嫁啊,我跟我妹子八拜磕头,已经成了朋友了,她是我妹子,我是她哥哥,当哥哥的怎么能娶妹子呢。您放心,我拿她当我亲妹妹也就是了,往后您真要不在世上,我妹子有个大事小情,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忙到底。田庄台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就管田庄台的事,不就得了吗?”
“不一样啊,老疙瘩,你太狠了你啊,我就这么一个要求,你都不答应,你不答应我闭不上眼啊,我求你了。”
张作霖一看要死的人了,啰啰唆唆简直没完没了,最后一狠心,满足了他吧,张作霖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了。”
“你骗我,你起个誓。”田玉本头脑还挺清醒。
“大哥,我答应娶我妹子,如果我口不应心,将来不得好死。”
“哎,这才对呢,这我就安心去见阎王爷去了,妹子好自为之吧。”田玉本的这点儿气泄了,脑瓜一歪歪,身归那世去了。
田玉本一死,田庄台匪窟举哀,这个举动还真不小。田小凤豁出去了,我就这么一个哥哥,虽然一父二母所生,但是我们跟一个娘的没有什么区别,你别看他在世的时候挺烦人,要死了,剩下自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心就凉了半截,田小凤是真伤心。拿金寿山赔的这些钱,干脆我就折腾吧,给我哥哥超度七七四十九天。张作霖就劝:“妹子,别折腾得过分了,别忘了咱们是什么出身,那还有官府呢?一旦悲哀过度有失分寸,要出了事怎么办?别忘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一切应该从简哪。你思念大哥,你记到心里就行了。”
田小凤真听张作霖的,原来想超度七七四十九天,后来也就七天,就把丧事了结了,让田玉本入土为安。田小凤暴哭了一顿,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张作霖一想,田玉本刚死,妹子还这么悲哀,自己没办法离开,尽管他心里着急,也没办法。王兴元来了,跟张作霖一商量:“我不能在外边待得日久,恐怕老当家的牵挂,我得领着人马先回去了。”
张作霖说:“好吧,见着我义父、盟叔和我哥哥杜立三,替我致谢,就说我一切全好,将来有机会我去给他们请安。”
王兴元说:“你不必嘱咐,我都清楚。”
王兴元领着人马走了。
汤二虎、张是非并没走,张作霖就问:“你们怎么不走?”
“哎,兄弟,你烦我们了?我们舍命陪君子,另外告诉你,老当家的有话,让我们一直陪伴于你,从今以后你甩都甩不下去了。”
一听这两位这样表态,张作霖更高兴了,有帮手谁不乐。除了说的这些之外,他俩还有勾勾心:两人都求张作霖保媒。因为这些事弄得难以启齿,一直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