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家宴?

    马车终于驰回了慕容垂的宾徒侯府。这次方知晓下车却再不是当初跟着一群家将走进府中侧门的模样了。宾徒侯府正门大开,一群鲜卑家将和府中管事,甚至慕容垂的爱侄,见过一面的慕容麟都再门口等着他。

    对于今天一天天地下的待遇,还有不断的大人物各种莫名其妙的招揽接见。方知晓已经没有了感觉。现在在他的马车后面,还有一辆有着阳平公家徽,装满了阳平公精心训练出来的晋人侍女的马车!

    慕容家现在才摆出这个场面来,如果说想弥补什么的话,那也算是迟了。

    方知晓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了自己的分量,再不像初到秦国面对这么多大人物时候心中无底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就是月华崅出世的主人!这件被那么多天下豪杰,胡汉英雄所瞩目重视的,消失了千年的神秘逆天灵宝。就在他的手中!

    现在他的的确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了。虽然大家没有把一切都扯明。但是可想而知的。这些从来眼睛朝天的大人物,也要来交相笼络自己了。

    一个慕容家,又能算什么了。

    所以当他走下马车的时候,看着慕容麟老远就堆满了笑容,拱手抱拳向他行礼。顿时就很有些小人得志的心态。

    哼,叫你们瞧不起老子。

    不过他想想也明白。***慕容秋那小丫头准是连自己内裤穿什么颜色都告诉他老爹了。加王猛还有苻融他们的举动。他老爹怎么可能放过他这么一个大活宝。所以才这么前倨后恭。想笼络老子,就看你老小子现在怎么表现啦!

    这一刻方知晓很有些心花怒放的在那里做着成为慕容家乘龙快婿的美梦。

    慕容麟也自然看见了方知晓得意洋洋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小人得志!流民出身,也就是流民出身!”不过脸的笑容却加倍的亲热了。接着却看见方知晓没有冲着他过来,反而走到了后面的马车门口。加倍得意洋洋的领着一群如花似玉的侍女走下。

    一看那些侍女慕容麟眼睛就直了。谁不知道这是在北方价格最高的晋人侍女!一个训练有素的美貌晋人侍女,足足值一百匹绢帛。他们家族当初在邺城的时候,当然也以使唤这些晋人侍女为惯常。现在到了秦国寄人篱下,可再没这个条件啦。方知晓这个流民居然带了一群回来!再看看那辆马车面的家徽,也只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除了王猛,苻融也卷进来啦。这个流民现在还当真是身价水涨船高。

    看着方知晓挺胸凸肚的走过来,慕容麟一副老朋状的迎了去:“方兄!怎么去得这么久?家父和同辈兄弟,还有秋儿都在堂中设了家宴,就等候你回来一聚。所以特特派了段冲去迎接,谁知道还花了这么些时间。我们这些人不论,秋儿可是等得心焦了……来来来,请请请!”说着就想去牵方知晓的手,来个携手并肩而入。

    说实话,方知晓是想说几句讽刺的话的。但是想着在这里等候着他的慕容秋。这些刻薄的话语在嘴边打了一个转,也就收了回去。很有些恶心的被慕容麟这个大男人牵住了手。朝宾徒侯府内走去。大群的鲜卑家将轰然的簇拥着他们。训练有素的晋人侍女款款的跟在他的身后。一副已经进入了以他为主人的状态当中。

    比起第一次走进这扇门的场景,不过一个白天的时间。却已经是换了人间。

    望着已经在连佰庭院中升起的灯火。方知晓突然浮起一个念头。

    月华崅还有这天命七宝,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么?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

    真想看完苻融手的那个手卷啊……要不……偷回来?

    转眼之间大队的人马就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穿过前厅,直到中院。不知不觉当中,本来跟在身后的大队家将们就悄悄的留在了后面。马就要到主厅,慕容家的家宴也不是方知晓才到手的那些晋人侍女能参加的场合。她们也识趣的留在了前厅,等候新主人家宴结束对他们的安排。

    走在占地颇广的中院之中,突然就剩下了慕容麟和方知晓两个人。周围廊柱的油灯已经点亮,照得幽深的中院一片若明若暗的景象。静得只有脚步声音在当中回荡。方知晓只是想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思,转头看看慕容麟,他笑得仍然是一副春风拂面的样子。这个鲜卑青年仿佛和方知晓已经认识熟悉了七世三生的样子。

    前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响动的声音,抬头看去。就看见慕容垂的两个宝贝儿子。慕容令和慕容楷并肩的走了过来。只是两人再没有了慕容麟那副老鬼鬼的模样。反而都是面沉如水。英俊的面容全是冷厉之气。更重要的是,两柄长剑就握在他们手中,在灯火摇曳下反射着点点精光!

    突然之间,慕容麟握着方知晓的手突然加大了气力,就象一柄铁钳。死死的拽住了他!方知晓愕然回头,就看见慕容麟已经满脸都是冷厉的神色,笑容早就不见了踪影!

    方知晓立即发力猛挣,左手更是去摘腰中挂着的长剑。而当面的慕容令和慕容楷已经是一声大喝,挥动长剑,猛扑了来!

    一队车马穿行在冬日的黄河河谷之间,潼关这座天下奇险要隘已经在他们的身后。这队马车不是寻常车队的模样。人马车厢都贴着金箔,装饰着繁复的万字不到头的花纹。富丽堂皇到了极点。车队前面高举着黄色的旗幡。但是却没有主人的名号,却是一个个连写的佛字!

    而马骑士,随车侍从都是穿着宽袍大袖的土黄色僧袍。更有一些光头袈裟,大冬天的还袒露着半边身体的托钵苦行僧人。一边宣唱着悠扬的佛号,一边跟着缓缓前行的车马前进。每辆马车前面,都在驭手身边站着两个少男少女,眉间点着朱砂痣。提炉司香,袅袅的烟气就在车队前后飘荡。让这支车队仿佛穿行在云雾间一样。

    在这支车队的后面,还有至少千人规模的黑甲秦军骑士,排成整齐的队列,护送着这支看起来万分古怪的队伍。

    经过的地方偶有村民百姓,远远看见这支队伍。早就已经高唱佛号,匍匐在雪泥当中。头也不敢抬的大礼参拜。那种虔诚的样子,笔墨都难以描画。

    河谷两山大雪,黄河在脚下逶迤经过。香烟在队伍当中飘荡。让这支队伍自然有了一种出尘神圣的景象。

    一骑马突然从队伍前面掉头,直奔到装饰最精美华贵的队伍中间的一辆大马车旁边。马骑士虽然穿着一件僧衣。但是却束着却敌冠。深目虬髯。身形高大结实。举手投足间都蕴涵着难以言状的强大爆发力。光秃秃的眉毛下面深陷的眼窝偶一左右回顾,那种四射的精光让人都不敢逼视!竟然是举手投足间都有王公大将的威风,哪里象穿着一件僧衣的随从!

    但是到了这辆马车旁边,那气度非凡的骑士却恭谨的在马半弯下了腰。轻轻的敲了一下窗户。一支洁白得比雪犹清的小手轻轻挽起了窗帘,一个微微有些低沉,糅合着三分慵懒,七分柔媚的声音带着点笑意道:“菩萨奴,又有什么事情了?”

    马的虬髯汉子恭谨的神色又加倍了三分,低声道:“法后,我们行进的速度太慢了一些。秦国祈福法会是在正月十八,这样下去,我们怕是不能按时赶到。是不是加快一些速度?”

    声音似乎一笑:“让苻坚等等,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祈福法会,苻坚还能自己唱不成?等不到我们弥勒宗来,秦国那些礼佛的百姓和王公贵族,可不会答应苻坚呢……这样的北方佛事盛典,可是这些百姓盼了多少年的呢。慢些到,才显出我们的身份来。可明白了?”

    那叫做菩萨奴的汉子恭谨的应是。却又忍不住问道:“可是佛尊的交代,还有在秦国的那个方……”

    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却带了三分的怒气:“菩萨奴,你自以为是佛尊身边的护法力士,就敢不听我的号令么?”

    菩萨奴顿时在马伏下了身子:“小人怎么敢?”

    声音静了一下,才淡淡的道:“关于那姓方的小子,我自然有对付他的打算。佛尊的交代,我是不会忘记的……秦燕之间不管怎么变化,咱们宗门总是真正的北方之主,此次事情一了,也许就是天下之主!迟些到,如果能让祈福法会和秦国的勇士大会在一起举行,这样的盛典,也许才能真正的为时代变迁拉开一个最盛大的序幕呢……”

    小手又掩了帘子。菩萨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弯腰下关的窗户行了一个礼,掉头就朝队伍前面驰去。刚才不过和车中人对谈了两句,他已经觉得身的汗已经透出了重衣。这个女子,给他的压力竟然丝毫不逊于佛尊!

    本来以为离开了佛尊,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可以在秦国独当一面。现在看来,还是踏实的做好自己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