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抖如筛糠，脖颈上的铃铛也在铃铃直响。

姜向月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摸到口水，但感觉痒痒的……

好奇怪的感觉。

有点……舒服？

姜向月一时形容不上来这感觉。

“你刚才在干什么？”

姜向月说完，发现小哑巴都要吓晕过去了，她话不多说，先拉住小哑巴的手臂，再抄手抱住小哑巴的腰，将人抱回床上来说。

小狐狸即使被抱上床，也还是跪在床角，缩着肩抖成一团。

姜向月看了看满床乱飞的棉花球，她回忆了一下刚才的事……

“是我吓到你了吗？你不用怕，这是我的老毛病了，午后偶尔就会晕过去一下，一会儿自己就醒了，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姜向月仔细回忆着，难道是晕过去时对小哑巴做什么了吗？

怎么把小哑巴吓成这样？

不对，晕了就是晕了，之前她晕过那么多次，醒来都还是保持一样的姿势。

所以她什么都没做啊。

小哑巴那般胆小，是见到自己晕了才害怕的吧。

小哑巴该不会以为自己死了吧？

小狐狸甚至都被吓到耳鸣，他听不大清楚主人说的话，只知道自己偷偷舔主人被发现了！

这般冒犯主人，主人肯定生气了！

只要主人不丢掉自己，想怎么惩罚都行的！

都毫无怨言！

“嗯……你先别害怕了，你……”姜向月说了半天，见小哑巴一下反应都没有。

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晕过去的是她，但是吓成这样的是小哑巴。

但小哑巴遭受过这么多非人的折磨，可能心神有些不太正常了吧。

真是可怜啊。

姜向月犹豫一下，她挪过去，将小哑巴轻轻抱在怀里……

克制、温柔，又保持距离的抱抱。

姜向月尽量不抱得那么紧，只是用手臂将小哑巴圈起来，至少先让他从恐惧中恢复过来，要不然连话都问不了。

姜向月不是故意占小哑巴便宜的，她现在说话小哑巴又听不进去，小哑巴比划，她又看不明白，她只能想到抱抱这个办法了。

小狐狸登时就不抖了。

主人……在抱我？

小狐狸仰着头，看向主人……

主人没生气？

姜向月见到抱抱果然有用，小哑巴真的不抖了，她连忙放开怀里的人，再挪开两步，保持一定距离。

“你终于好了，刚才怎么吓成这样？”姜向月问他。

小狐狸吓丢的魂儿终于找回来了，他拼命地比划比划，想说自己不是故意冒犯主人的，不是故意舔主人的，主人不高兴的话，就请重重惩罚自己，还想问主人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可是……

他这些比划，姜向月全都看不懂。

姜向月挠头，她真的很努力地去理解这些比划了，但还是不解。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我说你听着，我这个是老毛病，时不时晕一下，一会儿就会醒，我没死，你不用害怕。”

小狐狸的比划顿了一下，他又拼命地比划，他想说主人这不是病，也不会死，是被阴气缠上了，他的通灵狐狸眼全都能看明白，而且午后和半夜都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主人是被阴气缠晕的……

姜向月还是没懂，她真的很努力去理解这些比划了。

“嗯……你是在担心我吗？”姜向月试着从自己的想法出发去问。

小狐狸拼命点头，他急坏了，他甚至开始呜咽着尝试说话，但是舌头和喉咙里的伤还是让他说不出话，他太过心急，以至于咳嗽起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这不是没事了。”

姜向月看了更心疼了，竟然把哑巴急得都想说话了，可怜小哑巴又说不了话。

小狐狸的尾巴垂下去，轻叹口气，也不比划了，他怪自己真没用，没法跟主人说清楚，都怪自己太笨了，怎么比划都无法让主人理解。

姜向月见小哑巴终于冷静了，还以为自己猜对了，她又问：“那刚才你在干什么？”说着，她还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脸上热热的，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有点舒服，但舒服不是从脸上传来的，她觉得很新奇，之前从未有过，反正很奇怪。

小狐狸顿时睁大了眼，对了，主人看到他要舔的动作了……

他真想否认，但他已经骗了主人一次，不敢再骗主人了。

就算主人认为是冒犯想要惩罚自己，他也是甘愿受罚的，所以乖乖承认了。

姜向月见着小哑巴在伸舌头做舔的动作，她怔住了。

怎么感觉心里乱乱的……

“原来是要舔我啊……”姜向月移开视线，不再去看，她又摸了一下脸，她的脸上没有口水，继续道：“原来是还没舔到，不过以后不用这样，我自己就会醒过来的，说起来，你怎么像小猫小狗一样啊……”

小狐狸正提心吊胆等着主人降罚呢，但主人竟然不知道被舔了嘛？

小狐狸琢磨一下，在想其中原因。

懂了，即使他现在是人形，但舌头还是狐狸舌头。

这和男子的舌头是不一样的。

狐狸舌头不光又细又长，表面还有干燥的肉刺凸起……

小狐狸不是故意骗主人的，是他现在解释不了，这个比划起来就更复杂了，主人更没法明白。

所以小狐狸打算等能说话了，再仔细跟主人说阴气的事。

说的时候，还要小心措辞，既要跟主人说清楚，又不能被主人发现自己是狐妖。

而且……刚才吸了主人身体里的一缕阴气，竟然感觉妖骨恢复了一点。

小狐狸试着动动腿，好像腿上恢复一点力气了。

果然，修了媚术之后，就能靠双修获得法力，即使没有双修到底，只是吸点阴气，也能从中受益。

不过他现在妖丹已失，即使吸了阴气，也不能完全利用，还得靠修炼才能化用。

刚才的小插曲很快过去，因为姜向月早就习惯了，都没当回事，就是吓到了小哑巴……

下午，他们重新做好了棉被。

一斤棉花铺到被子里，并不厚，不过现在有了厚实的棉衣穿，比起之前已经好了不少。

做完棉被，天也快黑了。

姜向月出去做晚饭。

晚饭还是喝糙米粥。

小狐狸等主人出去后，他趁机打坐，开始修炼。

他要用吸来的那缕阴气修补妖骨。

他要早点站起来，为主人洗衣做饭。

他要早点开口说话，为主人说清楚阴气的事，还要感谢主人救命之恩，对了，还没拜主人呢，狐狸最知恩图报了，必须要亲到主人的脚！

小狐狸一边作法一边念咒语，吸来的那缕阴气不断化为己用。

尽管小狐狸说不出话，但是念咒语张嘴就可以，不出声也能用的。

姜向月煮碗糙米粥回来，站在门口，就看到小哑巴……

盘坐在床，双眼紧闭，嘴里嘟嘟哝哝地在说什么，双手还比划来比划去的……

姜向月轻叹口气，她就知道，小哑巴是有点傻的。

心神确实有些不太正常吧。

姜向月见过村头王二家那傻子，那傻子发起病来，就经常自言自语说别人听不懂的话，还会手舞足蹈。

真可怜啊。

姜向月径直走进来，她也没打断小哑巴的“发病”，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现在粥也很烫，喝不到嘴，她就一边等粥凉，一边看着小哑巴。

小哑巴长得很漂亮，现在脸上有两个巴掌印交错，她忽略那伤去看，小哑巴的眼角有颗泪痣，经常比划急了，眼眶就湿了。

姜向月想到这里，吞咽一下，之前在衙门听人闲聊，说有泪痣的男子床上最爱哭了，哭得又好看又好听，让人……

小狐狸化用完这缕阴气，他刚睁开眼，就看到……主人正盯着他看！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皆是往后一仰。

小狐狸是担心主人看到他修炼，发现他不是人。

姜向月是担心自己偷偷想小哑巴，被发现自己的“不正经”心思。

两个人的脸都红了，皆是心虚起来。

这回轮到姜向月变成“哑巴”了。

“那个……粥好了……吃饭吧……”

姜向月低着头，赶紧喝粥压压惊，全然不顾粥还有点烫。

姜向月心里乱乱的，怎么能盯着小哑巴的脸想入非非呢！

太不应该了！

小狐狸本来还在紧张呢，却发现，主人好像并未怀疑，他也小心地拿起粥碗，一边偷偷观察主人，一边小口喝粥。

粥好香，比起中午，又多了一些米。

就是……主人的脸怎么红了？

小狐狸恢复了一点点法力，可以控制耳朵不自己露出来了。

等喝完了粥，小狐狸试着自己下床……

他颤颤巍巍地站在地上，虽然双腿还在发抖，但总算是不用满地乱爬。

小狐狸兴奋地朝着主人比划，还伸手管主人要碗。

他现在已经能站起来了，当然是要出去刷碗了。

姜向月震惊道：“啊？你不是瘸子啊？”

她还想着给小哑巴做拐杖呢。

小狐狸指着自己的腿比划比划，他还咬着牙往前走路。

穿着新做的布鞋在地上走路，比起之前赤着脚时好多了。

现在走路不稳，只是因为腿还在疼。

不光是腿上有放血割出的刀伤，还有结界打碎的妖骨。

尽管每走一步，浑身骨头都在疼，但小狐狸能咬牙忍着。

他今晚说什么也要出去干活，绝不能再劳累主人了！

小狐狸已经绕着主人走了好几步，表示自己真的能走路。

“好吧……可是你……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我不放心。”姜向月即使将空碗递给小哑巴了，她还是想要跟出去，她见小哑巴走路不稳，怕他摔倒在雪地里。

可是小狐狸拼命摆手摇头，脖颈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最后姜向月站在门口，看着小哑巴拿着两个碗一瘸一拐地走向厨房，站在厨房里烧雪水刷碗。

院子里的雪还没停，雪花扑簌簌落下。

姜向月的嘴角慢慢勾起，如果……小哑巴愿意留下来就好了……

姜向月摇摇头，她回到床上，打算铺床准备睡觉，她刚铺开被子，就发现床上有……几撮白毛，她捻起来，对着火盆的光亮去看。

是白毛，手感像是小哑巴那个尾巴上的毛。

小哑巴……掉毛？

小哑巴到底是什么啊？

此时，铃铛声从远到近传来，她听到是小哑巴回来了。

姜向月将毛压在枕头下，转过身，看到……

小哑巴抱着木盆，一瘸一拐地朝她走来。

每走一步，木盆里的水都晃荡一下，还好没有洒出来。

木盆被放在地上，小狐狸也顺势跪在地上，他走这几步路已然累得不行，但还是咬牙走回来，他伸手握住主人的小腿，作势就要去脱主人的鞋袜。

当然是要给主人洗脚了。

终于能服侍主人啦，小狐狸光是想想，心都要雀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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