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约定

“左佥都御史?”接到消息,霍父头一个高兴起来,“这可是正四品的官职,这次可真是因祸得福,得了圣上的青眼。”

又张罗着开祠堂拜祖宗,还说:“这可是大喜事,咱们摆几桌宴客庆贺一番。得先喊你祖母他们回来,这都在温泉庄子住了小半个月了,怎么还不回家。”

霍元嘉皱眉,拦住激动的人:“父亲,升官固然是喜事,但太过张扬恐惹圣人不喜。”

“咱们又不是大宴宾客,只是请亲近一些的人家高兴高兴。”霍父被他一口回绝,有些不乐意。

霍元霖冷哼一声:“老爷莫不是忘了,这次是你不分好赖招来霍春华,才惹出这场灾祸来,现在霍春华还没砍头,我劝老爷您还是老实点,别乱蹦跶。”

被儿子当场下脸,霍父黑面,怒道:“哪儿都有你,还不滚回去读书。”

霍元霖才不怕他:“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老爷您生气什么,莫不是心虚?”

眼看父子俩又要吵起来,霍元嘉咳嗽一声,止住他们的话:“父亲,霖儿话糙理不糙,虽霍春华是被人利用,但他毕竟姓霍,身上还背着官司。”

霍元嘉对此人恨之入骨,仗着他的名头在老家仗势欺人,甚至还绑架二弟想要威胁牟利。

如今水落石出,霍春华也被判秋后处斩,苦主得以昭雪。

判罚下来后,霍元嘉心底庆幸二弟机敏,歪打正着把人赶走,若是真让霍春华进了霍家,到时候他可是黄泥上腿,不是屎也是屎。

霍父脸色一变,不吱声了。

兄弟俩离开书房,霍元霖还在抱怨:“老爷心底没点数,整天就想着吹牛。”

“大哥,你真的升官变成正四品左佥都御史了吗?”他又担心的问。

霍元嘉点了点头:“圣人金口玉言,不会有错。”

“那你会不会一年三连升,直接变成左都御史吗?”霍元霖追问。

他承认那个噩梦带来了强大的后遗症,以至于脑子里总想着霍家抄家的惨状。

霍元嘉无奈笑道:“瞎想什么,一个正四品,一个正二品,其中差着三级,恍若天阙。”

“谁让我家哥哥能力出色,简在帝心,我才会胡思乱想。”霍元霖松了口气。

霍元嘉摇了摇头:“到底是孩子气,一个噩梦就把你吓坏了。”

他伸手揽住弟弟的肩头,兄弟俩并肩前行:“只要大哥在一日,一定会保你们平安如意。”

“谢谢大哥,大哥最好了。”霍元霖高高兴兴的喊。

霍元嘉故意又问:“正好案子告一段落,大哥今日有空,要抽查一下你的功课。”

“来就来,我可不怕,不过我要是能答出来,大哥是不是得给我奖励。”

“你要是都能答出来,自然可以。”

霍元嘉原本只是随意抽背,他知道二弟一向都是惫懒随性的脾性,所以心底对他的期望值不高。

只要二弟平平安安,每日高高兴兴的,霍元嘉便觉得满足了。

可这一抽背,倒是让他诧异起来。

霍元霖对答如流,显然短短几日,已经将他列出的书目背了个七七八八。

背完了,霍元霖有些小得意,笑盈盈的问:“大哥,我说了会认真读书就会认真读书,可没糊弄你玩。”

霍元嘉眼神一动,伸手敲了敲他的眉心:“不错,是用了心的。”

“既如此,之前的功课少了一些,回头我再给你一批书单,这一次不但要通读背诵,还要了解文义,若有不懂再来问我。”

霍元霖炫技不成,反得了更多的功课,顿时耷拉下脑袋。

霍元嘉看得好笑:“不过看你认真,可有奖励,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匹小马。”霍元霖忙不迭的喊。

“大哥,我想学骑马,等我学会骑马以后游历天下也方便。”

那日他见钟家小姐骑在骏马之上,那叫一个英姿飒爽,心底也升起骑马踏江山的渴望来,古代人出门麻烦,骑马绝对是居家旅行最佳选择。

霍元嘉挑眉,倒也没反对:“君子六艺,骑射也在其中,你提前学起来也好。”

“大哥,你这是答应了?”霍元霖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要知道大梁的马匹价格贵,养马的花销也不少。

霍元嘉笑起来:“托你的福大哥我升官了,俸禄多养一匹马不成问题。”

霍元霖大声欢呼起来,心底美滋滋的想着学会骑马后,他想出门溜达就更方便了。

大哥说到做到,第二天便找了路子,找来一匹品相不错的小马。

霍元霖乐疯了,愣是从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学习计划里,每天挤出一个时辰来骑马遛马喂马,即使磨迫了大腿也乐此不疲。

对此霍父很有意见,奈何两个儿子都不听话,他只能无能狂怒。

等高氏刘氏几人从温泉庄子回来,霍父连骂儿子都得收敛些,不然他前脚骂儿子,后脚老娘就要抡着拐杖教训他。

霍父要面子,只能在书房里偷偷骂,霍元霖有了靠山,更像是脱缰的野马。

刘氏也有些担心,私底下拉着大儿子叮嘱:“瞧你弟弟骑马都着魔了,每天都要出门遛马,风吹雨晒都拦不住他。”

霍元嘉为弟弟说话:“霖儿还小,玩性大一些也正常。”

又安慰母亲:“如今弟弟也愿意用心读书,骑马也算正经事,又不是吃喝嫖赌,母亲别管他太严,反倒是激起他臭脾气来。”

刘氏叹气道:“我就是担心他磕着碰着。”

“霖儿到底是男孩子,磕磕碰碰长大也没什么不好。”霍元嘉笑道。

刘氏下意识的说:“每次见他受伤,我总是心惊肉跳的,忍不住想起瑞儿。”

却又没了声音,自嘲笑道:“罢了,不提了。”

霍元嘉知道她又想起了早逝的弟弟,那个还未满周岁便过世,未曾续齿的孩子。

他眼神微黯,看着母亲保证:“娘,只要有我在,再不会让弟弟出事。”

霍元霖并不知道母亲的担心,他正胆大包天的带着霍云殊骑马。

“小叔叔,这马好高,我害怕。”小安安仰着头,有些怯生生的。

霍元霖摸了摸小马脑袋,笑哈哈道:“别怕,环球很乖的。”

被叫环球的小马蹭了蹭他的手掌心,一副乖顺的样子。

小安安好奇的问:“小叔叔,小马为什么叫环球,环球是什么球?”

霍元霖没法解释,他当时看见小马,满脑子想着环球旅行就叫了这个名字。

“你也可以叫它球球,球球跑得又快又好,将来小叔叔要骑着它踏遍河山。”霍元霖笑道。

说着还小心翼翼的将小安安抱到了环球身上,自己拉着缰绳带着他们俩兜圈子:“他是不是很乖?”

“我好高啊。”小安安这会儿也顾不得害怕了,高兴的喊起来,又说:“小叔叔,到时候你能不能带上我?”

“那不行,你还小呢。”

“可是我会长大啊,等我长大了就跟小叔叔一起走,我们俩能作伴。”小安安发出雄心壮志。

霍元霖摸了摸鼻子,暗道自己这算不算带偏了小侄子,等会儿大哥大嫂知道了,不会揍他吧。

小安安坚持道:“等我长大了,我要跟父亲一起狩猎,还要跟小叔叔踏遍山河。”

这会儿已经到了秋日,正是猎物膘肥体壮的时候,当今圣上突发奇想要秋狩,带着一票皇子大臣去了京郊。

霍元嘉也随行伴架,已经好几日没回来,小安安想念亲爹,才会这么说。

“小叔叔,狩猎好不好玩?”小安安又问。

霍元霖没法回答这个答案,毕竟他也没去过,只能说:“我也不知道,这样吧,等大哥下次休沐,让他带咱们去庄子上狩猎试试。”

“真的吗,太好了。”小安安欢呼起来。

“当然是真的,咱们还没去打猎过呢,到时候咱们亲自抓兔子烤着吃。”

哪知道霍元霖的承诺没能实现,两个小的正玩得高兴,霍家忽然来了传信的人,带着皇帝的口信。

“圣人有请霍小公子伴架。”

“圣人?请我?”霍元霖傻眼了。

来人提醒道:“还请小公子立刻跟随奴才前往京郊皇庄,不可让圣人久等,霍大人也在圣前候着。”

霍父担心不已,连声问道:“公公,圣人怎么会忽然传召我家小儿?”

“等小公子去了便知。”宫里头出来的人守口如瓶。

刘氏忍着担心,偷偷给传信的公公送了银票,又叮嘱儿子:“在圣人面前不可任性,千万听你哥哥的话。”

霍元霖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点头,跟着内侍一同前往京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