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故事一5

这是什么问题?这不是废话吗?谁不喜欢钱?

米莉抽了抽嘴角。同样出身麦加镇那样贫穷的小镇,米莉当然不觉得伊诺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大少爷,而且她听玛丽说了,伊诺也是孤儿,那为什么伊诺会问出这种问题?

米莉睁开眼睛,随口回答道:“喜欢呀,当然喜欢。”

“你为什么喜欢呢?”伊诺继续问。

好问题。米莉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伊诺说:“因为钱是人类生存的必需品,它可以换到用来维持你生命的东西,比如说食物,衣物……没有钱,你在这个世界上就寸步难行。”

除了这些东西,米莉在内心默默地想,如果钱够多,能换到的东西也会更多,比如权势和地位。有钱也会被其他人所尊敬,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尊敬。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钱够多,就不愁什么事情办不到……

但是这些话米莉当然不会对伊诺说,她和伊诺之间的交情还没有深到可以交谈到这种程度。

而且她还不知道伊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贸然暴露自己的内心想法和真实性格,对她来说没有好处。在这之前,还是尽量装的无害纯真一点比较好。

米莉对面,光明神伊诺回想了一下那些信徒的祷告和祈愿,好像是有相当大一部分的人都希望自己变得很有钱,但至于他们要这些钱去干什么,却没有在祷告里面明确说明。

“那么你想要很多很多的钱吗?”伊诺询问米莉,“如果我……如果光明神能够让你得到这样的一笔钱,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呢?”

“想要啊。愿意付出什么……”米莉顿了顿,她真的很想问伊诺,她可以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这样的一笔天降横财吗?

不过伊诺这些问题都非常的奇怪,米莉试探着回复伊诺说:“那需要我付出什么呢?如果对于我来说,付出的代价不多,能让接受的话,那我就会愿意。”

比如为了加班费,而忍受加班和上司的辱骂。

光明神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悠长,那片本来可以清澈见底的湖泊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深海,他缓缓回忆起了某个对于他来说稀疏平常的日子,他因为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位信徒的祈愿,一时兴起而实现了对方的愿望。

他给了那个人所期望的金钱,那个信徒马上就得到了大量的金币,甚至比信徒预想中的还要多,但与之而来的并不是信徒所认为的幸福快乐,而是深深的厄运和不幸。

“你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你所亲近的人都会离你远去,你的心中将不再有信任快乐,而对他人充满了怀疑和恶意。”伊诺回忆着那个信徒的下场,对着米莉认真说道,“你会慢慢丢失掉自我,你所得到的钱财都会逐渐流失,最后你会孤零零的,饥寒交迫的死在大街上的某个小巷里。”

米莉:……哈?认真的吗?

伊诺还真是认真的,因为这些场景都是他亲眼看到过的,那个信徒最后的下场非常凄惨,和信徒刚刚得到那些财宝,意气风发的样子天差地别。

有那么一瞬间,神明也曾生出过如果他当时没有实现这个信徒的愿望,这个信徒会发生什么的念头。

但同样,对于神明来说,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只是一个闪光的念头而已,于是这件事情就逐渐消散在了时空的长河当中,直到今天,神明才将它重新打捞起来,仔细查看。

伊诺不知道的是,他这一番话让对面的米莉对他的印象更加不好。米莉微微拧起眉头,怀疑地看着伊诺,再次试探着询问伊诺说:“伊诺,你有多信仰光明神?”

米莉不能直接询问伊诺信不信仰光明神这种话,因为米莉知道,在这个国度里面,所有的人都是光明神的信众,不信仰光明神的人就是异端,只不过每个人的信仰有深浅而已。

但现在,米莉怀疑自己对面的这个人就不是光明神的信徒,听听伊诺说的那些话,光明神那么高洁伟岸的形象,为了实现愿望,居然要向他付出那么多东西?那么严重的代价,不应该是邪神才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吗?

有多信仰光明神?伊诺面对这个问题陷入了沉默。

他无法对米莉说谎,他的神格特质早已决定了他的性格,谎言这种事情是坚决不允许出现在他身上的。

一旦他跌入谎言的深渊,他所受的污染就会更加严重,所受的诅咒也会愈发扩大,黑暗会蔓延他的全身,最终让他消亡,但他同样也不想在这时就暴露自己是光明神的身份。

“或许吧。”伊诺淡淡地回答。

都说神明全知全能,但伊诺自从诞生之后,就常常觉得自己处在一片迷茫之中,陪伴他的只有看不到头的纯白,一片空寂和虚无。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那些人类用极尽赞美的词汇来歌颂他,在那一片纯白当中,突然绽放出了一朵白色山茶花,他拿起那朵花,心想,原来他是这样的吗。

于是他根据那些人类的歌颂塑造了自己的神格,每一项都符合人类对神明的至高标准,他从那一刻开始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了能力如何使用,但他始终却觉得,自己的面前依旧隔着一层模糊的阻碍,可那是什么,他不知道。

现在米莉问出了这个问题,伊诺也在内心轻轻反问自己,那么,他信仰自己吗?

信仰自己拥有无所不能的能力,信仰自己纯洁,公平,公正,伟大……信仰自己是人类的希望,是人类的光芒?

伊诺陷入沉思之中,他对面的米莉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米莉摸着自己的银币,心想没错,她对面就是一个不信仰光明神的异端,而且还试图洗脑她!

虽然说她自己也不信光明神,但是为了未来的美好工作和前途,她一定会装好样子的,绝对不会这样暴露出来。

而且就算她不信光明神,也不会信仰其他的异端邪神,她会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地捧好她的铁饭碗,让自己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一直安稳活到老。

话又说回来,如果向神殿举报异端的话,她会不会获得什么奖励呢?是不是有升迁的机会?

于是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在接下的旅途当中都没有再交谈。

他们要前往的地方叫做克莫托,米莉有点惊讶地发现,她要去的这个城市,就是那天从那对吵架的夫妇口中得知的城市名字。

克莫托城和麦加镇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只需要半天的路程就能够赶到,即便是这样,米莉也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在颠簸当中完全麻掉了,下车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她扶着旁边的城墙才勉强站稳,而反观伊诺却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稳稳站着,身姿挺拔,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将视线投在他的身上,对着他露出和善的微笑。

克莫托城的贸易发达,城市的布局更加接近于圆形,而这个圆形的中心,就是米莉和伊诺要去的地方,光明神神殿下的大教堂之一。

马车进入城门口之后就把他们放了下来,告知他们接下来要搭神殿专门准备的马车前往大教堂,米莉和伊诺就站在墙边靠墙等着。

米莉一手撑着墙,一手揉自己被坐麻了的腿和腰,一边四处打量着这个城市的基本设施。

不知道是因为穿书缘故,还是因为这里是魔法世界的缘故,这座城市并不像米莉了解的中世纪的城镇那样肮脏,到处都是排泄物,空气中除了海洋的味道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味,今天上来的往往的行人也很正常,没有什么严重的体味。

比起行人们的穿着,米莉身上的这件衣裙的确是肉眼可见的贫穷,旁边的伊诺就要正常多,但是简单的衬衣长裤却被他穿出了一种贵公子的气质。

米莉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惊异地发现原来伊诺的头发并不是完全纯白的颜色,而是有一些偏灰。

米莉还没有见到过这种发色的,她正想问一问伊诺,就看到教堂专属的马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教堂专属的马车非常有光明神神殿的特色,就连拉车的马都是白色的。为了给以后可能存在的同事和顶头上司留下一个好的印象,米莉上车之后就坐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视,没有打开窗往外张望,脸上带着毅然决然的表情,还有恰到好处的欣喜激动。

旁边的伊诺从一开始就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达大教堂门口之后,马车停下,米莉先下了车,一眼就被面前的公司大楼所震撼。

只能说不亏是她以后要在这里工作的大厂,逼格非常高,整座建筑都好像是由纯白色的大理石造成的,上面雕刻着细密的花纹,支撑着教堂的几十根巨大的石柱还散发着微微的光。

米莉正欣赏着这座建筑,就看到从门口的阶梯上面走下来了几个穿着蓝色长袍的人,领头的那一个身穿的长袍颜色要格外深一些,想必就是她以后的顶头上司了。

米莉往前走了一步,正想开口说着什么,就看到那个领头的人一脸激动欣喜地快步走到了身后的伊诺面前,单手放在左肩上,对着伊诺沉沉弯下了要:“新的主教大人,您终于来了!”

米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