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阿燃!”许愿顿时抬起头,嘴角的弧度根本收不住。

她丢下手中的笔,下意识地就要去拉谢燃的衣袖,想要和他亲近。

男人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许愿把头埋在他的衣袖间,身上沾满了他的檀木清香。她闷闷地问道:“上次为何匆匆而别?”

谢燃有些讶异:“什么上次?”

许愿本来只是想撒娇,可见他竟然都不记得了,便真有了几分委屈,抬头抿着唇道:“上次,你在满月阁杀了那个侍女的那次。你被她下了毒,我这儿也有许多能解毒的灵丹妙药,我还能照顾你,为何要走?”

“傻兔子。”谢燃捏着她的后颈把女孩子从自己宽大的衣袍间拎出来,“那可不是下毒,她为我下的是催.情药。”

“什么?”许愿迷茫地望向他,“是我想的那种催.情药么?”

谢燃似乎存了心要吓她,“你可知那细作给我下药,是想对我做什么?”

“我那日以为你在卧房,进去后却吸入迷香,那细作企图爬上你的床,对我行不轨之事。我那日中了迷香,若再与你待下去,恐怕要控制不住自己。”

许愿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谢燃这么说,让她一时有些怔愣,问:“你中了药,那回主殿后怎么办呢?难不成,是你的侍女……”

“说什么傻话。”谢燃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斥责道:“你将我看作什么人了?”

他那日回了主殿,便浸身在冰池中,一夜未出,直到药效褪去。

许愿摸着自己的脑袋,心里想,其实她也不知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书里说谢燃残忍暴戾,可他明明对她很温柔。但是,他却也从未承认过什么。

许愿不会隐藏心事,喃喃道:“你将我当成什么呢?”

谢燃没有听清,将许愿抱在软榻上,俯身倾听:“嗯?”

“我说,”许愿睁着一双水灵的眸子,认真问他,“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谢燃的一双异瞳望了她半晌,忽然伸手,指向她头顶上的一处,“是这个。”

许愿疑惑地仰头看去,那是一个窄而高的陈列架,顺着谢燃的手指,放在最上方的,是一颗乳白色的珠子,盛在一只水晶托盘中。

——此为坠灵珠,是世间万物灵气所化,经历数千年才能形成,极难取得且易碎,需好好保存。

许愿记得,这颗坠灵珠是如何来到她身边的。

当时许愿刚刚穿到魔界,还无法熟练控制化形,总是不小心露出兔子耳朵,灵力更是少得可怜。魔宫中诸人,连修为最低微的魔修都能置她于死地。

她一个人缩在谢燃的寝殿中,瑟瑟发抖。谢燃默许她留下,而他的寝殿也是个安全的保护地。

只是,总有人看不惯魔尊对一只小灵宠这样没来由的宽容。

某日,一个魔修假借扫撒寝殿的借口前来恐吓她,许愿被惊得炸毛,慌乱间化成原形在寝殿里乱窜,不小心便将这颗坠灵珠碰倒在地,纯白无瑕的珠子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那位魔修登时尖着嗓子大喊:“你这该死的兔子!竟敢弄坏尊上的坠灵珠!”

众人皆知,魔尊对这颗小小的珠子珍视至极。他幼时得到了这枚坠灵珠,一直贴身携带,如今入主魔宫,便将它摆在寝殿中,日日擦拭,不让它落上一点灰尘。

许愿也知道,她来到这里后,也曾亲眼见识过谢燃对坠灵珠的珍视。

她一颗心立刻沉至谷底,心想完蛋了,谢燃虽对她还算宽容,可怎么会容忍她弄坏他喜爱之物?

许愿那一刻想的是,要是被谢燃杀掉了,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他会不会连一个痛快都不给自己,要折磨她?

她眼泪都要掉下来。几个魔卫闻声而来,抓住她的兔子腿,说要替尊上惩处她。

许愿那时几乎绝望了,她一只小兔子,面对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那时,谢燃回来了。

一群刚刚还在她面前张牙舞爪,威风十足的魔卫们瞬间跪倒成一片,瑟瑟发抖地控诉她在寝殿内玩闹,碰倒了坠灵珠的罪行。

许愿无力反驳,甚至在谢燃的威压下无法化成人形。她只好将自己缩成毛绒绒的一团,等待死亡的降临。

可谢燃一句话未说,甚至没有指责她。

他将她从冰冷的地面拎起,许愿落入他温和的怀抱。

谢燃揉了揉她的兔子耳朵,开口道:“不要紧,你若是喜欢,坠灵珠便赠你,拿去玩吧。”

魔修们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而许愿压根不敢相信自己竟死里逃生。可谢燃的确将坠灵珠交给了她,如今更是随着她一起来到了满月阁。

坠灵珠白日无光,夜晚却会散出淡淡的乳白色光芒,许愿便将它放在高处,既能照明,又不易磕碰。

后来,许愿再也没见过那个来寝殿恐吓她的魔修。而那群魔卫们,也是从那时开始对她战战兢兢,不敢靠近她分毫。

收回思绪,许愿看着面前的男人,心想他就是有这样的本领,浅浅淡淡的一句就能搅乱她的心。

但不论如何,她喜欢这个回答。

今日,直到入夜了谢燃也没有离开。他像是哄小孩一般,坐在许愿床头陪她入睡。

许愿躺在床榻上,男人的长发垂下,她轻轻地捻住几缕绕在指尖上,便听见他说:“明日我便要走了。”

许愿抚着他发丝的手指一滞,“这么快?”

谢燃要出征了,收复失地。

男人低低地应了一声,“今夜我就在这儿陪你。”

许愿心道,他今日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不如再试试?

“阿燃,”她侧过脸,发丝遮住了她紧张的神情,“等你将魔界统一后,真的会攻入仙界吗?”

“可不可以不要去?仙魔和平了一千年,何必打破这样的局面?”

谢燃神色沉静,只是说:“愿愿,这些事情不必你担忧。我会将你保护好。”

“我在乎的不是我自己!”许愿转过身来,抓住了他的衣摆,真切地说:“我担心你的安危。”

谢燃微微怔愣了一会,随后笑道:“愿愿这是在质疑我的实力?仙界那群废物,倒还不至于奈我何。”

他轻轻捏了捏许愿停留在他发丝末端的手指,“我不会有事。”

许愿憋了一口气在心中发不出去。她想,那是因为你还没遇见龙傲天主角!怎么不会有事,你最后可是大大地有事!都被人挫骨扬灰了!

可这话她找不到理由说出去。能怎么说呢,说你所在的世界不过是一本书,你是个大反派,最后要被人干掉的!

这太荒谬了。

而且,许愿其实私心里有点不想毁掉今夜。

谢燃最近难得来见她,陪在她身边。

许愿叹了口气,反握住男人的手,“你要当心。”

谢燃注意到小姑娘的一丝落寞,缓缓开口:“我在外若有机会,会为你寻一个趁手的武器。”

因为这句话,许愿又很快地开心起来。她想起自己今日拿不起剑的窘迫模样,不禁期待若能拿到一把轻便些的武器就好了。

不过……谢燃是如何知晓她的心事的?

他每次出门都会为自己带些东西回来,刚好自己最近开始修炼了,大约是因此吧。许愿想到此处时,早已经意识有些模糊。谢燃为她换了安神香,抚着她的手背哄她入睡。

这让许愿想起很久以前,她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还未出事时,母亲会轻拍着她的背脊陪她入睡。

是让人安心的感觉。

第二日醒来时,谢燃早已离开。

许愿慢慢忆起,昨夜自己将睡未睡时,拉着谢燃的手不肯放,小声地祝他平安。

不想他受伤,不想他死。

她第一次对一个人怀有这样的心绪,恨不得倾注自己所有的感情才好。

淡雅的甜香在室内缓缓弥漫,许愿好奇这味道从何而来。起身后,她才看见——一枝桃花插在白瓷瓶中,迎着暖阳,绽开一室芬芳。

是谢燃走前折下赠她的。定是因为他昨日看了她画的桃花吧?

许愿昨晚的忐忑稍稍褪去了,她想,谢燃一定也是在乎她的,否则为何出征前还大费周章为她折花?

也许,也许她可以改变剧情,阻止谢燃攻打仙界,仙魔之间不会有冲突,他也不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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