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霖？”看见他在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的齐恬恬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臂，“刚才问过医生了，前面还有两个住院部的病人需要检查，然后就可以轮到你了。”

嗯？他一下子回过神来，神色淡淡地点了一下头，绕开她走到稍稍靠近大门的地方兀自站着。

顾霏，啊不，顾霖的脾气和当年相比真是毫无改善啊。始作俑者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心情已经经历了九转十八弯，她耸了耸肩膀，走向了顾霖的旁边。

“前面两位患者的病症都比较严重，可能要花很久的时间，你要不要找个位置坐一下？”齐恬恬正巧看见自己旁边的椅子空了出来，于是轻轻拍了一下自己旁边的男人的肩膀。

顾霖并没有接受她的好意，“不用了，让人家坐吧。”

“好吧，”她了然地点点头，一副完全了解的样子，“也是啊，刚才听主任和你谈话，你那里……好像还在发炎吧？坐下来应该也很疼啊。”

“谁说的？”听完她的话，他只觉得自己的神经在突突突的跳，额头隐隐出现了十字，快步走到椅子上坐下斜向她。谁知道对方一副知道你有苦难言的表情，就差把“好了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心里就像有一股无名的火在燃烧，又没有正确的途径释放，顾霖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不再看她。

看见他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齐恬恬也就放弃继续和他说话了，她斜倚在咨询台旁边，和里面的护士聊起了天。

他独自坐在长椅上，旁边两个同在等待检查的大妈正在热火朝天的聊着八卦，嘈杂的氛围和空气中弥漫着的浓厚的消毒水味道让他有些没有由来的焦虑。他下意识地开口，“什么时候才——”

轮到他？转过头，发现齐恬恬早就不在他的旁边了，此刻她凑在咨询台的旁边，满脸开心地和另外两个护士在聊着什么。

顾霖透过压低的帽檐看着站在两步远处已经完全融入进两个护士之间的女人，恨恨地转过了头。

很快，齐恬恬就走了回来，“顾霖，到你了，我们先进去吧。”

到他了？可是并没有听到叫号啊？他有些不解地看向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对方安抚性地朝他笑笑，“这就是个检查，不要紧张。”

……

哪里看出他紧张了。

他只能开口，“还没叫我的名字呢。”

“啊，这样的，你不是怕人家知道你来医院了吗，所以我特地进去和人家打过招呼了，不会用广播喊你的名字，直接进去就可以了。”齐恬恬说着指了指影像室的方向，“去吧，已经在等你了。”

没想到还为自己考虑了……顾霖抬眸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异样的微动。他微微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把那句“谢谢你”咽了下去，起身走了过去。

等他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齐恬恬已经坐在咨询台里面了，周围还围着几个阿姨聊得很欢的样子。

看到他的身影，她从咨询台后面走了出来，朝阿姨们挥了挥手，“我要先去忙啦，护士马上就过来你们耐心等一下。”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顾霖的身边，“走吧，咱们现在去下一项检查。”

“好。”

卡着门诊下班的时间，两个人把最后的一个检查做完。

看见帘子那头顾霖已经坐了起来，她估摸着他已经把衣服拉好了，于是走进了B超室。

“谢谢沈主任啦，耽误您下班了！”齐恬恬朝主任笑着挥挥手，“明天您还在门诊不？我给您带个奶茶呀。”

沈主任摆摆手，“不用了小齐，你这规培也没几个钱，就不要破费了，而且明天我就去城外病区了。”他戴着老花眼镜，一边看着B超一边指点旁边的助手出具报告，“你们检查都做完了吧？我这边报告马上就可以出来了。”

“行吧，”她点点头，“那等您下周回我们院区的时候再给您点。”

“行，去前面拿报告吧。”

“好嘞，那我们先出去啦。”她说着转身走出了B超室去拿报告。

挺久没见，她还变得挺圆滑……顾霖下意识地勾了一下嘴角，朝已经在收拾东西的沈主任点点头，“谢谢您了。”正要出门的时候，却被叫住了。

“顾霖，我粉你好久了，能给我个签名吗？”

他回过头，看到原来是沈主任的助手。女生的脸有些微微的发红，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眼中又带着点期待，“可以吗？”

“小胡你怎么回事，现在是工作时间，不是你追星的时间！”沈主任明显感到面上过意不去，于是拉下了脸训斥，又转头对他露出了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啊，她是新来的实习生，你放心，你的病情我们都会严格保密的。”

顾霖地看着那个小女生，明明是简单的直视对方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荷尔蒙澎湃的感觉。好蛊的男人啊，她在心里默默感叹，然后听到他淡淡地开口，“粉丝的这点小要求肯定是要满足的，签在哪里？”

女生看到他答应了，乐不可支地递过了纸，又从白大褂的前袋中掏出了一支签字笔，“谢谢你啦！”

“好。”他接过纸笔，将纸贴在墙上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姓名后递还回去，“好了，我先走了，谢谢你的支持。”

看到对方双手握在胸前，脸上露出了钦慕的表情，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来医院做手术的事情还需要替我保密。”

女生早就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听到他这话疯狂点头，“肯定不会的，我谁都不会说的。”

“那就好，下次见。”顾霖挥了挥手，然后在小迷妹满脸的粉红泡泡中离开了B超室。

走到科室外的时候，齐恬恬手里已经拿上了他的报告，“没什么问题，都挺好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沈主任刚才在里面和你说什么了啊？那么久才出来。”

看见她好奇的样子，顾霖挑了挑眉，表情波澜不惊。言语中却控制不住地透露出一点骄傲，“你想知道？”

“那就……”

“算了，我不是你的就诊医生，不能打听患者的隐私，”她说着拐了个弯朝住院部的方向走去，“赶紧去住院部报道吧。”

……

本来脱口而出的话就这么被噎在了喉咙里。

顾霖眯起了眼睛，，记忆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七年前。

从剧院走出来之后，顾霖被几个舍友嘲讽了一路。

“真没想到我们顾公子也能摊上这种事啊？属实是给爷开眼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演的吧？顾霖我觉得这女的绝壁是你的黑粉，得不到你就要毁灭的那种。”

“臣附议。”

他黑着脸走在前面，一句话也不说。只有他知道，这个齐恬恬是真的从头到尾就没把他名字记对过。

谁知道临毕业了她还要来这一出。

实在受不了身边的几个家伙，他借口父母已经给他订了庆功宴，就等着他过去了，匆匆和几个舍友告了别。

等几个舍友走远了，顾霖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回家，结果看到马路对面坐了一个他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女生。

距离太远他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好像伸手在地上摸来摸去的不知道在干吗。

没事喜欢摸地玩？果然和小学生一样幼稚。他这么想着，双脚却是不听使唤一样朝对面走了过去。

故意站在前面遮住了她的光线，顾霖满意地看到对方生气地抬起头以后，看到自己又瞬间惊慌失措闭紧嘴巴的表情。

“你喜欢我？”他弯下腰，视线和她保持平行。

作者有话要说：小顾：你怼我，你又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