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大风厂

陈阳窝在沙发上看着网上的评论,她跟祁同伟被人拍了,开始只是有人觉得中年人感情好令人羡慕,所以随手拍下来放到了网上。但随着一有些人的恶意揣测和引导,竟然变成公an厅长包养的传闻了。好在祁同伟这些年洁身自好,没有其他新闻让人炒作,否则常委会上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妈,你和我爸这是要当网红呀!”祁亮笑着做到了老妈身边。

“你看到了嘛,网友多说妈妈年轻耶,”陈阳得意地说道,丝毫不想让孩子察觉父母的压力,“你爸是不是该有危机感了?”

“嗯,我妈又年轻又漂亮,跟我出去像我姐姐似的。”祁亮嘴甜地哄妈妈。

祁同伟这些年在家的时候少,祁亮是陈阳一手带大的,陈阳也不是那种严厉型的母亲,对祁亮的教育以讲道理为主,所以娘俩感情特别好,像朋友一般的相处。

“妈,网上好热闹,咱们京州好像又出事了。”祁亮看到一条新闻,严肃了神情,将手机递给了陈阳。

陈阳结果电话,一下,是大风厂被强拆的新闻,还有警察暴力执法。

“走,儿子,换衣服,咱们去趟养老院,万一事态严重传到你姥爷耳朵里,他肯定在家坐不住。”

陈阳思索片刻,带着儿子就奔向了养老院。陈阳知道,这个大风厂是父亲主持的试点,大风厂那些老员工心里都拿着父亲当依靠呢,出了事情肯定要找父亲求助的。这大晚上的,她不放心呀!

祁亮从小跟在陈岩石身边长大,对于很多事情还是很敏感的,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将直播的链接发给了自己老爸。

祁同伟接到儿子从网上发来的消息,笑了笑,他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不用让儿子输在起跑线上了。祁同伟简单地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但他本人已经在赶往大风厂的路上了。

果然不出陈阳所料,她刚到养老院的门口,就看到正在争执的父母。

“哎,大晚上的,你们怎么来了?”陈岩石看到闺女和外孙,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们能有什么事,在网上看到消息了,不放心你们呗,你俩这是要干嘛?”陈阳说道。

“你快劝劝你爸,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还当自己年轻呢,大晚上的骑小电动车出门,我能放心吗?”王秀云拽着陈岩石不撒手,她心里清楚,当年陈岩石的身体看似健康,其实早点吃了太多苦,身体底子并不好,成天一把一把的吃药。

“你别胡闹,我得马上赶过去,大风厂里有个汽油库,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陈岩石焦急地说道,狠心推开妻子的手。

“行了行了,你们老两口别争了,我送我爸过去,祁亮,你在这里陪着姥姥,照顾好姥姥,不要让她熬夜哈。”陈阳劝解道。

“我没事,照顾好你爸。”王秀云说道。

“放心吧,妈,”陈阳看着自家老父亲健步如飞地朝着自己车走去,也赶紧跟上,“爸爸,你慢点,我送你,来得及。”

“不行,我得给同伟打电话,这是要出大事呀!”陈岩石坐在车上也放不下担忧。

“你女婿早就去现场了,李达康和赵东来也都赶去了,您别担心。”陈阳将直播挑出来,在车内播放,现场受伤的人员已经被送往医院了。

“火势能控制住,李达康也能控制住?”陈岩石沉着一张脸说道,“他一直惦记着他的光明峰项目。”

“那您去了您就能控制住李达康呀?”陈阳撇嘴说道,“您以为他是高育良呢,会给你面子?您平时能迈得进他的门吗?能打通他的电话吗?”

“哼,我治不了他有人能治得了他,”陈岩石说道,“他就是太霸道了,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大风厂职工股权的事情我给他写了两封信,他都没理会,所以现在出问题了吧。”

“爸,您这么大年纪了,有些事您别跟着操心了,好好养好身体,别让我们担心,”陈阳劝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们不能管,恐怕是他们不想管,你勉强不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陈岩石敏感地转头看向闺女,“陈阳,我跟你说,你头些年做生意符合国家政策,我也不管你。现在可是明令禁止公务人员及其家属经商的,你别犯糊涂。”

“哎,爸爸,您说哪去了,我现在就是一个职业作家,每一份钱都是合法劳动收入,您不了解我呀?”陈阳无奈地说道,“我就是听到了一些传闻,真真假假的,也不好说。”

“什么传闻?怎么不跟组织汇报呢?”陈岩石板着脸说道。

“都说山水集团背后是赵瑞龙,但凡他们看重的生意,谁敢跟他们抢?这样的传闻,我怎么汇报,是想捕风捉影不利于团结?”陈阳无奈地说道,“有些事,我们可以推测,但没有证据的事情,我怎么能往外说。我们先走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我跟同伟逛个街都能让人拍下来,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到常委 会上去说?”

“常委 会上的事情你怎么知道?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不该交的朋友不要交。”陈岩石说道。

“哎,你以为我想呀,省 纪委 派驻的纪检组长特意找我谈话,话里话外让我们言谈举止不要太轻浮,影响公安部门的形象。我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让人怼脸上说,要不是为了同伟,我当场就翻脸了。”

陈阳说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位王组长到底是工作认真还是有私仇还真不好说,她这位老父亲退休这么多年还一直提人反应问题或是实名举报,确实有点遭人恨了。再加上她家里有位铁面无私的祁厅长,他们夫妻却是不少人的眼中钉。

不过话说回来,她跟自己丈夫打打闹闹,亲亲小脸蛋,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现在全京州都知道他们夫妻的恩爱故事了,她差点被人组团围观,任谁见面都想打趣她三分。她也只能安慰自己,这么人是嫉妒自己。

“不要冲动,适当的谈心谈话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干部嘛,”陈岩石说道,“再说了,你俩都多大岁数了,亮亮都上快上大学了,你俩在街上搂搂抱抱也不合适。”

“好了好了,您还说,我都尴尬死了,”陈阳红着脸说道,“快到了地方了,我车上给您泡的参茶,你拿着,别把自己累到了。我就不过去了,我在这边等您。”

陈岩石拿着闺女准备的保温杯,快步下车,果然看到警 方对于坚持不退的大风厂员工也没有办法。李达康强势要求赵东来控制局面,尽快疏散员工。但祁同伟不同意鸣木仓示警,怕激化矛盾。

“他们都已经敢点火了,还有什么不敢的,人逼急了很容易走极端。”祁同伟说道。

“可是任由他们这么闹下去,你知不知道后果,现在照片视频已经流传到了境外。”李达康瞪着眼睛说道,“我是省 委常委,在这里我说得算。赵东来,马上鸣枪疏散群众。”

“别开枪,别开枪……”陈岩石高喊着小跑过来,一个有眼色的小警察早已经在一旁搀扶了。

“陈老,您怎么来了?”李达康说着瞟了祁同伟一眼。

“爸,你怎么来了,这里有达康书 记,你就放心吧,我找人送你回去。”祁同伟说道。

“回什么回,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回去吗?赶紧给我个喇叭,我去劝劝他们,你们可别再激化矛盾了,万一出现人员伤亡怎么办?”陈岩石说道,还抬脚踢了祁同伟一脚,“赶紧的,给我拿喇叭。”

祁同伟转头看向了李达康,手里的喇叭递过去不?

李达康沉着脸,对赵东来说道,“停止清场,让陈老去试试,找个人照顾好陈老。”话虽然是对着赵东来说道,但是眼神却是看向祁同伟,有个好岳父你了不起哦!

陈岩石倒是不负众望,真的劝住了大风厂情绪激动的职工,让消防车顺利进入扑灭了火势。这个转机,让李达康看到了机会,立刻命令拆迁队进场拆迁,想要一举撕下光明峰上的这块狗皮膏药。

“达康书 记,你前脚派老同志进去安抚群众,后脚就不守信用去拆迁,政府的公信力何在?”祁同伟冷着脸说道。

“祁厅长您这话就不对了,陈老是你家老人,但也不能代表政府呀!”碰巧给李达康汇报工作,之后无奈一起跟来的京州纪委书 记张树人开口说道。

“达康书 记?”祁同伟看向李达康。

“同伟呀,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你得理解,如今光明峰项目二百八十亿元的投资,就卡在这个大风厂了?我怎么跟京州一千多万的老百姓交代,怎么那些投资商交代,怎么跟省 委交代?”李达康难得态度软化。

“达康书记,陈老挡在了推土机面前了,我们劝不走呀!”赵东来跑过来说道,眼睛跟李达康一起看向了祁同伟。

“别看我,你们最多劝不住,我不仅劝不住还容易挨揍,刚才还踢了我一脚呢,现场还有群众直播呢,我得维护咱们公安系统的形象,不能再给咱们公安系统丢人了。”祁同伟无赖地说道。

李达康对于祁同伟的不要脸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家伙要是耍起无赖,他是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让人安排救护车,停止强拆行动。

祁同伟则抓紧时间安排网络信息部门直播假警察被逮捕的过程,官方微博发消息,以挽回警 察的形象,危机公关做的棒棒的!

“陈老,您是老党员了,咱们得相信组织,您这样带头阻拦拆迁,让我们很为难呀!”李达康看似不近人情,其实最识时务。

“李书记,我说了,大风厂工人股权不搞清楚,咱们不能拆迁。当年我主持的试点改革,我承诺不会让工人在改革中流泪,今天我要是退了,我身后这些工人该去相信谁?”陈岩石冷着脸说道,坚定的态度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陈岩石就这样,搬着小板凳,坚定地站在了几百号下岗职工的前面,已经佝偻的身躯显得格外高大。

陈阳在车上一直关注现场动态,看到直播中断,警方的官方说明出来,也没有等到父亲回来的身影。陈阳忍不住,还是下车去询问了情况。

听说父亲陈岩石陪着大风厂的职工坐在了大门口,用身体挡住拆迁队的卡车,陈阳眼眶有点湿润。老爷子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利弊得失想不清楚的,这么做会得罪多少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他不这么做,他身后多少个家庭会支离破碎,君子有所谓有所不为。

陈阳从车里找出了备用的毛毯和热水袋,准备给父亲送过去。

“嫂子,这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赵东来看到陈阳热情地招呼,大家对于陈阳在现场都是心知肚明,不过谁也不肯点破。现在看到陈阳,也只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爷子多大岁数了,你没点数呀?今晚老爷子要是有点事,我,我,咱俩就别过了。”陈阳直接踢了祁同伟一脚,眼圈含泪地说道。

“哎,我劝不住呀,老爷子那是一辈子的老革命了,当年能背着炸药包做冲锋队,如今他能退吗?”祁同伟意有所指地说道。

从本心上来讲,祁同伟也是不赞成拆除大风长的,有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他对于股权抵押背后的猫腻一清二楚。虽然现在没有那个为山水集团站台的祁同伟,但是那里一样是个权贵云集的地方。一帮人谈笑间,就把多少百姓的血汗给掠夺了,如今的他做不到那么冷血,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离子散。他希望通过反腐,除掉这些社会的蛀虫。唯一失误的,就是他提早赶来了,火势竟然提前引发了,终究没能逃过有人受伤的命运。

陈阳瞪了祁同伟一眼,然后转头看向赵东来,“东来,这些东西给老爷子送过去,帮我照顾好老爷子啊,他年纪大了,你们多费心。”

“看您说的,嫂子,见外了,”赵东来陪着笑脸说道,“陈老今晚帮了我们大忙了,及时的安抚了群众情绪,是大功臣。李书记早就叫来了医护人员,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陈老的身体。不过还是嫂子心细,我马上把这些东西给陈老送过去,您放心,陈老我们肯定照顾好。”

“嗯,麻烦你了,等有空了带着亦可上家里来吃饭,嫂子亲自给你们下厨。”陈阳笑着说道。

赵东来的父亲是前任吕州公安局 长,当年在吕州没少照顾祁同伟,所以他们跟赵东来也是多年的交情了,连赵东来的媳妇陆亦可都是陈阳牵线搭桥介绍的。

“哎,那我可提前谢谢嫂子了,您的厨艺是这个。”赵东来竖着手指拍马屁地说道。

赵东来赶紧去给陈岩石送毛毯,那头李达康只能陪着陈岩石在大风厂门前,继续坐老头的思想工作。“陈老,光明峰项目是京州的重点项目呀,背后是二百八十亿元的投资,这能拉动多少就业能拉动多少GDP呀,咱们不能为了一个大风厂就让整个项目停滞不前呐。您放心,这些下岗职工我们不会不管,大风厂拆迁后一定会按照各项政策,做好安置工作。”

陈岩石看了一眼李达康,满眼都是GDP,都是自己的政绩。

陈岩石没有搭话,掏出手机给高育良打电话,“高书记呀,我老头在大风长门口趟雷了,你能不能救救我呀?”

“陈老,您这么大年纪还去趟什么雷呀,赶紧让人送你回家吧,”高育良劝道,“大风厂的事情还是交给达康书记处理吧。”

“你也不管我老头子是不是?”陈岩石沉着脸说道,“那行,你找新来的书 记沙瑞金,问问他管不管我老头子?”

陈岩石的话,让众人不由得心里一惊,这个退休多年的老顽固莫不是跟新来的书记有什么特殊关系?

高育良不敢怠慢,赶紧跟沙瑞金联系,不过可惜,沙瑞金的秘书直言他已经休息了,高育良只能放弃。陈岩石等不来沙瑞金的指示,也只能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大风厂门口,枯坐一夜。

直到第二天一早,沙瑞金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李达康的手机上,让他想老同志学习,还跟陈岩石唠了几句家常,这立刻让李达康改变了态度,承诺一定会履行政府的承诺,让大家能够实现共同富裕。

陈岩石知道这下大风厂暂时不能拆了,他才放下心,松了口气,不由得一个踉跄。

好在祁同伟在身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陈岩石,“赶紧,赶紧上救护车。”

“我没事我没事,我就是困了,得赶紧回家睡觉了。”陈岩石摆摆手,说道。

“您老听话点吧,去医院咱们查查,不然回家陈阳得吃了我。”祁同伟无奈地说道,“你老今年是八十五,不是十五,不敢大意了。”

“哎,怎么比你妈都唠叨,”陈岩石对着自个女婿多少有点小孩儿脾气,“我没事,赶紧送我回家睡觉。”

“陈阳可在车里陪了您一夜,你看她让不让你直接回家?”祁同伟说道,“我送您上救护车上,陪您去检查一下,免得她唠叨。”

“呃,走吧,我这把老骨头是真不行了。”陈岩石一听闺女还在这,瞬间听话了,乖乖去医院检查。

高血压、冠心病,一身的毛病,再熬一夜,可不是身体吃不消嘛。医生硬是压着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才让陈岩石出院,还嘱咐千万别让老人家再这么操劳了,很危险的。

陈岩石被老伴儿和女儿压着,必须按时休息。

“爸,你再不好好照顾自己,我可就不让你住养老院了,”陈阳板着脸说道,“我非得把你搬我家里去,让您的第二检察院关门大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多休息,按时吃药,口味要清淡。”陈岩石在女儿面前一向听话,再没有半点脾气。

“我就知道,这世上啊,也就你闺女能管得住你。”王秀云笑着说道。

“妈,我也得说你,你别以为比我爸小几岁就不拿自己当回事,这几天呀我保证天天过来,你和我爸都得好好休息。不然呀,你们俩就得去我那住。”陈阳说道。

父母逐渐老了,除了依旧嫉恶如仇,性情反而越来越像小孩子,除了陈阳的话,谁也劝不住。好在陈阳有时间有耐心,能够照顾他们。他们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确实熨帖。

“嗯,知道了,比我这个老太婆还唠叨,”王秀云嘴上抱怨,但笑意却是忍不住的,“我看呀,这个养老院也住不了多久了,你看看这满院子的鸟,都是下面那些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爸解闷,我看呀,是给新来的沙瑞金解闷的。”

“都送走都送走,我一会儿就给田国富打电话,让他把这些玩意都给我拿走。”陈岩石不悦地说道,他这辈子最反感的就是请客送礼这些事。

“幸亏您就喜欢个花喜欢个鸟的,要是您喜欢熊猫,他们不得把动物园跟您搬来?”陈阳打趣地说道。

“哼,不干正事,心思用不到正地方。”陈岩石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跟众人的命运跟原剧里有不同有相同,希望能够更好的表达出自己对人物的理解,谢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