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露峥嵘 第一节 诱杀韩信

汉五年十月,吕后归汉,回到阔别七年之久的刘邦身边;但是,此时的吕后发现,刘邦身边早有了新宠——戚夫人,吕后和刘邦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时期。

吕后做了二十八个月的人质,回归汉军,根本原因是韩信占领齐地,并攻占了楚军在山东南部、安徽北部的粮仓;断粮的项羽被迫接受鸿沟议和,吕后才结束了两年多的人质生活,回到刘邦身边。

以此而论,韩信应当是吕后的恩公。

但是,韩信却在汉十年被吕后所杀。

吕后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恩公韩信呢?

汉五年十二月,项羽战败自杀;当年正月,在韩信、黥布、彭越等人的共同拥戴下,刘邦在齐地定陶正式登基当了皇帝。

为了当皇帝,刘邦付出了很高的代价:将大片关东之地分给了韩信、彭越、黥布等人,以调动他们联合消灭项羽。此时的刘邦虽然贵为皇帝,但是,大片关东之地并不直接在他的掌控之中。

刘邦实际上是与韩信、彭越、黥布共同享有天下,也就是“共分天下”(《史记·项羽本纪》);“共分天下”的战略是张良向刘邦提出来并经刘邦同意的,而且,非常奏效。

刘邦做了皇帝之后,还愿意“共分天下”吗?

当然不愿意。因为“共天下”原本就不是刘邦的初衷。刘邦从骨子里讲是希望“家天下”,由他刘氏一家人独自统治天下。

“共天下”与“家天下”的较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其实,在刘邦登基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只是彼时的刘邦为了消灭最主要竞争对手项羽,不得不采取这个权宜之计。“共天下”是多赢,“家天下”是独占。作为楚汉战争最大的赢家,刘邦当然不希望自己的既得利益与他人分享——这是刘邦登上皇帝宝座之后最大的愿望。既然如此,刘邦挥向开国功臣的第一刀砍向了谁呢?

韩信是楚汉战争中最出色的军事家,是刘邦最终战胜项羽的最主要的军事力量。因此,刘邦挥向功臣的第一刀非常明确地指向了韩信。

汉五年十二月,项羽自刎而死,刘邦带领诸侯联军用项羽的头召降了项羽的封国——鲁,回到定陶,刘邦就跑到韩信的大营中,夺了韩信的兵权(还至定陶,驰入齐王壁,夺其军)。直到韩信等人拥立他当了皇帝,刘邦才封韩信为楚王。第二年又借口有人告韩信谋反,削去韩信的王位改封韩信为淮阴侯,并让他居住京城达六年之久,但并未立即处死韩信。

既然刘邦没有立即杀死韩信,为什么后来又被吕后杀掉呢?汉十年(前197)九月,陈豨叛乱。

陈豨原来是刘邦最信任的大臣,曾经受命监督赵、代两国军队,统一领导北部边疆的军队。但是,陈豨有一个爱好,就是羡慕战国时期信陵君的为人,爱养门客。有一次陈豨回京城探亲,路过赵国的都城邯郸,赵国相国周昌看见陈豨带的宾客有一千多辆车,邯郸的旅馆都住满了。

于是周昌向刘邦报告:陈豨的宾客非常多,而且长期在外独自执掌兵权,恐怕会生变故。刘邦听了之后,马上派人调查陈豨。

刘邦对陈翁非常信任,为什么听到周昌的密报马上就调査陈豨呢?

第一,刘邦本性多疑,当了皇帝之后对异姓诸侯王尤其缺乏信任。

第二,刘邦对周昌非常信任。

刘邦的天下是韩信、彭越、黥布等人帮他打下来的,刘邦当皇帝是韩信、彭越、黥布等人拥立的,刘邦当了皇帝自然不能不封韩信、彭越、黥布等人为诸侯王。但是,刘邦的骨子里是极不愿意和韩信等人共分天下的。

我们在讲述项羽时曾经提到过周昌,当刘邦骑在周昌的脖子上时问他自己是什么样的君主时,周昌说:“陛下乃桀纣之主也”(《史记·张丞相列传附周昌传》)。周昌的这种貌似不敬的回答给刘邦的深刻印象是直臣。所谓直臣,就是敢于讲真话的臣子。

因此,周昌在刘邦的眼中非常值得信赖。周昌怀疑陈豨谋反,刘邦也非常相信。

刘邦派人调查陈豨的门客结果如何呢?

结果发现陈豨的门客中有人犯有不法之事,而且有的事还牵连到陈豨。

陈豨发现刘邦调查他了吗?他会怎么做呢?

陈豨很快就发现刘邦在调查他。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心里非常害怕。

心中害怕的陈豨马上派人去联络当年叛逃到匈奴的韩王信的部下,准备应对;实际上是被迫准备叛乱了。

刘邦的父亲在高祖十年(前197)七月病故,刘邦派人召陈豨进京陪祭。

刘邦召陈豨进京,真的是为了父丧吗?陈豨敢去吗?

陈豨与刘邦关系非同一般,他非常了解刘邦,他当然不敢去,便推说自己病重,无法行动。

刘邦又是调查陈豨,又是召陈豨进京,动静搞得这么大,陈豨会怎么应对呢?

高祖十年(前197)九月,陈豨造反。

陈豨造反和韩信有何关系呢?

陈豨一反,马上有人密告韩信与陈豨联手造反。

此时,刘邦在前线平叛,镇守关中的是吕后。吕后听说自己的恩公韩信造反,她相信吗?她会怎么做呢?

吕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召见韩信,但是,又怕韩信不来,于是采纳萧何的意见,以陈豨已被诛为名要百官进宫朝贺,韩信被萧何诱骗进宫中后,吕后在长乐宫钟室内杀死了韩信。

韩信谋反了吗?历来争议很大。司马迁《史记·淮阴侯列传》的记述既有韩信谋反的叙述,也有韩信没有谋反的记述。我们暂且置而不论。

问题是吕后为什么这么迅速地处死韩信呢?她报告刘邦了吗?刘邦知道她杀了韩信会做出什么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