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第一代党和国家领导人站岗 我眼中的周总理
斗转星移,冬去春来,敬爱的周恩来总理离开我们已经30多年了,但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映现,令我思绪万千,久久难以平静、难以忘怀。
我在北京卫戍区服役的7年多时间里,经历了周总理人生最后5个春秋;目睹了敬爱的周总理在首都的心脏地区参加各种国事活动的情景。
不摆官架平易近人是周总理的一贯工作作风。记得我刚到部队时,连里老兵都喊一名1968年入伍的河南兵“小八路”。后来才得知这是周总理送给这位小战士的雅号。事情是这样的,1968年国庆节前一天的晚上,周总理亲自到天安门前检查警卫工作,当来到金水桥上时,看到了正在这里站岗的小个子战士高尽忠一脸稚气,就走上前去拍了拍小高的肩膀,亲切地问他是哪里人,多大年纪了,适不适应部队生活,想不想家。小高第一次与总理直接交谈,开始很拘束,后来看到总理就像一位和蔼的老人与晚辈拉家长,顿时打消了顾虑,自然地与总理交谈起来。总理看到小高个子虽小,但很机灵,便对陪同他的卫戍区领导同志说,这小鬼就像我们当年的“小八路”。就这样,在我们连队里便出现了一位“小八路”。在连队众多的执勤点上,其中有一处宾馆执勤点是专供外国党和国家要人居住的地方。像原巴基斯坦总统布托从当外长到当总理每次来中国都在这儿住。有时候,总理出于礼节,便前来宾馆拜访这些外国首脑。总理每次来都和执勤人员热情打招呼,从不摆总理架子。1973年夏的一天,越南的黎德寿(当时任在巴黎与美方谈判的越方春水团长的顾问,后任越南党和国家重要领导人)在参加巴黎谈判后途经北京,住在我们警卫的宾馆,总理考虑到中越关系非同寻常,便破格亲自前来宾馆看望这位在当时并不显赫的越南同志。当总理的车来到宾馆门口时,我们的三位礼宾哨兵同时向总理敬礼,总理便让司机把车开得很慢,拉开车窗,向哨兵们微笑着打招呼,使我们的哨兵顿感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用“日理万机”对周总理每天繁忙的工作评价是再恰当不过了,无论酷暑寒冬,不管是中午还是深夜,我们经常可以看到总理的车从天安门前匆匆驶过。他不是到机场迎送外宾,就是到人民大会堂处理各种国家大事或参加外事活动……有时到了凌晨,总理的车才从人民大会堂出来。每当见此情景,我们担任路线警卫的同志都向从眼前驶过的总理车致以深情的注目礼。有一次深夜两点,忙完工作的周总理从人民大会堂乘车回中南海,当总理的车从天安门前的长安街驶过时,前来检查警卫工作的团参谋长发现此处没有布置路线哨,当一位因疏忽忘记了按通知布哨的排干部被这位参谋长叫醒后,惊出一身冷汗,悔泪顿涌,痛责自己对不起夜以继日工作的总理,要求给以处分。每遇重大外事活动,总理都要到我营另一个连队警卫的北京饭店一楼理发。每次理发他都是边理发边让秘书在一旁念文件给他听,就连理发这点时间他都要利用起来工作。由于工作过于忙累,有时理着发他就睡着了。理发师傅不忍心打挠他,只好让他在理发椅上睡一会儿,而总理每次醒后,总是自责自己因睡着觉而耽误了工作。
不知内情的人总认为当总理经常在舒适的环境中生活。其实也不尽然,有时也是非常艰苦的。记得1973年寒冬的一天,当时的巴基斯坦总统布托正在人民大会堂与周总理会谈,由于布托这次来访比较成功,加之又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中国政府打破对外国元首只搞欢迎不搞欢送仪式的惯例,决定周总理与布托总统最后一次在人民大会堂会谈后,在天安门广场举行隆重的欢送仪式,然后由总理陪同送到首都机场回国。当时天气特别的冷,北风吹得我们这些穿着棉大衣的哨兵直想打哆嗦。等候在广场上的数万名群众也被寒风吹得略显队伍不整。正在这时,信号车开过。全广场的花环彩带顿时舞动起来。只见周总理身穿呢子大衣头戴呢子帽,与布托总统同乘一辆敞蓬车向欢送群众频频招手致意。这是我第一次见总理戴帽子。望着在寒风中前行的总理,我们真替这位75岁高龄老人的身体担心。
还有一件事,就是70年代在北京饭店即将竣工那年冬天,我们刚刚执行完警卫周总理到首都机场为扎伊尔总统蒙博托送行的任务,突然接到到北京饭店施工工地执行任务的命令。吉普车急速地将我们从天安门西侧拉到北京饭店。刚布完哨,从机场回来的周总理便驱车来到了新北京饭店工地,在几名有关同志的陪同下,站在施工用的高大电梯上直接上到了饭店的顶层进行视察。望着随电梯徐徐上升的总理日显憔悴的身影,我心中升腾起一团难以言表的敬爱之情。
人民总理爱人民,人民总理人民爱。这两句发自人民肺腑的话语,深刻揭示了总理与人民之间的血肉深情。1975年,周总理因病住进了医院,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看到他的车影和身影。1976年元月8日噩耗传来,周总理与我们长辞了,这对我们是多么大的打击啊!天安门广场人潮如海,花圈遍地,我们警卫战士人人都戴上了黑臂章,以寄托我们对他老人家的无限哀思。周总理的遗体从北京医院向八宝山火化场护送经过天安门时,我们从没看到过这样的场面。黑压压的无组织的群众自动排成多行,无人走动,无人说话,就连每个人的呼吸好像都能听到,人们都在默默地流泪。仿佛空气凝固了,人群凝固了,万物凝固了。周总理的骨灰被护送到劳动人民文化宫后,各界群众前来吊唁,我们最后又担负起吊唁周总理的警卫任务。由于时间有限,吊唁人数是严格控制的。多数群众不能参加吊唁,人们便聚集在文化宫门口外侧哭泣。有些情绪难以自抑的就拼命往里闯,都被我们拉到一边进行劝解。一批批外国友人送来了花圈,前来吊唁,特别是当我们看到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主席金日成用专机送来的用鲜花做成的花圈时,我们在场的警卫人员心里无不一阵酸楚。一位日本朋友再过两小时就要飞往东京,拿着吊唁票匆匆赶到文化宫,但由于时间已晚,停止入场,这位朋友在门口徘徊了很长时间,连说遗憾,无奈,只好在门口向里深深地鞠了三个躬,以表对总理深切的怀念。
周总理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那和蔼可亲的音容笑貌将永远留在我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