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访传销窝点 第十一节 真人版“越狱”
当天下午,刘芸带着我、大学老师,还有一名中年男子去了另外一幢楼房的房间里听课,传销团伙把这种方式叫做“串网”。那个中年男子留着寸头,看起来忠诚老实。
这次,给我们“上小课”的是一名身穿西装的男子,打着领带,头发纹丝不乱。这副形象很像当下人们眼中的“成功人士”,或者“办公室金领”。
所谓的串网,就是自由谈话。我们可以提出各种疑问,西装给我们答疑解惑。在这种氛围中,即使你以前受到了一些委屈,比如打骂、人身威胁,但是,在你接触了西装这一层次的人之后,你就错误地以为这个公司充满了人文气氛,这个公司的高层对我们充满了关怀,而以前所受到的委屈,只是像大志这样的个别人所为。
在有关领导艺术的书中,在古代帝王术中,都讲到了一点:恩威并用。传销团伙的头子们,就非常擅长运用这一点。他们不但精通心理学,还精通管理学。
既然什么都可以问,既然气氛很民主,我就索性把自己的质疑全部说出,看他们如何自圆其说。
我说:“我打电话给朋友,他们说这是传销。”
西装说:“这怎么能是传销呢?我们这是直销,我们销售的产品是房地产。众所周知,房地产是暴利行业,我们是让更多人一起发财。何况,国家马上就要为直销立法了。”
我说:“我们现在并没有任何事业,然而却要骗朋友、家人说自己生意很成功,这是为什么?”
西装说:“这是善意的谎言。我只骗你一时,但是两年后,你成了百万富翁,你会不会感激我?所以,善意的谎言不但不是欺骗,而且是最珍贵最诚实的友好。”
寸头问:“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也不让我们出门?”
西装笑着说:“你们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很容易走丢。这就像刚刚上幼儿园的孩子一样,不能让他们乱走。这是为了保护你们,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
寸头继续问:“既然生意这么好,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地做?为什么要躲避警察?”
西装又笑了,脸上带着不屑一顾的神情说:“你想想,好的生意能不能让每个人都做?别人都来做,我们如何赚钱?警察当然要管理了,如果人人都来做我们这种生意,谁会安心上班,谁会安心生产?你再想想,几十年前,摆地摊做生意都叫投机倒把,警察也在抓,最后还不是彻底放开了?”
我再一次不得不承认:骗子都有卓越的口才。
大学老师始终一言不发,我不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什么。刘芸始终用无限钦佩的目光望着西装,那种眼神就像几年后的杨丽娟望着刘德华。
也是在这次串网中,我认识了寸头。后来,寸头偷偷告诉我说,他是被人抓来的。
一个月前的一天,寸头来到一幢废弃的楼房里捡拾破烂。捡破烂是他的职业。他没有想到,楼房里有四个男子在开会。他们立即控制了他,把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拿走了,然后,胁迫他来到了我坐出租车所去的那个村庄。那个村庄里,家家户户都住着搞传销的人。
寸头要求这些人放过他,他说他不想发财,可是这些人对他拳打脚踢,甚至用开水烫伤了他,逼迫他给亲戚打电话,让交钱,说交钱后就放他走。可是,捡破烂家庭的寸头哪里能够拿出2800元钱。
为了从这里逃出去,寸头想了很多办法,甚至用头撞墙,昏了过去;还有一次,故意把自己脚扭伤了。可是,传销分子丝毫不为所动。后来,寸头在吃饭的时候,故意把回形针吞了下去,疼得满地打滚。传销分子担心会出人命,只好派了三个人拉着他去了医院检查身体。
在透视室里,医生将三名传销分子关在门外,给寸头做身体检查。寸头突然跪在地上,求医生赶快报警,说门外的三个人是劫匪。冷酷无情的医生居然把房门打开,呵斥寸头出去。没有办法,寸头又回到了传销窝点。
寸头大难不死。
“这都是些没有人性的东西。”寸头悲愤地说。
“在这里,谁也救不了我们。”寸头又说。
又过了两天,这个传销团伙召开月会,听说他们每个月都会举办一次总结会。这个总结会的主要内容就是晋升白银经理,然后,让所有人都感受到前进的动力。这应该属于奖励机制。
总结会是在这座城市的影剧院召开的,望着台下黑压压一群人,我震惊地发现,这家传销团伙的成员居然将近千名。
团伙的领导层鱼贯登场,主持人一一介绍,每一位领导被介绍完毕,台下就会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人们站起身来,激情飞扬,满面红光,有人在抽泣,有人在呼喊,有人差点要昏厥,那种场面,就像见到了超女李宇春。
这次晋升为白银经理的,是一个20多岁的男子。他一走上台,坐在我身边的大学老师就喊:“我弟弟,我弟弟啊。”他的声音沙哑,眼泪流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悲痛。
这家传销团伙的级别分为:员工、主任、白银经理、黄金经理、翡翠经理。
总结会结束后,大学老师和我找到了那个升为白银经理的弟弟。他看到他的哥哥,一点也没有惊喜,相反,像个领导一样拍着哥哥的肩膀说:“好好干,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听说,所谓的白银经理,一月只可以拿到几百元工资。而要升到这一级别,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加入这个传销组织,不知道骗了多少个2800元。
传销,就是99%的人在做着发财梦,1%的人坐享其成,而99%的人都想成为那个1%。这实在是做梦。
那晚回到宿舍,知识分子在大哭大叫,涕泪交流,用头砰砰撞向门框,他疯了。
在我接他的出租车上,他幻想着有一天在北京天安门买房子,现在,他连天安门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房间里门窗紧闭,外面的人听不到知识分子的哭声,里面的人对他无动于衷。后来,知识分子哭累了,就倒头睡去。
那晚回到宿舍后,我也将传销的骗人伎俩在心中总结一番。我相信传销讲师所说的话:只有在不断的总结中,你才能进步;只有在不断的总结中,你才能取得成功。现在,传销分子在总结如何骗人,我在心中总结如何防骗。如果有一天我逃出去了,我一定要将这些公之于众。
针对于普通人来说,如何才能识别传销骗子呢?我总结如下:
1.如果你的朋友突然有一天打来你的电话,态度热情得让你难以接受,你就要留意。
2.如果你的朋友在电话中说他发财风光了,而你感觉他的能力似乎不会赚大钱,你就要留意了。
3.如果你的朋友在电话里说些事业、理想、人生观之类的话,甚至轻描淡写地说出几百万上千万的话,你更要留意。
4.如果你的朋友在和你通话的时候,回答总是慢半拍,或者有意转换你的话题,或者所答非所问,你要非常留意。
5.如果你的朋友在电话中透露出给你介绍工作,要和你一起做生意发财,一起创业,或者邀请你去游玩,你要非常留意。
6.如果你的朋友打给你的电话没有显示号码,或者号码是公用电话(号码中4比较多),或者你多次打过去后,都不是你的朋友在接听,你一定要异常留意。
因为,你这个朋友极有可能就在搞传销。
到这种时候,你可以用反击法,来证明他是真的赚大钱了,还是诱骗你。
1.你向他借钱。传销的人都穷得叮当响,哪里有钱借给你?如果拒绝,那就有可能说明是传销。
2.要他们公司的地址。传销的人都住在阴暗偏僻的地方,说不出准确的地点。如果他不愿意说,那就有可能是传销。
3.询问他生意中的细节。传销的人都不是做生意的,如果他说自己在做某某生意,你就询问做这种生意的细节。他回答不出,那就有可能是传销。
4.故意用方言交谈。传销都要求用普通话,这是为了领导监听。你故意和他说方言,如果他不说方言,那就有可能是传销。
5.要他的QQ号码。传销分子很穷,都不上网。你故意要他的QQ号码,他不愿意说。你想,做大生意的富翁,哪里能不上网?那就有可能是传销。
6.你向他要照片。如果照片中的男子都是西裤衬衫,没有一个留长发;女子都没有化妆,短发齐耳,但没有新做的发型。每个人都很消瘦,但是精神状态很好,那就有可能是传销。
如果你遇到的那个人符合我上面所有的或者大半特点,那就100%是传销,你千万别去。
如果你真的去了,陷入了传销漩涡中,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就陷进来了,现在还没有出去。
但是有一点,如果你有一天陷入传销网络,一定不要硬碰硬。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与这个强大的组织力量抗衡的。
我一直在想,这些传销团伙是些什么人?我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动物来类比。老鼠吧?他们比老鼠残暴得多;狼群吧,他们的人数又远远超过狼群。直到有一天在野生动物园看到猴山,我才知道了,他们就是一群猴子。
猴子的世界里,没有亲情,没有道德,没有伦理;谁强壮有力,谁手段残忍,谁就能成为猴王。当了猴王后,三宫六院,为所欲为,坐享其成。而没有成为猴王的,就都是奴仆。与猴子种族接近的类人猿,在经历了几百万年的进化后,才成为了人类。
人类的世界里,一个个人组成了家庭,一个个家庭组成了社会,人有道德底线,家庭里有长幼尊卑,社会有法律规范。人人弃恶扬善,家庭就会稳定繁荣,社会就会强盛兴旺。而传销,让人舍弃了做人的根本,让人泯灭了亲情友谊,让人不再遵守道德规范,让人一夜之间回到了几百万年前的猴子时代。
寸头一心想跑出去,他还有妻子和儿女。妻子和儿女都在遥远的河南。他们只知道他在南方那座海滨城市里捡拾破烂,并不知道他已经被传销团伙控制了,难以脱身。
天气一天天寒冷,眼看着就要到元旦了,而每年元旦时分,寸头就会早早回家,揣着捡拾破烂换来的钱,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给孩子们置办新衣服,等待过春节。而今年,他的钱都被传销团伙拿走了,他两手空空。现在,他只想从这里逃脱,早早回家。
家是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
我也想赶快逃走,我想回到报社。现在,我还没有和报社签合同,而签订了合同,就表示我在此后的一年里,就是报社的人了。从事这个工作两年来,我就要第一次签合同了,我也终于找到了组织。
然而,我依然无法脱身。
有一天,我悄悄对寸头说:“我想跑出去,你呢?”
我看到寸头的眼睛发亮,他用粗糙的手掌握着我的手说:“带上我。”他的双手因为激动,一直在颤抖。
我说:“你以后就跟上我,我们找到机会就一起跑。”
从宿舍跑出去,是绝对没有可能的,而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外面趁机逃脱。离开这幢楼房越远,越容易逃脱。
然而,这样的机会太少了。最好的机会就是月会,而月会刚刚召开完,我不想再等到下一次月会。
我和大志说:“我打过几次的那个电话,现在估计没问题了,应该会接受我的邀约。”
大志要带着我去七楼打电话,我故意说:“一直用一个电话打,他会不会怀疑我?”
大志喊道:“你还想到大街上打电话?想都别想。”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
后来,我听一个同伙说过,有人就是趁在大街上打电话逃脱了。传销团伙此后就加强了戒备。
在七楼,我又用免提拨通了主任的电话。我邀约他一起来这里创业,我说:“我们的事业蒸蒸日上,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这是大志写在纸片上的话。
主任说:“我近日就会打电话找你,带上合伙做生意的几万元。我现在看到了《史记》的最后一章‘孙膑列传’。”
放下电话,我面无表情。大志笑逐颜开,他相信了主任的话。
《史记》的最后一章不是“孙膑列传”,而且《史记》里只有《孙子吴起列传》,没有“孙膑列传”。我想,主任告诉我的应该是,让我仿效孙膑,装聋卖傻,从这里逃出去,然后报案。
孙膑被庞涓囚禁在魏国时,庞涓剜掉了他的膝盖骨,让他成为废人。孙膑偷偷见到了齐国使者,坐在装满柴草的车子里偷运到了齐国,成为齐国大将,又用了一连串的计策,将庞涓万箭穿心。
第二天,机会来了,大志要组织人员参加学习会。这次,听说是一个刚刚会见了美国总统的经理要来给大家讲课。所有的传销分子热情澎湃,激动得泪花闪烁。
我觉得这是一个逃跑的大好时机。我对寸头说:“跟着我,多双眼睛。”寸头紧张得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下午,这30多人的队伍走出了陈旧阴暗的居民楼,向城市中心的一座礼堂走去,那里,就是“与美国总统亲切交谈”的传销经理要讲课的地方。传销团伙里的每个人,都想摸一摸那双美国总统摸过的手掌。这是多少年才能修来的福分啊。
队伍走到了一条巷子口。我看到巷子曲曲弯弯,一眼望不到头,觉得这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便拉了身边的寸头一下,然后发足奔向小巷的方向。
我感到寸头就跑在我的身后,我还感到队伍愣了一下。大志喊道:“追!”就有无数的人追上来。
我顺着小巷跑着。小巷的地砖残破不堪,好几次差点绊倒我。寸头紧紧跟在我的身后。我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我还听见大志在身后愈来愈近的喊声:“抓小偷啊,抓小偷。”
我气急败坏,抓起地上一块半截砖砸向跑在最前面的大志。大志距离我只有十几米远,他一闪身,躲开了。趁他躲闪的时间,我和寸头又跑出了几米,和他们的距离拉开了。
小巷的侧面又有一条巷子,这条巷子更加狭窄。巷子里有一家商店,商店门口有一个灶膛,灶膛里燃烧着两根胳膊粗的木棒。跑到了商店门口,我对寸头说:“快打110。”然后从灶膛里抽出了两根木棒,一手拿一根。木棒有一米多长,顶端喷吐着熊熊燃烧的火苗。我挥舞着木棒,呀呀叫着,抡向后面追赶的传销分子。寸头拨打电话,幸好这家商店有公用电话。店主是一个中年女子,她看到店门口的这种场景,吓坏了,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一名传销分子想冲向打电话的寸头。我站在商店门口,抡起木棒砸在他的身上。他笔挺的西装立即燃烧起来。他用手扑打着火苗,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我说:“谁敢过来,老子就烧死他。”
传销分子们被吓住了。
大志说:“何必这样呢?大家朋友一场,何必伤了和气?你想走,我们让你走,把你的东西也拿走。”
我知道这些家伙坏透了,他们软硬兼施,什么阴谋勾当都能使出来。如果听信他们的话,你就上当了,你就会被他们带回去,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我说:“等警察过来,我们一起过去。”
大志说:“叫警察干什么?关警察什么事?”
我看到他明显变得惊慌。
木柴的火焰快要熄灭了,可是警察还没有来。我心中暗暗着急,但是外表装得很镇静。这难挨的几分钟,在警察没有来到的这几分钟,就是心理战,谁先退步,谁就输了。
大志依然在苦口婆心,张浩也在谆谆教诲,追来的都是男子,女子可能都在原地等候。
我一言不发。寸头从商店里找到了一把菜刀,握在手中,倒也显得威风凛凛。
终于,警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大志领着传销分子纷纷奔逃,形同鸟兽。
两名警察从110面包车上走下来,询问了我们的情况,然后将我和寸头带到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我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情况,然后说自己是记者,是打入传销团伙里的卧底。一名警察友好地对我说:“我们是同行,干一样的事情。”
警察询问那个传销窝点的地址,我们都说不上来。传销头子从来不会告诉手下他们活动的地点,而那幢破旧的楼房好像也没有见到门牌号什么的,但是我和寸头都认识路径。警察说,明天凌晨让我们带路,端掉那个传销窝点。
当时,我们身无分文,一名警察给了我们100元钱。那位警察身材很高,浓眉大眼,英气勃勃,我现在都还记得。
那天晚上,我和寸头先在距离派出所不远的一家小饭店里大吃了一顿,什么辣椒炒肉,什么土豆丝,什么西红柿鸡蛋,点了好几个菜,还吃了好几碗米饭,最后,碟子里连一根菜丝也找不到。我们拍着滚圆滚圆的肚子,幸福地打着饱嗝,感觉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也不过如此。
小城市消费很低,吃了这么几大盘菜,花了不到30元钱。
然后,我们就在饭店旁边找到一家旅社,告诉老板说,五点钟叫醒我们。
我们关起房门,躺在床上,伸展四肢,舒服得像漂流在水面上,无限轻松,无限惬意。寸头拉动沉重的沙发,堵在门后,我笑着说:“这里距离派出所两步路,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来的。”
然后,我们打开电视,看着屏幕上彩色的画面,突然感到生活原来这么美好。我们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贪婪地看着那些炫目美丽的画面,呼吸声几乎都停止了。我们已经与外界隔离得太久太久,我们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看得很专心,连广告也不放过。
后来,寸头说:“快要过年了,我要回家了。”
我想,我也快要回到报社了,回到家了。
第二天凌晨,我们带着警察来到了那幢陈旧的居民楼里。
那时候天还没有亮,警察拍打着七楼和八楼的防盗门。我听到里面一片混乱。八楼的灯光亮了一下,又匆忙熄灭了。警察喝令他们开门,但是没有人答应。
后来,来了开锁师傅,两层楼房的防盗门和木门才被打开了。这个传销窝点的30多人无一漏网。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警察会来,此前也有人跑出去了,但都相安无事。他们想着,这一次警察也不会来。
但是,警察来了,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我要回了报社给的2800元钱和自己200多元的生活费,寸头也要回了自己的钱。几个传销头领被抓起来,而其余的人都遣散了。
听那位浓眉大眼的警察说,他们在搜查房间时,看到被褥下有一本《连锁销售实用资料》,还有很多零钱、护身符等等小东西小玩意儿。他们判断这里可能隐藏着身份更为特别的人,经过排查,居然找到了一名网上逃犯。这名网上逃犯是个小偷,他在这个传销团伙里技痒难耐,见什么偷什么,居然连我藏在衣服下摆里的小册子也偷走了。几个月前,网上逃犯东窗事发,就金盆洗手,也幻想着通过传销发财。
然而,很多传销分子中毒已深,他们被遣散后,也不愿回家,还是互相联络,再次组织传销。
我在很多天后,就传销的事情咨询过一名律师。他解释说:
在以往的司法实践中,可以根据实施传销行为的不同情况,分别按照非法经营罪、诈骗罪、集资诈骗罪等罪名来追究传销头子的刑事责任。但是,这些定罪牵扯到非法所得,而要准确找到非法所得,非常困难。因为传销团伙中毒很深,他们会有意包庇传销头子,少说或不说自己的“投资”金额,所以,在无法达到一定的标准时,就无法对传销投资进行定罪。这个标准一般是5万元。
2009年,刑法修正案“组织领导传销罪”出台后,将有组织、有领导进行传销活动的行为定为有罪,并不需要等到其有非法所得。但是,由于“组织领导传销罪”没有一个具体的追诉标准,形成怎样的等级层次,发展到多少人,才可以定位“组织领导传销罪”。刑法中没有具体的规定和解释。
即使到现在,想给传销定罪,难!
而对于那些中毒极深的传销分子,更难以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抓了,也只能放;放了,他们继续加入传销团伙,就只能继续抓。
整治传销,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