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危机四伏
涵涵的拍卖会结束以后,升达地产与宝山投资管理公司的合作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别墅现在已经开始推广,名称经过研究决定叫水榭山谷;写字楼那边则简单得多,就叫宝山投资大厦。欧升达安排副总张震铎去负责那个项目,张震铎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跟踪这个项目,对项目很了解,叫他去负责,自己也落得个省心。
周惜雪从国外回来后担任之洋公司的副总裁兼海外事业部总经理,一天东南西北地飞着,大家也很少见面。但每次见面,她都是滔滔不绝地给大家讲她的构思和远大理想,这同她以前没有进入之洋公司,大家在一起时的那种低调有很大的不同。
科技部来人考察了乐枫他们报上的项目以后,很快给他们拨了一笔科研经费。她现在忙起来了,经常半夜回家,有时就在实验室搭个行军床睡了。
文达还是去了宝山投资管理公司,可能是廖冰旋觉得他原来那部车开着有些乍眼,就给他配了一部半新不旧的红旗。童蓝最近倒是老到家里来,她说是乐枫忙,叫她过来看看欧升达或是欧广群有没有什么需要。其实,张翠的工作很令人放心,没事派个童蓝来干吗?还不是来监视自己。欧升达一直这么认为。好在童蓝过来还能帮广群补习一下功课,欧升达倒也乐见其成。
涵涵的那两件文物现在已经还给了她,因为有人已经把她的房款给交清了。
只是上次拍卖会拍下来的那件旗袍还放在倶乐部,欧升达想找个机会当面再送给涵涵,可是她最近总是各地跑,也没有个空闲。不过她倒是经常发一些暧昧而含糊不清的信息给欧升达,总是让他有点心惊肉跳。
这天他正跟宝山国土局局长李文岚在一起聊天,涵涵又发过来一条短信。欧升达摇摇头,顺手删了。坐在对面的李文岚笑道:“肯定是哪个妞发的短信。”李文岚是刚刚上任,这件事路克杰给他运做得很好,虽然过程有些烦琐,甚至民主测评时还有些麻烦,但毕竟还是通过了。李文岚很感谢路克杰,也知道在这件事上欧升达所起的作用,所以,一上任就到升达地产来拜访欧升达。
欧升达不好意思地笑笑:“一个小女子,整天发些乱七八糟的,纯属恶作剧。”
“不对吧?还是你给她幻想了,不然女孩子不会这么主动的。”李文岚笑着说。
“我真没给这个女孩子什么机会,她也见过我老婆,可还是这样三天两头地发信息。你没听歌里面唱到:我只有不停地要,要到你想逃。你说现在的女生怎么都这样?越来越强,越来越主动,心也变得越来越粗糙。”
“你OUT啦。现在的80后还在乎你这个?在她们心里,越是难啃的骨头越有兴趣,所以啊,你越是不理不睬,她越有誓不拿下你绝不罢休的劲儿。你呀,麻烦了。不说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请你吃饭。”
欧升达道:“你这就见外了,你来我这里,那是我公司的荣幸,今天我不但要请你,还要带你去个好地方。”
“这不好吧!欧董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还要你请我吃饭?”李文岚笑得很局促。
欧升达道:“你说什么呢?以后咱们就是哥们儿了,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欧升达打了个电话给行政主任,叫他安排车在楼下等。然后打电话给古梦柏,叫他安排一个两个人吃饭的地儿。古梦柏问:“两个人?很重要的朋友?”
欧升达说:“是啊。怎么,还有特别的安排?”
古梦柏笑了:“欧董,你这不是笑我吗?我这样的会所,只要是客人有要求,我们都会做到的。对了,今天这里有个小歌星,饭局价都是很便宜的,我叫她们陪陪你们?”
欧升达想了一下:“好吧,你看着安排吧。”
正要离开办公室,李文岚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到欧升达桌上:“欧董,我知道,这回我的事路市长跟你都没少费心。这是一点意思,存在香港的银行,请千万不要推辞。”
“李局长,你这是做什么?路市长说了,他帮你是因为你人有能力,对领导负责。这个东西你拿回去,路市长不可能收这个东西。你千万别在他面前毁了自己的形象。”欧升达表现得很严肃。
“路市长真是这样说的?”李文岚有些半信半疑。
欧升达上前把支票塞回他的公文包:“李局长,你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还是好好干吧,千万不要辜负路市长对你的期待。”
李文岚很激动:“欧董,哈话也不说了,我一定不会叫你和路市长失望。”
收买人心是个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做好的。李文岚不是大官,解决不了大问题,但只要能利用好他,利用好他手里的权力,很多麻烦就能迎刃而解了。
在路上,欧升达打了个电话给乐枫,告诉她晚上有应酬,乐枫说:“正好,我们有台实验设备出了问题,正叫经销商来修,我可能也会晚一点,你要是回去早了就早点睡吧。”
欧升达道:“你不会还想在实验室里搭行军床吧?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注意身体。”
乐枫道:“这几天我在想,是不是跟后勤部门申请一间宿舍,可是一想校园里不让开车,走路去宿舍和回家差不多,也就没申请。可有时候真是累。”
欧升达有点不满地道:“你呀,总那么好强干什么?你看别人就教教课,平时就在家看看书,多清闲自在?你看你,课程比别人多,还同时做好几个项目,为啥呀?”
“行啦。干完这几个事儿,我回家好好伺候你,好不好?”乐枫显得有点不耐烦。
“说得好听,到时候就变卦。”欧升达嘟囔着。
放下电话,他看见李文岚正好奇地看着他:“怎么,给老婆打电话很稀奇吗?”
李文岚摇摇头:“我是想象不出,像欧董这样的大老板还会这么儿女情长。像我们这些打政府工的,时间都不是自己的,什么时候回家老婆都不问的。”
欧升达笑道:“我在家里是五把手,凡事都得请示啊!”
李文岚问:“怎么个五把手?”
“一把手我儿子,二把手我老婆,三把手保姆,四把手扫帚,我是五把手。”一句话逗得李文岚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李文岚道:“我泱泱大国,妻管严如此严重,悲哀啊!”
“这么说李局长跟我也同病相怜?要不要今晚我给你治治?”
“怎么治?”李文岚问。
“让无限的春光驱散那让你得病的严冬。”欧升达绷着脸道。
“欧董,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吧?”
“见到美人,不是我要,而是你自己奉献,可能到时候我拦都拦不住。”欧升达依然脸色平静。
李文岚笑嘻嘻地道:“嗯,我这倒有兴趣了。我倒是想知道,这无限的春光怎么明媚到让我这常年的老病根儿药到病除。”
车到了会所,站在观景平台上,李文岚长叹一声:“想不到在鹏城,还有我李文岚没来过的地方,这个地方简直太美了。”
欧升达笑道:“怎么样?经常在山下的高速公路走,没想到这里会别有洞天吧?”
“唉,没有享受过美景的人是不完整的,而没有享受到这片碧海蓝天的人则更不完整。”李文岚叹息着。
尹诗双走过来:“欧董,请您和您的朋友跟我来。”
这个房间,是另一种风格。依然是美轮美奂,所有的家私都是椭圆形的,有一种漂浮的感觉。
“这房间真是太特别了,要是有恐高症的还真不敢进来呢。”李文岚笑道。
欧升达道:“21世纪,玩的就是个心跳。”
有服务员送上凤凰单枞,这是给欧升达的,服务生问李文岚喝什么,他想了想道:“那就来普洱吧,要十年以上的茶饼。”
古梦柏走进来,俯在欧升达的耳边道:“那两个歌星马上就到。这样,我看你跟客人吃饭也就在这个房间,吃完饭闹一闹,这个房间两边各有一间休息室。”他拿起遥控器,一按,两边的墙上各出现一个门,他道,“里面的设施都很全面,都是水床,一些增加刺激的东西也一应倶全。走的时候从各自房间的正门出去是另外一条走廊,直接下去就是停车场了。”
欧升达点点头:“明白了。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古梦柏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在,那俩妞能放得开吗?她俩很好玩的,尽量放开一点。如果不尽兴,那边的抽屉里有大麻,一人给她们一根,立马疯狂。”
欧升达赶紧摆手:“得,你打住,我俩怎么能碰那玩意儿?”
“那随你,有什么需要跟服务员说就好了。”古梦柏微笑着退了出去。
少顷,尹诗双带着两个美女进来。别说,这两个女人还是经常在电视上露脸的,其中唱通俗的长得像洋娃娃的叫桑真,李文岚说他车上还有她的专辑,既然如此,桑真自然就坐到李文岚的身边;另一个长得很文雅,是唱民歌的,叫乌梅,一身黑裙,看起来很淑女,坐在了欧升达的身边。
乌梅一坐到欧升达旁边,他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她用的是跟廖冰旋一样的香水。他不知道这种香水叫什么名字,想必是很贵吧。欧升达是一个喜欢香味的人,热爱所有的香味,他觉得香味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迷人的东西,所以,他从小就喜欢跑到田野里闻各种花香。
开始两个女孩子说不喝酒,两个人也就不勉强,可是吃了一会儿,桑真开始有些活泼,不断地讲她们演出时遇到的一些趣事,谁是同性恋啦,谁和谁半夜钻到一个房间去了等。
这些倒是欧升达和李文岚闻所未闻的,所以,他俩也蛮好奇地东问西问。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聊到明星们喜欢High药的事上了,桑真笑着说了几个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名字。
“我就不明白,你们这个圈子怎么都好这一口儿?”李文岚问。
桑真想了想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太多原因了,但我觉得大多数是压力大,有的是喜欢,有的只是娱乐,有的只是想工作后放松放松。”
乌梅笑了:“其实最主要的就是一个环境的问题。说出来也许二位会笑,High药其实也是时髦。”
“时髦?”欧升达似乎很吃惊。
乌梅端起饮料,轻呷一口,样子也妩媚起来:“是的,娱乐圈的人只要是有了点儿名气,在钱上就不愁了。各个都是住洋楼、开靓车、泡酒吧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这种生活在老百姓看来是够享受了吧?可是他们并不觉得,为什么?因为他们有钱。当他们厌倦了这种生活时,他们又开始另寻新鲜事物来玩了。人生在世什么都要玩玩,什么都要试试。”
“都喜欢玩什么?”李文岚问。
乌梅慢慢道:“开始也学你们,玩高雅,打高尔夫;玩赛马,赌博。可娱乐圈的人毕竟生活活动范围太大,满世界地飞来飞去,有共同爱好的人不一定总能聚到一起,这样慢慢的所谓的高雅也没人感兴趣了。于是有些明星就开始尝试传说中令人神魂颠倒、飘飘欲仙的药了,这绝对不是个别明星的心理,很多人都这样。谁知一试就上瘾,要知道明星在娱乐圈有很多朋友,他们经常到歌厅酒吧玩,当某明星拿出药来High时,其他人也就受到了影响,或在其劝说下也吸了起来。娱乐圈的人有钱,拿毒品对他们来说不成问题。于是,渐渐地从边缘蔓延到主流。很多明星都当High药是一种高级时髦的消费,一种地位的体现,吸毒对他们来说是很前卫,很时髦的。正是这种贪玩的想法导致这个事情在圈子里很流行。”
“你俩也会High吗?”李文岚问。
桑真看了一眼乌梅,然后很大方地说:“反正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我俩都High。”
乌梅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也就是在有些场合应酬一下。”
“你就别在两位老板面前装了。我告诉你们,她吃High药是因为她失恋。”桑真快言快语。
“你别瞎说,再说我不理你啦?”乌梅突然脸红了起来。
欧升达道:“算了,想必是一段很难忘的感情,别提了,谁都有难以启齿的过去,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说完,举起杯道,“来,我们共同喝一杯怎么样?”
桑真看了看眼前的饮料:“我俩还是饮料,这样不好。服务员拿两个杯子,给我们倒点啤酒!”
李文岚连忙道:“二位歌星,喝酒对嗓子不好,还是算了吧。”
桑真笑道:“看样子李老板是很会怜香惜玉的。那我就跟你说吧,我最喜欢跟两位这样斯文的企业家在一起玩,不像有些人,觉得有点钱就趾高气扬。上回在北京和一群变态的温州佬喝酒打赌,谁输了就脱一件衣服,结果把我们一群女孩子都给脱光了。变态!”
“你们真脱了?”李文岚似乎有点不信。
“脱就脱呗,又不是没见过。”桑真满不在乎地说道。
不过欧升达注意到,乌梅似乎很羞涩,低着头不说话。
喝了一会儿啤酒,桑真说不过瘾,问欧升达要遥控器,欧升达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就随手给了他。
她按了一个按钮,电视下面弹出个小柜子,她走过去拿出来一盒香烟和一个小瓶子,以及一沓裁好的烟纸。
欧升达问:“这是什么?”
桑真道:“麻烟,里面有大麻。不过,乌梅喜欢这个,我不喜欢,我喜欢吸油。”她拿起那瓶油将烟纸细细地捻成一根棍儿,蘸了点油,将油慢慢地滴在烟头上,然后点燃。
乌梅拿起那盒麻烟:“二位老板要不要试一下?”
欧升达赶紧摆手:“得,我从来不吸烟,更别说这个了。”
李文岚也摆手:“我享受不了。”说着拿起自己面前摆着的九五至尊。
抽了两支麻烟,两个女人眼睛有些迷离,开始口无遮拦起来。桑真用手揽着李文岚的脖子:“李老板,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们这样的?你别否认,从你的眼神里我就能看出来,你把我跟那些坐台小姐归为一路货色了。”
“桑真,你喝多了,别喝了。”乌梅声音很软,也靠在欧升达的身上了。
“你说,你是不是把我们看成小姐啦?”桑真继续追问。
李文岚顺势在她白白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怎么会呢?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
“真的吗?真的吗?”桑真将麻烟送到李文岚的嘴边,他抽了一口。
“哎,我有个问题,你们歌坛那个大姐,出不出来吃这种饭?”欧升达问乌梅。
“她啊,跟你们这些老板就是纯吃饭,跟别人就不知道了。”
李文岚问:“她对老头子特别有兴趣吗?”
桑真道:“那谁知道?反正靠上那老头子以后,演出那是多多了,去国外演出都是有人抢着给埋单,不是为了跟她上床,是为了她在老头子面前美言几句。”
“得,别说她了,她是她,人家演出光服装就做上亿元的,哪像我们,为了上个央视还得主动跟人家上床,不是一个档次。就别说这个了,喝酒!”桑真顺手把自己面前的酒喝下去。
“别喝多了。”李文岚劝道。
“你喜欢我吗?”桑真搂住李文岚,眯眯眼睛问。
“喜欢。”李文岚嬉皮笑脸地道。
“喜欢你还装什么?”说着,桑真就开始剥李文岚的衣服。
李文岚有些惊讶:“就在这儿?”
“就在这儿怕什么?”桑真的手一转眼就把李文岚的上衣剥了下来。
“呵呵,我们可不愿意看AV,你俩滚进去。”欧升达找到遥控一按,墙上的门开了,一间灯光暧昧的房间出现了。
李文岚抱起桑真,像博尔特一样冲了进去。
门关上了,墙壁恢复原状,那两个人就像会传说中的穿墙术一样,消失在了那一边。
“欧董,我们也进去吧?”
欧升达想了想:“你自己进去睡一觉吧,我要回家了。”
“为什么?你们的费用是包括这项服务的。”乌梅不解地问。
欧升达轻轻地拍拍她的脸:“你是个好歌手,不要沉湎于这种地方,还是把精力放在艺术上吧!我相信,如果有缘,我们还会见面,但不是在这种地方。”
“可是,我收了你的钱,就要讲职业道德。”
欧升达站起身:“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我不能。”
乌梅沉默了一下:“你跟别的男人真不一样。对了,你等等。”说着,她从手袋里拿出一盒CD,“这是我的最新专辑,有空听听吧。”
欧升达走出房间,顺手发了条信息给李文岚,告诉他单已经结过,走时叫楼下的职员开车送他。
坐在车上,他把那盒CD递给司机。
车行驶在海边的高速公路上,乌梅清亮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天际传来。司机道:“这个女人的声音真纯。”
欧升达没说话,心里一直纠结着。
回到家他惊讶地发现乐枫正坐在大厅里面看电视。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你不是说要在学校住吗?”欧升达问。
“经销商的维修人员说要明早才到,我在那里也没用,就提前回来了。对了,你怎么也这么早?”乐枫问。
“跟宝山国土局新局长李文岚一起吃饭,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就是随便聊一聊。”他坐在乐枫旁边。
“廖总也去了?”乐枫问。
“没有,只有我们俩。”欧升达回答。
“哦,没什么。翠姐在做饭,我晚上还没吃饭,你要不要再吃点?”乐枫往旁边挪了挪,离欧升马远了一点。
“好啊,我也陪你吃一点。”欧升达回答。
“好啊。”乐枫一副懒懒的样子,脸上看不出是喜悦还是别的什么。
“怎么?有些不高兴?工作上有问题?”欧升达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她脸上还是隐藏着某种不快。
欧升达知道,夫妻之间没有谁是谁肚子里的蛔虫,即便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也不能担保每猜必中。还是等一下再问吧。谁知,那天晚上,乐枫吃完饭就钻进了书房,说是有事做,欧升达只好一个人睡了。早上起床,没看见乐枫,张翠说她一大早就上班去了,欧升达摇摇头:“整天把自己搞得比校长还忙。”
张翠道:“你不知道啊,乐老师一夜没睡。”
他赶紧拨通了乐枫的电话:“怎么?我听张姐说你一夜没睡?”
“哦,有个材料要整理,没事的。不说了,维修人员到了。”她挂了电话。
正想坐下来吃早餐,楚之洋的电话打了进来:“升达,我要出趟国,大约要半个月的时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行,我给你饯行。”欧升达回答道,“去哪儿?还是会所?”
“好,你最好带着乐枫。”楚之洋叮嘱道。
“嗯,好的。”再拨乐枫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
上午欧升达在工地跟设计院的人研究设计变更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尹诗双的电话,问他上次竞拍到的涵涵的那件旗袍怎么处理。欧升达这才想起来,当天自己跟乐枫是拍卖完了就走的,手续虽然办完了,却一直没去拿实物,主要是因为涵涵自从那次拍卖会以后一直没在鹏城。
欧升达想想说:“这样吧,你查查她现在在哪里,派人给她送去吧。”
尹诗双问:“要对她说点什么吗?”
欧升达道:“不用了,送给她就好。”
说来也巧,刚放下电话,涵涵就发来一条信息:很想跟你跳舞了。
欧升达摇摇头,删掉。
一转眼,她又发过来一条:你总不回复,我自己都有点鄙视自己了。
欧升达这下子犹豫了。回吧?可能会很麻烦;不回吧?也许会伤了她。买旗袍那100万不是打了水漂儿?忐忑半天,还是没回。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沙。欧升达想离涵涵远点,又不想伤害她,该怎么拒绝呢?关键不是拒绝的问题,古梦柏虽然没跟自己说明白涵涵背后的那个男人是谁,但一定是对自己事业有帮助的。如果自己总这样躲着她,又如何能利用上她背后的关系呢?
凡事都有个度,过了度一切都会不可收拾。跟这样的女人来往密切,非但没利用上,反倒惹一身麻烦也不是没有可能。
直到中午再打电话给乐枫,她才接:“哦,我把电话忘车里了,跟着维修人员忙了一上午,刚有点空。怎么,有事吗?”
“哦,之洋要出国,我想给他送送行,你一起来吧。”欧升达说。
“不行啊,设备刚修好,还要调试,我就不去了。对了,旋子去吗?”
“她当然去。怎么了?”欧升达问。
“没事就问问。”乐枫放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古梦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欧董,我听尹部长说,你要我们把旗袍送到涵涵小姐那里去?”
“是啊,最近我也一直没见到她。”
“欧董,你听我说,这件旗袍对涵涵是有特殊意义的,具体的事情我不好随便向你透漏,但是,你一定要亲手还给她,而且还要单独。”古梦柏很严肃地说。
“可是,我……”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你的顾虑,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的,明白吗!兄弟不会害你的。”古梦柏的口气不容反驳,这倒是欧升达没有想到的。
“亲自交给她和你们送就那么大区别?”欧升达还是有点不愿意。
“我不解释了,以后你会明白的。对了,昨天那两个还可以吧?”古梦柏笑着问。
“马马虎虎。对了,楚总要出国,晚上给他送行,你也一起参加吧。”
“好啊,我请客。”古梦柏笑着放了电话。
古梦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涵涵背后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啊?想到要单独面对涵涵,欧升达不禁有点犯怵。
晚上到了会所,欧升达发现,廖冰旋和楚之洋还没到,只有周惜雪一个人在房间里。她今天跟往日的打扮不同,浓密的乌发盘在头上,瓜子脸略施脂粉,秀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双眼炯炯有神,圆圆的翘臀包裹在窄裙里,浑身散发出一种淡雅、知性的味道。
看着欧升达的眼神,周惜雪耸了下肩:“怎么?不认识啊?”
“这样看起来更像女强人了。”欧升达坐下来。
“怎么?女强人看起来不好吗?”周惜雪嫣然一笑,欧升达这才注意,她的胸也是蛮坚挺的,以前怎么没注意过呢?
“不是不好,而是女强人总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欧升达低头喝茶。
周惜雪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听了一会儿道:“我告诉你,不管你在之洋公司做了多久,有多大的功劳,这个项目你搞不定,我照样会在第一时间Fire你的。这样,你赶紧把事情搞定,有什么事情不必麻烦楚总,现在我是海外事业部的负责人,你要明白。”她的语气很严厉,语速也很快。
放下电话,周惜雪看到欧升达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觉得我像个怪物?”
“我突然发现,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跟下属说话不要这样,有点回旋的余地好不好?”欧升达微笑着说。
“哦,这些人还没有养成良好的敬业精神,我要用阿斯通的管理方法,把他们以前那种散漫和不思进取改变过来。”周惜雪显得信心满满。
欧升达不急不躁地道:“惜雪,我怎么觉得你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啊。你要明白,一个公司有一个公司的企业文化,这种文化的产生是有一定历史原因的,不要想着在一定时间内就能改变。你现在是副总裁,你的一个决定,就可能改变一个人,甚至一群人的命运。改变得好,事业会飞速发展;改变不好,也许会成为你的滑铁卢。”
周惜雪想说什么,忽然又把话咽了回去。
半晌,她才幽幽地道:“欧董,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来到之洋公司以后,发现我在阿斯通那里得心应手的一些东西在这里完全不好用,时间长了,甚至发现有很多抵触,也许我是该思考一下了。”
欧升达点点头:“如果你并不是真的关心你底下的人,你永远也不会成为那种他们会撇下一切去跟随的领袖。一个老总,要做好事情,必须先用好做事情的人;要用好人,必须要了解他们的实际情况;要想了解他们的实际情况,就必须深入到他们中间;要想融入他们中间去,就要跟他们做朋友,不要总高高在上。”
“谢谢。”周惜雪忽然小女人一般声音低了很多。
欧升达的目光虽然空泛,但她窄裙下面白白的大腿还是很夸张地涌进他的眼帘。这毕竟是之洋的女朋友,他站起身来,尽量躲开那种诱惑。
他走到窗口,望着外面,海面上混沌一片,往日的碧海白帆已经不见,海天都陷入灰暗的雾气之中。
“欧董,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周惜雪也走到窗边。
“得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以前我们在一起,我只是觉得你说话幽默、豪爽,现在我发现你很有现代企业管理天分。跟之洋比,他更像是一个浪漫的诗人,而你则像是一个在船尾默默工作的舵手。诗人的浪漫和他所目及的一切,都是舵手所掌握的。”周惜雪声音温柔了很多,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霸道,这女人变化真快。
欧升达向旁边走了一步:“千万别这么说,之洋有之洋的优势,他对新事物敏感,容易接受新的东西。比如当年,他就看准了通讯设备这个市场,我却觉得那些东西很虚。所以,那时候我们才分开了,不然,我俩没准儿现在还在一个锅里搅马勺呢。”
“那不一定,也许你们当初分开是正确的,主动的分开比被动的分开好。之洋太理想化,你又太务实,要是在一起,恐怕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现在则不同了,你们各做各的,互相支持,所以才保持了友谊。”周惜雪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当初要不分开,现在会成为敌人?”欧升达问。
周惜雪目光炯炯:“至少关系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自如。”
欧升达摇摇头,叹道:“也许你说得有点道理。不过我想,之洋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你别太自信,那是没有一种东西让你们产生那种矛盾。”周惜雪看着欧升达,眼睛里有种不明的东西。
“欧董,你说我怎么才能叫我的团队做到我这个大脑想什么,他们就会像肌肉一样迅速作出反应?”
欧升达笑了一下:“惜雪,我不了解你目前的处境,所以我也拿不出什么良策。但是,你要注意,做管理的人最危险的时刻,就怕方向感丧失;方向感一丧失,营盘就会乱。”
“嗯?”周惜雪似乎有些疑问。
“历史的更迭,很可能就是在人性深层次的变更中被改写的。你要记住,做正确的事比正确地做事重要。”欧升达似乎是自言自语。
“真正的智慧,是经历大风大浪、层层苦难自己悟到的,光知道、看到,境界还是无法达到。欧董,以后我得多请教你才行,我没有国内企业工作经验,有时候不懂的地方还要请你指点。”周惜雪看着欧升达,似乎很诚恳。
“之洋对企业的了解不是比我更深?”欧升达问。
周惜雪轻笑了一下:“可是,他更多的是些理想化的东西,我要的是能够使用的武器。”
欧升达想了一下道:“也许你需要一次蜕变。”
“蜕变?”周惜雪似乎有点不解。
欧升达正视着周惜雪:“蜕变是夹杂着童年、性格、社会阅历、思想在某一逼迫环境下的裂变升级。也许在这个环境下,你能完成这次蜕变。”
周惜雪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突然间,周惜雪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不再是初次见到的那种精明干练的模样了。莫非在爱情和事业面前,一个女人能迅速脱胎换骨?
正说着,廖冰旋来了,令欧升达感到好笑的是,她今天也穿了套装,而且款式跟周惜雪差不多。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做保险的,或者是售楼小姐。
也许是廖冰旋看出欧升达的疑虑,就解释说她刚刚去政府汇报完工作,所以穿得正式了一些。
周惜雪很知趣地走到房间另一侧的阳台上去了,留下廖冰旋和欧升达在一起。
“这两天还好吗?”欧升达问。
“不好。”廖冰旋回答。
“怎么啦?”
“还不是烦?家里的事,单位的事,还有就是你。”廖冰旋很忧郁地回答。
欧升达回头看了一眼阳台那边的周惜雪,她的身体隐藏在窗帘后面。
廖冰旋道:“也许只是我自寻烦恼。这老张从国外回来,我总共也没跟他说上几句话,这不,这两天又去招商了。我就搞不懂了,他整天怎么那么多事?回来这么多天,在家里待的时间加上睡觉时间也没有多少小时。工作上呢,也是烦,有人向区里反映,说咱们的合作造成了国有资产流失,要求区里重新评估咱们的项目,这不,我在那里解释了一个下午。”
“问题很严重吗?”欧升达问。
廖冰旋显得很平静:“也谈不上严重,咱们签合同的事,事先我也是打过报告给区里的,他们也是同意的,说有责任大家都有责任,所以闹一阵就过去了。只不过刚才乐枫打了个电话给我,让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啦?”欧升达问。
“开始她聊了一会儿孩子的事,后来忽然问昨天我们在哪里吃的饭。我说,昨天我没跟欧董在一起啊。”廖冰旋回答。
欧升达道:“这正是我担心的,她现在是怀疑一切。最近没什么事咱们还是少见面,少打电话。她去邮局查我们的通话记录也不一定。”
“哎哟,这两人说什么悄悄话啊?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楚之洋进来了。
“你这话说对了,我们俩之间的话都不可告人,你咋的吧?”欧升达道。
“得,我惹不起你们,我躲得起。看看你俩多可恶,把我们惜雪给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人都不敢在房间待着,真没人性。”说完,他把手里的包放下,径直向阳台走去了。
“我进来之前你俩说什么呢?”廖冰旋忽然问。
欧升达回答:“哦,惜雪似乎还没有进入状态,跟下属之间的配合还有点不好。”
“我看她表情有点不大对劲啊?”廖冰旋道。
欧升达回头看了一眼,楚之洋和周惜雪还在阳台上:“不对劲?我怎么没注意?”
廖冰旋白了欧升达一眼:“你当然没注意了,你能注意什么?”
“你什么意思?”欧升达低声问。
廖冰旋道:“你说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你不去做食品工业真是可惜了?”
“我做什么食品?”
“醋啊?”
廖冰旋问:“你又是什么意思?”
“一山可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欧升达一本正经。
“你敢说我是骗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欧升达说着就要胳肢廖冰旋。
谁知,就在这时门开了,进来的却是乐枫。
“咦,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欧升达问。
乐枫看了二人一眼,表情很镇定:“哦,维修人员说今天调试不好,我看也没什么事做,想想会很长时间见不到之洋,就过来看看。”
廖冰旋拉着着乐枫,亲亲热热地道:“嫂子,你来了我真高兴。你不知道,你老公刚才欺负我。”
乐枫把包放在一边,眼里含着笑:“他为什么欺负你啊?”
廖冰旋道:“他说我是母老虎。”
乐枫笑着问:“为什么啊?”
廖冰旋俯在她耳朵边说了几句,乐枫回头看看阳台上的两个身影:“是这样啊。”
“嗯。”廖冰旋做了一个你爱信不信的表情。
乐枫宽厚地笑了一下:“人的烦恼就是会联想,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一件一件地放在一起,就像在市场卖菜,萝卜是萝卜,白菜是白菜,你说多好。”
“来啦?”楚之洋和周惜雪从阳台上走进来。
“哦,本来不想来的,想想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你,还是怪惦记的,就过来了。对了,你跟惜雪一起出去吗?”乐枫问。
“哦,我是去非洲,她要带着技术团队去北欧,我们不是一个路线,不过我们要在巴黎见面,然后一起回来的。”楚之洋解释道。
“哦,你们真是忙。不像我一天只是待在学校。”乐枫笑着。
古梦柏从外面进来,一进来就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实在是对不起。”然后挨个握手。握到乐枫的时候,他忽然说,“乐教授来这里少,每次都是参加活动,以后要多参加点儿这样的家宴,你看上回你没来,我安排了他们几个坐游艇。可惜,今天海况不好,不能出海。”
乐枫问:“坐游艇出海很享受吗?”
古梦柏笑容可掬地道:“那当然,出海是很浪漫的事啊。你看上回出海,之洋和惜雪回来就确定了关系。”
“是吗?”乐枫看了楚之洋一眼。
楚之洋想把话题岔开:“那就是个契机,我们早就有意思。”
周惜雪道:“唉,乐教授,说起出海那可是真浪漫。明月照在海面上,船就像行驶在银色的花海中,海风迎面吹来,再配上美酒,别提多浪漫了。在那种环境里,人不知不觉就会动情的。”
乐枫看了欧升达一眼:“真有那么浪漫吗?”
欧升达干笑着:“浪漫原来是一种心境,他俩那种情况下玩浪漫也是正常的。”
廖冰旋拉住乐枫:“哎呀,你别说,那种环境还真是让人陶醉。看着他俩缠绵,我真想打个电话给你,借你老公用用,可惜没信号。”
乐枫宽厚地笑着:“没关系,你可以先用,回来打报告啊。”
廖冰旋俯在乐枫耳边说了句什么,乐枫看了一眼欧升达道:“他就那样,木头一个。下回有这种情况,你别跟他客气。”
廖冰旋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两个女人暧昧地笑起来。
欧升达的心情放松下来,刚才古梦柏和周惜雪的话还真是叫他紧张了一阵子,他还真怕这话题引出乐枫什么联想来。不过,欧升达知道这回自己是真的错了,但怎么平稳渡过,把这段瑕疵弥补上,还真是要动动脑筋。
大家坐下来,古梦柏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您好。王主席?要我帮助调查一下?好的,好的,你放心,我一定尽力。”
欧升达很是奇怪,以前他接电话都是很快离开座位到一边去接,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看着大家充满询问的眼神,他不好意思地道:“真不好意思,最近有个女主持人,对王主席追得紧,他也有点动心,所以叫我帮忙调查一下那女子的背景。”
周惜雪道:“像他这样的钻石王老五也是应该谨慎,一旦选择不好,将来要是离婚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如财产分割,因此难免导致个人事业的夭折。”
欧升达注意到乐枫和廖冰旋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表态。
古梦柏笑容依旧:“是啊,你说得很有道理,千万不要理解为财富在他的婚姻里只是个金钱问题。不是钱多钱少问题,而是牵扯到公司安危和事业成败的问题。”
周惜雪嗯了一声:“古总,我想问一下,像王主席、奔马网的李子夜这样的人,按理说背后的追求者应该不少,但他们为什么选择单身呢?”
古梦柏看看大家,想想道:“我觉得是被事业耽误了。前几年正好是王主席恋爱的黄金时期,可恰好又是创业的最好时期,两难之下,他不得不选择了后者。哎呀,这点我没有发言权,还是楚总说话有说服力。”
楚之洋想了一会儿道:“我想,还是没时间吧。就说我自己吧,如果有个女人愿意跟我一辈子,我就要给她最好的。怎么落实呢?只有工作、赚钱,根本没时间陪她。像我这样,今天去非洲,明天也许就到了美国,后天也许就到了巴西,事业看着很成功,可爱情却越来越远。”
“你啥意思?你是说你现在跟惜雪没有感情?”古梦柏问,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楚之洋喝口酒:“这个我还没想好,虽然惜雪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可我也做好了哪天她离开我的准备。”
周惜雪问:“你认为我跟你会分手?”
楚之洋道:“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人很乏味,事情也多,跟你交流的时间少。现在刚开始,你还没什么,过一段时间你就会烦的。我以前那个女朋友不就是无法忍受我的忙碌和对她的忽视吗?”
周惜雪道:“寂寞真的那么可怕吗?其实,我也是整天忙忙碌碌,感觉不到寂寞的可怕。”
“你俩强强联合,应该会有个好结局的。奋斗过程中产生的感情同风花雪月的感情毕竟是不一样的。”欧升达忽然插了一句。
“也许吧?谁知道随着时间的变化,我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呢?”楚之洋有些惆怅。
“你好像对我没什么信心啊?”周惜雪似乎并不生气。
楚之洋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惜雪,我不是对你不放心,而是对我自己不放心。也许我应该调整一下心态,这个跟你无关,主要是我自己的原因。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了解我生活中是什么情况,不要光看我好的一面,我生活中最不好的一面你也要知道。”
周惜雪嗯了一声:“你说这些我理解。就说我自己吧,以前我挺讨厌自己的,性格像男人,喜欢批评别人,就算谈恋爱也在气势上压着别人,一点都不小女人。以后我改。”
大家忽然鼓起掌来。
楚之洋问:“你们什么意思?”
欧升达笑道:“这就是恋爱。两个人在一起,不再隐藏自己的缺点,这就是好的开始。”
古梦柏提议:“来,我们一起干一杯。”
大家放下杯,古梦柏接着道:“其实啊,我真的挺羡慕你俩的,不管怎么样,你们能开诚布公地在朋友面前说这个,我觉得你们的头儿开得很好。不像有些女孩子,一心想嫁富翁。富翁真的那么好嫁吗?嫁了以后真的会幸福吗?”
“嗯,这是个问题。梦柏,我倒是想听听你的想法。”廖冰旋忽然插了一句。
古梦柏看了大家一眼:“算了,今天的主题是给之洋送行,我老发感慨不合时宜。对了,乐教授总不说话,你是资深富婆,对于幸福,你应该有发言权,还是你说吧。”
本来乐枫正专心对付刚上来的一块T骨,一听这话愣了一下:“资深富婆?我算什么富婆?”
廖冰旋看着古梦柏:“嗯,我也觉得你这个定义极其不准确。乐教授身上根本就没有富婆的那个劲儿。”
古梦柏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波澜:“可事实上你就是富婆啊。”
“呵呵,有钱就是富婆吗?只有物质而没有精神,充其量也就是暴发户。”廖冰旋反驳了一句。
“好,我们不说富婆这个话题。可如何经营幸福,乐教授可是有发言权的,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这个话题也太大,我恐怕回答不了。我跟升达的日子其实也同普通家庭一样,还不是柴米油盐?”乐枫笑着。
“可我想问乐姐姐一句,欧董身边肯定美女如云,你是怎么控制他的呢?”周惜雪半开玩笑地道。
乐枫放下手里的叉子:“这个嘛,我也没有控制他,他要是看中哪个美女我也不干涉,要是哪天他烦我了,我离开就是了。”
“哦,乐姐姐就是自信。可我想问,万一他出轨了怎么办?”
“得得得,吃饭,别说这些没用的。”楚之洋忽然制止道,“你就是闲得多事。升达是有名的妻管严,他出什么轨?”
“我就是问问嘛,跟乐姐姐取点儿经。”周惜雪有点不服气。
廖冰旋看着乐枫:“看看,这惜雪现在有点进入状态了。”
乐枫宽容地一笑:“其实,我跟升达一起这么多年,他一时糊涂出去混的事也不是没有,男人嘛,都需要新鲜感,需要刺激,这么什么,没必要在意。”
“乐姐姐,你能说得具体一点吗?”周惜雪问。
乐枫脸色平静地道:“也没啥说的,我跟升达在一起也太平常。不过,你就记住一点就对了,要求男人还不如要求自己,要求男人完美不如完善自己,否则你慢慢地跟他距离拉大了,你会栽倒在栽培他的路上,那样岂不是可惜?”
“栽培男人。乐姐姐,你这句话我记住了。”周惜雪端起杯,跟乐枫碰了一下。
“我怎么觉得王主席平时对女人不感兴趣啊。你看,咱们参加几次活动,他身边都没什么女人,总是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欧升达问。
“哦,他来这里主要是谈业务,不喜欢有女人在场。”古梦柏回答。
楚之洋顺口说了一句:“他就是要求太高,其实,你只要是注意,芳草还是可见的。”
古梦柏摇摇头:“他那人没办法,完美主义者。哪个女人跟他交往几天,他都会发现人家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
“所谓的完美主义就是矫情。”廖冰旋道。
欧升达嘿嘿一笑:“挑剔在很多时候就是代表在乎她,不在乎她又怎么会挑剔她?总不能站在大街上对一个女人说‘喂,你走路抬起头来,别老弯着腰’吧?其实对男人来说,挑剔一个女人,并不代表他真的要否定这个女人,因为,如果要否定的话,他就没必要选择你了,他只是希望你更好,希望你在这个基础上有所完善,或者向谁看齐。”
廖冰旋不以为然地说:“那不一定,王主席的挑剔对女人是带有歧视性的。”
“他就是小心过了头。”楚之洋道。看大家都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接着说,“适当的谨慎十分必要。但王主席在我看来,是小心过了头,因而走上另外一个极端。”
半天没说话的乐枫说了一句:“如果在某一方面过于追求完美,那往往会适得其反。要知道,永远会有条件更好的人出现,但他不见得就适合你,所以要全面衡量,挑一个最适合你的人,而不一定是最优秀的那个人。”
“我就是不优秀的喽?”欧升达歪着头问。
“你呀,只能算是勉强合格。”乐枫轻描淡写地道。
古梦柏笑着看欧升达:“欧董,我可羡慕死你了,不,准确地讲是嫉妒。”
廖冰旋嬉笑着:“梦柏,以后你找老婆就拿乐教授当标准算了。”
乐枫看了一眼古梦柏:“你最好是睁大眼睛,你要是真找我这样的,你就会有回家跟回幼儿园一样的感觉。”
“什么意思?”古梦柏问。
“有的人是一直比较嫌我唠叨的,老说我像他妈。”乐枫瞟了一眼欧升达。
“是吗?”古梦柏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嘿嘿一笑:“这女人啊,她唠叨的时候你觉得她烦,但她要是不唠叨,你还真觉得缺点什么。”
楚之洋看了欧升达一眼:“我知道了,你这就是贱。准确地讲是得了被管强迫症。”
欧升达一本正经地看着楚之洋:“精神病学里有这个病症吗?”
周惜雪打了一下楚之洋:“你懂什么,人家欧董这是爱乐教授。哎呀,乐教授真是幸福,我要是有这样的老公,他在外面养二奶我都愿意。”
乐枫笑了,对楚之洋道:“看见没有,这女人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是你对她稍微好一点,他什么都可以原谅你。只是升达好的时候少,坏的时候多,唯一的特点就是经常遇到桃花运。”
“桃花运?我怎么不知道?”欧升达不明所以地看着乐枫。
“等你知道的时候都变成桃花劫了。”乐枫道。
“完全是栽赃。我这人遇到桃花的概率,不比猪悟能遇到白素贞概率更大?”欧升达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廖冰旋咯咯地笑起来,乐枫问:“你笑什么?”
廖冰旋道:“你真得采取点措施,你家这个老公简直太狡猾了,看着是个老实人,我看啊,准是泡妞学校毕业的。”
欧升达板着脸道:“谁说我是泡妞学校毕业的,分明是泡菜学校毕业的嘛。”
楚之洋问:“此话怎讲?”
欧升达揽着乐枫的肩头笑着对大家说:“因为我们家有这么个老醋坛子啊。”
“你得了,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足。乐教授多好,对你都这么宽容。你要是我老公啊,我天天给你穿上铁盔甲。乐枫大家都是女人,不妨我把我这么多年的绝学传授给你,这招一旦用了,保管他以后再也不能在女人面前放电。”
楚之洋问:“这我倒是有兴趣了,你是打算用苗族女人的蛊术,还是干脆给他毁容,再不直接宫刑呢?”
廖冰旋反问:“你以为我那么恶毒吗?”
楚之洋问:“难道除了这些办法还有别的绝学不成?”
廖冰旋对着乐枫的耳朵说了几句,乐枫忽然掩嘴笑起来。廖冰旋问:“怎么样?有可操作性吧?”
乐枫笑得直捂肚子:“太绝了,太绝了。”
欧升达叫道:“要阳谋,不要阴谋,说出来,叫大家知道知道你的绝学。”
廖冰旋瞪了欧升达一眼:“叫你们知道了,那还叫什么绝学?”
楚之洋和周惜雪第二天就走了,不过,周惜雪经常打电话给欧升达,问他一些管理上的问题。欧升达虽然说自己对通讯不懂,但管理这东西一通百通,他还是尽自己的所能跟周惜雪说一说这方面的事情。而就在同周惜雪通电话的过程中,欧升达忽然发现,自己的管理也有些需要改进的,原来自己认为很完美的管理方式,竟然有那么多的瑕疵。
跟廖冰旋的合作一直很顺利,水榭山谷项目建设很快,估计很快就能进入销售期,宝山投资大厦估计再有两个月也能到达正负零“正负零”指的是主体工程进展程度,在主体工程中的地下工程部分完成,该进行主体地上工程部分的时候,也就是主体工程达到“正负零”。
廖冰旋上次给楚之洋送行之后,也意识到如果跟欧升达走得太近会惹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也有意无意地减少打电话给欧升达的次数,见面也只限于公开场合,私下约会几乎没有。用她的话来说,要小心地维系这段感情。
这天在工地,两个人开完联席会议,廖冰旋道:“我们去走走吧?”
欧升达一想,这样也好,两个人走在工地上,说什么别人也不注意。
于是,两个人走到工地中央,看着四周忙忙碌碌的人们,欧升达道:“看到这些,我真是感到骄傲,这是我们的项目,我一定把它们做好。”
廖冰旋苦笑一下:“可是,我对这些并没有兴趣。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你。升达,你知道,不应该发生的一切在那天晚上都发生了,让我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因为这并不是我和你之间两个人的事,还会牵扯出很多事,比如我和你的合作,乐枫的事情。还有就是如果发展得不好,可能我和你连朋友也没有办法做下去。”
欧升达低下头,廖冰旋叹口气道:“我对这些都并不是没有考虑到的,该来的总是要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性,爱会发生变化。”
欧升达道:“也许,我们是该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了,这样不行,太危险了。”
廖冰旋在欧升达身边转了一圈:“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不敢面对张自江,尤其是张奕然,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个好女人了,婚姻让我感到无助。尤其是我想到乐枫会时时刻刻关注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更是难受。”
欧升达回答:“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一直在想,一旦张自江发现我们的事,他会怎么对付我,又会怎么折磨你。”
“我也知道这种爱像罂粟,有毒但会让人上瘾。我现在就是这样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廖冰旋道。
“走吧,他们还在那边等着你呢。”欧升达道。
“嗯。”廖冰旋转身离去。
欧升达站在那里望着她的背影,他忽然注意到,她的脖子后面有一道红丝线。欧升达忽然心里很酸,无力地挥了挥手。廖冰旋越走越远,但是她脖子上的红丝线却一直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手机上忽然有条信息:我今天下午到鹏城,是涵涵。
见不见她?欧升达犹豫起来。
见有危险,欧升达不是一个意志力坚强的男人,他经不起女人的诱惑;不见又没有推脱的理由,他只好站在风中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下。
也许是做贼心虚吧。其实他和涵涵什么关系也没有发生啊,自己在怕什么?当一切你想象不到的东西到来时,你只有去接受,因为那是你最想得到的东西。
于是,他下定决心,回复:好,我在会所请你吃饭。
生活就是无数个饭局,要从无数饭局过渡到一个饭局,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运气。
那天,欧升达走进涵涵事先订好的房间,他惊讶地发现,里面布置得很温馨。
涵涵身穿一件白色线条简洁的裙子站在那里,一如一个天使。
“好久不见,想你了。”涵涵伸过手,欧升达感到那手凉凉的。
欧升达很想像范伟一样,用英文说声:Me too。但是想想那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就改口道:“你越来越漂亮了。”
“是吗,谢谢。”涵涵笑靥如花。女人都喜欢奉承,概莫能外。
“可以上菜了吗?”有服务生过来问。
涵涵点点头。
吃饭的气氛开始多少有点儿僵硬,两人谈话也是小心翼翼的。欧升达告诉涵涵,她的别墅钱已经交完,还剩了一些,问她是不是要做装修费?涵涵道,你看着办吧。
吃到一半,尹诗双带着会所职员端着个盒子上来。
欧升达示意她把盒子放到涵涵的面前,涵涵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她当年获奖的那件旗袍。
涵涵惊得半天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淡淡地说:“早就想给你,但是一直没机会。”
涵涵从桌子对面飞扑过来,给了欧升达一个拥抱,完全没有在乎旁边的尹诗双和会所职员。
尹诗双看了欧升达一眼,带着职员退了出去。
欧升达绅士地将涵涵送回座位:“高兴吗?”
“太意外了。”涵涵道。见欧升达坐下,她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欧升达淡淡地说:“没什么,我可以为山区的孩子捐款,却不能因此让你失去对你最有意义的这件旗袍。”
气氛忽然变得暧昧。暧昧这种东西,似乎一定要跟吃饭搅在一起,要不然就缺少滋润和滋味。
涵涵沉默了一会儿:“我以前只是觉得你是一个不懂女人的男人,看来不是,你很懂,只不过是将这种懂,很好地掩藏了。”
“是吗?”欧升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涵涵端起手里的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对了,你相信缘分吗?”
欧升达将杯子在手里转了几圈:“究竟什么才是缘,什么又才是分呢?我这个年龄已经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我相信缘分。”涵涵眼里含着笑。
“我……这事我不太信的,我不相信缘分这件事。”欧升达不能随意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她问的目的。
“一切随缘吧。”涵涵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欧升达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这是很危险的信号。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涵涵边吃边说。
欧升达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怎么……有什么事?”他疑惑地问涵涵。
涵涵因为喝了点酒,脸色更加迷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愿意接近你,我只知道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欧升达赶紧说:“打住,别说这个话题。首先,我有家庭;其次,我比你大了将近二十岁;再次,我不了解你。我们只见了几面,说这个不合适。”
“是吗?”涵涵盯着欧升达,眼睛里有种让他慌乱的东西,“这些我不在乎,你在乎吗?”
“得,今天的话题到此结束,我走了。”欧升达道。这顿饭是他吃得最上火的一顿饭。欧升达如坐针毡没有一丝吃的意思了,只想早点离开。
“为什么要逃呢?”她问。
欧升达道:“无所谓逃避,只是继续下去了无新意。”
“你这只是借口而已,其实,你只是内心恐惧。”涵涵眼睛里依然带笑。
“笑话!我恐惧什么?我走了。”欧升达站起来。
“哈哈,你是逃不掉的。”涵涵在后面道。
欧升达关上门,心想丢死人了,差一点就经不起诱惑。面对一个女人如此赤裸的表白,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动心。可欧升达却不能回应,因为已经有了廖冰旋那个麻烦,再来一个麻烦,自己的生活非得乱套不可。殴升达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快乐也有悲伤。以后该怎么样面对这个女人呀?本来是想利用一下她背后的关系,结果却是这个样子。他心烦意乱。算了,不管她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再说吧。
司机把车开上高速,欧升达特意回眸望了一下,上面依旧是郁郁葱葱,只露着一点点房屋的痕迹。那会所隐蔽得真好,就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样。可是,它在那里,而且很多的神秘也在那里,就像神秘的涵涵一样。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是为你而生的,她对于你来说神秘与不神秘就看你对她感不感兴趣,感兴趣了,她也就神秘了。
回家的路上,他能想象出等一下见到乐枫的每一个细节,吃消夜时的所有内容,上床以后的每一个程序。他渴望激情,却没有足够的理由甚至勇气去改变这一切。对于未来的日子,欧升达不知道如何坚守自己的爱情,心里还是充满对于孤单的害怕,充满对于安全感的渴望。他之所以依旧坚持,是因为心中,有最深的对爱情、对家庭的渴望。不论是怎样的男人,家庭一定是他心中最柔软的一环。
尽管如此,他的心里也蛰伏着某种渴望,希望有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希望生活中会不期而遇一位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可出现了又能怎样?就像自己跟廖冰旋一样,发生了以后不但没有享受到自己作为男人这一物种的猎奇心理,相反还整天担惊受怕。唉,值得吗?平静的生活因为这次外遇而变得动荡不安,捉襟见肘,想想也真不值得。
车子很快就到了沙头角,可欧升达依然无法平静,涵涵那句“你跑不掉”一直在他耳边转来转去。就连司机也看出了他的不安:“欧董,你心里有事啊?”
欧升达摇摇头,司机再没问下去。
他心里还在纠结着。自己本来是社会的精英,世人的楷模,可是自己的私生活却难与人言。就这样在乐枫与廖冰旋之间周旋;在责任与欲望中挣扎;在刺激与内疚、光明与黑暗中左右摇摆着。秘密原本是自己快乐的源泉,但是这种秘密就像手雷一样会随时引爆。当该来的最终来到时,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做?
自己的生活本来四平八稳,怎么忽然变得如此狼狈不堪?现在又出来了个古灵精怪、聪颖刁钻的涵涵。唉,麻烦,真的是麻烦。
乐枫现在是不是发现自己什么了?她那晚的一夜无眠肯定是因为自己那天身上有乌梅的味道叫她对廖冰旋产生了怀疑。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来跟自己吵?也许她是为了自己的生活在斗争挣扎,努力地抓住或者决绝地斩断,意志坚强,手段高明,这不能不防。
男人在面对年轻有活力女孩子的时候是没有抵抗力的,这话一点儿不假。欧升达在心里对自己说,欧升达,你要坚强,你要挺得住,涵涵就是个仙女你也要忍着。
回到家里,乐枫没回来,倒是张翠在厨房里面忙着什么,见欧升达回来,她说:“乐老师在搞实验,不一定几点回来。你要是饿了就叫我,我给你做宵夜。”
欧升达嗯了一声就往楼上走,谁知,楚之洋的电话不紧不慢地跟了进来:“你在干吗?”他问。
“哦,我刚到家。”
“你到家之前干什么啦?”楚之洋问。
欧升达回答:“没什么,跟一个朋友吃饭。”
“你就别瞒我了,怎么,遇到麻烦啦?”
“你怎么知道?”欧升达问。
楚之洋反问:“不遇到麻烦你会这么烦躁?我还不了解你,只有遇到麻烦才会这样,这么多年了,你肚子里有几两香油我是清清楚楚。”
“好吧,我就不瞒你了。”于是,欧升达一五一十地把今晚的事情跟楚之洋说了一遍。
楚之洋道:“你最近怎么啦,老唱《西厢记》,走了桃花运?”
“你得了,我这哪是桃花运,不成了铡美案就不错了。我就纳闷,这些女人都怎么啦?放着大好的男人不去找,非要破坏我家庭的团结稳定和谐,而且还表现得那么前仆后继,英勇无畏?”欧升达一边通着电话,一边脱着衣服。
“你有魅力呗。”楚之洋的语气明显带着讽刺。
欧升达把裤子踢到一边:“你这人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我都啥样了?委屈惶恐,左右周旋,焦头烂额,整个一可怜虫。”
楚之洋冷笑着:“你自找的,我凭什么同情你?你要是回到大理国,就是一不折不扣的段正淳。可惜啊,你是生不逢时,得了段王爷的病,却没有段王爷的命。”
“得了,不跟你说这个了。大半夜的,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这趟非洲效果怎么样?”
“你终于想起我出来干什么了。别提了,拿下了两个小单,大单还是让阿斯通抢走了。”
“你没问问周惜雪是什么原因吗?”欧升达问。
“这不,我正要去巴黎同她会合。这事得总结一下,肯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对了,你那里还算顺利吧?”楚之洋问。
欧升达笑着:“还行,宝山投资大厦要出正负零了,水榭山谷也一切正常,一期进入销售期,我赶紧打回点钱给你,好让你的年报好看一点。”
“我今年真得靠你了,这主业损失就得副业补了。”楚之洋叹息着。
放下电话,欧升达走进洗手间,任水流打在自己的身上。欧升达坚信乐枫已经怀疑自己跟廖冰旋的事情,她之所以这么闷着,肯定有她的原因。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谁都不是傻子,只是每个人对自己的行为都是假糊涂而已。
他洗完澡,走出洗手间,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打个电话给廖冰旋,可当他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时,又犹豫了,她现在肯定不方便,算了,还是不打了。这个傻女人啊,满园春色何苦偏做那一枝出墙的红杏呢?我想离开你,可是,也不想看你难受。
看看时间还早,就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可是,他发现自动登陆的QQ只有自己的,乐枫的居然上了密码。他试着用自己的生日、欧广群的生日、乐枫的生日、甚至家里的电话和银行密码都不行。这个乐枫在搞什么鬼?
不过,乐枫博客里的心情却变成了:成年人的本领就在于即使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也一定会干得光滑漂亮。她这是在说什么?是在暗指自己跟廖冰旋的事吗?看看博客里的内容,却还是关于孩子教育的,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是自己多心了吗?
欲望、爱情,随时都会发生;爱情、婚姻,随时都会凋谢。他突然看见廖冰旋的QQ签名变了样。他有些紧张,虽然他跟廖冰旋都有对方的QQ,但只限于谈工作,绝口不谈私事,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东西太不安全,随时有泄密的可能。她现在换了签名,什么意思?
唉,谁叫自己在游艇上软弱了一把?让下身支配了上身?尽管现在自己步步为营,可是错一步,后面得再错十步来遮掩最初的那一步错,千万不要到最后枉费愁肠千百度,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啊。
快刀斩乱麻结束同廖冰旋的感情又显得那么决绝,这女人对自己那是真好,伤了人家也是于心不忍。可不当机立断,这种闷骚的人,就如同慢性的绝症,一旦粘上了,却会把人折磨得精疲力竭,然后还是不免一死。
难啊,欧升达看着电脑,心却早被撕成了两半。他又拨通了楚之洋的电话,问他到底怎么办?
楚之洋想了一会儿说:“要我说,情感中的分歧与矛盾就如同鞋里的沙子,你不及时把它倒出来,它就会持续地磨脚,随便你说脚底板有多结实,都能给你磨得直渗血,让你穿不得鞋、走不得路,及时地清理沙子才是王道——如果这沙子能清理掉的话。”
“可是,怎么清理沙子?”欧升达问。
楚之洋笑道:“你别问我,我纯属围观。”
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欧升达道:“好了,不说了,乐枫回来了。”
楚之洋道:“听我说句话,肺腑之言,千万千万别走到我这步。你看我,这么大年纪还这么吊着,别人说我是钻石王老五,其实,苦辣酸甜自己才知道。”
“你跟周惜雪不是很好吗?”欧升达问。
楚之洋突然叹口气:“唉,好是有不同的定义的。这话太长,回国以后我再跟你聊吧。”
收了线,正好乐枫走进来,看到欧升达的表情她问:“你在跟谁通电话?”
因为书房的门是开着的,想必是乐枫能听到些只言片语,于是,欧升达回答到:“哦,是之洋。”
“他最近怎么样?”乐枫问。
“哦,不大顺利,只签了两个小单,大单还是败给了阿斯通。”欧升达回答。
乐枫把手里的包放在台面上:“周惜雪不是熟悉阿斯通吗?怎么没起作用?”
“谁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不,他正准备去巴黎跟周惜雪见面,分析问题呢。”欧升达道。
“你冲过凉了?”乐枫问。
“嗯。”欧升达点点头。
“你最近好像很注意个人卫生啊?”乐枫问。
欧升达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潜台词就是你在消灭罪证;但是,他不能说破,那样的话就更显得有鬼。于是,他笑了:“这还不是你教育的好?”
乐枫哼了一声:“是吗?你这么说我还是颇有成就感的。我这不是把一凤凰男成功地改造成了绅士?”
欧升达问:“什么是凤凰男?”
乐枫道:“凤凰男的意思就是你离开了鸡窝,变成了凤凰。”
欧升达知道凤凰男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他还是装着糊涂说:“那是,听说城里生活好,我就来了。鸡窝关不住金凤凰。你就说我吧,多聪明,真是蓝精灵转世,一休托生,要不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知性美女?不对吧?我不应该叫凤凰男,我应该叫凤男,而你叫凰女才对啊?凤是公的,凰是母的嘛。”
乐枫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有些蹬鼻子上脸啊。”
欧升达道:“你这不是有点贬低自己嘛,我之所以变成了那神鸟,是你的功劳啊。要不是你像园丁一样,仔细地修理,我就不是神鸟,而是鸟人了。”
“少贫嘴,到楼下吃宵夜。”乐枫道。
“得令。”欧升达回答。
“对了,今晚跟谁吃的饭啊?”乐枫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欧升达脑子迅速地转了几个弯,但还是老实地回答:“哦,跟涵涵。我把那件旗袍还给她了。”
“哦,还就还了吧。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没搞点浪漫,她不是喜欢找你跳舞吗?”
“让我捐了100万,又在我这儿买了便宜房子,哪还有空儿跟我跳舞?”欧升达回答。
乐枫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敢情你也有自知之明啊?想当初她一个劲儿找你的时候,是不是脑子里也产生过美好的憧憬啊?”
欧升达赔着笑脸:“还是我老婆聪明,我想什么你都知道。现在看来,我那时也就是在心里罪恶了一回。我现在算看明白了,合着但凡有一线生机,在涵涵面前,我就是一被利用的主儿。”
“嗯,有进步。”乐枫在桌前坐下。
“你说像我这么谦虚的人,还有你这么一块明镜,我怎么能不进步?进步怎么能不大呢!”欧升达嘻嘻地笑着。
“对了,这几天有没有见到旋子?”乐枫用勺子慢慢地搅着碗里的粥。
“哦,见的比较少。有人跟区里反映,说她这次跟我们的合作涉嫌国有资产流失,好几个部门正在调查她。她正应付这事。”这才是正题,欧升达心里明白。
“没啥问题吧?”乐枫很平静。
“不好说,不过没什么,有些事情还是调查一下的好。调查清楚了,有些人自然就闭嘴了。”欧升达回答。
乐枫夹了口酥鱼:“她老公是区委书记,也就是走个过场吧?”
“这不好说,这是她老公政敌的暗招儿也不一定。”欧升达也夹了口酥鱼,味道很好,连骨头都可以嚼掉。
“不会影响到升达地产的正常经营吧?”乐枫又问。
“暂时不会,不过也说不定。跟国企打交道,受到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不知道哪座庙的菩萨会横插一杠子。不管它,咱们跟他们有合同,白纸黑字的,怕什么?”欧升达道。
“你跟旋子没有什么秘密吧?”乐枫问。她不知道为什么用了秘密这个词。
“有什么秘密?都是为了工作,她想盘活国有资产,我想赚取利润。”粥有点烫,欧升达慢慢地吹着。
“真的?旋子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不过我感觉她很有野心的。”话开始敏感起来。
“谁没野心?你没野心天天钻到实验室里干什么,还不是想干出点成绩,让大家肯定。”欧升达反问道。
乐枫放下筷子,直视着欧升达:“你这人我太了解了,你就是跟她有什么秘密也不会说给我听的。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做房地产的那点弯弯绕儿,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你用不着跟我遮遮掩掩的。”
欧升达避开她的锐气,反问:“怎么非得屈打成招?”
乐枫轻笑一声:“你别这么大反应好不好?我这是为你好。现在像你们这种合作,国企的领导能没有点好处?他们不是焦裕禄,不会无私奉献。你要是说旋子在这件事上没有私心,那就是她对你有私心。”
这才是今天谈话的关键,欧升达太明白了。他想想道:“既然你说到这一点了,我就跟你说吧,我对她肯定有承诺。至于怎么操作的你就别问了,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这不就结了?咱们是夫妻,你那套我还不明白?”乐枫重新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欧升达夹了一块咸蛋:“我知道,凡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在你面前就像如来佛手掌里的猴子。”
“另那么可怜兮兮的,好像我是克格勃似的。”乐枫道。
“你哪是克格勃啊?你分明是摩萨德和CIA的联合体。”欧升达反唇相讥。
“对了,童蓝要实习了。你看看是不是安排到你那里干一阵子?”乐枫好像很随意地说。
欧升达脑子转了几圈。童蓝的专业根本不对口,怎么会要求在升达地产实习?哦,明白了,这是钉子嘛。
“哦,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安排到哪个部门实习啊。”欧升达道。
乐枫看了欧升达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那就安排到宝山投资大厦那个项目吧,在工程部。这跟她的专业有点贴边儿。等我给她找到合适的实习单位再说。”
“没问题,我的态度一直是听老婆话,跟老婆走。”
“那都是口号,你心里恐怕不是这么想的吧?”乐枫的语气有点不屑。
“我向毛主席保证,句句都是心里话。”
乐枫更加不屑:“口号喊得响的一般都是假马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