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节
4
叶家福没有闲着。蔡波王平东躲在迎宾山庄,事情就办不了了吗?没那回事。
他让政治处通知,把区公安分局的政委叫到市政法委来。这位政委正在区里参加一个会议,他不敢怠慢,立刻离会赶了过来。
叶家福在自己办公室里见了他,分局政委叫张成,年纪比较轻,人显得很干练,叶家福到区里检查时,听他汇报过工作。叶家福给他开了个单子,让他立刻组织人员查阅该局办案记录,今年三月中、下旬,该分局是否于道林区东升酒楼查获一个涉嫌卖淫的案子。要求提供其查办和处理过程,以及各相关情况。
“这事你知道就好,抓紧办。”叶家福说。
叶家福告诉张成,本来已经通知王平东来谈这事,知道他正在办一起大案,一时抽不开,所以又叫张来,由张直接处理。情况可以与王平东沟通,其他人就不多说。
“明白吗?”
“明白。”张点头。
他立刻回去办理。这人办事效率不低,下午下班前他给叶家福打来电话,询问叶书记有时间吗?叶家福说现在有事,晚上来吧。
当晚八点半,张成在约定时间准时赶到。进了叶家福的办公室,里边已经坐了三个人,除了叶家福,还有纪委的于副书记和组织部的程副部长。
叶家福说:“你说吧,这两位领导一起听。”
张成带来了一个大公文包。里边装有各相关材料。他报告说,今年三月中、下旬,该分局在开展打击黄赌毒专项治理活动中,曾有数起治安案件涉及东升酒楼,比较大的有两起:三月十一日,该酒楼发生一起酗酒斗殴,两伙年轻人因口角生事,在酒楼走廊打斗,有人报110,分局干警赶到,制止斗殴,拘留了五个人,均伤得不重,醉得不轻。三月十九日,有举报称有人在该酒楼五楼夜总会里售卖毒品。分局出动干警打击,现场拘捕十余个男女,搜得少量摇头丸,未发现大宗毒品。拘捕的男女涉嫌卖淫,在笔录取证之后,分别按规定做了相应处理。
他提供了一份清单,三月十九日当晚于东升酒楼被拘的人员中,包括男女在内,无一姓唐。其中女性人员七名,名字中均没有一个“美”字。
这几个人都有照片,几个卖淫女子都涂脂抹粉,披头散发,面容困倦。看上去年纪都轻,其中两个略有姿色,表情满不在乎。
叶家福他们三人逐一看过照片。叶家福拿起一张照片看看,递给程副部长,隔会儿又探过头去要照片,翻过来再看。
程很吃惊道:“叶副书记认识她?”叶家福说这人有些眼熟。
程说:“要轮到别个,一眼熟可就坏了。”
于副书记说这个不怕,叶副书记大家了解,绝对干净。
被叶家福注意的这卖淫女长着张圆脸,有几分妖媚,左脸颊上有一粒黑痣。这个人不是唐美芳,她叫刘苹,四川人,曾因卖淫被处劳教。
叶家福摇头,说也可能是检查劳教工作时见过。
张成办事很细心,除了东升酒楼这些记载,他还主动扩大范围,把那段时间里该区专项治理的情况做了梳理,提供了几份名单。在治安处理人员名单里有三个唐姓人员,但是都不叫“美芳”,三人中两个为男性,一个女性,该女涉嫌以经营美发店为名从事色情活动,容留妇女卖淫。但是她显然不是举报信谈及的唐美芳:这人已经四十二岁,本地人,为美发店老板娘,是拉皮条的,不是三陪女。
叶家福询问十九日东升酒楼被拘者的情况。张成提供一张单子,列得很清楚,哪个人,按照哪条规定,给予什么处理。从单子上看,没有哪个人处置异常。
“是不是所有人都列进名单里?”叶家福追问,“无一遗漏?”
张成出具一份材料。今年三月十九日相关行动由该分局负责治安的副局长负责,他写了一份旁证,说明当晚行动情况,提到的拘扣人员与记载无误。就是这么几个。
“有没有人为其中哪个说情,把人带走?”
张成说询问过当晚参与行动的几位警察,该案情况正常,没有叶家福说的情况。
“跟你们王平东局长沟通过吗?”
张成与王平东通过电话。王局长那边忙,交代由他负责,按照叶书记要求办好。
“你提供的这些情况都准确吗?”叶家福追问。
张成说保证准确。
“特别是这个:当晚所有涉案人都在名单里,没有任何外边的人插手带走,确切无误吗?”
叶家福像是询问,声调平和,但是压强巨大。张成咬紧牙关,说他亲自了解过了,是这个情况,确切无误。
叶家福看着身边另两位:“两位领导还需要了解什么吗?”
一起听汇报的于、程两位都说不必了。
叶家福让张成回去,把汇报的情况写一份材料,并提供相关附件,要求下午之前送达。张成起身离去。
“三巨头”交换意见。根据张成的汇报,举报信关于暗娼唐美芳于今年三月十九日因卖淫被警察拘留,后被蔡波弄走的说法可以排除。这里边当然可能另有缘故,例如暗娼经常会用假名,她们往往像换服装一样频频变换名字,所以很难说唐美芳肯定不在被警察带走的人里,但是既然没有在警察的记录里找到证据,就无法认定举报信提到的事项属实。这里涉及的警察办案记载会不会有欠缺?某些记录会不会已经被人提前处理掉,所以查不到证据?这只能存疑,猜测不能成为判断的依据。
当初研究办案时,程副部长曾说,这种信访件处理过很多了,最终可能是什么结果,彼此心里有数。情况确实如此,大家心里有数,张成的汇报并不让他们感觉意外。许多举报件查来查去都是这么个结果,其中有不少举报者没有掌握确切情况,只是道听途说,也有一些被举报者能够及时而细致地抹除痕迹,像犯罪老手拿一条手绢抹过门把,让人无法提取指纹。当然也还有一些举报件反映不实,甚至纯属诬告。
蔡波被人诬告了吗?叶家福才不相信。没找到唐美芳,并不是说就没有一个醋美芳。要是什么美芳都没有,广福牛肉店两个染黄头发的女孩是干啥的?还有道山路口突然钻进轿车里直往他身上蹭的是什么他妈的?但是桥归桥路归路,那些人是那些人,唐美芳是唐美芳,这封举报件查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唐美芳潜于水下,无从捉摸,只好后会有期。
叶家福说他来负责写一份材料,然后按程序办吧。
另两位都表示同意。纪委于副书记说看来目前只能到此为止。
“既然没有发现问题,”组织部程副部长提出,“还有必要让蔡波写说明吗?”
叶家福认为还有必要。举报信里关于今年三月十九日的事情算是有了排除依据,但是还有另一些内容没有说法。例如说蔡波与唐美芳长期嫖宿,举报信没有提供线索,目前无从查起,只好让蔡波自己来说。
“他哪里会承认这种事。”
叶家福说不承认也是个说法。
于副书记说他也觉得不太有把握,蔡波情况比较特殊,涉及到这么敏感的事项,要不要先跟赵市长请示一下?
叶家福还是坚持,他认为该信访件这么办才算完整。赵市长批示让他们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们只管这个,其他事情不归他们管。蔡区长会不会是蔡副市长之类问题,留给上级去考虑,他们不必太操心。
于副书记开了句玩笑:“看来老叶是不弄他一下不痛快。”
叶家福说不错,就是要弄他一下。以前想弄没有机会,这一次拿到领导批示,有权处置,当然得抓住机会弄他。眼下大家平起平坐,还能弄一弄,过两天人家升上去,那就有心无力,够不着了,还怎么弄?只好干瞪眼。
“所以得弄,”他说,“不弄不知道厉害。”
三人正商量着,电话铃响了。却是蔡波。
“老叶在办公室加班?”他问。
叶家福说:“真是说鬼鬼到,刚在说蔡区长,怎么电话就来了?”
蔡波问叶家福是谁在背后连夜表扬蔡区长了?是不是说了很多好话?
叶家福说:“没有好话,都是坏话。”
蔡波笑,说人怎么会变得这么美好?自己人搞自己人!
叶家福说:“我这里有几个领导在旁听,蔡区长别急着拉帮结派。”
蔡波让叶家福代他向各位领导问好。现在他在车上,正在赶往机关大院。上午叶副书记打电话找他,他直到现在才从百忙中抽开身子,专程来听各位领导表扬。
放下电话后叶家福问:“咱们一块跟他谈吧?”
两位都摇头,说还是按原先商定的办,委托叶副书记约谈。于是相继离去。
十几分钟后蔡波进了叶家福的办公室。
他说不好意思,本来没打算这么快连夜上门,他那边事情实在抽不开。但是后来车一叫还是赶过来,为什么?刚刚听说叶家福上午专程到迎宾山庄视察,被几个不懂事的小东西挡在门外,真不像话!所以自己赶紧出动,以示诚意。
“你老兄怎么没先打个电话?”蔡波说,“走了也不说一声?”
叶家福说他觉得有所不便。蔡区长躲在迎宾山庄里叫不出来,还如临大敌,自动门紧闭。这是在干什么呢?问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考核组住在里边。蔡区长是不是想把人家省里的考核组私有化了?
蔡波感叹,说还是叶家福超脱,轮上别个,三千里外就在打听考核组住什么地方?怎么才能混进去烤火?叶家福居然走到迎宾山庄大门,还不知道谁在里边。考核组接待安排是市里的事,他道林区哪里左右得了。考核好玩吗?那真是烤火。旁人只知道考核之后有官做,冬天里的篝火烤起来很温暖。咱们自己才明白那不好玩。本来他当区长的不用多操心,考核组爱住哪住哪,爱干嘛干嘛,不管出什么事,天塌下来先砸死人家丁书记,轮不到蔡区长。哪想人家女人有福气,关键时刻一飞了之,出国考察去了,丢下他一个在此烤火,担惊受怕。
叶家福说蔡波言不由衷,嘴上担惊受怕,心里美开了花。机会难得啊。
蔡波大笑,说小鬼好骗,老叶难哄。实话说,机会确实不错,这堆篝火很温暖。但是太温暖也不行,弄不好从头到脚全给烤焦。
叶家福说难道已经烤焦了?蔡波发笑,让叶家福不要套他的话,他那里一切正常,非常稳定。
那天蔡波穿一件新夹克,黑色,做工精致,面料很好。他让叶家福看他的衣服,问叶家福感觉怎么样?叶家福说衣服不错。蔡波说这种夹克可以两用,平时能穿,上主席台也可以。如今正规场合都要求“着正装”,那就是西装,清一色全那东西也乏味,穿夹克反而突出,这里头加件衬衫,打条领带,跟正装也差不多。
“我管它叫‘伪正装’,”他笑道,“这挺好。”
叶家福说那边还在烤火,这边已经着手考虑怎么“着正装”,突出出来,登台亮相,连衣服都准备好了。
蔡波大笑,说行了,借老同学这句吉言。但愿事成。
他把夹克脱下来,挂在沙发边的衣架上。叶家福的外套也挂在那里。
“怎么样?有事快说。”蔡波说。
叶家福说也没什么大事。
“唐美芳向你问好。”他问,“还记得她吧?”
蔡波发愣,说哪个?唐美芳?八培二班那个美芳?人家好像不姓唐。
叶家福说:“别扯远,不是那个。”
“那什么?省文明办那个什么什么芳?”
“不是不是。”
叶家福跟蔡波兜圈子,打听究竟。测试结果,蔡波不认识什么唐美芳。
“看起来不是这个名字。”叶家福摇头道,“不叫唐美芳。”
“这个人怎么了?”
叶家福说得问蔡区长自己,他不清楚。
蔡波说这不就怪了?
叶家福说想跟蔡区长提个建议,女同志应当关心,关心还宜有度,不好太深入。
蔡波发笑,说叶副书记的建议很好。他也经常这么教育全区干部。
“你那个江英最好换掉。”叶家福说,“跟你建议过几次了。”
蔡波说老叶怎么总跟一个小女子过不去?江英很泼辣,关键时刻能冲敢上,搞接待最合适,给领导的印象特别好。叶家福反感她什么?长得太好,还是工作太努力,场面上太从容,酒桌上太会劝酒?
“蔡区长评价这么高。”叶家福说,“她是自己人?”
蔡波说什么叫自己人?不是自己家里的人,是自己看准了,信任的,指哪打哪,能够同甘共苦,披荆斩棘,甚至两肋插刀的人。如今当领导哪里可以没有自己人?
“她离婚了?”
蔡波说他有耳闻,与丈夫感情不和。女同志工作很投入,对丈夫、家庭可能关照得不够。很遗憾。这是私事,旁人不好管,领导也不宜过问。
“跟你没关系吗?”
这话说有些过,蔡波立时不高兴了。
“老叶你搞什么鬼?”他问,“查我跟接待科长的男女关系?”
叶家福发笑,说蔡波紧张什么?老叶对小蔡不了解吗?这种事不怕明的,只怕暗的。他知道江英对蔡区长言听计从,鞍前马后效劳,处处跟随,近乎崇拜,向日葵一般。场面上配合默契,好得就像一对子。这都是假象,越这么好越没有事。但是久了也有问题,人家离了婚,外界有议论,对蔡波不利。把她从身边调开,给她一个好的安排才是上策。
“今天我不查江英,只查唐美芳。”
叶家福把需要蔡波做的说明告诉了他。叶家福不提三月十九日晚那件事,因为警察已经提供了排除依据。叶家福只让蔡波说明自己是否认识一个叫“唐美芳”的女子,与之有何关系。要求做一个书面说明,以便反馈上级信访查报件。
蔡波立刻把脸板了起来。
“荒唐。”他说,“老叶你这样不对。”
叶家福问他为什么?蔡波说,他当区长,这种事还能不知道?上边转来个信访件,领导重视批办,组织相关部门人员查实核对,没发现问题,写个材料上报反馈,这就完了。捕风捉影的事情,哪里需要当事人做说明?
“真是捕风捉影吗?”
“当然。”
蔡波没把话说下去:他的手机响了。他接电话。
“我是蔡区长。你说。”
叶家福不动声色,看蔡波接电话。已经很晚了,这时候的电话一定有急事。蔡波接电话的脸色很不好,嘴里“唔唔唔”应着,越应越显得不耐烦。末了他打断来电者的话,问了一句:“到底是不是那两个照相的?”
答复显然是肯定的。
“她们到迎宾山庄光是照相?”
那边长长地又说了一通。
“她们说什么你们都信?”蔡波说,“一看长得好就软了?这还破什么案!”
他把电话关了,一看叶家福盯过来的目光,他笑了一笑。
“老叶我得走了。”他说,“烤火呢。”
叶家福说烤什么火?迎宾山庄烧着了?区长当警察,亲自破案?
蔡波说:“你别管那么多。”
叶家福说他当然要管。
蔡波说叶家福糊涂了。不该管的事,他管得了吗?现在不要操心迎宾山庄,管一管今年三月十九号晚上就行了。唐美芳卖淫被拘,打了电话,蔡波下令放人。有这回事没有?全都胡说八道。
不由叶家福大吃一惊。
“谁告诉你这个!”
“你不是要个说明吗?”蔡波说,“给你。”
他打开自己的公文包,取出一张纸,当场递给叶家福。
是《关于本人与唐美芳关系的情况说明》。他居然早就写好且放在包里了!说明文字不长,区区百来字,大意为根据上级要求,他对有关唐美芳的情况作如下说明:他从未认识一个叫唐美芳的女子,从未与该唐美芳有过任何交往。
原来他是装的。刚才叶家福七兜八兜,跟他打听唐美芳,他做惊讶状,好像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其实他心里明白,一清二楚。
叶家福着实吃惊。他说:“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告诉你?”
用得着谁告诉吗?举报信此刻就在蔡波的公文包里。叶家福手上,由省里转下来,赵荣昌批示了解的信访件只是摘要,人家蔡波手中那份还是完整的复印件。
“难道还是从省里来?”叶家福大惊,“又是哪个自己人漏给你的?”
蔡波说干什么?查老底?不是私自泄密,不是拉帮结派,跟自己人别的人都没关系。如今印刷复制技术发达,同一份举报信可以复制成无数份,满世界发。唐美芳这个信发得更猖狂,除了往上边寄,还给被举报者也就是蔡波直接寄了一份。
蔡波给叶家福看了那举报信。果然是直接寄蔡本人,信封收件人地址姓名是用打字纸贴上去的。
“知道你老叶不像话,有好事才想起自己人。”蔡波说,“接到你的电话我就猜出来了,可能是这个。所以事先做好准备。”
叶家福一时无言。
“你老叶还不相信吧?”蔡波说,“实话说,不止这个,还有下文。”
他说这个唐美芳确实不是空气,她有来历的。唐美芳哪方妖精,怎么作怪,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她用什么手段拉领导干部下水呢?一只白斩鸡。这些事现在不多说,也不能写在这张纸上。举报信的办理到此为止很完整了,不必节外生枝,其他趣闻改天西游。现在没时间,他得马上赶回去。
蔡波站起身,完事走人。他走到沙发边从衣架上取衣服,叶家福刚想叫他,桌上的电话铃叮呤响了,他伸手拿起了电话听筒。
“这么晚了,一定是大好事,”蔡波打趣,“没赶上烤火,也赶上桃花运。”
真是桃花运,有女人来电话,陌生女人,还是那一个,“反腐化”。
她说叶书记赶紧管一管。蔡波把自己和那个江英关在一座楼里,搞得没日没夜。
叶家福问:“你知道他们关在哪里?”
女子说她猜可能是在迎宾山庄。那地方遮人耳目。
叶家福再一次突发奇想,当即告知该女,蔡区长现在恰在他这里。
“你要不要直接问问他?”他问。
女子啪啦挂断了电话。
蔡波在一旁听出不对,追问道:“谁的电话?”
叶家福把电话一放,说不知道。蔡区长的向日葵真多。“哎呀,你啊,”叶家福忽然喊了一句,“搞错了!”
是搞错了,蔡波没取他自己那件崭新的黑夹克,即他所谓的“伪正装”,竟然取走挂在一旁的叶家福的旧上衣,穿在自己的身上。
蔡波说:“别嚷,还给你。”
他伸手掏口袋,把叶家福装在衣袋里的皮夹子、硬币、工资条以及其他零碎全部掏出来,丢在茶几上。
“干什么!你给我脱下来!”叶家福叫。
蔡波笑,让叶家福别紧张。他说很久没穿过老叶的衣服了,这件看起来不错,感觉很温暖,而且充分发扬艰苦奋斗的良好作风。家里的类似服装都让老婆拿去民政局捐献灾区了,叶家福这件刚好可以意思一下。借用几天,穿去烤火,不怕烤焦。等烤火圆满成功,终于上台,需要“着正装”时,他再找叶家福换回去。
他们俩身材差不多,彼此衣服互相合身。蔡波就那么把叶家福的旧上衣穿走,把自己的“伪正装”留给了叶副书记。
他说这感觉很温暖。只有所谓“自己人”才会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