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优诺
我一直在等待
一个风起的日子
你可以陪我一起走过
春天的长堤
记忆是如此的拥挤
冲垮我们来时的每一条路
比较庆幸的是
我到底在你心上
住过一阵子
清晨七点,优诺已经走进了汽车站。
车站里人并不多,好几个男人围上来,问她要准备去哪里。优诺摇摇手,走到窗口买了一张去目的地的车票。刚刚坐上车手机里就收到了暴暴蓝发来的短消息:“亲爱的,行走快乐!很高兴见到你:)”
优诺笑笑,回:“我也一样:)”
她真的很高兴见到暴暴蓝,这个娇小的有着层出不穷的文字和写不尽的美妙故事的女生。优诺其实是很少见网友的,暴暴蓝是个特例。不知道为什么,优诺总可以在她的身上看到以前的自己,如同她的文字,偶尔羞涩偶尔张扬,将女孩子的心思描绘得淋漓尽致。所以,感觉上特别的亲近。
她这一次要去的是一个小镇,听说那里此时有怒放的樱花,所以忍不住想去看一看。其实这一年,不用读书和考试的日子,优诺仿佛一直都在旅行。用家教和写稿挣来的钱,背着简单的行囊,带着心爱的相机,行走,行走。
而网站上的“行走的风景”也因此成为被热捧的专栏,沿途拍下的很多的照片,配上优诺独特优美的文字,加上出手不凡的制作水准,使得本来是很无心插柳的东西,意想不到地得到了无数人的认同和喜爱。
直到他发出邀请:“什么时候来苏州走走?”
那是一封很简单的Email,连问候都没有,只是这样的一句话:“什么时候来苏州走走?”宿舍里空无一人,阳光把电脑屏幕照得一片发白,优诺起身,慌乱地关掉了电脑。
她没想到,他居然还会看自己的网站,在苏州,一个那么遥远的地方,关注着自己的点点滴滴。
苏州对于优诺,一直都是一个不能触碰的城市,有很多次坐车都经过它,但优诺从未有过停留,原因很简单,因为那里住着他,他和他的生活,这两年来,于优诺都是一种不愿企及的回忆。
他叫苏诚。是优诺的校友,比她高出两届,已经毕业工作。很多时候,“过去”是一种相当蛮横的东西,尽管优诺数千次刻意地想切断它,可是往事还是会无声无息地如影随行。
遇见苏诚,应该是优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
那时她在念大二,出版了她的第一本散文集《春天的模样》,又当上了校报的主编和校学生会的副主席,真可谓春风得意得要紧。最大的爱好是在黄昏的时候去阶梯教室听那帮男生吉他弹唱,这支吉他队附属于校学生会,他们一律叫她:“头!”看到她一进门就会拿着吉他一阵猛敲,然后问道:“头,今天想听什么歌?”
优诺被这帮男生们宠得有些不像话。
听歌的时候她喜欢坐到桌子上去,头一点一点的,看他们纤细而有力的手指在琴弦上弹拔,男孩们的声音干净极了也纯粹极了,只是好像用吉他来伴奏的歌总是有那么一点忧伤,她常常那样淡淡地沉浸到一种喜欢的情怀里去,直到晚自习的铃声不近人情地响起。
优秀的女生当然不会寂寞,追优诺的人很多,夜晚的时候还有男生拿着玫瑰在女生楼下为她唱情歌,优诺把窗打开,大喊一声:“有没有搞错啊,走调走得那么厉害!”然后关了窗,和同宿舍的女生一起笑得气都喘不过来。那是一些可以飞扬跋扈的日子,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天很蓝,树很绿,花很红,明天毫不怀疑会相当的美好。
直到苏诚出现。
苏诚是计算机系的。那时优诺她们的寝室被获准可以上网。优诺第一个申请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一上网电脑就老死机。同宿舍的清妹看到优诺气急败坏的样子便好心说我有个计算机系的老乡,很厉害的哦,让她来替你调试调试吧。苏诚一走进来优诺就吓了一大跳,她从不知道学校里居然有一个长得如此有棱有角的男生,好像眉毛鼻子都会说话一般,一看他心就止不住的狂跳。
“这电脑里都是些什么?”苏诚一边熟练地挪动鼠标一边皱着眉头问,“怎么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文档。”
“那是我写的字。”优诺咬着一颗话梅说。
“你的电脑像个堆杂物的贮藏室!”苏诚回头笑着对她说,“得好好整理整理啦,难怪会死机呢。”
“好事做到底啦!”优诺把手里的话梅伸过去说,“喏,我请你吃话梅。”
“行行好。牙会酸掉的。”苏诚一边干活一边建议说,“你写了这么多东西,干嘛不在网上弄个个人主页?”
“我哪会!”优诺说。
“可以学嘛。”苏诚说,“这样的培训班很多,而且有不少的网站提供自助文集,很简单的,一试就会了。”
“优诺是作家。”清妹插嘴说,“我们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你不会不知道吧。”
“对不起啊,”苏诚不好意思地说:“我真是孤陋寡闻。”
“什么呀,只是喜欢写点字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优诺急于想让苏诚知道她的厉害,简直有点迫不及待。于是拿出自己的散文集装出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对他说:“喏,我的书,送你一本!算是付你的劳务费喽。”
苏诚很认真地用双手接了过去,翻开第一页又递回来:“签个名?”
优诺很认真地签下她的名字:“优诺。”
苏诚接过去看了,笑笑说:“有姓优的吗?”
“笨,笔名。”
“哦呵,下次记得要签得龙飞凤舞一点!”
“为什么?”
“名人都是这样的啊!”
“去你的!”天性活泼的优诺条件反射地出拳打他。他也不躲。任她重重的一拳下去。说实话她没想到他不躲,所以下手重,正打到他胸口,打得他龇牙咧嘴起来。优诺赶紧说:“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不躲的!”
“呵!”苏诚说:“我没想到你真打!”
“打打就成冤家了。”清妹又在旁插嘴,笑笑的,了然于胸的样子。优诺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那天苏诚是中午来的,一直忙到黄昏才算结束。优诺不好意思了,一拍手说:“走啊,我请客吃饭。”
“不去了。”苏诚说,“今天我还有事,就欠在这里吧。”
优诺感激地发现,他很细心地把书藏在了衣服里。
苏诚走后优诺从清妹那里了解到苏诚很快就要毕业了,女朋友是同系的,典型的江南美女,会跟着苏诚一起回苏州。
“听说苏诚家在苏州还是很有些办法的。”清妹说,“好像还挺有钱,我们同乡聚会,多半是苏诚掏钱请客呢。”
“哦。”优诺淡淡地应着。
好男生,不是来得太早,就是来得太迟。她根本没想过会和苏诚之间有交集,如果,不是那次春季运动会。那次优诺被班主任逼得没办法,只好报名参加了女子三千米的长跑比赛。本来参加的人就不多,好多人跑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只有优诺坚持到了最后,到了终点的那一刻,优诺只觉得头晕目眩,差一点就栽到地上去,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他,竟是担任记分员的苏诚。他的手臂是那么有力,撑起了优诺的整个身子。然后优诺就听见他说:“真是够傻的,跑不动就不要跑完么。”
“开始了,就要有结束。”优诺笑笑,不露痕迹地从他手里挣脱。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优诺一口气喝掉了它。然后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在笑。天啊,那笑简直是无与伦比的杀伤武器,优诺把空瓶子扔向半空中,瓶子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优诺转身就走,苏诚看着优诺的背影,跳起来接住了它。
第二天,天空飘着蒙蒙的细雨,优诺坐在图书馆的一侧,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着苏诚从远处慢慢地走近,没有打伞。一身休闲服把他衬得更加的挺拔。优诺看得有些发呆,好半天才猛然醒悟地重新把头埋进书里。
只是心一直无法归位。
“你好啊,优诺。”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抬头一看竟是苏诚,站在她对面弯腰问:“我可以坐吗?”
“当然。”优诺咧嘴一笑说,“图书馆又不是我家的。”
苏诚也笑,坐下说:“我看过你的散文了,写得真是不错!”
“那还用说?”优诺挺得意。
“电脑好用了?”
“好用了,谢谢你。”
“昨天你真是勇敢啊,”苏诚说,“我还没过见比你更有耐力的女生呢。”
“呵呵。”优诺不好意思地说,“别夸我,我会脸红的。”
“呵呵,脸红好看么。”苏诚油嘴滑舌完,马上又正经起来说:“对了,我正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们系正在举办一个网页制作大赛,我想用用你的文章,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优诺说,“你随便用好了。”
“如果有事,怎么找你?”
优诺拿出便签本,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他。苏诚很认真地收起来,然后两人面对面地看书,不再说话了。
那天一直都在下雨,仿佛约定好一般,他们都在图书馆里坐到很晚。这期间苏诚的手机响了一次,不过他把它给按掉了。
快到七点的时候苏诚问优诺:“食堂没饭了,晚上你吃什么?”
“方便面喽。”优诺赶紧收拾好东西跟他说再见,她当然记得自己欠苏诚一顿饭,只是希望苏诚自己会提起。可是等了这么久,事到临头了,却突然害怕起那个邀约来。优诺在缠绵的细雨中落荒而逃,脚步和心一样凌乱。
“一见钟情?”这个世上,是否真的有这个词?
那夜,优诺失眠。跑到清妹的床上跟她挤在一块,不自觉地就说起苏诚来。清妹叹口气说:“苏诚这人什么都好,可就是耳根子软,挺没劲的。”
“怎么会?”优诺说,“他看上去还是挺有男子汉气概的呀。”
“反正他就是怕他女朋友。女朋友说东他不敢往西,女朋友说南她不敢往北。”
“那个女的一定挺优秀吧。”
“就那样。”清妹说,“也是苏州人,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就是怕苏诚被别的女生抢走,所以考大学的时候死活和苏诚考到了一个学校,还念一个系,搞笑!”
那晚的聊天以优诺的叹息作为结束,清妹困了,一扭头就睡着,优诺却翻来覆去没有睡意。差不多是睁着眼过了一夜。第二天经过计算机系的那栋楼的时候,就不自觉地绕了弯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躲避着些什么。
再接下来就是五一,优诺没有回家。清妹便邀请她去参加他们的同乡聚会,并说:“这次是在阳光KTV,还是苏诚请客,等他毕业了我们就没钱去那么高档的地方了,所以这次要狠狠敲他最后一笔!”
“你们同乡聚会我去凑什么热闹?”优诺说。
“哎,我们这些人唱歌都不专业,苏诚让我找几个会唱的,还特别跟我提起你呢。”清妹说,“你是专业水准,错不了的!去啦,算是给我个面子?”
反正假期也漫长,优诺没有再拒绝。
那是优诺第一次见到苏诚的女朋友,她叫田田,很纤细很柔弱的一个女生,跟谁都笑笑的。苏诚很体贴地给优诺端来一杯茶,笑说:“大明星今天来撑场面,真是谢谢啦。”
“别晕我。”优诺尽量自然地说,说完就和清妹她们说说笑笑起来,不再去看苏诚和他的女朋友。
优诺唱歌不错,所以那晚的优诺真的成了明星,只要一唱就会换来满堂的喝彩。最后一首,她近乎恶作剧地点了赵咏华的《相见太晚》:
如果相见不会太晚 我们就不会悲伤
和你堂堂的手牵手 过得好简单
若我有天不见了 或许你会比较快乐
虽然有万般舍不得 也不愿看你难割舍
若我有天不在了 请你原谅我的困扰
虽然你给我的不算少 只是我没福气要
……
间奏的时候,优诺的眼光和某个人有一秒钟的交错。
心里的泪,却是在瞬间滴成了海。
还好,这应该是一个秘密。谁也不会知道的秘密。那次唱过歌后,优诺迅速地换掉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苏诚再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毕业的前一个星期了。他很直接地把她堵在女生楼的门口。
“要走了吗?”优诺挤出一个笑脸。
“对。”苏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一个网址。递完,他就走了,连再见也没有跟她说。
优诺回到宿舍就迅速地开机上网,忽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网站,全黑的底色,左下角却有一个闪着诱人金光的小小城堡,网站的名称正是优诺的一篇文章的题目《小妖的金色城堡》。
再点开来,是自己的文集,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美轮美奂。
优诺看着它发了十分钟的呆。然后离开电脑走到阳台上拨苏诚的手机,手机只响了一声他就接了起来,优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好对着电话喘气。
“是你吗优诺?”苏诚问。
“是。”优诺说完就哭了。
“别哭啊,我就要毕业了,这是一个小礼物,”苏诚说,“希望你会喜欢。”
“礼太重了。”优诺好不容易镇定下来,“花了你不少时间吧?”
“你可以回报我。”苏诚说,“你一直欠我一顿饭。周六再不请,怕是一辈子都得欠着了呢。”
“我请。”优诺说。
“那就周六晚上六点半。”苏诚说,“在圣地亚,好吗?我等你。”不知道是不是怕优诺拒绝,苏诚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周六的时候,优诺犹豫了很久,还是抵不住内心的诱惑去赴约,苏诚果然等在那里,他的个子很高,优诺走近了他,才发现自己只能到他的胸口。低着头随他走进圣地亚,那是市里相当有名的一间西餐馆,环境不错,服务也很周到,有低缓的音乐。苏诚替她点cuppuccino,那白色的泡沫,就如同优诺绝望的心。
很久以后优诺在自己的网站上看到妖精七七所写的一张与西餐厅有关的贴的时候立刻就想到了这里,她回了一张贴,只有三个字:“圣地亚?”
七七在聊天室里给她大大的拥抱,于是知道,原来住在一个城市。
七七问她:“你也常去那里吗?”
“不。”优诺说,“我去不起。”
“那是有人请喽?男朋友?”
“不是。”优诺说,“是别人的男朋友。”
“哦呵,原来优诺是三角恋啊?”七七笑她。
优诺不答了。三角恋也是恋呢,可是她和苏诚,根本来不及恋就已经分手。从此红尘两隔,再也不会相见。冰雪聪明的优诺那晚去圣地亚前心里就相当的清楚,不赴约是绝望,赴约也同样是绝望。这一切就如同自己一篇散文的开始:“有一种相遇,是不如不遇……”吃完一餐饭,一切都会结束。
优诺一直记得苏诚那天的开场白:“我和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她为了我,特意考到这个学校来读她不喜欢的专业……”
优诺用手势制止他说下去。
“是我命不好。”苏诚摇摇头,直白地说,“错过我心爱的女孩。”
“谁?”优诺抬起头大胆地问。
“你。”苏诚看着优诺,给了优诺最想要的答案。
够了,这就够了不是吗?
没有牵手,没有拥抱,当然更不会有亲吻。苏诚只是执意地付掉了那晚的帐,然后送优诺回去。快到学校的时候,优诺说:“再见。”然后飞奔。不可以掉泪,当然更不可以让苏诚看见自己的泪。
所以,苏诚离校的那天,优诺没有去送他。她一个人去了电影院,看了一场平淡无奇的电影,电影的最后,男主角和女主角拥抱的时候,优诺流下泪来,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泪,优诺才明白自己走进电影院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可以流泪的借口而已。
苏诚走后日子继续。
优诺在漫长的暑假里报名参加了一个电脑培训班,学会了制作网页。她整日整夜地挂在网上,将苏诚留给她的网站尽可能地完善。如今,网站已经拥有了国际域名,访客一日比一日增多,而优诺也已经是一名研究生了。
没有想到的是,苏诚,这个早就被深藏在岁月里的名字,却又忽然被翻了出来。
“什么时候来苏州走走?”没有留名,没有别的话,但优诺一看那信箱就知道是苏诚,信箱的用户名是“suyou”。
苏,优。
原来,他和自己一样,从来就没有忘记。
优诺在小镇下了车,这是隶属于暴暴蓝她们市的一个小镇,不有名,也没有发展成旅游胜地,优诺知道它是因为一个网友贴的一张图,一树的樱花粉粉白白地立着。知道是这里后优诺就执意地要来走一趟,按照网友所提供的路线,坐上一辆三轮车,给五块钱,优诺很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从没见过那么美的樱花,优诺终于可以暂时放下心事,兴奋得有些不能自持。远远望去,繁华满树,似雪非雪胜雪,仿佛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要把枝头眼看压弯了。金黄的阳光投射在薄的轻盈的透明的花瓣儿上,似乎是白色的?粉色的?间或一阵风吹起,成群结队的细碎花瓣儿哇啦啦地飞落。
优诺看直了眼,手里的相机都忘了举起。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优诺没看就接,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是陌生的,却又带了一种要了命的熟悉的亲切感:“优诺,是不是你?”
条件反射一般,优诺吓得把电话给一下子挂了。
一分钟后,手机再响,优诺再接。那边笑了:“怎么了?害怕?”
“是的。”优诺说。
“你现在在哪里?”
优诺说,“我正在看樱花呢,很美,太美了。”
“一个人?”
“一个人。”
“我来陪你看好不好?”
“别开玩笑了,你在千里之外。”
“坐飞机,很快的。”那边说,“只要你点头,我就来。”
“苏诚。”优诺平静地喊出他的名字说,“要知道,我们都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
“你在责备我。”苏诚说,“你在责备我在本该冲动的年纪却没有冲动是不是?如果真是这样,这两年的后悔和惩罚难道还不够吗?”
“别胡扯。”优诺低声说,眼底却有雾气突然地伸了上来。
“天知道,我从来没这么认真过。”苏诚说。
“我要挂了。”优诺说,“我要挂了,你不要再打来。”
说完,优诺真的挂了电话。然后,她席地而坐,午后的风徐徐地吹起,落樱如雨,在优诺的眼前跳起一场碎金般的无声的舞。
有一些过去,过去了就永远回不来。优诺用了很多的时间才填补好内心的空白和伤口,她没有力气再回望,只有拼命地一往无前地前行,如同当年那个上了三千米的跑道就不愿意临阵脱逃的女生。
聪明的苏诚,难道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