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战袍·破阵子 六十一、人世间,最需要骨气的不是做忠烈也不是做义士,而是做人家的前度。

第一场灾难过去不久,无数的灾难就来临了。

从此之后,办公室前,赵钱李孙各位不明来历的美貌女士们,就接二连三的到访,我应接不暇却又不得不负隅抵抗。

钱助理看着我焦头烂额的模样,不禁感叹,说,要你不要摘那些玫瑰花儿,你乱摘!出事了吧!那些女儿的花儿啊,就是种给咱家BOSS的!BOSS千叮咛万嘱咐过我,不能摘!瞧,到你这里,就出乱子了!我就说嘛,花儿这东西,是不能乱摘的!

我看了钱助理一眼,这些时日我们已熟悉,也大概是我被折腾得没力气去约束自己的思维,所以有些口无遮拦。我说,你最后这句话,最好说给采花大王程听!

我说完这话后,发现钱助理的脸已经僵硬了,他的眼睛拼命地闪,我奇怪地戳了戳他,怎么了?灰尘调眼睛里了?我帮你看看。

说着,我就起身,一边帮钱助理看他的眼睛,一遍嘟哝,“你该不会不知道咱们BOSS的桃花运超级旺吧!一堆烂桃花!迟早把他给埋了!玩几个‘开心农场’吧,还会玩出风月来,这真是…… ”

“你说够了没?”

背后响起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我猛然回头,直接惊得一身冷汗,程天佑已经站在我身后不知道多久了,他看着我,脸色阴阴的,就跟被人踩过一样。

我“啊”地尖叫了一声,那一刻我又想起了他的三字箴言“扣工资”。此刻,我多么想扑到他的脚边,高呼程总万岁,程总英明,程总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啊,你所有听到的话,都是幻觉。

但是我不能啊,我好歹还是人家一前女友啊,前女友要有前女友的骨气啊。抛弃了人家的前度,还是被人家抛弃的前度。

只要你是别人的前度,你就算过得跟一棵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狗尾巴草似的,当那人出现的时候,你也一定要站得跟棵欺风傲霜的小白杨一样!你就算落魄街头摇尾乞怜,当那人出现的时候,你也得一副老子穷得只剩下钱了,所以精神空虚出来体验生活!你就算生了一白痴儿子,当真那人的面,你也得摆出一副老子就是个性,生个白痴玩儿怎么着!你能怎么着!

所以,在程天佑面前,虽然有很多难看,我还是退却了刚刚的惊意,保持了一下作为前度的风度,矜持而礼貌的喊了一句,程总。

钱助理一看气氛不对,立刻随手拿起一份资料,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离去,说我有事先……我先去找陈总商量去。

程天佑看了看我,没说话。

其实这几天,程天佑也被那几个莺莺燕燕给搞疯了。其实他最初的目的是搞疯我,可是很显然,结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也难免遭祸害。

他看了看我,说,以后不要乱摘花儿了,农场里的。

我偷瞄了他一眼,有些幸灾乐祸起来,但还是点点头,毕竟,我也没少受这些洪水猛兽一样的女人的祸害。

突然这时,沈小姐再次春风满面般而来,她笑意盈盈,半是抱怨,半是暧昧地说,天佑,我打不通你电话呢。

我当下美得不行了,只想脚底抹油,躲得远远地看一场好戏。

突然程天佑一把拉着我,他神情有些倦,对沈小姐笑了笑,说,一直都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的女朋友,姜生。

就在这一刻,我还未来得及躲到一边去幸灾乐祸,就被程天佑一把抓住,当做了挡箭牌。

我小声的抗议,说,前。 是的,前女友。

程天佑就低头笑笑,说,什么钱不钱的!真是个小财迷啊!只是介绍一下你给我的朋友,又不是说咱们结婚,需要沈小姐封红包!

说着,他就狠狠的掐了一把我的腰,意思是,姜生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将你扔出去!

我只好诡异而尴尬的冲沈小姐笑笑,此刻,我挺害怕,要是她性格激烈一点,估计手中的爱马仕包就砸我脑袋上了,骂一句,妖精,然后扬长而去。

被这么贵重的包砸破脑袋,也是一件幸事。

我一向都不知道慈善会的人,都是如此衣着过线,不是香奈儿就是爱马仕或者宝缇嘉;我还以为他们过得都跟苦行僧似的。

沈小姐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缓过神来,末了,程天佑笑了笑,说,要不,我和姜生请你喝咖啡?

她笑了笑,周身打量了我一番,大概是给我全身估一下GDP,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能嫁进程门的那颗葱,然后再确立下一步的战略目标。

不知道估价几何,反正她体面的笑了笑,说,要不,我们改天吧,我正好还要参加一次筹款活动,要是程先生有兴趣,倒可以再联系。

说完,她就腰肢款摆的走出了办公室。 程天佑一把将我放开, 不带任何的温度和迟疑。

我低头,手臂上是他握起的红白印,我知道,不久之后,它们就会消失,就像曾经的很多往事一样,悄然消失。

就这样,我变成了程天佑抵御外侮的“女友”。

他对每个女人都是这副说辞,什么?你要来找我?不行!我女朋友在做我的秘书呢!对!就是看着我不要我接触别的女人!小女人,难免醋罐子!

那时,我恰好进去给他送咖啡,恨不能将咖啡全倒在他脑袋上。

他收住电话,对我说,我这些日子不想被人打扰到,该怎么做,你知道! 然后,他端起咖啡,不忘火上浇油来一句,做不好,是会被扣工资的。

程天佑一定不知道,因为他每日每刻对我说“扣工资”这三个字,导致我无数次做梦,不是梦见自己中了几个亿的彩票大奖,就是梦见自己嫁给了一亿万富豪的糟老头,总之两种不劳而获满足了我的全部虚荣,然后我就对他颐指气使,直接拿钱甩他脸,我说,扣工资吧!这个我不想做!扣工资吧!那个我也不想做!老子有钱!你扣吧!扣吧!

然而,幻想是抵不住现实的残酷,从此,程天佑连手机也全部转进了秘书台,所有的电话几乎都通过我这里转接。

我每天要对着电话说的就是,你好!非常抱歉,程总现在不在,你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行联系。

而且自打程天佑“假托”我是他女朋友之后,我就生怕自己被那些不明来历的女人给报复掉,要是泼我硫酸,毁了容我还怎么去嫁亿万富豪糟老头呢。

此后的日子,我有些像惊弓之鸟,总觉得四周的人手提袋里都装满了硫酸,不知道何时就会拿出来泼我一脸。

我把这种担心,跟金陵说起过,金陵不以为意,说,说不定放的是砍刀呢! 于是,此后,我就梦到自己被人砍了,然后又用硫酸给毁尸灭迹了……

可是,想象和现实是有差距的,那些女人,倒没有行凶,有几个人是打量过我,看看我是何德何能成为这男人的女朋友;有些女孩子就内心无比脆弱,一听之后就掉眼泪,然后我就成了妇女之友。

此后有段日子,我就有了一份新工作,陪着程先生的“女人们”疗情伤,那段日子,我觉得我实在太全能了,都可以去做心理辅导师了。

公司里的其他人,就眼睁睁的看着总裁办公室这边,每日鸟语花香,幽幽噎噎,好奇至死,却不知为何。 那一刻,我真想对着格子间喊,我这是在替你们少东家普度众生呢。

奇怪的是,在我替程天佑普度众生的这段日子,他又神奇的从永安这个世界里消失了,总裁办公室只剩下门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