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哉悠哉(20)

这文章我最初想游戏一点,学李敖的笔法,最后偷懒,干脆还是保持本色。那篇检查是这么回事,趁着雨薇上厕所,她们给我看了她写的检查,算是让我大开眼界。我后来给王钊念,他仍是不以为然。看检查:“十一点关闭大灯。后老师站在门口听到我等谈话,时间不详,老师不悦而我等愚钝,未能及时认识到。于是老师要求我们不许关门,我们啰嗦话过多,实有不敬。更过分的是,

在老师教导我们不要在十一点之后再用洗手间之后,我们又上了厕所,虽然没冲,但仍违反了规定,出来后便被告知写此检查。我对不起国家栽培,对不起党和人民的厚望,对不起农民伯伯养活,对不起革命先烈的前赴后继的牺牲。

我还占用学习时间写检查,更是对不起全世界劳苦大众。

雨薇在此向以上人民赔礼了!”瞧瞧,挺好的一个女孩,怎么检查写成这样?还有泓不能不提,我和她第一次没怎么说话,就无意提起了日本电影《情书》,她惊喜地问我也知道呀?

她们给我看了之前运动会的录像,我呢?则给她们看电脑里的照片,我给小云的那些诗歌文章。她们四个人凑在电脑跟前,瞪着眼睛看,我在旁边也学习一下中日时的安宁,一个劲照相,照出了不同的,生动的风采。第一次见面是短暂的,10月18日,周一,我进了西苑医院,找地方加了个床。第二天又做了第二次骨穿,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药物治疗,但结果没有起色。一日正在打点滴,妈妈回家拿午饭,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厚厚的一信封信,让我直看了一中午,这信正是那泓写来的。对着一封接一封的信,我茫然不知所措,可真看进去,又觉得看不够。按张爱玲的话说,就是:“才抬头已经完了更使人低徊不已。”让鲁迅说,他会说:“大约这些的确看不够,或者竟是太少了。”

翻开第一页,她是这样写的:

子尤:正在上课,忽而想写些话给你。我是个做事情历来坚持不下去的人,今天突然想改变,想每天给你写一些话,一周寄给你一次,如果我做不到,你可以催促我。卓卓画了绝好的画,也一并寄予你。

前日去看你,有感你的好,就触及了我的劣。觉悟自己是个对周遭没有什么好作用的物事。这种悲哀使我欲及涕下而又不能,于是只好奋起改变。越往后看,她写得越神采飞扬,让我只得不断感叹:女生可畏!之前对她的介绍就是文学才女,我后来上网一查,在她们班级主页上还专门有泓的作品集,这个女孩不一般,我可得小心谨慎,慎重对待。之后我们就开始了通信,泓在学校住宿,每天一封信,一周寄一次,我则是一周回一封。同时,我又收到了一个大大的信封,里面有安宁的一封信,一开始就说:

和你见面的这三次以来,也并没有与你多说什么。若你说你讷于言,那我和你境况应该差不多吧。那天我只是不知道如何一个人去看望你,于是我便拉着她们几个陪我去。我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我从未发现我亲爱的同学会这样的热情,我太久没有意识到人也可以活得如此真实,有血性……当天晚上,卓卓翻出她家所有资料,为了找提升血小板的方法。第二天,泓向我要你家地址。泓是个可有才气的女孩儿了,说什么都头头是道。班里几乎所有文学工作都由她负责,在网上她也有不少作品,高一的英语剧多亏了她。

第三天,雨薇读着你的作品集不放手。

四中高二(1)班的同学们集体签名在一张纸上,他们还每人捐一毛钱,都夹在一个精心制作的蓝色小夹子里,据说这也是有含义的。这些东西都伴随着安宁美丽的信在大信封里静静地等着我。回过头整理,泓的信已经很是壮观,看着每页的开头都有一个亲切呼唤———子尤,真是温馨。就像我给她回的信里说的:我惊讶于你的开阔,有种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欣喜,或许自己是井底蛙,没见过世面,不能想像青春有这样如火如荼的热烈,却又有遍地的轻巧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