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哉悠哉(7)
初次交谈,谈的竟是这句,这一个问,问出了我们两人其后的故事。冷雨拥抱着回忆的我 空遗下春风依旧
之后小云不怎么来电话,我每天心里还在想着她,但读书写作看电视仍得继续。趁着身体还好,我很想回一次学校,就给老师打了电话,结果这一打不要紧,牵动了学校许多根神经,招惹上不少麻烦,最后几经商量,终于决定在5月12日去学校短暂呆几分钟。
事后看录像都觉得我那天光临学校的打扮像去抢银行。期间我的种种精彩表现难以尽述,这是一篇写女孩儿们的文章,我还得接着描绘她们。在和同学们见面的时候,我当众把小云叫到台前,边叫边让大家闭眼。我将5月5日时,我们搂着照的照片给了她。她微笑接受。我还让她翻到照片背面,只见背面写着:多愁多病身赠倾国倾城貌。学校之旅结束,我又得迎接第三次化疗,连着难受了好几天,然后再是几天休养,就该准备出院了。不过这卢浮宫般的墙壁要收拾干净还花了不少工夫。爸爸戏称得请搬家公司的人才能解决问题。出院第二天是6月1日,年级在圆明园有个退队入团仪式。初二是我们最后一年能过六一儿童节,场面浩大,一眼望去,废墟旁来回奔跑的都是我的同学。我们班格外显眼,每个人都穿着特别制作的印有迈好青春第一步字样的短上衣,还分组,一组一色。我那天的打扮也不一般,红头巾,黑墨镜,花上衣,早上特别和妈妈剪出口子的牛仔裤。
我一到场就蜂拥上许多学生,争着要我给他们签名,他们的衣服上已经布满了字迹,我净顾着给别人签,自己身上还是空空荡荡。我和几个朋友商量仪式后到我家来聚会,有王钊、慧慧、燕燕,自然还有小云,马勃因为感冒,不敢请他。其他人纷纷同意,惟小云一直是含糊其词。还在医院时,我和她商量这件事情,她就总推托说:“看老师怎么说吧!”我想,这件事情跟老师有什么关系?她的冷落,她的话语,让我奇怪又不痛快。
这件事情的结果是,我在家等了他们几个小时都没等来,过了好久,王钊来了电话,仪式结束,他们俩出了圆明园就找不着其他三个女生,他们一路寻找,一直追到了北大附中女生宿舍,也没她们的影子。于是我就给小云打手机,而她已经在回家的地铁上了。当天晚上,慧慧燕燕来电话拼命地赔罪,对这件事情的解释是,出圆明园时,小云说她不来了,慧慧便也说她不来了,她一不来,燕燕就不来了。
对此,我没什么可指责的,因为我根本没搞清楚这是什么逻辑,似乎总有很多结是我没发现和解不开的。那个星期的星期五,除了我上次邀请的五个人再加上马勃,六个人一起到我家。我给他们看我在中日医院的录像,他们笑;我给他们念我写的《我爱我班》的剧本,他们也笑;我们一起聊天,大家笑,反正每次人家来看我,都是我在那儿逗他们。言谈间,我在那儿偷眼看小云,但小云只是坐在那儿不断地和王钊打趣,让我心痛。
我给他们听从屁网站上下载的五种屁声音,一个比一个震撼,慧慧和燕燕当场倒地不起,笑得死去活来,王钊喊: “这得出东西了。”马勃很腼腆地说:“挺好听的。”只有小云屹立不倒,连笑都没怎么大笑,只是说:“最好把它做成手机铃声。”后来他们跟我说,原来小云和马勃在一起快乐聊天的情景已不复存在,她不再理马勃,但马勃却爱她心切。马勃想跟大家一块来,小云扬言,他要来,她就不来。好一个小云!那次热闹的见面只能使我心情更加怅然,一切仿佛都变了模样。《诗经》一开始就说: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没在家呆几天,6月10日,我就急急进了301医院,那天当头的已不仅仅是烈日所能形容的。因为是解放军总医院,病人也被军人一样管理,极其严格,难钻空子。我一呆就不能接受,因为是加床,位子终归是人家的,人家做完手术,从重症监护室回来,我就得让地方。这样在各个病房里来回奔波。